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文化視閾下場所體驗空間符號互動的心理時空維度探討一以第十屆江蘇省園藝博覽會徐州展園設計為例

劉玉石

摘要：通過設計符號來強化不同地域的園林特色。從符號的社會屬性、互動機制、符號指稱、心理屬性進行闡述，將其運用到園林場地的實踐中，針對場地的地域歷史和景觀空間的文化意涵、語言指稱、造景象征等視覺圖像符號方面。通過第十屆江蘇省園藝博覽會徐州展園設計項目的地域文化象征意向深層分析，以漢文化符號和生態文化符號剖析中探索場所空間符號互動的體驗途徑。得到漢文化符號和生態文化符號的互動體驗途徑。該方法為展園設計類型化視覺符號運用提供了思路。

關鍵詞：符號互動論符號指稱設計語言漢文化場地主題造境

中圖分類號：TU98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 2021） 07-0062-03

Abstract： Strengthen the garden characteristics of different regions by designingsymbols Explain the social attributes， interactive mechanism， symbolic reference，and psychological attributes of symbols， and apply them to the practice of gardensites， aiming at the regional history of the site and the cultural meaning of the andscape space， language designation， landscaping symbols and other visual mage symbols aspect. Through the in-depth analysis of the regional cultural symbol ntentions of the Xuzhou Garden Design Prolect of the lOth Jiangsu HorticulturalExposition， explore the way of experiencing the interaction of space symbols mplaces through the analysis Of Han cultural symbols and ecological cultural symbolsGet the interactive experience way of Han cultural symbols and ecological culturalsymbolsThis method provides ideas for the use of typed visual symbols n thedesign of the exhibition garden

Keywords： Symbolic interaction theory Symbolic reference Design languageHan Culture Site theme creation

引言

由美國社會學家米德（G.H.Mead）創立，并由布魯默（HerbertBlumer）于1937年提出的符號互動論，是一種主張從人們互動著的個體的日常自然環境去研究人類群體生活的社會學和社會心理學理論[1]。索緒爾（Ferdinand de saussure）指出：符號由所指和能指兩部分組成。“能指”就是符號的表象形式，是可以感知的物質化形態，如文字圖片等。所指是符號內容，暗指“意義”，是符號所傳達的思想情感。符號是由能指和所指，即形式和內容所構成的二元關系。皮爾士（ Peirce）則把符號分成了3類：圖像符號、指示符號和象征符號。圖像符號是最直接最基本、最易辨識的符號元素。指示符號主要表示符號對象的存在，如標識。象征符號的能指與所指之間沒有類似性或因果相承的關系，它們的表征方式僅僅建立在任意的社會約定建構之上[2]。

一、設計符號與園林

（一）設計符號的社會互動屬性描述

就設計符號互動論而言，是設計者通過設計行為獲得社會群體互動過程中賦予的。在設計語言實施過程中，符號是所指，代表人類特指的承載某種象征意義的事物，一個事之所以成為符號是因人們賦予了它本身某種意義，如空間語言指代指稱是一種符號，設計者利用場所空間的語言符號與心靈的交互形成暗合的溝通工具[3]。設計物承載的空間語言是所有符號中極為豐富、靈活的符號系統，歷史物象通過時空渠道直抵觀者的心靈。

（二）設計符號與歷史情境的園林空間互動描述

園林場地空間的設計語言源于設計符號自我形成的主要機制，比如時空語言、意象傳達、景物甚至場景等。場地使用設計語言這種符號系統，是設計主體認知基于場地空間歷史情境載體與解讀者客體間產生互動的介質。地域文化承載著歷史各階段文化不斷演進和匯融的過程，符號的演替更新也同時耦合著意蘊指代與解碼意象間的互動特性，園林場地飄浮著各類符號的指稱，蘊含了解讀者對空間文化載體的不同認知和理解。因此，實體空間的規劃設計意向與造景造境，均以人們因境而生的聯想導致圖像符號本身的意涵超出了原有的承載成為一種冗余代碼。隨著人類文明的進步，園林的設計語言成為人與場地之間對話交流的過程，園林設計由早期對自然特征的表達進而涵蓋了對歷史文化特征的反映[4]。

二、展園設計歷史符號生成意象

園藝博覽會旨在通過展覽的方式，帶動促進園林、園藝事業的發展[5]，也自然成為了探索符號互動結合園林設計的契機。第十屆江蘇省園藝博覽會于2018年9月在揚州儀征開幕，園區選址于棗林灣生態園，地處寧鎮揚邊界交匯處，依山傍水，場地范圍約120hm2，園區規劃主題“特色江蘇，美好生活”。場地東側為2021年揚州世界園藝博覽會片區預留地，展園設計需為“時過境遷”的后續利用提供機會[6]。

徐州展園的建設受到了徐州地區的高度重視。經過幾輪方案比選后，最終確定以“水韻漢風”為本屆園藝博覽會的設計主線，著重展示近年來徐州市綠化建設中的重點和亮點。徐州展園也因此榮獲了第十屆江蘇省園藝博覽會造園藝術特等獎，同時漢文化展示和生態修復技術也榮獲了創新單項獎。

園藝博覽會布局以江蘇省地域版圖空間位置界定，徐州地處江蘇省北部，古黃河串流其中，北與山東接壤。因此展園被劃分在蘇魯黃河文化片區，東側毗鄰宿遷展園、西側接壤水上森林、北側與孟兆禎院士園冶園隔湖相望，總面積約0.76hm2。

在方寸之地，我們需要解決四個方面的問題。一是如何將展園空間與“水”互動。依據同緯度氣候條件，園子北部與湖水相連，且無豎向高差，在暴雨時節，地塊的三分之一會被水淹沒。考慮到徐州在采煤塌陷地治理方面的成果，我們決定將水引入空間，展現徐州水城意象;二是如何將展園空間與“山”互動。因場所相對平坦lOOm跨度高差僅3m，但徐州城內獨特的地理特點是以山居多，且環城多山。因此，在設計手法上借用集中消化高差的模式，表現徐州的地形地貌特色，同時將石縫留綠的場景引入空間中，展示徐州山城意象;三是設計主題水韻漢風，“漢風”該如何與場地空間搭接，讓空間具有符號學的意義，參觀者能與場所互動起來？基于常規展園的傳統設計模式，本次設計著重于場所的符號互動體驗探索。

三、徐州展園設計文化符號

（一）文化符號的設計表達

揚·阿斯曼（Assmann）指出“文化記憶是一種制度，存儲在象征形式中被外在化、客觀化。與聽到的語言和看到的手勢不同，這些象征形式是穩定的、超越場景限制的，可以從一個場景轉到另一個場景，從一個世代傳到另一個世代[7]。因此，在展園景觀設計中，設計者采用“一環、兩區、八景”的文化符號，呈現徐州“昨天、今天、明天”的時空畫卷。一環為展園主環路，首位相交，連接各景，寓意傳古承今，古今相融。設計者利用場所空間的環形能指符號，將參觀者的游覽路線引導為順時針，利用線形指示符號與觀者產生互動，指引線路。兩區為文化展示區和生態展示區，運用所指的暗指“意義”，傳達思想情感，從漢文化層面和生態環境修復層面的模擬象征界面，將觀者帶入到一城青山半城湖的徐州（圖l A-C）。八景則分別是石豹迎賓、徐十景圖、徐鼎九州、漢瓦景墻、楚河漢界、湖光山色、云龍飛瀑和菡萏觀景，即形式和內容所構成相輔相成的符號意境表達及隔時空景觀互動空間（圖l D）。

（二）空間互動模式

1.文化展示區：文化展示區以主入口為軸線，借用石豹迎賓、徐十景圖、徐鼎九州、漢瓦景墻和楚河漢界五種符號的能指（表1），將漢文化空間在主入口烘托到極致（圖2）。每一組場景符號，都能與參觀者互動起來，將人們的情感因素代入到空間中。

（1）石豹迎賓：一對漢代石豹對稱恭候，一個古樸的禮儀在主入口盡顯彭城的儒雅和文明。設計元素取材于獅子山楚王墓出土的石豹鎮，根據徐州博物館資料介紹，石豹長23.5厘米、寬13厘米、高14.5厘米，以青灰色大理石雕成，豹和臺座連為一體并側臥于臺座之上，脖頸上佩戴有華麗的嵌貝項圈，項圈上有用以系繩的鈕，以上都是石豹的特征描述。這些文化符號說明我國在西漢早期就已馴養豹子，而圖像符號可以立馬將人的情感因素帶入到2000年前的場景中，讓觀者通過物象聯想到西漢時期古人馴養寵物的場景。進入徐州展園的第一個空間，即能看到整體放大8倍的石豹坐落在入口兩側，這種符號也提醒著觀者，您已進入徐州展園。

（2）徐十景圖：在前期方案階段時，入口軸線依次設計著大小各為l米的陰刻版畫銅雕，分別是“五省通衢、奎山塔影、秋風戲馬、戶部山景、黃樓賞月、彭祖福寺、云龍山色、湖光秀色”，這些景點早已成為徐州吸引海內外游客的金子招牌，是徐州歷史文化積淀的結晶，是歷史留給徐州的一張厚重的文化名片符號[8]。因此，將古徐州八景設在了軸線開端。隨著后期施工圖的深入，我們又加入了潘安湖景和宕口公園兩景，來表達徐州在生態修復方面既有的成果。最終以總長10米、寬l米的地面畫卷“徐十景圖”呈現給觀者。

（3）徐鼎九州：漢代劉向在《說苑》卷十八辨物中日“八荒之內有四海，四海之內有九州…濟東日徐州”。徐文化是徐地的人們在實踐中創造的物質（器物）文化、精神文化和制度文化的總和。物質（器物）文化主要體現在青銅器物方面[9]。因此，將有一定年代印跡的“鼎”作為設計物象，并采用徐州梁王城遺址出土的徐王鼎為母版，同比例設計。同時借用漢代皇家園林中常用的筑高臺表現手法，將鼎置于圓形高臺之上，采用兩級平臺的形式，大小尺寸按照第一層直徑為5米，第二層直徑為3米，臺側壁雕刻徐州出土的代表性漢畫像石“車馬出行圖”，反映民間的市井生活場景（圖3）。至此，帶有厚重歷史感的主入口空間的中心場景便孕育而生了。

（4）漢瓦景墻：顧名思義，景墻由漢瓦組合而成。《易經》日：“形而上者謂之道，形而下者為之器。”漢代瓦當蘊含實用性和觀賞性，包含“器”和“道”雙重含義。

古人造物不僅注重其實用功能，也要體現其文化內涵與特有的造物思想[IO]。比如漢代的文字瓦當一般由多個具有吉祥寓意的文字符號構成，設計采用1：1的尺寸，真實還原了漢代刻有“長樂未央”的圓形陶土瓦當。將其與現代耐候鋼板結合，矗立在主入口末端，寓意“長久歡樂，永不結束”。景墻由32組2.2米高的豎條鋼板組合，同時每組搭配9個圓形瓦當，據統計共計使用288塊瓦當。瓦當的左右兩側分別是徐州展園簡介和古徐州城圖。整體景墻在施工工藝上采用了“雙面繡”的做法，增強虛實空間感。

（5）楚河漢界：我們選用語言符號“楚河漢界”作為文化展示區的結尾，寓意追本溯源，但在設計上則采用了擬人的手法，這里的楚河漢界已經沒有了當年劉邦、項羽相爭的戰火氣息，而是將各符號抽象成了萌化版的棋子，有奔跑的馬車、有流汗的士兵，每一個符號都自帶表情（圖4）。棋盤尺寸為6.8米的方形，棋子設計為高0.3米、直徑為0.7米的花崗巖橢圓柱體，而奔跑的棋子則是根據空間尺度要求有直徑3米的車，直徑2.8米的士，和2.5米的馬，在這組環境中，參觀者能夠融合與互動。

文化展示區，將徐州地區特有的漢文化符號運用到設計中，人們通過跟空間的符號互動，加強了對該區域某個特定時期的了解，而互動帶來的結果是歷史物象通過時空渠道與觀者產生了交流。從設計層面闡釋，則是通過此種手法的設計更能讓區域特色脫穎而出，更能讓觀者記憶深刻。

2.生態展示區：近年來徐州大力推進生態修復，并與2019年6月發布中國風景園林學會團體標準《黃淮海平原采煤沉陷區生態修復技術標準》和《采石宕口生態修復技術標準》，因此，借園藝博覽會將徐州生態修復的景觀成果，搬向更大的舞臺，為同緯度地區生態修復提供可借鑒的模板。整個生態展示區以山、水為符號載體，充分利用場地空間，將筑山、引水等徐州地區修復技術一并運用到該環境施工中，并將各元素融為一體、相輔相成（圖5）。生態區包含湖光山色、云龍飛瀑、菡萏觀景三組互動景觀，均掩映在自然山水環境中。

（1）湖光山色：穿過文化展示區，自然山水呈現在眼前，在考慮到場地北部陸地與湖水的關系后，我們決定引水入園，合理地將挖湖與筑堤的土方量平衡，并在河堤上開設三口，保證湖水的流動性。將塘式濕地構想引入園中，在湖底放置水體微生物，包括狐尾藻、黑澡等各類沉水藻類，和肉食性魚類、濾食性魚類、浮游動物等，共同營造湖底森林。同時搭配黃菖蒲、旱傘草、醉魚草、花葉美人蕉等各種挺水植物及浮水植物荷花，平衡自凈化水體。在上位規劃設計要點中要求徐州展園表現微山湖風光，因此我們選取微山湖最具特色的符號蘆葦蕩和漁船點綴其間，橋以漁船的形式串聯，根據空間尺度利用6條漁船架起了一座浮橋，而蘆葦則分布在浮橋兩側，踏漁船穿梭在蘆葦蕩中，人們將感受原生態的湖光山色空間。

（2）云龍飛瀑：穿過蘆葦蕩，對面的山體就隱約顯現了，我們將場地的高差集中消化在這片區域，在主入口隱約顯現的山丘，此時正巍峨聳立在眼前。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徐派園林”四個大字，將語言符號融入設計中，通過靜態文字與人互動。在造景手法上采用模擬自然山水的方式，通過徐州本地綿羊石堆疊成以石為主的山體，利用預留種植穴，在石縫中回填山紅土，并按照一定比例山紅土50%、腐殖土30%和粗砂20%的關系調配保水養水，增加植物的存活率，而在品種選擇方面，則是選用了徐州的鄉土樹種，如經常在山中看見的烏桕、刺槐等植樹造林，再現本土山體復綠成果，體現當地特色。同時，利用石頭營造的陂塘收集山上的雨水，并通過自然豎向落差，層層跌水匯流入潭。而山腳的末端排水則是根據大自然中的溪道形式建造，收集山體溢流雨水，最終統一進入湖體中，山、水空間有機融為一體。在此，雨后云龍飛瀑的效果積佳。此處空間，將靜態與動態的情景融入到了設計中，多元化了場所體驗的互動模式。

（3）菡萏觀景：拾級而上，菡萏亭顯現其中，因湖中荷花而得名“菡萏”，物物互動表現的淋漓盡致。亭子整體形式上采用的是漢代建筑造型，高5.5米，榫卯木結構，展現漢代建筑的大氣宏偉。因坐落在整個園區的制高點，站在其上不僅可以俯瞰整個生態展示區，還可以借景湖對岸的大師園與水上森林，利用借景的手法，瞬間擴大了展園的空間。

生態展示區通過自然的堆山理水手法，讓方圓之地，以小見大，山上有亭、山澗有溪、山腳有潭、山下有池、池中有島，別有一番意境。同時將石縫造林、雨水利用、湖體凈化等技術有機融合為一體，相輔相成。通過在設計中運用生態文化符號，結合空間場景與人的互動，讓每一片土地所要表達的情境都鮮活的展示在世人面前，勾起人們對生態環境方面的情感因素。

結語

漢文化符號使得公眾在參觀展園的時候獲取了有關地域文化方面的知識，通過設計手法展現出來的漢文化符號能夠在一段時間內植根在參觀者的腦海中，文化記憶在空間互動中產生，地域特色更加鮮明;生態文化符號則暗示出山體修復和水體修復的多元化模式及空間與周邊環境融合、協調的重要性，需針對不同場所因地制宜的選用合適的方式修復，并讓每一種方式都能夠體現地域的特點。環境重塑中的符號互動成為了地方文化傳播給公眾的重要載體，展園空間設計語言的文化符號承載的象征意義在一種濃郁的歷史氛圍中就油然而生。文化符號使得公眾在環境互動中產生“共鳴”、“回憶”，甚至“鄉愁”等正向情感因素，能夠增強人們與空間的各種形式的體驗交流，并在體驗中產生互動。文章以第十屆江蘇省園藝博覽會徐州展園的設計為契機，從漢文化符號和生態文化符號剖析中探索場所空間符號互動的體驗途徑，嘗試為展園設計類型化視覺符號運用提供思路，希望以此來強化不同地域的園林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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