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 帥
紫砂壺誕生的故鄉毗鄰竹海,這讓紫砂壺在發展過程中融入了太多的竹元素。當代紫砂壺的創作是在繼承傳統的基礎上開拓創新,從單純的塑竹往更具深度的塑景方面轉變,力求用最簡潔的形體裝飾語言,塑造出一件引人入勝的優秀紫砂壺作品。
傳統紫砂壺一直有著古樸,簡潔,典雅的美德,這種傳承自久遠歷史的文化印象深度地影響著紫砂壺藝術的發展,這獨特的性質與中國的飲茶文化相結合,成為一種提升精神的境界,陶冶情操的文化活動,這就決定了紫砂壺的創作一定要具有文化性,這就如同中國傳統的繪畫藝術,寫意為先,描形在后,意境的塑造決定了作品創作的成敗,眼前這件紫砂作品“福竹壺”的塑造便是將人們日常生活中極難觀察到的情景,用通俗易懂的方式孕育在一把壺中,娛情冶性,增添了無邊的情趣。
在作品“福竹”的設計中,簡單地融入了民間廣泛存在的諧音文化,將蝙蝠的“蝠”當作幸福的“福”,并將其作為茶壺表面的裝飾融入到整體的創作當中,同時加入了紫砂壺中常見的竹子的元素。竹葉貼飾原本就是很常見的裝飾手法,不過一般這類裝飾所要表現的是竹本身,竹子是作為創作的主題來設置的,茶壺造型圍繞主題展開,重點塑造竹子的種種韻味,人們看到這種竹子聯想到的也是與竹相關的內涵蘊意,如“竹報平安”,“節節升高”等等;而在眼前的這件作品“福竹壺”當中,竹子的元素是作為一種背景而設置的,竹子的貼飾雖然依舊常見,只是不再是整個形體畫面的中心,也并非是這把壺的創作主題,塑的是竹葉,表現的卻是一整片竹林,而竹林中的主角,則是其間飛翔的蝙蝠,蝙蝠由描金的手法刻畫出來,簡單的線條,完全是平面的表達方式,當這種畫面中搭配浮雕狀的竹葉貼塑的時候,前景與后景就形成了。

在傳統的紫砂壺裝飾上,受限于壺面空間有限,壺上的貼塑都需要小心翼翼地控制形體的大小,很多時候不得不使用夸張的手法適當變形,這就造成了在壺上塑造兩種截然不同的事物的時候,需要控制好兩者的大小比例。這是因為人通過視覺構建場景,視覺的參照帶有種種的“習慣”,當畫面不符合這種“習慣”的時候,人就會感覺到違和感,這在紫砂壺藝術創作中是十分不可取的。所以在過去紫砂壺創作中,十分強調簡潔,事實上就帶有這方面的考慮。而在作品“福竹壺”的畫面塑造中,就很好地避免了這一情況。
“福竹壺”在設計之初,其著眼點就在于一個特殊的畫面場景,其整體塑造的畫面并非是真正的竹林中的情景,而是竹林中映射到一段竹節上的畫面,壺上的蝙蝠是一抹倒影,這就很好地規避了蝙蝠與竹葉貼飾之間的比例問題,而這樣的畫面雖然我們人的眼睛極少能夠捕捉到,但只要合乎情理地聯想一下,我們就能知道,蝙蝠在竹林間掠過,無數的竹節竹段光滑的表面上都會留下它的倒影,而眼前這把茶壺只不過是將這種一閃而過的情景捕捉,并且在茶壺上固定下來。
映射畫面就需要有光,單純地塑造蝙蝠而不表現光的存在,那這樣的塑造肯定是不真實的,而光線又是無形的,就很難用實際的塑造制作出來,好在中國傳統繪畫中已解決了這一問題,在描繪無形的光的時候,只需要從側面塑造光線對環境所產生的反應,這就是作品“福竹壺”上那一個個金色圓圈的由來,這些大小不一的金色圓圈將整個情景塑造得更為完整,簡單而巧妙地營造出光線自身的反射和折射,且大小不一更從一個側面點出了高低遠近的空間。
除了上述這些設計之外,茶壺的壺流、壺吧和壺鈕都塑造成竹節樣式,不同的部位竹節的造型風格亦略有不同,就如同呼應一般,強調了整個作品所構筑情景的高低遠近,這種感覺就會從視覺反應到精神深處,形成距離的變化,讓人能夠一看到這把壺,就會很容易地沉浸于其所構筑的情景之中。
結語:整件作品整體是以構筑情景為主來進行設計和制作的,但同時這種簡單巧妙的制作亦是為傳統文化的表達融入了更多的趣味性。情景的塑造簡潔、明快,沒有任何的繁冗,不會使人厭煩,而有別于過去的主題表達形式則不會產生審美疲勞,依舊是追求幸福的主題,依舊是傳統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