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漫影視作品中對華刻板印象分析
——以刃牙為例

劉凌峰 黃博

南京林業大學外國語學院

一、序言

近幾年，日本在動漫產業做到了文化輸出，在鄰國乃至全世界都具有影響力。我國年輕人受到其影響極大。據學者統計，世界范圍內廣泛傳播的動漫有約六成出自日本，日本無疑是世界上最大的動漫制作和輸出大國。目前動漫已是日本第三大產業，年營業額達 230 萬億日元，成為日本經濟的支柱產業，日本文化輸出的主要載體，國際影響力的來源之一[1]。

近年來日本大量的動漫影視作品中出現了中國人形象或中式形象，其中許多作品及角色在海內外廣為人知，反響強烈，比如《魔卡少女櫻》中的李小狼、莓鈴；《龍珠》中的孫悟空；《黑塔利亞》中的中國；《黑執事》當中的劉與藍貓等等。還有一些作品大量的運用中國符號，比如日本動漫版的《三國志》、《封神演義-天界傳》、《巴克亞羅》等。在這些大量的不同作品中，中國角色的外貌形象，行動模式和文化符號等表現出了驚人的一致性，這說明了日本動漫對中國人物形象有固化的刻板印象，這樣的刻板印象會隨著動畫的大熱，不斷的傳播并對中國人形象，中國的國家形象帶來誤解。

基于上述原因，我選擇中國角色與中式符號大量出場并且知名度較高的《刃牙-大擂臺篇》作為研究對象，詳細的例舉日本動漫中的中國形象的特點，以期研究日本動漫中表現的對華刻板印象的成因以及其影響。

（一）關于刻板印象

刻板印象是一位西方學者提出的概念，現在已經成為當代社會認知理論的一大重要課題。許多學者用“標簽效益”來描述刻板印象：對某一類的群體所表現出的特征進行歸納、概況，即給這類群體“貼上標簽”，而后人們會因為腦海中對這一類群體的固定看法，造成其認知與行為的重大影響。刻板印象的形成通常既不一定根據事實，也不考慮個體差異，屬于一種社會認知偏差。近年來隨著刻板印象造成的社會事件增加，對于刻板印象進行的研究也有較多成果。

有的學者認為刻板印象并不完全錯誤或阻礙交際，它也有符合事實的部分，積極的“模式固見”（即刻板印象）具有一定的代表性和合理性，可以起到與陌生文化成員交際時的導向作用，減少陌生文化環境中行為的盲目性和復雜性[2]。

（二）本文的研究思路與方法

傳統研究刻板印象調查通常多以人為調查對象，通常采用Katz-Braly，刻板印象內容模型(SCM)，等方法進行研究。本文是以動漫影視作品作為研究對象，因此采用敘事學的分析方法進行刻板印象的研究。敘事學是一種關于敘事文本或作品的理論，他在對意義構成單位進行切分的基礎上，探討文本內的構成機制與各部分的內在聯系[3]。

本文采用的敘事學分析方法是由俄國民俗學家弗拉迪米爾·普洛普提出的關于敘事功能的理論作為基礎，對文本或者故事結構中的人物“功能與行為”進行分析，該理論通過分析大量民間作品，認為作品敘事研究中人物行動范圍可以分為七種，情節功能有三十一種。其對應關系如下所示：

人物形象 情節功能反角（villain） 惡行（A）；與主角戰斗（H）；追捕（P）捐助者（donor） 贈送主角魔物（F）轉送主角（G）；從追捕中得救（Rs）；難題得到解決（N）；災難的缺乏和消除（K）被尋求者（sought-for person）助手（helper）給主角出難題（M）：標記（J）；揭露（EX）；懲罰反角（U）；結婚（W）差遣者（dispatch） 差遣（B）主角（hero） 開始外出尋求（C↑）；對捐助者的要求作出反應（E）；結婚（W＊）假主角（false hero） 同“主角”，包括（C↑）（E），和特有的提出無理要求（L）

一個故事的發展通常可以概括為登場角色由功能按照某種關系鏈接成序列，序列可以理解為自足的情節段落。“情節功能”是人物角色作為行動元在故事中所體現的深層次形象構建邏輯，解剖人物功能的意義在于解釋作者對于中國人形象在符號意義上的定義，為揭示日本人對中國人形象的刻板印象構成原因的行動分析做前期準備。

二、對華刻板印象的分析-以刃牙為例

（一）刃牙所使用的中國元素

1.中國元素的定義

“中國元素”是整個中華民族文化的象征和代表，特有的、可分析的出、有特質的、有個性的、有專用名稱的、可以用鮮明符號表現出來的，屬于中國文化的事物和現象都可稱為“中國元素”[4]。動漫中常常運用刻板印象因素來刻畫人物的服飾、道具、色彩。

2.服飾的運用

分析大量的動漫作品，出場的大部分中國角色的服飾普遍是漢服，滿服，唐服，近代旗袍，武服等，已經有大量的刻板印象研究作為印證。在《刃牙》中出場的中國角色皆是武術家/武師，需要參與格斗，因此，作者為了顯示其所擔當的身份，大量利用刻板印象，讓馬褂、馬甲等武服作為登場中國角色的主要服飾。而實際上，中國的武打電影中，素綢的襟衫，武功服的使用更為常見，更符合中國人對習武之人的服裝印象。

3.文化符號的運用

中華料理，功夫是影視作品中刻畫中國人形象常用的刻板印象。日本動漫作品中，中國人角色通常是配角，并且作為主角的友方出場的。這時為了塑造角色的正面形象，常常利用中國角色擅長料理的刻板印象，使其作為被尋求者（sought-for person）或者助手（helper）制作中華料理以討好主角。使用了這種刻板印象的動漫角色有例如《無限斯特拉托斯》中的凰，《超時空要塞》中的林明美，《戰栗殺機》中的李等等，這些角色都擅長中餐或者中餐館有很大關聯。動漫作品中中華美食也通常會得到主角或是其他非中國人角色形象的贊美，這也導致了中國人都很擅長料理的刻板印象。《刃牙》中烈作為中國人制作中華料理幫助主角范馬刃牙恢復身體（K）的情節功能恰好對應其角色作為被尋求者的功能，印證了上文提到的刻板印象的存在。

除此之外，功夫也是動漫中常用于塑造中國人形象的刻板印象，不少動漫里中國角色的身份識別就需要靠功夫的標簽，例如在《龍珠》“龜仙人”曾化名為“陳龍”參加天下第一武道會，作為反角，被尋求者或者助手參與對故事內容的影響。在《刃牙》中出現的中國功夫除了有少林、三合拳、太極、藥拳等中國人所熟知的功夫形式，還有被日本人改造或者精心杜撰的功夫，如陰陽學說和功夫的“陰陽毒手”；作者還構思了一個陰陽毒手的故事：1590年明代“陰毒手”隨著文化交流被傳入日本，被日本的忍者所習得，中此功夫者將會痛苦不堪，而今還流傳著，未傳入日本的“陽毒手”，不但能治療陰毒手的“毒傷”，還能同“陰毒手”進行“陰陽交融”變成更厲害的功夫。這是作者基于中國功夫的刻板印象進行的新的創作利用。

（二）出場人物的行動分析

1.角色“烈”的行動指向分析

烈在《大擂臺篇》中，是主角范馬刃牙的好友，前期以假主角的形式出現，要求帶病負傷的范馬刃牙去中國參加大擂臺賽（L），同時以助手的身份幫助刃牙來到中國（M），策劃刃牙與藥拳大師李海王交手治療毒傷（K），并且為他補充營養好讓他再出戰（N）。在后期他的身份又一轉成為了反角，成為主角團獲得“海王”之名道路上強而有力的敵人（H），最后烈在一次精彩的對決中，被塑造成了一個可敬的好敵手的正面形象。

分析：烈所被塑造成的熱情和藹、大方、強大、講義氣，心系國家的形象，可以看做是日本人對中國的國家印象的縮影亦或是期待。自古以來作為鄰國，日本吸收了唐代的優秀文化，引進漢字創造了類似詩歌的和歌，對歌等文化。時至今日日本也是中國經濟與貿易上的伙伴與強敵。這種亦敵亦友的關系，面對強敵的尊敬，正是日本對于中國國家形象的一種刻板印象。

2.角色“郭海王”的行動指向分析

角色郭海王是《刃牙-大擂臺篇》中的反角（villain），在故事的初期，由日本人和美國人組成的日美勝利組（主角團隊）來到中國將所有的大部分中國角色打的落花流水，因此“郭海王”決定違背比賽規程（A），強行讓實力較強的選手代替實力較弱的其他武術家組成中華聯合軍與主角戰斗（H），在種種計謀都失敗后，他親自與主角戰斗并打成平手。

在動漫決戰的場景中，作者借角色郭海王之口試圖隱射對中國社會的印象，例如雖然民間有許多的武術高手，而武術省（武術協會）的不作為卻導致了參加比賽的選手水平低下。這與許多日本平臺上，對中國人還算友好而對中國政府非常不滿的評論非常吻合。資本主義市場運作下的新聞媒體對中國政府、中國政策的污名化、妖魔化，無故抨擊十分常見，久而久之日本民眾都對中國政府形成了刻板印象，動漫中的這一細節也可以說是這種刻板印象的印證與延伸。

三、結語

本文在前人的研究成果下，對《刃牙-大擂臺篇》中的對華刻板印象進行選取與分析，印證了動漫刻畫中國角色時，大量利用了對華的刻板印象，暴露了動漫中由于刻板印象導致的誤解。筆者認為隨著描寫中國角色的動漫產量與受歡迎度的增加，這種種的刻板印象與誤解會在世界范圍內被放大，許多杜撰的文化符號會在他者的認知當中取代中國真正的文化符號，對此我們要做的不但是從減少負面刻板印象的傳播途徑上下功夫，還要著力于提升自身影響力與發言力，用開放積極的心態去宣傳自己的文化，以消除長期固化的刻板印象，減少他者的誤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