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 平
2020年,一系列逆全球化思潮和行動紛紛出現。美國政府為支持企業回流本國,表示支持企業搬出中國,搬遷費用可計入相關費用抵扣;日本也表示,政府愿意通過追加預算資助企業把生產點遷回國內;德國宣布修改《對外經濟法》,旨在更嚴格審核非歐盟的投資。美國對中國個別企業動用政府行政力量極限打壓的做法讓越來越多抱有期望和幻想的人認識到了美國的真面目,從而不得不承認現實、不得不認真面對,進而把重點放在應對策略及戰略抉擇問題上來。在融入全球經濟過程中,中國和許多國家一樣,資源稟賦、勞動力等比較優勢得以發揮,從而在全球貿易中受益。《中華人民共和國2020年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顯示,2020年我國全年貨物進出口總額321557億元,其中出口179326億元,進口142231億元。貨物和服務凈出口對GDP增長的貢獻率為30.4%。2020年外商對中國直接投資(不含銀行、證券、保險領域)新設立企業38570家,實際使用外商直接投資金額10000億元,高技術產業實際使用外資2963億元。
在國際經濟交往中,中國企業拓寬了市場廣度、吸引了大量資金、引進了一批新技術,促進了中國經濟的增長和進步,也使中國產業鏈成為了國際產業鏈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國經濟已經深度融入到了世界經濟中。作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美國對中國貿易和投資的限制,不管從供給還是需求端都對中國產生了深遠影響。美國政府對華為、中興等高科技企業芯片的出口限制及制裁,阻礙了這些企業的正常生產經營活動,切斷了供應鏈,減少了供給。對進口中國產品的高關稅和管制,導致了產品出口下降,并降低了相關產品需求。美國等國家和地區的這種全球化行為對中國經濟的正常循環產生了不利影響,中國唯有作出線路調整方可應對。如何深化內循環,讓內循環占據主導地位,內外聯動促進“雙循環”成了中國經濟發展的現實需求。
從國內現實看,目前我國經濟整體穩定向好,但復雜性、不確定性因素明顯增多,自身長期積累的一些深層次的結構性矛盾也日益突出,到了必須作出重大改革、必須攻堅克難的階段。
經濟循環的目的是使經濟運轉順暢、前后接續、增長循環往復的持續進行,使全社會的財富不斷累積。馬克思在資本論開篇中就提到:“資本主義生產方法支配著的社會財富,表現為‘龐大的商品堆積’,而以單個的商品為元素形態。”由此看來,馬克思認為財富就是各種商品的集合,按照商品的屬性,財富就是使用價值和價值的體現。當今社會,財富的含義越來越豐富、泛化,凡一切有用之物都可以稱之為財富,包括物質的、精神的。隨著財富概念的演化和人們對資本的重視,研究者進一步將個人財富劃分為已使用(使用價值)的財富、用以交換的財富(交換價值)及用以投資增值的財富(資本)。在現代社會,財富往往跟金融資產相關聯,因為金融資產不但具有價值增值的特性,而且體現出了某種權利,是現代財富的重要表現形式。這樣看來,財富累積是經濟增長、生產能力擴大后的必然結果。亞當·斯密在《國富論》中探討了促進財富(資財)增長的一系列要素,認為分工及其基礎上的熟練勞動是使生產力增進的動力。綜上可見,財富是經濟增長的結果,財富多少與經濟增長密切相關,讓經濟持續增長的目的就是要增加整個社會的財富。馬克思認為,資本家通過購買生產資料,剝削工人的剩余勞動創造剩余價值進而擴大再生產,在循環往復中資本由G增加到G′,其實就是要闡明如何通過循環產生經濟增長和資本的增殖。熊彼特對經濟循環問題有著深刻認識,認為:“經濟循環之流一定是一個首尾相接的閉環,全部的貢獻和分配一定兩相抵消,無論秉持怎樣的分配原則,都是這個結果”。綜上看來,循環是經濟增長的必備條件,而經濟增長是促進財富累積的基礎。即全社會財富累積需要順暢的經濟循環保障。
馬克思在對資本主義生產過剩和經濟危機等現實問題深入思考并完善的基礎上形成了兩大部類理論。在該理論中,馬克思將社會總資本劃分為生產生產資料的部類和生產消費資料的部類,并對個別資本、社會資本的再生產及擴大再生產問題進行了系統闡述,通過總產品(W′)的組成部分考察社會資本運動。從貨幣資本看,其循環可以表示為:“G—W…P…W′—G′”;從生產資本來看,其循環可以表示為:“P…W′—G′·G—W…P”;從商品資本看,其循環為表現為:“W′—G′·G—W…P…W′”。
在對資本循環過程進行了詳細分析基礎上,馬克思進一步認為,人類社會的生產不是短暫的、一次性的,而是持續的再生產。進而認為,資本主義為了追求最大限度的剩余價值,必然不斷地擴大再生產。從馬克思劃分兩大部類對貨幣、商品、資本循環過程的分析可以看出:經濟的發展過程,是由一系列的生產資本、貨幣資本和商品資本的循環過程構成的。循環的機制是否完善、鏈條是否順暢是完成擴大再生產的必然要求,成了經濟增長的必備條件。
供給與需求均衡分析是經濟學理論的核心議題,這一分析框架在現實中被廣泛應用。到底是供給創造需求還是需求創造供給?在經濟學界存在一定爭議。但同時也認為,受價格因素調節,社會產品會不斷趨向于均衡點。從經濟循環層面看,供需均衡分析其實就是要解決經濟循環中如何使供給和需求相匹配的問題。古典經濟學家亞當·斯密認為自己勞動的產物實現銷售是滿足自身更大需求的基礎。也就是說,要有生產之物(供給),而且生產之物必須實現銷售(有需求),才能讓經濟循環持續下去(見圖1)。

圖1 經濟循環流轉示意圖
從經濟循環層面看,不管是供給創造需求還是需求引導供給,最終都需要向實現供需均衡的方向運動。核心要義是生產出來的產品能夠銷售出去,為此廠商部門要不斷創造產品供給,讓消費者有可供選擇的空間,同時在這一過程中實現自身滿足。從消費層面看,消費者必須有現實的需要而且有能力消費,即產生有效需求是促進廠商完成循環的關鍵。當然,一個生產者可能同時也是一個消費者,生產者提供的產品或服務實現了銷售即完成了產品的循環,他不僅可以收回成本,而且可能產生儲蓄,有能力消費其他產品,這是供需均衡理論的理論要義。
中國構建新發展格局既是理論問題,也是現實問題。單從理論方面看,中國提出的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和雙循環,不能簡單套用西方供給或需求理論看待,需要思考其產生的宏觀背景、學理支撐及政策要領。中國要構建新發展格局的基本理論邏輯是:一方面,中國相對龐大的產能,尤其是傳統的建筑、基建相關行業產能已經嚴重過剩,而需求會隨著中國基礎設施建設的完善和房地產的飽和逐步減少,需求的萎縮將導致這一部分供給出現循環問題。另一方面,中國在一些高端產業,尤其是半導體、航空發動機、生物制藥、種子等諸多行業存在被西方發達國家“卡脖子”的問題,存在著“供給短缺”現象,使得需求無法滿足而出現循環問題。因此,中國構建新發展格局,需要著眼現實,培育“內循環”的主體地位,擴大內循環在整個經濟循環中的份額,牢牢把握發展的主動權,在明確內循環主體地位的同時要實現國內國外“雙循環”相互促進。
1.從經濟理論看消費導向
從需求層面看,消費對經濟增長具有拉動作用和導向作用,是經濟增長的重要“馬車”。尤其是居民消費是經濟增長的最重要、最持久、最穩定的動力。從拉動作用看,消費增長是促進經濟增長“數量”增加的核心要素。從導向作用看,消費結構改變是產業結構升級并由此引起經濟增長“質量”提升的主要動力。
首先,從“量的增長”看,雖然主流經濟增長理論多從供給側的要素投入考慮增長問題,但從未否認消費對經濟增長的拉動作用。馬克思對消費與生產的辨證關系有著深刻認識,認為消費是生產的目的,也是生產的動力。“沒有消費也就沒有生產,因為如果這樣,生產就沒有目的”。這表明,消費能誘發廠商投資并進而拉動經濟增長。學者們對經濟增長現實的實證更說明了消費對促進經濟增長作用的存在性。Feldman et al.(1987)通過實證發現,美國1963—1978年的經濟增長最主要的因素是需求的增加。對于需求如何影響經濟數量增長,Szirmai(2013)運用因果分析框架認為,需求(包括消費需求)及其政策是經濟增長的中間因素。總體來看,一國要實現經濟的高速增長,離不開消費的驅動,其驅動的基本路徑為:消費增加→廠商投資意愿增強→社會總投資增加→生產擴大→社會總財富增加。
從“質的提升”看,消費通過經濟結構變遷促進經濟增長。其基本機制為:消費增長→消費結構不斷升級→生產結構變遷→經濟增長質量提升。已有理論認為,由于消費需求彈性的差異,在消費數量增長過程中,消費結構也會不斷升級,引致生產結構升級,使資源配置不斷優化,從而促進經濟增長數量增加、質量提升。
2.從中國現實看消費導向
在強化內循環下的消費主要指國內消費,尤其是居民消費,即以居民消費的擴大驅動經濟增長,其原因如下:
一是居民消費是內循環順暢進行的關鍵環節。中國目前不僅具有全球最全的產業鏈,而且擁有強大的產能。國家統計局《改革開放40年經濟社會發展成就報告》指出:中國是世界第一的制造業大國,并建立了世界最全的工業門類體系,制造業占全球的份額從1990年第9位(占世界份額的2.7%),經過20年發展到2010年已經上升到第1位(占世界份額的19.8%);汽車產量已經連續9年居于世界第一位,空調、冰箱、彩電、洗衣機、微型計算機、平板電腦、智能手機等一大批家電通信產品產量均居世界首位;中國出口總值2009年躍升到全球第1位,2017年占全球12.8%,已連續9年保持全球貨物貿易第一大出口國地位。沒有強大的居民消費,如此大的制造業產能很難被消化,內循環就無法實現。
二是居民消費可提升的空間較大。從消費與收入對比關系及構成看,《中華人民共和國2020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統計公報》數據顯示:2020年全國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2189元,人均消費支出21210元,消費支出占可支配收入的65.9%。從消費結構看,在居民總消費支出中,居住消費支出占24.6%,食品消費支出占30.2%,二者合計占了居民總消費支出的“半壁江山”(54.8%)。這表明居民消費有較大提升空間,同時也說明通過消費結構調整增加高端消費進而促進生產的高級化存在現實可行性。根據世界銀行WDI數據,2017年中國居民最終消費率為38.7%,而同期美國為68.4%、英國為65.7%、日本為55.5%。同為發展中國家的印度、印尼也分別為59%和57%,表明消費率有較大的提升空間。
三是居民消費可以提高居民的幸福感、獲得感。根據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人的需求是從低層次向高層次演化的,而不管是低級的物質需求還是高級需求,大都需要依靠消費來滿足。對于幸福,經濟學家們也給出了概念和衡量辦法。邊沁(1789)認為,幸福是人們欲望得到滿足而產生的心里愉悅感。保羅·薩繆爾森(1947)更是給出了“幸福=效用/欲望”的衡量公式。消費是滿足消費者效用的一種手段。通過消費滿足個人需求,既可享用消費物品給予的效用,又可提升幸福感。此外,幸福是反映居民生活質量高低的一個指針,當居民有更大的消費能力滿足自身消費需求時,就會充滿生活的幸福感,提高生活質量,從而加深對國家發展道路的認可,增強對國家社會治理的滿意程度。
1.從經濟理論看創新導向
如果消費是從需求端看增長,那么創新就是從供給端改變要素組合從而擴大生產能力。熊彼特在《經濟發展理論》一書中認為創新是一種新的組合,即各種要素的重新組合,是構建新的生產函數的過程。隨著人們對創新認識的深化,其內涵拓展至側重認為創新是新發明、新發現在經濟活動中的運用,創新的形式涵蓋了產品、技術、市場、資源配置及組織創新等多方面。那創新何以促進經濟增長呢?從學者們的研究看,主要歸因于“兩種效應”,即“結構效應”和“水平效應”。從結構效應看,創新將改變要素結構、優化要素配置,這有利于邊際要素產出水平的增加,要素結構的改變將導致產業結構變遷,表現為新興產業的興起和傳統產業的被替代,從而增加社會生產能力。從“水平效應”看,創新要素的引入將提高要素配置效率,使創新這一要素成為促進經濟增長的內生變量,經濟增長將逐漸演變為“創新驅動型”。
2.從國內外實踐看創新導向
一是創新是占領科技制高點的必由之路。創新被看成是驅動發展的第一動力,中共十八大將創新驅動發展作為一項戰略部署。在新一輪科技革命中,能否占領科技制高點關乎我國國力、國際產業鏈分工中的地位及人民生活水平。從近代業已發生的三次科技革命看,每次科技革命都促成了一些國家經濟的飛速發展。目前正在進行和深化的第四次科技革命(始于21世紀初)已經使美歐為首的國家和地區獲得了較大的生產力,中國5G技術的領先也因此成了美國對中國技術打壓的根本原因。從幾次科技革命與國家發展關系看,美國之所以成為世界唯一的超級大國,就在于其每次都能深度參與其中,并為自己攫取巨額利益。
二是創新是破解產業鏈掣肘的必然要求。2019年是中國成為世界第一制造業大國的第10年,是名副其實的制造業大國和“世界工廠”。世界銀行的數據顯示,2018年中國制造業的增加值占全球的28%,是全球工業門類最為齊全的國家。但是,中國制造業也存在著“大而不強”的現狀,制造業的質量尤其是高端制造未占領產業鏈的核心部位,成為了發展的掣肘因素。正因為這樣,美國等國家對中國高端產品、技術的出口限制,導致了中國某些產業鏈的中斷。在深化內循環背景下,要破解產業鏈掣肘,必須通過創新來突破高端領域的被限制、禁運和封鎖的現實。
三是創新是擴大再生產的不竭動力。國家的發展、財富的累積、經濟的循環是一個持續的螺旋式上升過程。如果一個國家或地區的經濟體量很大,但經濟的增長停滯了,這個經濟體一定會出現問題,出現循環阻滯現象。主要原因在于原有的生產力、技術和產品如果沒有持續創新終將被市場淘汰。因此,經濟要健康發展,就需要新的生產力源源不斷地投入,要在原有基礎上擴大再生產。而要擴大再生產,離不開技術創新,離不開要素的重新組合。
一是加快城鄉融合步伐。我國城鄉存在嚴重的二元經濟結構,既阻礙了經濟均衡發展,也讓農村巨大的消費市場啟而不動。加快城鄉融合是我國城鄉均衡發展、拓展經濟發展空間、擴大消費市場的必然要求。2021年5月公布的第七次人口普查數據顯示,截至2020年11月全國(大陸)總人口約14.1億人,其中城鎮常住人口9.02億人,常住人口城鎮化率為63.9%。但全國人戶分離的人口4.93億人,其中流動人口3.76億人,戶籍人口城鎮化率僅為45.4%,戶籍人口與常住人口較大的城鎮化率差異表現了我國嚴重的“半城鎮化”現象,建設新型城鎮化、加快城鄉融合非常迫切。目前,城鎮居民消費支出約為農村居民消費支出的2倍。若能加快城鄉融合、縮減城鄉發展“鴻溝”,農村巨大的消費潛力將不斷釋放,這對我國擴大內需、深化內循環具有不言而喻的重要作用。
二是加快調整支出結構。居民消費不但會影響企業產品銷售數量,而且會影響產品生產結構。在我國2020年的居民消費結構中,食品煙酒和居住兩項占居民消費總額的54.8%,說明居民用于保持基本生活的消費支出占比很高。易居研究院發布的《2020年全國房價收入比報告》顯示,隨著我國住房價格的連年增長,2020年全國商品住宅房價收入比為9.2,創下了20年來的新高。我國住房投資占用了居民支出的很大部分,不利于通過消費刺激生產結構轉型。
三是多措并舉提高居民收入。20世紀30年代以來,消費函數理論得到了長足發展,從非確定性消費理論到確定性消費理論,再到通過行為研究消費的行為消費理論得到了理論界的認可。不管是凱恩斯的絕對收入假說還是杜森貝利的相對收入假說均將“收入”這一要素作為決定居民消費水平的核心因素。在我國,提高居民收入需要從以下幾方面著手:第一,優化收入分配制度,逐步擴大勞動要素在要素間分配的比重;第二,通過參與資本市場、入股等方式增加居民的財產性收入,讓財產性收入成為居民消費收入的重要補充。
一是優化創新環境的制度設計。如何有效建立國家支持體系與市場競爭體系統籌協調的制度體系,為各科研主體創造“責、權、利”相統一的保障機制是決定科技創新成敗的關鍵。根據我國現實狀況,要以國家科學中心建設為抓手,持之以恒地完善基礎科學研究持續、有效運行的相關配套制度,促進國家層面的創新投入;要以國家制定的《加強“從0—1”基礎研究工作方案》為指導,配套完善相應的經費保障、人員保障、監督與激勵、科學評價體系并行的相關制度設計。
二是形成崇尚創新的社會氛圍。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要在全社會積極營造鼓勵大膽創新、勇于創新、包容創新的良好氛圍”“讓創新在全社會蔚然成風”。為此,國家一要尊重科研人員,充分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全社會既要尊重科研人員的崇高工作,更要有容錯的胸襟和擔當,讓科研人員放下思想包袱,輕裝上陣、奮力拼搏。二要培養科學素養,崇尚科學、崇拜科學家成為社會風尚。要用科學的思想武裝人民的頭腦,尤其要在青年學生中培養科學夢,讓多思考、敢創新成為新一代青年的追求。在企業當中,努力讓從事創新性工作成為員工的自覺行動,激發公司創新活力。
三是重點領域建立國家級科技攻關清單制度。設立科技攻關的清單制度對引導和鼓勵各科研機構聯合攻堅具有指引作用。應當進一步發揮我國制度優勢在全面推進國家科技創新能力建設,尤其是存在短板領域的科技攻關中的重大推動作用,迅速縮小集成電路、生物醫藥、智能制造等行業和領域的差距,并在此基礎上實現趕超。此外,對于基礎科學研究,也應當組織科研力量進行論證,形成共識和合力并通過行政部門的力量整合,追蹤基礎科學研究的發展方向,通過基礎科學的長期發力,為持續創新提供源源不斷的動力。
強調深化“內循環”針對的是國內市場的深度開發、國內產業的深度融合及面臨外部影響下自身韌性、彈性的潛能釋放,千萬不可以理解為閉關鎖國,甚至是跟世界經濟脫鉤。習近平總書記在2020年7月21日召開的企業家座談會上也強調“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絕不是關起門來封閉運行,而是更好利用國內國際兩個市場、兩種資源”。因此,強化“內循環”是釋放國內市場潛力,是更好地將國內國際“雙循環”有效聯接。中國14億的龐大人口總量及大約4億的中等收入群體是國內市場潛力釋放的重大力量,要讓國內市場成為為我國經濟增長的基礎。同時,還要充分認識到國際產業鏈、供應鏈對國內供給與需求的重要作用,要以更加開放的姿態加入世界貿易體系。通過增加進口滿足國內多樣化需求,通過擴大出口形成產業競爭力,通過開放服務貿易等吸引更多的資金,通過國外投資來提升資金使用效率,最終形成國內國際“雙循環”相互促進、有序競爭的良性發展格局。
從美國等發達國家發展的歷程和歷史經驗看,美國之所以能成為世界頭號強國,就在于其在過去的“三次科技革命”中都能深度參與,并讓科技轉化成了現實的生產力。從國內創新體系看,美國有著完善的國家創新系統,并形成了靈活多元的創新主體及完整的科技創新制度安排,美國科技創新制度安排在推動美國創新經濟發展方面扮演著重要角色。國家創新系統理論是英國經濟學家克里斯托弗·弗里曼提出來的,認為國際創新系統由制度(政府政策)、企業研發、教育與培訓、產業構成四個要素組成的。Nelson(1993)認為國家創新系統是“決定著一國企業創新實績的一整套制度”。中國要實現在創新領域的趕超,既面臨著較大壓力,也存在著良好機遇和重大市場引力。為此,必須在創新的頂層設計上下功夫,要完善創新的法律、制度設計,讓資金投入、專利保護、科研人員配置等有章可循,以改革的方式激發創新活力。
疏通產業鏈循環、供需均衡的堵點是強化內循環最為重要的任務。從產業鏈的推進看,工業領域,我國在集成電路、高端CPU、傳感器、高檔數控機床、工業機器人、軟件及信息技術服務等方面缺乏核心技術和競爭優勢,集成電路從設計、制造到封裝都存在很大的短板,相關行業發展容易受到外部“卡脖子”。中國半導體協會發布的數據顯示,2020年中國集成電路產業銷售額為8848億元,進口集成電路總額達3500億美元。我國也是機床生產與消費大國,但機床生產“大而不強”。海關總署發布數據顯示,2019年我國數控機床產業市場規模就達到3270億元,約占全球30%,當年共進口數控機床2.01億臺,進口金額約40億美元。從供需均衡層面看,我國煤炭、水泥、平板玻璃、粗鋼等低端行業供給嚴重過剩,產能利用率只在70%左右。在房地產市場逐步趨于飽和、基礎設施建設受到資金制約情況下,這些行業的過剩將更加嚴重,面臨轉型升級的迫切要求。為此,要認真落實《智能制造2025》各項既定方針,力爭做好智能制造“十四五”規劃,走以企業為主體、政府引導的市場化道路。通過加快物流業發展,疏通市場流通中存在的“堵點”,讓中國經濟更加健康、穩健地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