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國珍: 揭開粉青釉色的千年秘密

方竹韻

失傳了800多年的南宋官窯名瓷在他手中被復原制作，那是一件轟動了世界古陶瓷界的大事；他作為“用杭州紫金土仿制南宋官窯”的發(fā)明人，榮獲了國家發(fā)明二等獎；他被譽為“中國碎瓷王”，其許多作品都是現(xiàn)代南宋官窯的經(jīng)典之作；他曾先后在日本、美國等四十多個國家和地區(qū)舉辦個展和聯(lián)展，他的作品曾作為國禮贈送給德國總統(tǒng)羅曼·赫爾佐克等外國首腦，有的還被中國歷史博物館作為世紀陶瓷藝術珍品收藏。

他就是“南宋官窯瓷燒制技藝”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保護項目代表性傳承人、浙江蕭山宋代名瓷研究所所長、杭州南宋官窯科學藝術研究院院長、教授級高級工程師、中國陶瓷工藝美術大師葉國珍。

南宋官窯千年絕技失傳

中國是瓷器的故鄉(xiāng)，南宋官窯是中國宋代五大名窯（官、哥、汝、定、鈞）之一，代表了宋代瓷器制作的最高水平。葉國珍說：“現(xiàn)今南宋官窯存世稀少，藏于臺北故宮博物院有70余件，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有20余件。南宋官窯瓷器歷來深受收藏家的追捧，在一次香港蘇富比春拍中，一件南宋官窯青釉八方弦紋盤口瓶以4800萬港元起拍，最終以1.139億港元成交，可見南宋官窯之珍貴。”

葉國珍從17歲開始就和陶瓷打交道，進陶瓷廠學陶瓷制作。憑著一股鉆勁，他很快掌握了陶瓷造型模具制作和日用陶瓷配方等技藝，并琢磨出實際生產(chǎn)中更簡單、方便的成型工藝方法。“1957年，周恩來總理對恢復宋代名瓷作出重要指示。1969年，我開始研究恢復南宋官窯。1976年，我又到蕭山瓷廠參加由哥哥葉宏明教授主持的南宋官窯名瓷恢復工作。”

由于南宋官窯制瓷原料配方中各種礦物成分特殊，加上南宋朝廷對制瓷技藝保密，配方技術不得流入民間，南宋覆滅后官窯被毀，工匠失散，有關南宋官窯的制作原料、制瓷配方、成型技藝、燒造技術早已失傳，歷史文獻記載僅是南宋官窯作品特色的只言片語。為了再現(xiàn)這一稀世珍寶，國際上日本、德國、美國、英國等國的陶瓷科研機構(gòu)和大學競相開展課題研究，甚至借助現(xiàn)代技術，但都未能取得重大突破。揭開粉青釉色和冰裂紋的秘密

恢復南宋官窯，談何容易？在20世紀70年代，葉國珍在哥哥葉宏明的指點下，到南宋官窯古窯遺址去尋找古瓷碎片，這是破譯“官窯密碼”巖相結(jié)構(gòu)和化學組成的關鍵。兄弟倆一起把這些十分重要的瓷片分別送到上海和景德鎮(zhèn)的陶瓷分析機構(gòu)進行理化測試，取得了第一手研究資料。

而最難之處還要過三道關，即選定原料，制定配方，確定制作燒造工藝。在試驗制瓷原料的一年時間里，葉國珍帶著鋤頭和麻袋，差不多跑遍了杭州老城區(qū)及蕭山、富陽、余杭、臨安周圍的大小山嶺，尋找原料。通過試驗和對比，他確認烏龜山郊壇下南宋官窯窯址附近的紫金土，是制作燒造官窯最重要的制瓷原料。找到了紫金土制瓷原料，葉國珍就開始研究胎釉配方和制作燒造技藝，實現(xiàn)官窯四大品質(zhì)特征——“紫口鐵足”“粉青釉色”“冰裂紋片”和“厚釉燒造”。

葉國珍從研究“紫口鐵足”開始，一個接一個地分析試驗。不管白天黑夜，還是酷暑寒冬，只要窯中有試驗品，葉國珍都一直在現(xiàn)場觀測，觀察火焰，記錄爐溫，確定氧化與還原時間，分析各種不同輔助原料對四大特征的影響……前前后后選用了十多種輔助材料，試驗與調(diào)整了上千個配方，優(yōu)化與提升了72道制瓷工序，經(jīng)歷了2000多次品質(zhì)特征窯燒試驗。

1978年4月的一天，當一件具有四大特征完美無瑕的南宋官窯復制品從窯中緩緩送出時，葉國珍的眼里閃出恢復成功帶來的喜悅光芒。碧玉般的粉青釉色，形態(tài)各異的冰裂紋片，若紫若褐的“紫口鐵足”，內(nèi)蘊如脂的厚釉燒造技術，他的眼睛濕潤了。當年10月，在仿南宋官窯瓷國家級鑒定會上，國內(nèi)專家一致認為葉氏兄弟研究恢復成功的官窯瓷與南宋官窯瓷相比，無論是內(nèi)在質(zhì)地還是外觀形象，都達到了以假亂真的程度，而且制作燒造工藝技術更加合理科學。

傳承和創(chuàng)新永不停歇

南宋官窯瓷器恢復成功，轟動了陶瓷科技界和文物考古界。從1969年到1991年，葉國珍與葉宏明兄弟倆整整用了20多年時間來恢復南宋官窯，并取得了重大突破，獲得國家科學技術發(fā)明獎二等獎。而從1991年到2001年，他倆又用了10年時間，對南宋官窯及宋代名瓷藝術和科學技術進行執(zhí)著的追求，有幾十項科研成果填補了國內(nèi)外空白。2003年，他倆研究的《南宋官窯薄胎厚釉技術研究和納米技術改性官哥窯胎釉抗變形工藝技術》獲浙江省科學技術進步獎一等獎。而在2005年，他倆一舉恢復失傳了已800年之久、在日本被稱為“國寶”的天目釉瓷。

葉國珍的作品充分體現(xiàn)出南宋官窯厚重的歷史內(nèi)涵和獨特的青瓷藝術形式，作品線條剛健有力，技藝精致細膩，胎骨與釉色調(diào)配協(xié)同，金絲銀線紋片動態(tài)美感強。收藏家評價葉國珍的作品是南宋官窯品質(zhì)和青瓷藝術精華相結(jié)合的結(jié)晶品，是現(xiàn)代南宋官窯的經(jīng)典之作，稱他為“中國碎瓷王”。

即便如此，葉國珍依舊沒有在南宋官窯的研究上停止腳步。為了讓南宋官窯走入大眾視野，這些年，他還研制開發(fā)了南宋官窯冰裂紋茶具、十二生肖冰裂紋茶杯、春夏秋冬冰裂紋四季杯等品茗佳器。這些器物深受大眾歡迎，遠銷中國臺灣、香港及其他地區(qū)。四十多年來，葉國珍一直視瓷如命，他時刻提醒著自己不要忘記：“杭州名聞天下，不僅僅因為有西湖，還有國之重器——南宋官窯。”

作者單位：西北工業(yè)大學（圖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