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 莉
(廣西師范大學 廣西·桂林 541006)
亮布是苗、侗、壯、瑤等西南少數民族地區的傳統紡織品,顧名思義,是表面光滑且發亮的一種棉麻布。亮布工序繁多,做工精細。色彩為暗紅或暗紫,通過反復藍染、晾曬、紅染、上膠、捶打、汽蒸而成。民國時期,亮布因染織技藝的創新而開始興盛。網絡和交通的發展,以及近年來民族地區旅游業的繁榮,讓越來越多人認識了亮布。
亮布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卻隨著社會經濟、科技的發展逐漸淡化和失傳,面臨后繼無人的局面。從前的亮布是各家各戶純手工自制,時至今日,亮布生產未能實現大批量生產,而是以家庭小作坊的形式組織生產和經營。一方面,是由于亮布的特殊生產工藝所決定,另一方面是由于亮布在市場上的需求量不大。積極尋求適合亮布的現代產品開發,讓亮布走入現代日常生活,才能讓亮布煥發生命力。
亮布的取材是可降解的植物纖維,制作過程全程無污染,是天然環保的綠色面料。這正好迎合了人們對低碳生活的追求。快時尚與消費主義帶來的污染與過度浪費日漸引起人們的重視,每年全球會產生大量服裝垃圾,由化纖面料制成的服裝廢棄后,需要歷時多年才能降解,大批量面料的生產過程對生態環境造成破壞,越來越多的人開始追求對環境友好的、有品質感的、時尚的天然環保材料。亮布正好符合人們的以上期望。
目前對于亮布的研究多著眼于亮布的面料設計、染織工藝改進、染織工具的改善,以達到亮布的面料創新、簡化亮布染織工藝、提高亮布產量的目的。而在亮布的設計產品開發方面的研究較少,即便有也多是亮布在服裝產品開發上的應用,存在一定的局限性。
亮布獨具一格的面料特性由它的特殊染整工藝所決定,其中捶打布料是亮布區別于其他手工面料的最具代表性的工藝。亮布的染整工藝流程如下:制作藍靛(藍葉)——藍染(反復多次)——染紅(薯莨汁)——上膠(蛋清或牛皮膠)——捶打布料——汽蒸。
(1)經久耐用:經過植物染料染制的棉布變色和沾色比較嚴重,耐洗色牢度也最差。但是,亮布在植物染之后,增加了上膠、捶打、汽蒸等后處理工藝,提高了亮布的色牢度。即使如此,仍不足以達到現代服裝要求的耐洗色牢度。因此,為了免洗而保持面料的干凈整潔,亮布大多被用于盛大節慶的著裝上,或作為禮品饋贈親友。
(2)表面有金屬光澤:經過上膠和捶打之后的亮布光澤度得以增加,在亮布表面泛出紫紅色的金屬光澤,非常具有現代感和時尚感。
(3)平整硬挺:上膠和反復捶打后,棉布的纖維被捶扁,變得平整光滑,亮布的硬挺度得到大幅度提高,明顯區別于只經過植物染料染色的棉布。
(4)天然環保:亮布是綠色環保的手工藝品,自種、自紡、自染,亮布的原材料及制作過程所需的材料均取自天然植物材料,可以被降解。棉線也是用米漿或薯漿來漿。
(5)抗菌保健:用于染制亮布的藍靛的主要原料是寥藍、馬藍。寥藍有解毒解熱、殺菌的功效,馬藍有涼血消腫、治療腫毒和炎癥的功效,有些少數民族人們還會在亮布的染料中加入中草藥,所以亮布具有清涼透氣、抗菌抗病毒的保健功效。
(6)防水保暖:亮布表面涂上蛋清、牛皮膠、再經過上膠和捶打,蛋白質填滿纖維的空隙,在表面形成一層薄薄的涂層,達到防水、保暖的效果。
(1)民族風格的亮布產品:此類產品多出自少數民族地區,如黔東南。設計形式是亮布與少數民族手工刺繡相結合,主要作為旅游紀念品出售。傳統亮布制作工藝的獨特性和唯一性,有助于打破旅游產品同質化嚴重的困境。目前,不少設計師已經進行了一些有益的嘗試,但品類還不夠豐富。
(2)現代風格的亮布產品:此類產品多出自江浙滬紡織品生產集散地,如蘇州、杭州。設計形式完全是現代流行的時尚單品的款式,亮布與其它的流行材料相拼接,追求時尚感和流行性,品質感頗佳,民族風格弱化或根本沒有。
(3)文藝風格的亮布產品:此類產品多出自獨立設計師品牌,在設計表達上追求個性化,但是品質感不高,價格卻很高。
除了市場中出現的亮布產品,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出自院校學生或相關專業人士對于亮布作品創新設計的探索和試驗,未能實現設計的市場轉化。例如在國家藝術基金2017年度藝術人才培養資助項目“一鎮一品”傳統古鎮特色創新設計成果匯報展上,“侗語—肇興侗寨民族文創品牌推廣設計”展出的作品中運用到亮布等綜合材料。高校學生在畢業設計中進行亮布的創新設計與研究。
(1)亮布產品的品類開發不夠豐富,主要集中在服飾品,如服裝、包等。(2)亮布的產品開發未充分考慮實際應用的合理性,例如亮布的硬挺質感會影響服裝的舒適性,亮布的耐洗色牢度的不足也增加了服裝日常打理的難度。(3)亮布的產品設計缺乏創新性,未能充分凸顯亮布的材質特性。
同樣是以“染整”為核心工藝的傳統手工面料植物藍靛染面料和香云紗,都是非物質文化遺產,在現代的設計運用比亮布更為廣泛,為更多人所熟知。因此,可以借鑒植物藍靛染面料和香云紗的產品設計和開發路徑,為拓寬亮布創新設計之路提供一些啟示。以下是亮布、植物藍靛染面料、香云紗的對比分析(詳見表1)。

表1:亮布、植物藍靛染面料、香云紗的對比分析
從表中可以看到,亮布在三種傳統面料中歷史最短近、分布范圍較小、染整工藝較復雜,面料形式最簡約,無圖案亦無肌理,親膚舒適度不佳,價格比較高,受手工織布所限,面料幅寬約40厘米左右,若用于開發大件的產品,單價會很高,目前為止亮布產品開發較為粗淺,整體開發的數量很少,因此質量也不高,尚未出現以亮布產品為主導的品牌。
亮布在目前的產品開發設計中包括舞臺表演用的少數民族服裝、包袋、文創產品等,無論是品類和設計創意方面,都還有很大的提升空間。平整硬挺的亮布,如金屬箔紙的質感,不像藍染布和香云紗那么柔軟親膚,因此不適合做貼膚的服裝,可用于設計廓形感的時裝外套。手工織造的亮布幅寬很窄,若要用亮布開發家紡產品,就需要解決幅寬限制的問題,或者用亮布做局部裝飾材料。亮布更適合開發小巧而精致的產品,如文創產品(書衣、筆袋、名片夾等)、包袋、帽子、鞋等,產品單價得到控制,還能充分體現亮布的品質感。
總之,亮布是一款可塑性頗強的傳統面料,其簡潔的表面具有強烈的現代感和時尚感,與不同的材料相搭配就能體現不同的氣質。雖然亮布源于少數民族的服裝面料,但是在現代設計的運用中,可以不只是局限于服裝產品,而是往更大的產品范圍拓寬。亮布產品的市場開發一旦成功,會促進亮布的生產,提高亮布產量,也就讓亮布這一非物質文化遺產得到真正的活化,傳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