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斯拉數據”將被監管

文 《法人》全媒體記者 銀昕

Recently,Tesla issued an announcement that in order to realize the localization of data storage,it has established a data center in China and will continue to add more local data centers.The action of Tesla originated from earlier requirements for the storage of data from smart car companies in China in the “Several Provisions on the Security Management of Automobile Data (Draft for Comment)” published on the official website of the State Internet Information Office.

位于武漢天地壹方購物中心的特斯拉專賣店

近日，特斯拉發布公告稱，為實現數據存儲本地化，已在中國建立數據中心，并將陸續增加更多本地數據中心。“所有在中國大陸市場銷售車輛所產生的數據，都將存儲在中國境內。”特斯拉方面還表示，汽車數據安全非常重要，統一規范管理，將更有利于智能汽車有序長遠發展。

有業內人士認為，特斯拉的這一行動，源自早些時候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布的《汽車數據安全管理若干規定（征求意見稿）》（以下簡稱“征求意見稿”）中，對智能汽車企業數據在境內存儲作出相關要求。除境內存儲外，征求意見稿還對智能汽車收集使用車主的個人信息，以及外部環境、道路、地理位置信息和地理測繪信息作了諸多規定。

智能汽車部分雷達構成“精度非法”

“征求意見稿主要分為兩個部分，一部分針對車主個人信息保護，另一部分針對有關國家安全的保護。”汽車流通協會常務理事賈新光對《法人》記者說。

目前，諸多車企將汽車打造成“馬路上的智能手機”，車主與汽車交互的方式（如車內屏幕，或直接使用智能手機控制汽車）也逐漸“智能手機化”；同時，用戶賬號和訪問記錄，車內攝像頭和麥克風等在無制約前提下涉嫌嚴重侵犯車主隱私。

“前幾年，我在特斯拉中國區服務時，自動駕駛技術飛速發展，尚未有精度上的說法，但現在整個自動駕駛行業的技術精度已經到了厘米級。”一位特斯拉中國區前員工告訴記者，經過數年發展，目前商用自動駕駛技術使用的地圖精度，早已遠超國家公布的地圖精度。

因此，征求意見稿第八條和第九條提到，在個人信息采集上，應默認為不收集，每次都應當征得駕駛人同意授權，駕駛結束（駕駛人離開駕駛席）后本次授權自動失效；需要明顯地告知車內人員正在收集個人信息；需要對個人信息進行匿名化或脫敏處理。

在車聯網應用普及之后，智能汽車比手機采集的信息面更廣，攝像頭、激光雷達等各類傳感器更多，涉及的安全問題也更嚴重。比如，在車輛行駛過程中，激光雷達和攝像頭時刻都能采集路面信息，獲悉車主行程中路面情況、車流量情況、周邊行人情況、經過路段周邊環境信息,甚至地理測繪信息等，這些信息很有可能涉及敏感地點。一旦有關乎國家安全的信息被泄露，后果不堪設想。

除內容非法外，智能汽車一旦使用精度很高的激光雷達，還會構成“精度非法”，即超過了應有的精度上限。于是，征求意見稿第三條將軍事管理區、國防科工等涉及國家秘密的單位、縣級以上黨政機關等重要敏感區域人流車流數據，和高于國家公開發布地圖精度的測繪數據都納入“重要數據”范疇。

征求意見稿第十二條提出，個人信息或重要數據應當依法在境內存儲，確需向境外提供的，應當通過國家網信部門組織的數據出境安全評估；第十三條提出，向境外提供個人信息或重要數據，應當采取有效措施明確和監督接收者按照雙方約定的目的、范圍、方式使用數據，保證數據安全。

外商獨資車企“數據”納入監管

此前，特斯拉維權車主的行駛數據被公布引發了人們對車主個人信息安全擔憂。車企可以將行駛數據對應到車架號，下一步就可以對應到某個具體的自然人。在汽車智能化當下，外商獨資車企掌握的車主個人信息和國家安全信息，將會成為有關部門極為關切的監管對象。

“征求意見稿一旦落地，監管的肯定是所有智能化車企，絕不是針對某一家，但特斯拉的確有些特殊。”賈新光對記者說，我國無法對外商獨資汽車企業的決策在前期介入，只能采取事后監管方式。他認為，外資企業掌握的最核心數據是高精度地圖和地理測繪信息，這兩類數據必須嚴格管理。此次征求意見稿已經明確，將上述重要數據納入監管。

對此，上述前特斯拉人士對記者說:“參照蘋果公司將中國用戶個人信息存儲在中國境內數據中心的做法，特斯拉可能會進行效仿。”這些猜測，隨著特斯拉的一紙公告，或將變成現實。

目前，我國尚未有任何汽車企業建立數據中心，如果嚴格執行境內存儲要求，勢必會催生一批汽車數據中心，各車企或獨立建立、或合作聯合建立。“汽車數據的體量會比互聯網公司小一些，數據中心的占地規模應該比不上互聯網巨頭。”賈新光表示，可以肯定的是，在特斯拉之后，大眾、日產、本田、豐田、奔馳、奧迪等大量在華開展業務的跨國大廠，都會建立數據中心。

收集隱私和方便快捷“博弈”

雖然征求意見稿對智能汽車收集車主個人信息行為的規定有章可循，對汽車收集車主個人信息方面作了極為嚴格的規定，但智能手機APP 領域既有經驗顯示，在收集隱私與方便快捷之間，永遠存在著動態的博弈關系，對車主隱私保護的提高，勢必影響到一些汽車廠商正在開發或已經投入使用的新功能。

目前，我國已經在智能手機APP 領域出臺了一系列行業規范和法規，明確了互聯網企業通過智能手機APP 收集并使用用戶個人信息的規則。就在不久前，工信部公布了一批不當收集和使用用戶個人信息的APP 名單。

據記者了解，國內智能化汽車廠商理想汽車當前沒有安裝車內攝像頭，但在未來車型里可能會安裝。攝像頭的功能之一是捕捉駕駛員的表情和面部特征，如果出現疲勞駕駛，就會提醒駕駛員休息。但為了保護隱私關閉車內攝像頭，監控用戶疲勞駕駛的功能就會失效，用戶體驗也有損失。為了保護車主隱私又實現應有功能，有企業采取了更為高端的技術避免這個問題：只提取部分信息。

對此，智己汽車聯席CEO 劉濤曾如此對媒體說：“數據具有兩面性。我們承諾決不采用Face ID 技術，只需抽取用戶眉毛、眼皮等面部核心信息。哪怕黑客攻擊，也不能在系統中找到一張完整的‘臉’。”

記者就征求意見稿內容及車企反饋了哪些意見，采訪了比亞迪、北汽、吉利汽車等正在進行智能化探索的國內品牌車企，但上述車企均三緘其口。長城汽車相關負責人對記者表示，“我們對汽車數據納入國家監管表示堅決擁護和支持，至于具體反饋意見，目前還未生成，不便透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