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人類社會的發展史是一部隨著交往而展開的一系列人類活動的歷史。從早期氏族社會的形成到如今經濟全球化的發展,“交往”始終是個體群體化和群體社會化的主要演進方式。隨著交往全球化的深化與變革,當代社會的交往關系陷入新的困境,人類命運面臨著新的選擇。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馬克思主義中國化、時代化的最新成果。它是以維護全人類共同利益為目的的全球性交往新形式,不僅從理論上,更是在現實中實現了對當代交往關系的合理性重構,是對馬克思交往理論的繼承與發展。
[關鍵詞]馬克思交往理論人類命運共同體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項目“美育維度的高校思想政治教育工作創新研究”(17BKS130)
[作者簡介]騫真,西安郵電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講師,博士(西安710121)
[中圖分類號]B0-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3541(2021)04-0050-07
交往理論是馬克思研究資本主義社會發展和探索人類歷史進程的重要理論之一。雖未形成獨立的著作,但“交往”貫穿于馬克思思想的始終,甚至在晚年的書信以及著作中馬克思也多次提及交往的概念。交往理論是馬克思在他所處的社會環境下,考察資本主義社會的基本立足點,也是他批判資本主義現實社會關系的理論前提,更是他構建未來共產主義理想社會的價值基礎。當今世界雖不同于馬克思所處的時代,但交往全球化帶來的問題依然灼目。霸權主義、恐怖主義、意識形態斗爭、環境污染等問題時刻威脅著“和平與發展”這個時代主題,交往理論急需新的時代轉型。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深刻認識人類歷史發展大勢的前提下,提出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偉大倡議,為解決全球性問題提供了中國方案。人類命運共同體是馬克思交往理論中國化、時代化的最新成果。它是以維護全人類共同利益為目的的全球性交往新理念,不僅從理論上,更是在現實中實現了對當代交往關系的合理性重構,是對馬克思交往理論的繼承與發展。
一、馬克思交往理論的主體建構
交往理論是馬克思構建歷史唯物主義的基礎性范疇,它貫穿于馬克思主義唯物史觀的形成、發展和完善的各個時期。在相關著作以及手稿中,馬克思對交往理論作了詳盡的說明,并以此奠定了他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內容。馬克思的交往理論牽扯的概念十分廣泛。研究發現,馬克思在構建交往理論時涉及多個基本概念,如現實的人、生產力、生產關系等。對這些基本概念進行簡要分析,有助于把握其理論的整體內涵。
(一)交往與人
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指出:“全部人類歷史的第一個前提無疑是有生命的個人的存在”[1]146。從早期對“自由意志”的研究到晚期“人的自由全面發展”,“人”的問題貫穿馬克思思想的始終。當然,馬克思所說的“人”既不同于漂浮在意識形態中的“概念的人”,也不同于蘊含于整個類存在中“抽象的人”,而是從事著具體實踐活動的現實的人。“現實的人”是馬克思一切理論的根本出發點,因而也是研究馬克思交往理論的重要前提。在馬克思看來,現實的人不是處在某種虛幻離群索居和固定不變狀態中的人,而是處于一定社會關系中的從事著相應的社會實踐活動的人。現實的人也并非一開始就具有社會的屬性,而是在與周圍人以及自然界進行交往的過程中形成的交往的產物,因而也是社會的產物,因為社會本身就是交往的產物。人的交往分為自然的交往與社會的交往,在人類早期與自然進行交往的過程中,人并不具有社會的屬性。但隨著人們對自然的開發和利用,自然已不是純粹的自然,而是人化的自然,因而這個時候人與自然的交往也賦予了社會的屬性。現實的人在與外界的交往中其自然屬性逐漸淡化,社會屬性逐漸加強,并最終在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相互關系中構成了交往的主體形式。
(二)交往與生產
交往與生產是馬克思唯物史觀的兩個重要領域,它們分別對應交往關系、交往形式、生產力、生產關系等概念。在《德意志意識形態》中,馬克思有時把生產方式與交往形式并列使用,例如,“生活的生產方式以及與之相聯系的交往形式”在革命中;“舊生產方式和舊交往方式的權力以及舊社會結構的權力被打倒”[1]210。一方面,生產是交往發生的物質基礎。生產是人們利用自然和改造自然的活動,人們通過生產獲得基本的物質生存需要。馬克思指出:“為了生活,首先就需要衣、食、住以及其他一些東西。因此第一個歷史活動就是生產滿足這些需要的資料,即生產物質生活本身”[1]158。這也就是說,物質資料的生產活動是人類一切活動的前提,因而也是交往的前提。但是,前提并非原因,生產是交往的前提并不等于生產就是為了交往,只能理解為生產為交往的發生創造了一定的條件,同時生產也決定了交往的方式和交往的內容。另一方面,生產與交往互為條件。馬克思指出:“生產本身是以個人之間的交往為前提的。這種交往的形式又是由生產決定的”[1]147。物質生產與交往是同時發生的兩個不同的活動,當生產開始的時候人們便會發生一定的交往關系。在生產活動中,既發生著人對自然的利用以及改造的生產關系,也發生著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關系。人對自然的生產關系促進了人與人的交往關系,人與人之間的交往關系同時又制約著人與自然的生產關系。也正是由于交往與生產的這種辯證性,決定了后來交往形式與生產力之間辯證的關系。
(三)交往與需要
需要是主體為了維護自身的生存與發展,與外部世界發生的能量與物質交往的攝取狀態,是一切生命體的基本特征。任何生物在自己生命的不同階段中都有與之相應的需要,人也不例外。在人類發展的歷史長河中,需要是促進人類社會進步和發展的重要因素。首先,需要是交往的前提。馬克思指出:“由于他們的需要即他們的本性,以及他們求得滿足的方式,把他們聯系起來(兩性關系、交換、分工),所以他們必然要發生相互關系”[2]514。自誕生之日起,人類就會產生各式各樣的需要,當需要發生時,人們就會通過勞動實踐來生產自己所需要的物質資料,同時與周圍的世界產生交往,發生各式各樣現實的交往活動。其次,需要是交往的動力。馬克思指出:“人們用以生產自己的生活資料的方式,首先取決于他們已有的和需要再生產的生活資料本身的特性”[1]147。當人們已經滿足第一階段的物質生活,具備了基本的衣食住行等生活能力的時候,便會產生新的需要。這里的需要就包括物質資料再生產和精神的需要。物質資料再生產就是不斷更新和重復性的生產人類所需要的物質資料的過程。最后,需要決定交往的方式與內容。人們總是根據一定的社會生產力和需求來采取不同的交往方式和交往內容,換句話說,人們的生產力和需求決定了交往的方式和內容。同時,交往的方式和內容同樣也在制約和影響著社會的生產力和需要。
物質資料的生產活動由于現實的人的需要在交往的活動中形成了社會。以往的哲學家要么把交往看作是人類不同精神階段的產物,要么把交往的活動理解為人的全部的感性活動,結果都陷入了形而上學的泥潭。在馬克思交往理論中,任何一個主體都具有雙重意義上的身份——既是主體(需求者)又是客體(被需求者),是現實的人通過具體的生產、需要、交往等具體實踐活動建立起來的社會性的活動。如此一來,抽象的哲學概念就被現實的生產活動和需求所替代,以往的哲學問題變成了具體的現實訴求,正是在這樣的現實運動中,馬克思的科學交往理論才得以建立。
二、一種新的交往理念:人類命運共同體
馬克思交往理論是理解和認識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重要組成部分。當今世界雖不同于馬克思所處的時代,但交往全球化帶來的問題依然灼目:國際秩序中的霸權主義、強權政治不斷挑釁和干涉他國的獨立與主權;恐怖主義、領土紛爭、民族矛盾等安全性問題時刻挑戰著“和平與發展”這個時代主題;發展中國家謀求自身經濟轉型時難以避免會造成民族產業削弱、產業升級乏力、增長停滯不前等經濟現象;意識形態、道德準則、價值觀念等文化軟實力越來越成為國與國之間的競爭對象;資源短缺、環境污染、生物多樣破壞等生態性問題逐漸演化為全人類共同的挑戰,交往理論亟需新的時代轉向。
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我們生活的世界充滿希望,也充滿挑戰……我們呼吁,各國人民同心協力,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榮、開放包容、清潔美麗的新世界。要相互尊重、平等協商,堅決摒棄冷戰思維和強權政治,走對話而不對抗、結伴而不結盟的國與國交往新路”[3]58-59。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習近平總書記站在全人類解放的高度提出的新的交往理念,它鮮明地回答了“建設一個什么樣的世界、如何建設這個世界”這一關乎人類前途命運的重大問題。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國內外不同場合多次闡釋了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科學內涵。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我們要建立平等相待、互商互量的伙伴關系……我們要營造公道正義、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我們要謀求開放創新、包容互惠的發展前景……我們要促進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我們要構筑尊崇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系”[4]254-256。這一論述深刻地闡明了人類命運共同體“五位一體”的科學內涵。
(一)政治:平等相待、互商互量的伙伴關系
伙伴關系是上世紀蘇美“冷戰”結束后在國際上出現的一種新型國際關系,它既非對抗又非結盟,強調的是在國家平等的基礎上進行協商對話的新型交往模式。在舊的國際秩序中,我國就曾堅持“不結盟”的對外政策,多次向世界承諾永不稱霸,并與各個發展中國家共同致力于維護世界和平。然而,無論是過去還是現在,結盟關系依然是國際關系中的常見現象。歷史已經并將反復證明,結盟不僅不會保證和平,反而會引起國家之間無形的對抗以及斗爭,對當今世界的和平與穩定構成潛在的威脅。新中國成立以來,我國就提出了互相尊重主權和領土完整、互不侵犯、互不干涉內政、平等互利、和平共處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的外交政策,并在外交上始終奉行不結盟政策,這些外交政策是新中國逐漸取得國際認可的重要原因。面對新的國際形勢,習近平總書記適時提出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偉大理念,鞏固了我國原有的國家關系,對我國的外交和國際貿易提供了重要的交往平臺。“伙”是合作,“伴”是共贏,人類命運共同體強調的是通過合作交流的方式實現雙方共同發展的共贏局面。我國提出的伙伴關系沒有對抗的對象,從不針對第三方,而是致力于改善國際關系,達成新型交往關系,實現對以往國際關系的重建與超越。
(二)安全:公道正義、共建共享的安全格局
安全是一個國家安身立命之本。“國家安全是指國家政權、主權、統一和領土完整、人民福祉、經濟社會可持續發展和國家其他重大利益相處于沒有危險和不受內外威脅的狀態,以及保障持續安全狀態的能力。”[5]1公道正義、共享共建的安全格局不僅是我國發展的必要條件,更是世界發展的必然要求,充分展現了新時代中國安全觀的重要特征。新時代以來,雖然和平與發展仍然是世界的主題,但傳統和非傳統的安全隱患卻不斷增多。隨著世界多極化、經濟全球化、社會信息化、文化多樣化的深入發展,各國之間交流日益密切,政治、經濟、科技等方面對世界安全格局的影響甚大,尤其是經濟安全、信息安全、資源安全等非傳統安全的出現,使得新時期國家安全尤為重要。面對這些威脅與挑戰,習近平總書記著眼于建設新時代國家安全創新體制、完善現代化國家治理體系,團結和帶領人民以堅持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為根本目的,提出了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偉大理念,將國家安全上升到治國理政的思想高度,高瞻遠矚地提出了總體國家安全觀,建立了完善的國家安全體系,充分體現了我國領導人治國理政的宏大歷史視野,為我國以及世界和平事業作出了不可磨滅的貢獻。
(三)經濟:開放創新、包容互惠的發展前景
發展是一個國家自立強大的根本保證。新時期以來,隨著交往全球化的深入發展,世界經濟格局發生了前所未有的變化。發達國家開始進入到后工業時代,部分發展中國家也從上世紀的工業起步階段開始進入到工業化時代,世界經濟始終保持增長趨勢,多數國家的經濟發展水平呈現向好的狀態。然而,當前世界經濟總體雖持續增長,但在個別領域內依然面臨許多潛在的問題。對發達國家而言,生產社會化與資本主義私人占有的基本矛盾沒有得到根本解決,發達資本主義國家仍然未擺脫周期性的經濟危機,這就會造成每一次經濟危機、金融危機來臨的時候對資本國家以至全球經濟的嚴重破壞;對廣大發展中國家而言,由于缺乏原始資本、科學技術,在自身發展中仍然受到資本主義國家的限制,于是相繼會陷入“中等收入”的陷阱,致使本國經濟處于停滯狀態。習近平總書記強調:“大家一起發展才是真發展,可持續發展才是好發展。要實現這一目標,就應該秉承開放精神,推動互幫互助、互惠互利”[4]255。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就是希望各個國家、各個民族能夠摒棄前嫌、擱置爭議,以開放創新、包容互惠為目標,切實推動世界各國,尤其是廣大發展中國家的經濟進步與社會繁榮,攜手世界人民共同實現美好生活的愿景。
(四)文化: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交流
文化是與人類歷史相伴而行的概念。自人類歷史誕生以來,文化始終與社會發展的進程緊緊聯系在一起。文明是文化的內在價值,文化是文明的外在形式。在幾千年的人類文明進程中,不同的國家、不同的地域孕育了不同的文化,每一種文化都是人類寶貴的財富,世界也正是因為這些不同的文化才更加豐富。習近平總書記強調:“每一個國家和民族的文明都扎根于本國民族的土壤之中,都有自己的本色、長處、優點。我們應該維護各國各民族文明多樣性,加強相互交流、相互學習、相互借鑒”[4]161。世界上共有200多個國家和地區、2500多個民族、6500多種語言,這些共同形成了我們當前多元化的文明現狀。當前,一些國家和地區不僅沒有使文明發揮其應有的優勢,反而使其成為了國家沖突、政治斗爭的導火索,違背了人類社會發展的客觀規律。物之不齊,物之情也。世界上沒有同一片相同的樹葉,千差萬別符合事物的客觀規律。文明是多彩的,人類文明也正是因為多彩才具有相互借鑒的價值。世界古代四大文明中,中華民族文明也是唯一一個延綿數千年未曾斷代過的文明。這都取決于我國對待文明的科學態度。習近平總書記立足于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高度,提出了和而不同、兼收并蓄的文明觀,為當前促進世界文化交流和人類共同發展指明了方向。
(五)生態:尊崇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系
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一個永恒的話題。之所以說它是一個永恒的話題,并不是因為這個問題有多么難以解答,而是因為它難以解決。馬克思曾深刻地指出:“自然界,就它不是人的身體而言,是人的無機的身體。人靠自然界生活”[1]54。人與自然本就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辯證統一關系,人類永遠不可能凌駕于自然之上,人是自然的一部分。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將生態文明建設提高到黨治國理政的重要范疇之內,對生態文明建設作出頂層設計和整體部署,在保證生態文明建設中提出了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生態建設五位一體共同發展的總布局,并將綠色發展作為“十三五”規劃的重要內容。在總書記的倡議下,黨和政府出臺了一系列生態保護的重要文件和重要政策,將我國生態文明建設推向了國家建設的高度,并在黨和人民的共同努力下,實現了我國生態文明治理的新高度,生態建設取得良好成效。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建設生態文明關乎人類未來。國際社會應該攜手同行,共謀全球生態文明建設之路,牢固樹立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的意識,堅持走綠色、低碳、循環、可持續發展之路”[4]256。保護自然實際上就是保護我們自己,習近平總書記的生態思想不僅是對馬克思自然觀的繼承與發展,還是對當前人與自然問題的全面解答,從實際行動出發,為人類尊崇自然、保護自然作出了大國典范。
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為世界提供了一個全新的交往理念,五個“堅持”對應五個“世界”,為我們擘畫了一幅人類發展的宏偉藍圖,向世界人民展示了我國領導人為全人類做貢獻的信心與決心。“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個美好的目標,也是需要一代又一代人接力跑才能實現的目標。”[4]426人類命運共同體自提出之日就飽受質疑與爭議。作為一種新的全球性交往理念,它的實現可能還需要很長的一段路要走,但無論結果如何,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提出已經充分體現了我國積極參與國際治理的大國責任與大國擔當,為全人類共同發展與全球交往貢獻了中國智慧與中國力量。 三、人類命運共同體對馬克思交往理論的繼承與發展馬克思曾在批判和揭露資本主義虛偽本質的時候,曾把人類社會分為自然的共同體、虛幻的共同體和真正的共同體,并強調資本主義國家是虛幻的共同體,只有通過對異化的揚棄才能走向真正的共同體,從而實現人的解放。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明確反對資本主義主導下的國際舊秩序,反對現有的資本主義世界市場和人類交往的不合理性,是以全人類共同利益為立場的關于人的解放的最新交往理念,它既是對以往資本主義視域中全球交往的反思,又是對未來全球交往一體化的前瞻性規劃,真正實現了對馬克思交往理論的繼承與發展。
(一)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現實跨越:“認識-實踐-認識”的二次飛躍
按照馬克思的設想,資本主義大工業開創了世界歷史,所有國家都會加入這個世界歷史的進程。同時,世界性的普遍交往反過來促進了生產力的提高。然而,事實情況卻是:在世界歷史過程中,出同交往主體日益不平等的現象,資本主義社會中的交往異化現象依然存在。原先處于孤立、分散狀態的資本家以及由他們掌握的生產資料逐漸連為一個整體,形成資本家聯合起來剝削、壓迫無產者的關系。馬克思所設想的自由人的聯合體變成了資產階級的聯合體,對大部分無產階級者而言,這仍然是一種不平等的交往關系。我國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建立在以合作共贏為核心的新型國際關系基礎上的交往新理念,是對當今國際社會交往格局的合理重塑。人類命運共同體倡導在追求本國利益時兼顧他國的利益,在謀求本民族發展中促進各民族的共同發展。這就改變了以往共同利益之間的特殊性,反而立足于差異,在不同主體之間尋找更高層次的“普遍性”,是一種基于“共同發展”的“合作共贏”的交往新理念。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具有強烈的現實性和指導性。它既是對馬克思交往理論現實的表達,又是對當今世界交往格局的改造與重塑,實現了認識過程的二次飛躍。
(二)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整體目標:“自然-人-社會”的和諧互動
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之所以能夠得到國際社會的認可與贊賞,不僅在于人類命運共同體豐富的內涵,更在于其背后所蘊含的整體目標。表面上看,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種全球價值觀或者說全球治理觀,而本質上,人類命運共同體概念的背后是習近平總書記對人與自然、人與社會之間和諧互動關系的理解與思考。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蘊含了“天人合一”自然觀。在氣候變化巴黎大會的開幕式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中華文明歷來強調天人合一、尊重自然”[4]292。在人與自然關系方面,人類命運共同體明確反對將自然界對立化與客體化,強調人與自然的和諧相處,樹立尊重自然、綠色發展的生態體系,體現了人與自然和諧互動的交往關系。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還蘊含了“天下為公”的社會觀。“天下為公”的社會觀實際上是我國古代對于構建和諧社會的初步設想,是一種理想狀態的社會治理觀。新時代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多次談及“天下為公”,為我們把握人與社會的關系以及構建和諧理想的社會提供了理論依據。世界歷史將一切民族都卷入了全球化交往的熱潮,這意味著任何國家的利益或問題都會被置于一個全球化的交往格局中,全人類的命運被緊緊地綁在了一起。因此,對待人與自然、人與社會的問題,都必須放到世界的層面去看待,以人類命運共同體來應對各種問題與挑戰。
(三)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價值訴求:“真-善-美”的辯證統一
主客統一的規律性認識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邏輯前提。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價值基礎是主客體的統一,也就是作為實踐主體的人與作為實踐客體的世界之間的統一性。人類命運共同體的背后是對人類社會客觀規律的科學總結,是將自然的客體轉化為社會客體的實踐性活動,是合規律性的“物的尺度”;和平發展的目的性認識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價值指向。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主體在實踐基礎上對客體的改造活動,這種活動不是機械的、盲目的、無意識的活動,而是主體有目的、有計劃性的現實的有意識的活動。前者是一種客觀的規律性認識,后者則是一種價值性的選擇,即為了維護共同體之間自然而然的共同性與普遍性而建立的道德原則,是合目的性的“人的尺度”;全人類幸福的審美認識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邏輯終點。習近平總書記所倡導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最終目的是為了實現全人類的幸福。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世界命運握在各國人民受眾,人類命運系于各國人民的抉擇。中國人民愿同各國人民一道,推動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共同創造人類的美好未來”[4]493。全人類的美好未來,這就是以人的發展為尺度的合目的性與合規律性的統一,是對美的認識與追求。因此,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一個從主客統一的規律性認識,到和平發展的目的性認識,再到全人類幸福的審美認識的辯證統一過程。
(四)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理想旨歸:人的自由全面發展
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明確反對資本主義主導的國際舊秩序,反對現有的資本主義世界市場和人類交往的不合理現象,是以全人類的共同利益為立場的關于人的解放的科學理念。一方面,人類命運共同體實現了從理論到現實的跨越,為馬克思自由人聯合體的理想找到了實現路徑。馬克思曾通過對資本主義制度的批判,發現了資本主義社會發展的內在規律,闡明了自由人聯合體的人類社會最終理想形態。然而,從“虛假的共同體”到“真正共同體”的過渡必然要經歷一個極其漫長的過程,馬克思的共同體思想雖指明了未來社會發展的方向,但并沒有提出具體的現實方法。而習總書記所倡導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為馬克思自由人聯合體的理想找到了現實的實現路徑,是將馬克思對未來世界的超驗性理想變為經驗性的現實。另一方面,人類命運共同體打破了階級之間的對立矛盾,為自由人聯合體的形成提供了全新視角。人類命運共同體明確反對非此即彼的零和思維和弱肉強食的叢林法則,反對為了謀求自身發展而損害他國利益的霸權主義和強權政治,推崇的是一種以共生共贏共發展為核心的倫理學意義上的大國思路,是具有高度包容性、多元性以及普遍性的價值理念,為馬克思自由人聯合體指明了新的發展方向。
總之,馬克思交往理論是理解和認識馬克思歷史唯物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一方面,人只有在交往的社會中才能成為真正意義上的現實的人,這是構建歷史唯物主義的基本前提;另一方面,社會只有在交往中才能通過生產力與生產關系的辯證運動實現自身的更替與進步,這是理解歷史唯物主義的內在要求。盡管當今世界同馬克思所處的時代相比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但從世界社會主義500年的大視野來看,我們依然處在馬克思所指明的時代。習近平總書記提出的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理念是在繼承古今中外一切前人思想合理內核的基礎上形成的新的交往理念,它是以維護全人類共同利益為目的的全球性交往新形式。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不僅意味對舊的國際秩序的重構,還將意味人類將從自身不充分不平衡的公平正義轉向自由全面的發展,可以說,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是實現自由人聯合體的必經之路。因此,站在馬克思交往理論的視角重新審視人類命運共同體,對我們當前分析全球性問題以及思考人類未來發展道路仍然有重要的啟示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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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約編輯李金輝]
2021年第4期(總第288期)THE NORTHERN FORUMNo4,2021Total No2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