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悅
隔輩親,格外親
打開盒子,里面的糖紙有著不同的圖案,每一張都微微泛黃,它們都承載著厚重的記憶。
那時候我還小,爸媽常年在外打工,我與外公生活在一起,因此特別親。那時的我特別愛吃糖,長了一嘴的“黑牙”。外公因此不給我吃糖,還把糖藏起來,但是根本防不住我的小眼神,我總能在他轉(zhuǎn)身后就發(fā)現(xiàn)藏匿地點,然后偷偷地從那個裝糖的盒子里拿。外公并不知道是我的干的,以為是哪個鄰居家小孩偷拿的。當然這理由是我故意跟他這么說的,他每次都信以為真。想想那時的我真的是太“聰明”了,外公真是夠笨的。
那糖是冰糖,透明中帶著點混濁,多像冰雪公主變出來的冰晶。我天真地以為,只要我多吃冰糖,就會擁有冰雪公主那樣的魔法。也許是童話故事看多了吧,我對冰糖愛得不得了。
不過,這美好的日子很快終結(jié)了。
我上小學三年級了,爸媽意識到我學習的重要性,來外公這兒接我回去,上更好的學校,接受更好的教育。我舍不得外公。那個夜晚,下著雨,我永遠忘不了那閃爍的車燈和外公送我走時的囑托。隔著被雨水模糊的車窗,我與外公的距離越來越遠。
待在父母身邊,我并不開心,整天除了學習就是學習,找不到一起玩的小伙伴,一切都很陌生。唯一可以欣慰的是,在房間讀外公的來信。有時,我會透過窗戶,看向遠處的山,在山的另一邊,便是外公了。
有一天,外公在信中對我說,他的身體大不如前了,常常忘記一些人和事。我回信說,想與外公玩?zhèn)€游戲,讓他每次都寄給我包著糖紙的冰糖,畫上十二生肖,等我收集好十二生肖,就會跟他一起生活。外公說好,便每次給我寄那包著土黃色糖紙的冰糖,上面畫著十二生肖之一。但過了好幾個星期,都是一種圖案,我急了,這樣我何時才能與外公相見呢?于是,我寫信讓外公給我畫不同的生肖,外公說好。可每次寄來的還是同一種動物,難道外公的記憶力已經(jīng)壞到這種地步了嗎?我看著外公每次寄來的糖紙,上面的圖案,漸漸變得扭曲,我仿佛看見在昏暗的燈光下,外公傴僂著背,戴著老花鏡,一筆一畫地畫著,手在不停地顫抖。不行,我要快點見到外公,我找了幾張顏色差不多的糖紙,畫上十二生肖。我寫信告訴外公,十二生肖被我集齊了,外公說馬上來見我。
一星期之后,舅舅叩響了我家的門,身旁站著外公。我扶著微微顫抖的外公到房間休息。舅舅告訴我,外公前段時間生病了。為了履行和我的約定,他偷偷跑來見我,不承想?yún)s迷路了。舅舅走后,外公特意囑咐我,這是個秘密。我拿出糖紙給外公看,外公從包里掏出那一盒冰糖,看著我笑了。從那時起,我決定要守護好外公的秘密和我的秘密。
指導老師 王秋珍
(責任編輯/劉大偉 張金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