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春茵 圖/呂明

俞婉萱(左)與南靜恩正在直播授課。

南靜恩正在指導小學員。
南靜恩的手機里,設置有10余個鬧鐘:舊金山2時33分、紐約5時33分、倫敦10時33分,柏林、多倫多、悉尼、臺北、南京……
這是南靜恩和俞婉萱一天的工作量,她們在網上為遍布全球的學生上鋼琴課。在福建省福州市鼓東街區,這兩位來自臺灣高雄的姐妹花擁有一間小規模鋼琴學校“五方集”。
后疫情時期,大陸鋼琴在線教育剛性需求旺盛,“五方集”的云課堂乘勢而起,迅猛擴張。目前,她們有線上線下數百名學員,吸納了30余位臺籍教師作為師資,至今網絡課程已累計教學7萬多堂課。
不久前,南靜恩在福州獲頒“福建青年五四獎章”。此前,她和俞婉萱以自創的鋼琴教學法及教學模式在多個省級和國家級創新創業大賽中獲獎。大陸業界人士給予她們很高評價,認為她們獨創的音樂教學方法,“改變了大陸地域音樂教學生態”。
南靜恩與好友俞婉萱同畢業于臺灣中山大學音樂學系,10年前,兩人受邀到福州從事音樂教育。
當時,兩人就敏銳地發現了臺灣人熱衷參加的英國皇家音樂學院等級考試,大陸還鮮有人知,這也為她們帶來了創業商機。“大陸的家長對人生規劃很清晰,希望孩子能擁有含金量高的鋼琴考級證書,擁有國際視野。”南靜恩說。
回顧當年,南靜恩笑說,就是一個“難”字。做市場調查時,她曾騎一臺電動車一周掃遍大半個福州;租賃辦公室,所有的家具都“淘寶”解決,為了省下安裝費,俞婉萱彈鋼琴的手拿起電鉆,“吱吱吱”地裝完所有柜子椅子。
最難的,在于研發教學課程。最初,有家長找上門來,希望能用最短時間考下“英皇”。但南靜恩既要解除填鴨式教學的痼疾,又要考量孩子身心發展,還要融會樂理、心理。“比如,一道樂理題,過去讓孩子直接背下7頁卷子,那現在我就要探尋、梳理出不同音符變奏之間的規律和奧妙。”
在那兩年間,南靜恩摸索出一課就教一課,“永遠都在寫教案”。幾本厚厚的資料書同時擺在面前,“連坐公交車、按電梯時,心里都回旋曲目,手指都在跳舞”。
南靜恩挑戰大眾習以為常的教學模式而另辟蹊徑,還要因材施教,花大量精力和心思做個性化教案,甘苦自知。“實踐中也不一定每個老師都愿用這個方法,”她苦笑道,“這是很孤獨的事情。”
南靜恩自創的教學方法漸漸成體系后,大大降低了考證年齡,有不少學生在小學階段即考取“英皇”證書。一位大陸媽媽告訴南靜恩,在家長群里,兩位臺灣教師幾乎成為考證的“神話”。甚至,臺灣以及海外的學生也慕名而來。2019年,她們感覺到“跨洋鋼琴教學”已經勢在必行了。
然而,海外在線教學,時差容易克服,難的卻是網速不逮,連線聲音不同步,乃至影像失真。南靜恩和老師們測試了很多種程序,效果都不甚理想。
真正迎來轉機的是2019年10月31日。“這個日子我們記得很清楚。”南靜恩笑說,“5G時代來了,宣布開通當天,我們第一個沖進營業廳申辦了業務。”
5G解決了影像聲音傳輸不同步的難題。2020年的英皇音樂等級考試因為新冠肺炎疫情停考,直到今年5月才重新開張,全球參加考級的人數陡增。“即使全球網絡堵車我們也不擔憂,5G完全解決了這個問題。”南靜恩笑說,“大陸5G鋪平了我們云上授課之路。”
俞婉萱和師姐南靜恩酷愛鋼琴。兩人“從小苦到大”,凌晨4時被拎出被窩練琴,“別人在玩的時候,我們永遠在練琴”。俞婉萱也有股犟勁,有一次冬天,老師批評俞婉萱不用功,“你手這么熱都彈不好”,叫她每次練琴前把手在冰水里泡一陣,俞婉萱也就這么做了。
俞婉萱說,到福州來,“幾乎是勢在必行”。是因為臺灣少子化,“已經沒有學生可教了”。最初創業艱苦,俞婉萱的犟勁又上來了,“我們背井離鄉,就得拼”。
只有在媽媽來福州探親時,俞婉萱才能短暫地“松懈”一下。俞婉萱的媽媽是“眷村的孩子”,也是一位成功的企業家。她很戀家,從來不肯“挪窩”,成家和立業都在高雄一個街區,“多挪幾條街都不行”。
但自從女兒大陸創業,俞媽媽的休假地就鎖定了福州。來就煮一日三餐,這十年間逛菜市,從掏紙幣到手機支付,俞媽媽也親歷了大陸的變化。
俞婉萱邀請臺灣的親友團到大陸參訪。父母們見識過江西婺源的油菜花和曬秋、游覽過福建武夷山的九曲溪、到福州鼓嶺上賞月品茶,親見兩個小姐妹把一間音樂教室建成了一間小學校,“父母們對福州都很知足和感謝”。
這幾年,俞媽媽身體抱恙。每次俞婉萱返臺都有些動搖,要不要回臺灣呢?整個家族都在問她“要回來了沒”,然而,俞媽媽說:“你不用擔心我,你有你的人生,你的路已經走了那么久了,要堅持走下去。”
南靜恩和俞婉萱決定擴張在線教育規模。她們注意到媒體報道預計2022年,大陸音樂教育市場規模會達到4000多億元,在線陪練市場規模大約占1000億元。
如今,俞婉萱負責研究大陸在線教育機構的定價策略、廣告投放、吸引精準客戶模式,南靜恩則負責提升理論課程的可復制性和可擴大性。她們正在廣招臺灣教師參與,反饋也很熱烈。“大陸在線教育是創業藍海,足以讓臺灣教師大展拳腳。”俞婉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