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銀河有跡可循

2021-06-25 11:07:17杏仁
花火B 2021年3期

杏仁

作者有話說:這篇文的開頭和結尾有一個很小的呼應細節,寓意從小到大,父母和子女的關系——小時候,你戰戰兢兢地等他回來;長大后,他心心念念地盼你歸家。

“我想要蔣南川現在就回來。晚上炒酸辣土豆絲給我吃,他可以彈《加州旅館》,小時候他一唱那首歌我就會睡得好……”

1.銀河下,我是一艘孤獨的船

“咔嗒。”

開門的聲音很輕,但我還是睜開了眼。

黑暗里,鬧鐘的夜光指針指向十二點,我麻利地翻身下床,抓起桌上的一張紙就沖了出去。

門口,蔣南川夾著一支煙正在換拖鞋,背后巨大的琴盒還沒來得及放下。

酒氣和煙味熏得我皺眉,但我還是迫不得已地走到他身邊:“明天開家長會,這個問卷得填了。”

他看到我,慢慢將香煙背到身后。

“家長會?以前怎么沒有?”

他接過去輕飄飄的一張紙,瞇眼看上面的小字。我注意到他眼角蔓延出的幾條皺紋。

“以前都是我姥爺去。”我冷淡地扔下一句話,就轉身回房間。

走到門口,我又回過頭,看著他倒在地上的大頭皮鞋,不倫不類的蓬松卷發,悄悄攥緊了拳頭。

“你能不能去剪個頭發,明天穿得像個正常爸爸!”

我盡量克制自己不將門拍得很響,但胸口的起伏還是泄露了情緒。

如果不是因為姥爺幾個月前去世,我才不會讓他出現在我的家長會。

這樣一個浮夸到有點滑稽的人。每次有人問到他的職業,我總是羞于啟齒,只囫圇說一句“做音樂的”。

畢竟,一個四十多歲還在玩樂隊的人聽起來多少有點不務正業。雖然他年輕時確實在搖滾圈紅過。但現在呢,還不是連給女兒都買電腦都買不起的落魄大叔。

我不懂他的堅持,也討厭他那把視若珍寶的破吉他。

我只希望,他明天能低調一點,最好像我一樣不引人注目。

但是,我還是低估了蔣南川作為一個音樂人那種與眾不同的品位和行事風格。

首先,他的出場就引起了一番轟動。

皮夾克,大墨鏡,頭發綁在腦后,頭頂抹得油亮,即便在這種場合吉他還是不離身。在班門口看到他時敏敏噗的一聲就笑了出來:“哇,這是誰的家長?拍電影呢?”

我黑著臉不說話,看著他一步一步走向我們,敏敏慢慢斂起了笑容:“你,你家長?”

整場家長會,他果然是最受矚目的那個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個全程戴墨鏡的男人是哪位大明星。

最夸張的是,他居然在嚴肅的家長分享環節,上臺唱了一首歌。

聲嘶力竭的搖滾老歌簡直讓我無地自容。我甩開看熱鬧的敏敏就一個人跑出了教學樓。

操場角落,生了銹的運動器材擋掉了大部分的視野,是讓我覺得安心的避風港。

我坐在花壇邊,頭埋進膝蓋里。憤憤又無助地想為什么只有我的爸爸這樣特立獨行,丟人現眼。

直到眼前出現了一雙耐克球鞋。

我抬起頭,看到理著寸頭的朝策。這個發型凸顯了他五官的線條,濃眉挺鼻,下巴緊繃,很有青春期男孩子特有的蠻勁兒和朝氣。

關于他,我的了解并不多,只知道他唱歌還不錯,在校慶晚會上表演過。

他會在這里找到我,我很意外,但更讓我意外的是他接下來的話——

“蔣妮妮,你爸爸是銀河公路的南川。”

2.我會在盛夏來臨時見你

銀河公路是蔣南川的樂隊名字。

我知道他曾經在樂隊圈小有名氣,但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沒想到一個跟我同歲的男孩兒竟然會認識他。

他輕咳一聲,又說:“蔣妮妮,能不能帶我認識一下你爸爸?”

我盯著他的眼睛想,全班最帥的男生主動和我說話,居然是因為傷害我自尊心最深的蔣南川。

這樣想著,我的語調都有些陰陽怪氣:“他不是就在班里嗎,你自己去認識。”

“家長會結束了。”朝策有些遺憾,“怪我見到偶像太震驚。”

他用“偶像”稱呼蔣南川,我有些好笑。這時敏敏遠遠地朝我奔來。

“妮妮!”

我站起身向敏敏迎過去。

我們并肩離開時,聽到朝策在背后喊:“蔣妮妮!你同意了嗎?”

“不同意。”我一字一句地回他,余光里瞥見敏敏訝異又八卦的表情。畢竟,號稱是“一中流川楓”的朝策,平日沒有半點緋聞,最大的愛好就是睡覺。

但我沒想到朝策如此執著。

我們是文理分科后同班的,有交集的部分僅限于我找他收作業。誰知他在得知我爸爸是蔣南川后,就開始了無限引人遐想的舉動。

比如,下了晚自習他等我一起回家。

他家比我家遠一些。他會在放學后推著自行車等在校門口。看我慢吞吞地出來后,就自然而然地跟上。

我不理他,兀自戴上耳機聽英語。他也不聲不響,陪我到家門口,然后瞭望一番,獨自跨上自行車離開。

我知道他是想再次遇到蔣南川。

但細枝末節被有心人看在眼里,難免暗地里掀起波瀾。

某個大課間,我照例抱著大摞作業,準備穿過操場去辦公樓。課間活動的人很多,毽子、沙包、跳繩在我眼前晃來晃去。我慢慢駐足,目光穿過人群,投向籃球場正跳躍上籃的某人。

他穿著寬大的籃球背心,臂膀結實有力,在午后斜陽下閃著麥色的光。

“咣當!”球進。

場內觀眾一片歡呼,擋住了我的視野。我左騰右挪,不知不覺地越靠越近。

比賽越來越激烈,我看到他自信而冷靜地指揮隊友,得到球后目光堅定地直奔籃筐,在漂亮的閃身后三步上籃……

誰不喜歡美好呢?朝策讓我看得發了呆。

直到身旁歡呼雀躍的觀眾將我撞倒在地。怪我走神忘了閃避,只能狼狽地和一地作業坐在一起。

幫我撿的人很少,大部分人還沉浸在興奮和刺激中,甚至有人直接跳在本子上。

我連忙爬起來搶奪作業,直到周遭忽然安靜。

我只覺得一團熱氣出現在身后,轉頭就看到朝策線條分明的側臉。他幫我撿起作業本時,一滴汗珠流暢地滑過下巴砸落地面。

他將手中可樂一口氣喝光,對我說:“走吧。”然后就輕松地順過我手中的一摞作業。

我跟上他,和他并肩穿過操場。

原本淹沒在人海中的我,忽然間變成了全場矚目的焦點。

我如芒刺在背,小聲吐槽他:“不就是想去辦公樓蹭空調……”

他目視前方微微一笑:“哦,你還知道我喜歡去蹭空調?”

我瞬間偃旗息鼓。

那天晚上,他依然陪我到家門口。我向前走了幾步,終于還是折了回來:“蔣南川不過十一點不會回來。別等了。”

我說完轉身離開,聽到身后的朝策說:“謝謝。”

我快步回到家里,沒開燈就徑直跑到陽臺,看到朝策依然等在小區門口。他低著頭在欄桿外來回踱步。

我將額頭抵著玻璃,好久好久。我猜他耳機里的歌曲,猜他籃球鞋多大碼,猜他低頭思索的事物……

直到蔣南川背著吉他的身影出現在路燈下。

3.你低眉輕唱,我眺望遠方

舊城時光是本市最大的Live House(小型現場演出)場所。蔣南川和他的樂隊晚上在這里表演,白天利用這里的地下室排練。

記憶里,如果不是萬不得已,我很少來這里。

上一次來還是因為姥爺生病住院。我來找他時他正在小舞臺上彩排,腰彎成九十度,手指飛快地切換和弦,整個人仿佛快要和吉他合二為一。

他的吉他水平確實很高。但我腦海中的畫面是,我兩歲時發高燒,媽媽半夜打車帶我去醫院,路上遭遇了車禍,我奇跡般地活下來,她卻再也沒能睜眼看到自己的小孩。

那時蔣南川在干什么呢?他在異鄉巡演,連一個電話都顧不得接。

這些都是姥爺告訴我的,他從一開始就不喜歡蔣南川。我也跟著耳濡目染。

所以再次來到這里,我的心情十分復雜。

“直接用下一個空弦音連接A,中間就不會有跳音。你手指的把位不好,這個只能靠練習……”

我透過門的縫隙望進去,看到朝策抱著木吉他,神情認真。

我以為朝策找蔣南川只是為了要簽名,后來才知道,他是想拜師學吉他。

而以蔣南川高傲孤僻的性子,居然也收了這個徒弟。

我調整了一下情緒,面無表情地推門。

“這段你自己再來一遍……妮妮?”

蔣南川看到我很意外。朝策也將目光投過來。

我目不斜視,冷聲說:“我去買習題冊,錢不夠了。”

得到零花錢后我磨磨蹭蹭沒有立馬離開,邊假裝和鼓手叔叔聊天,邊聽朝策練習吉他。看他手法應該有一點基礎,但談不上熟練。

“他還有空當老師。”我嘀嘀咕咕吐槽蔣南川,鼓手叔叔撇撇嘴,語氣有點兒酸:“你爸說人家給的學費高才教的。”

我頓時覺得呼吸困難,站在那里都難堪。蔣南川賺他女兒同學的錢,都這樣心安理得。

偏偏那人還是朝策。

“行了,今天就到這兒吧。”蔣南川看了眼窗外落日,回頭叮囑,“回去多加練習就好。”

“練什么練,我們都是高三生,不高考了嗎!”

蔣南川怔了怔,顯然不知道我在發哪門子脾氣。朝策忙站起來打圓場:“南川老師你們晚上還有表演是吧,那我先和妮妮走了。再見。”

我完全沒了剛剛頂嘴的強硬,因為我腦袋里都是朝策叫我“妮妮”的聲音和他此刻抓著我手腕的親密。

直到我們出了舊城時光。

他放開我,微微皺眉:“看你平時溫順好欺負的樣子,怎么和你爸說話這樣?”

“我說得不對嗎?還有幾個月就高考了,你分不分得清主次?”

他聽完居然還笑了出來,伸手揉亂我的短發:“蔣妮妮,你替我著什么急?”

我的臉頓時像被火紅夕陽點燃,升起不尋常的熱度。

還好他及時轉移了話題:“走吧,我請你吃冰激凌。”

街心公園的矮山上,我們買了麥當勞買一送一的麥旋風,坐在山頂吹風看日落。

山不夠高,只能看到落日擠在高樓之間的縫隙里,漸漸隱去光芒。

朝策先吃完冰激凌。他靜靜望著太陽消失的方向,轉身從琴盒里掏出了吉他。

他旁若無人地抱好琴,然后彈出一段旋律。不算連貫,甚至有些走音,但我還是能聽出是《加州旅館》的前奏。那是蔣南川最喜歡的歌。

我正聽得入神,他卻戛然而止,有些懊惱地說:“Em(3級和弦)好像不是這個音。”

我望著他,心中掙扎了一番,終于還是伸出手,將他的無名指往下移了一品。

我冰涼的指尖觸到他溫熱的手指,自動產生了留戀的感覺。但我還是很快移開手指,故作輕松地笑:“這樣才對。”

他訝異地看著我,很快又露出了然的表情。

聽他斷斷續續地練了會兒,我開口問:“朝策,你學吉他干什么?”他太認真了,可比學習都努力。

他思忖片刻,一本正經地對我說:“那什么……我可能要去當偶像。”

4.我坐在臺階想你,只有月亮路過身旁

“噗!”

我捂嘴擋住失控的唾沫星子,震驚地看向他。

“怎么了,不好嗎?”

我望著他,目光怪異,實話實說道:“不好。”

“為什么?世界上又不是只有高考這一條路。”他不滿地追問。

“不管是偶像還是什么,總得讀書吧。反正我是不會喜歡腹中空空、胸無點墨的小偶像。”

朝策將冰激凌盒子捏了個稀爛:“蔣妮妮,你說誰腹中空空呢?”

我拽起書包就跑路。

“拜拜,朝策大明星!”我站在遠處挑釁地朝他揮手。

他將爛紙盒子砸到地上,又撿起來:“蔣妮妮!你等著瞧!”

后來我才知道,朝策有個遠親是經紀公司的老板,看他有唱歌潛力,長得也不錯,就想發掘他,從練習生做起。當然他父母不同意。

可是朝策動了心。他在衣食無憂的環境下長大,從小隨心所欲慣了,成績也不好。

這時恰巧有機會找上門。但他除了唱歌外一無所長,這時剛好發現我爸爸是吉他大神蔣南川。

一切都對得上了。

我決定收起對他怪異的小心思。因為我明白,我們必定會是兩條路上的人。

與他的隨心所欲不同,我的人生沒有更多的選擇。我沒有好看的皮囊,靈魂也不有趣,蔣南川更不能給我任何助力。

我唯有學習。

但我天賦平平,智商一般,對待學習,永遠不能游刃有余,不能有一絲松懈。

想清楚這點后,我不再拐彎抹角地靠近朝策,而是加倍刻苦地學習。

但奇怪的是,即便他已經心想事成,成了蔣南川的關門弟子,仍然會在晚自習后等我一起放學。

有一日我專門找老師問問題,故意晚出來。

沒想到我走出校門,看到他懷中抱著校服外套,正坐在路邊發呆。

我心情復雜地走過去:“你每天等我做什么?”

他沒回答,而是揭開校服外套:“快吃吧,要涼了。”

我接過還散發著熱氣的關東煮,心中溫熱,嘴上依然不留情:“憨憨,也不怕校服弄上油。”

“那你給我洗咯。”

我毫不客氣地咬下一顆丸子。

那晚我心情不太好。朝策用不標準的英文哼了會兒《加州旅館》,終于發現我耷拉著眉眼的模樣。

“你怎么了?”

我憋了一整天。此刻有人問起,便忍不住吐露心中的秘密——我羨慕敏敏頭上戴的小草莓發圈。她神色滿是炫耀,說是媽媽旅行回來帶給她的,一般人買不到。

我說:“你不知道吧,我沒媽媽,沒有人給我買可愛的水果發圈。”

朝策若有所思。

第二天晚上,他不知道從什么地方給我搞了一個櫻桃發夾。

“喏,不是只有媽媽才能給你買,帥哥也可以,對吧?”

說著他便把櫻桃發夾扔給了我。我堪堪接住時,余光里瞥見漫天繁星。我才發現,不知不覺朝策已經陪我走了許多回夏夜深巷。

月光給他的眉目鍍了溫柔的光。我輕輕說:“謝謝。”

他回頭望著我的臉,我靜靜地和他對視。

“蔣妮妮,你這里好多雀斑。”

“閉嘴。”

5.好吧,我來學著自己長大

早晨七點半,我一路背誦著文言文來到了學校。

校門口,越來越多的家長親自接送孩子上下學,好像這樣他們高考就能超常發揮一樣。我心中不屑一顧,轉眼卻看到了朝策和他爸爸。

朝策不耐煩地從車上下來,他爸爸還追著將牛奶和三明治塞給他。

他看到我像是得救了一樣,連忙跑過來,邊扔給我一盒牛奶邊抱怨:“最近他們非要天天送我,一點自由都沒有,煩死了!”

我沉默地向前走,他繼續說:“南川叔叔忙著做音樂,肯定不怎么管你吧。真是太羨慕了……”

我站定,將牛奶扔回他懷里,快步甩掉了他。

無心的話有時最扎心。他每日吃媽媽親手做的飯菜,自然不知道我每天吃學校食堂的孤單。

而且我最近睡眠不好,頭疼的次數越來越多。我去校醫室開了止疼片,醫生專門叮囑我少吃藥,多運動。

你看,連一個陌生人都比蔣南川關心我。

考前最后一次模擬成績出來,我已經被擠出了全班前十,年級排名更是掉得沒影兒。我知道越在乎就會越焦慮,可我控制不住,滿腦子都是高考考砸了怎么辦。

我不怕蔣南川說我,畢竟我考第一時他也沒表現出多高興。我只是害怕,害怕以后只能窩在他身邊,碌碌無為,可憐落魄。

我學得越來越晚,精神也越來越差。

最后我終于因為低血糖暈倒在了課堂上。后來敏敏告訴我,是朝策第一個沖過來背起的我。

我請假在家休息了幾天。

蔣南川出乎意料地沒有去舊城,而是在家給我做飯。生病的這兩天,我們的關系倒是異常和諧,交流也比從前多了。

朝策按響門鈴時,我正在廚房幫他剝蒜。

他開門看到提著水果籃的朝策。最近朝策因為高考暫停了學吉他,改在了考完后的暑假。蔣南川看到徒弟,客氣道:“進來一起吃飯。”

朝策當然說“好”。

于是我們三個人圍坐一桌,氛圍沉默。

唯有朝策蠢蠢欲動,忍不住打破安靜:“南川叔叔,等我們高考完,能不能去舊城看你們表演?”

蔣南川呵呵一笑,說:“當然可以。不過那時我應該不在,對了,妮妮,”他的目光轉向我,我注意到他眼神中奇怪的波動。

“我下周要出去。”

“去哪?”

“北京。”

我一怔,問:“干什么?去多久?”

“錄節目。應該得一個月。”

我安靜地吃完最后一口米飯,抬頭看他:“六月七號我高考。”

“我知道,你好好考。等我錄完節目回來,給你帶禮物。”

我還是沒說話。

“妮妮,這次也許是我們樂隊最后的機會。在老周退出之前,我們想合體最后上一次舞臺……”

“啪!”兩根筷子被我用力拍在桌上,其中一根飛到地上,清脆的一聲響。

“樂隊,樂隊!為什么在你眼里,什么都比不上一個破樂隊!”

朝策被我驚得背都挺直了。蔣南川尷尬又困惑:“蔣妮妮,你干什么?”

我站起來,去他臥室掏出那把舊吉他,沖他大喊:“媽媽,我,我們都比不上你的樂隊,甚至比不上這把破吉他!”

蔣南川看到我單手抓著琴,馬上緊張地站起來。

“蔣妮妮!趕緊把琴給我!你媽媽要是看見你現在這個樣子……”

原本模糊的視線瞬間變得清亮,眼淚落下去的那一刻,我好像失去了心底的最后一座堡壘。

我說:“你別走。”

蔣南川咬著牙不看我,最后擠出來的話卻是:“考試你自己也可以考。北京,我必須去!”

“咣當!”我重重將琴砸到地板上。

整個房間安靜下來。灰塵悄悄浮動,老舊吉他上裂開觸目驚心的一道傷痕。

蔣南川怒目圓睜,提起一口氣就沖我舉起了巴掌。我仰著頭,淚痕明亮又刺目。他顫抖著收回手,轉身捧起吉他,像捧著愛人一般,獨自回了房間。

我蹲下來,抽泣的聲音怎么都止不住。直到朝策蹲在我面前,小心翼翼地遞來紙巾。

我試圖彎起嘴角,卻嘗到眼淚的味道。

“他什么都不知道。”

6.牽我的手,給我風帆起航

高考倒計時一周時,我再次請假回了家。

渾渾噩噩地學了幾天,我焦慮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常常是眼睛盯著方程式,腦袋卻一片空白。

朝策就是在這時來找我的。他之前去參加了藝考,聽說成績還不錯。

他喜氣洋洋地來,看到我后卻震驚在原地。

我轉頭看到穿衣鏡里,黑眼圈濃重,臉色和唇色都慘白的自己。

他慢慢皺起眉頭:“蔣妮妮,你不至于吧?要考清華北大嗎?”

我縮回沙發,懶得理他。朝策將手中的牛奶、水果和超市購物袋一起放到茶幾上,繼續指責我:“就算南川叔叔不在,你也要學會照顧自己啊……”

我睜開眼睛,靜靜望著他:“你們都覺得我矯情、任性,對嗎?”我疲倦地揉揉太陽穴,“我好多天沒能睡著覺了。因為一個特別可笑的理由。”

我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拉開窗簾,陽光刺眼。

“小時候,沒人在身邊我就睡不著覺。長大了好一點,能感受到家人的存在就好……”

大概是因為沒有媽媽在身邊,我從小安全感就好差好差。

這些都是我不曾告訴蔣南川的。我偽裝得成熟懂事,仿佛不需要任何照顧。但其實我才是最依賴的那個,尤其害怕寂靜無聲,一個人的晚上。

朝策許久沒有說話,過了 半天才緩緩開口:“要出去兜風嗎?”

盛夏多美好呀。

我用雙手環住朝策的腰身,感受到他微微的僵硬。

這么久以來,我第一次坐上他的自行車。夏天的風是溫柔的,道路兩旁的楊柳也是柔軟的。滿眼綠意中,我聞到少年特有的清爽味道。

我將頭也靠在他結實的后背上。

如果我們注定會各奔東西,我愿意在此刻勇敢一次。

突突跳著的太陽穴漸漸平靜,我瞇著眼睛,感受到一絲困意。

他的自行車停在北山公園門口。

北山不高,但風景極好。我們一前一后順著山道向上攀登。夏日艷陽高照,山中卻透著清爽。我用力呼吸植物的味道,感覺到久違的輕松。

登頂時朝策向山下高呼自己的志向——他想成為出類拔萃的歌手。他讓我也許個愿望。

我說許了也不會實現,干嗎浪費感情。

他不依不饒,非要讓我說一個。我吹了吹額前劉海,閉上眼睛,還夸張地雙手合十。

“我想要蔣南川現在就回來。晚上炒酸辣土豆絲給我吃,他可以彈《加州旅館》,小時候他一唱那首歌我就會睡得好……高考那天早上,他可以煮面給我吃,上面會臥一個荷包蛋,他會煎得兩面金黃,口感剛好……考完那天,我一出來就會看到他,他會告訴我,成績真的一點都不重要……”

我忽然失聲,哽住了。

我睜開眼睛,在一片模糊中,看見朝策走近我,摸了摸我的頭發。

我淚如泉涌,哽咽地開口:“別摸頭,會油。”

那天從北山回到家里,我罕見地睡了一個短暫的午覺。

第二天、第三天,我又集中精神把薄弱點都過了一遍。

高考倒計時最后一天,我收起了書本,聽了一整天的音樂,全部都是蔣南川寫的。他寫給媽媽的,寫給兒時蔣妮妮的,寫給這個世界的。

我醞釀了一整天的睡意,沒想到傍晚時分被門鎖的聲音驚醒。

我還未來得及警惕,門就開了。背著大吉他的蔣南川擠進窄小的門。

我從沙發上抬起頭,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你把頭發剪了?”

他帶著風塵仆仆的氣息,摸著短短的寸頭問我:“不好看嗎?”

我慢慢地,淺淺地笑起來。

“嗯……我覺得以前好看。”

7.你不要擔心,我們一起歌唱

我睡了有史以來最好的一個覺,連夢都是香甜的。

夢里的蔣南川意氣風發,是舞臺上的搖滾明星,我跟媽媽在臺下揮舞著手臂為他歡呼。

醒來后我的心情特別舒暢,也吃到了臥著荷包蛋的蔣南川牌手搟面。

順順利利坐進考場時,我訝異于自己心情的平靜。我的大腦全部放空,只容下眼前薄薄幾頁紙。

那兩天對我來說,過得就像平常的每一天。

直到最后一門英語考試結束。我腦海中還在努力思索某個單詞的意思,抬眼就看到不遠處的少年和他身邊穿長風衣、戴墨鏡的中年男人。

周圍人潮擁擠,歡聲笑語。我撥開人流走到他們面前,露出一個笑容:“你好,‘殺手里昂,‘一中流川楓。”

蔣南川真誠但是僵硬地擠出一個笑容:“考完了,你最想做什么?”

我想了想,說:“我們去舊城吧。”

我想好好感受一下你畢生熱愛的舞臺。

誰知我們去了才發現人滿為患,許多搖滾樂迷都在。然后我才知道今天是蔣南川錄的那個節目首播。

那是一檔樂隊比拼的網絡綜藝節目,有十幾年的老樂隊,也有冉冉升起的新樂隊。

第一期還沒有銀河公路。但我也已經足夠緊張,來演出的樂隊風格不同,表演又新潮又有感染力。而蔣南川,他除了老搖滾什么都不會。

這時,似乎有樂迷認出了坐在最后的蔣南川。

“咦,這么快就被淘汰了?”

全場響起唏噓和同情的聲音。那人還自以為是地安慰:“沒事兒,新樂隊確實牛,咱們這老搖滾已經老了……”

“嘩啦!”我站起時帶倒了桌上的飲料杯子,橙汁灑了一裙子。但我根本顧不得整理。

“銀河公路才沒有被淘汰!老搖滾怎么了?老搖滾真心真意,你什么都不懂!”

我被朝策拖著帶去了衛生間,留下一眾成年人面面相覷。

朝策幫我擦拭橙汁時,我終于別別扭扭地開口:“是你吧?給我爸打電話讓他回來?”

“打電話?”朝策冷哼一聲,“那節目變態,居然封閉錄制。我給節目組打電話不成,直接坐了一夜火車去的。”

我完完全全愣在了原地。

“你……為什么?”

“怕你考不上清華北大。”

他睨我一眼,先走了。

等我回去時,發現蔣南川正在臺上唱歌。

鼓手叔叔坐在臺下,我在他身邊坐下來。

《珍珍》和他以往的重金屬搖滾很不同,曲風溫柔輕快,被他略帶沙啞的嗓音一唱,有種鐵漢柔情的味道。

大概是因為寫給媽媽的。

我注意到琴身上修補過的痕跡。想他居然就帶著這把古舊老琴去參加比賽。

鼓手叔叔在一旁畫外音:“這琴是你媽媽送給他的。那會兒沒人支持他,只有你媽媽。”

我眼里泛起紅色,愈發愧疚地望著他。叔叔幾杯酒下肚,像打開了話匣子:“其實他這些年一直在自責,沒能給你最好的生活。

“他去參加綜藝也是為了你。當年他正當紅,有個大公司想要跟我們簽約,一簽約自然面臨到處巡演。但是你媽媽的事對他打擊很大,他曾經那么熱愛搖滾樂,最后卻說,我已經失去了摯愛,不能再離開妮妮。

“他說,我要陪她長大。”

過往像幻燈片一樣在我腦海放映。這些年他早出晚歸,可回頭一想,他其實從未離開我超過三天。小時候我還喜歡粘著他,青春期后,懂的事越多,才越與他疏離。

我又一下站了起來,朝策連忙穩住我前面的高腳杯。

“我考完了,你們快回去參加比賽!”

鼓手叔叔面色黯然:“節目組說,錄制一半不能離開,除非是……退賽。”

我有些站不穩。叔叔安慰我:“沒關系,我們的分數很高,編導說現場觀眾很多都哭了。已經有音樂節準備邀請我們……”

我捂住眼睛。

“朝策,你不是去過節目組?地址給我發一下。”

他警惕地看著我:“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

只是膽小又軟弱的蔣妮妮,面對在乎的人,可以勇敢到上天入地。

8.你聽,歲月的弦撥弄青春

三年后。

某衛視跨年晚會現場。

“小蔣!快去接CAPS男團!別讓他們誤場!”

“知道了!”實習小編導麻利地穿過亂成一團的工作人員,沖出電視臺后門。幾輛保姆車一一停下,戴著口罩的高個少年們走下車來。她引領他們一路來到后臺化妝室。

安頓好后,她在走之前最后又看了眼里面,對上了某個人的眼眸。

她回過頭,妥帖地關上門離開。

少年們的舞蹈炸翻全場,帶來了那晚直播的人氣高潮。

表演完,他們留在舞臺接受了短暫的采訪。

主持人問男團隊長:“聽說你最近申請了國外的音樂學院。能兼顧得過來嗎?”

隊長面相陽剛俊朗,笑容謙虛真誠:“當然能。”

“年輕人像你這樣好學上進的不多了,是什么讓你即使在成名后也不停止學業?”

隊長靜靜地掃了一圈黑壓壓的觀眾席,笑了:“因為我最初的粉絲說,不喜歡腹中空空、胸無點墨的小偶像。”

主持人又采訪了幾句,終于撐到了倒計時環節。

新的一年即將來臨,朝策站在舞臺上喊著倒計時的時候,終于在臺下的角落找到了蔣妮妮。

這是他們時隔三年后的第一次碰面。

他們望著彼此,一直到新年的第一秒鐘。

有些話不用多說,有些舊不必再敘。他們已經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但她還是感謝他曾在年少時陪她走過一段。

感謝他,沒有推開那個病孩子。感謝那時,他給她的全部溫暖。

9.嘿,舊城之王

“咔嗒。”

開門的聲音很輕,但還是吵醒了沙發上的蔣南川。

他不滿地走去廚房,將飯菜又放進了微波爐。

“什么工作,天天加班,連元旦都不能回家吃飯!”

“理解一下嘛,我都推了慶功宴專門回來陪你……”

蔣南川嘟嘟囔囔地在廚房忙碌。蔣妮妮換好衣服坐在飯桌前,托腮望著他。

她想起那年她滿腔熱血地沖去北京,逮住個導演就鞠躬請求,請求讓銀河公路再回到舞臺。但規則就是規則,她最后只能無功而返。

不過后來節目播出,銀河公路憑借一首《珍珍》又有了熱度,參加了好多場音樂節。

直到去年,蔣南川生了一場大病,做完手術后一直在家休養。

他生了病反而一改從前冷酷沉默的性子,變得嘮嘮叨叨,像個老頭子一樣。

“我剛剛在電視上看到朝策那小子了。穿的是什么?還化妝,一點沒有以前可愛。蔣妮妮,你不準喜歡他了啊……”

蔣妮妮大囧:“我啥時候喜歡他了!”

吃過晚飯,蔣南川讓女兒聽自己新創作的歌曲。

蔣妮妮聽了幾句,吐槽道:“你之前不也攢了點錢,能不能換個吉他,音準都不好了。”

他不滿地拍了拍她的頭:“搖滾樂是為了準嗎?”

“那為了什么?”

她問完,很快想起姥爺曾經給她講的一段故事。

多年前,蔣南川被薛珍珍的父親拒之門外,憤怒的老人不讓珍珍跟他走:“他心里只有勞什子搖滾樂,根本就不愛你!”

纖瘦女子的眸中卻滿是鄭重——

“不。搖滾樂的一切,都是為了愛。”

是愛,是他從沒說出口,但根植于內心和血脈的東西。

就好像那年在昏暗的路燈下,挺拔的少年忐忑地問他能不能教自己彈吉他,多少錢都行。

被頭發遮了半張臉的男人抬起頭,想起妮妮日記本里的少年。

“唔……不要錢。但是,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少年面露喜色:“什么事?”

“在學校,幫我照顧妮妮。拜托了。”

他朝少年鞠躬。

世界上多的是蔣妮妮不知道的事。

但,我愛你,是眾所周知的秘密。

編輯/王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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