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共產黨走過了100多年的歷程,現在已經擁有9000多萬黨員。在過去的一個世紀里,中國共產黨以不同方式產生了廣泛影響。
在上世紀30年代初期,中國工農紅軍處在包圍之中,被迫離開包括上海、廣州在內的城市。在江西的革命根據地,中國共產黨內部也存在嚴重分歧,從莫斯科接受訓練回來的黨組成員與1927年國共分裂后一直留守中國的成員間意見不同。國民黨的多次“圍剿”行動使共產黨的命運岌岌可危。內部的派系斗爭也開始影響到江西根據地群眾的支持,威脅到中國共產黨的地位。
長征開始時,共產黨幾乎面臨絕境,國民黨實行的“圍剿”政策很成功,如果共產黨不向內陸地區撤退,根本沒有足夠的辦法來進行抵抗。在這一情況下,中央紅軍領導人決定實施戰略轉移撤退,于是長征開始了。
拉納·米特(Rana Mitter)牛津大學中國研究中心原主任
拉納·米特歷經10年才最終完成的《中國:被遺忘的盟友》。
最后歷史結果證明,這一決策取得了成功。盡管在長征剛開始時,很少人預測到這段行程將一路行進至陜西,但當行程逐漸展開之后,包括毛澤東在內的主要領導人有了更多的時間來思考革命的本質。他們作出的艱難決定,最終使共產黨得以在危機下存續。
長征保存了中國共產黨的實力,帶來了日后的勝利。對中共而言,長征的意義在于此。對中國歷史而言,如果中國共產黨在上世紀30年代被消滅了,那么中國歷史的一部分將會改變。中共通過長征保留了自身作為獨立的力量存在,并導致了20世紀中期中國歷史決定性的改變。
長征有許多不同的側面可以觀察。如果當時中共的戰士們沒有很強的為政治理想獻身的精神,就很難理解他們怎么能在那么艱苦的條件下完成長征。
長征也向我們展示了領袖魅力的重要性。最終中國共產黨沒有因為1930年至1935年期間的內部分歧斗爭以及外在的巨大威脅而崩潰。中國共產黨的幸運在于它擁有具有戰略思維去思考如何在這些困境中贏得生存的領導人。
中共中央在長征途中召開了10多次重要會議,每次會議的主題都涉及“路在何方”的大問題,最后的結論都是繼續北進,北上抗日是紅軍長征不變的戰略目標。
1937年中國抗日戰爭爆發,這一時間比英、法兩國的反法西斯戰爭早兩年,比美國參戰早4年。中國在反法西斯戰爭中的作用一度被忽視了,應該重新拾起那段歷史,還中國以公正,還原中國在抗戰中所發揮的歷史作用。在珍珠港事件爆發前,中國軍隊一直孤軍奮戰,抵御了日本70多萬高度軍事化的精銳部隊。值得注意的是,在同盟國的整體力量部署中,中國的戰略位置也極其重要和獨特。同時,中國軍隊還不得不進行兩線作戰,一是在華中南抗擊幾十萬日本正規軍的正面進攻,二是在緬北滇西發動攻勢。中國的損失很大,但作用和貢獻也很大。
在抗日戰爭期間,中國共產黨有幾個重要的判斷。首先是“持久戰”。毛澤東撰寫的《論持久戰》系統闡明了中國共產黨的持久抗戰戰略總方針,是中國共產黨指導抗日戰爭的綱領性文獻。它不僅促進了不同類型的游擊戰爭,而且還影響了亞洲和世界各地的民族解放戰爭。其次,為鞏固抗日民族統一戰線,在根據地的政權建設中,中國共產黨實行了“三三制”原則,即在民主政權組成人員的分配上,共產黨員、非黨員的左派進步分子、中間分子各占1/3。這一原則目的是抵抗日本,同時也促進了新型社會的變革。
當初倘若沒有中國軍民的浴血奮戰,中國早在1938年就淪為日本的殖民地了,將給日本控制整個亞洲大陸創造機會;如果沒有中國的勇敢抵抗所構筑的屏障,日本帝國主義可能就會實現其野心。
1937年9月25日,八路軍115師在平型關附近伏擊日軍,殲其1000余人,打破了“日軍不可戰勝”的神話。
半個多世紀來,西方關于那場全球性戰爭的理解,一直沒有能夠對中國的角色作出客觀和恰如其分的評價和定位。即便當中國被考慮在內甚至獲得肯定時,中國在人們眼中也僅僅是一個次要角色。這是不應該的。
中國在二戰中是一個負責任的國家:中國在20世紀三四十年代參與了那場艱苦卓絕的戰爭,中國的行為不單單是為了國家尊嚴和生存,也是為了所有同盟國的勝利。
1945年之前,中國共產黨就與許多非西方國家的革命運動有聯系,比如東南亞。在上世紀50年代,也就是所謂的“萬隆時代”,周恩來運用他的外交技巧,在后殖民國家之間建立了新的聯盟。今天,隨著世界的迅速變化,中國共產黨將需要表明它能夠應對從氣候變化到國際貿易等全球治理所帶來的挑戰。這將要求中國共產黨具備靈活性、透明度和提出問題的能力,以適應一個由新地緣政治和快速發展的技術主導的世紀。
如今,中國共產黨的重要責任之一,是確保中國在國際社會中為和平與發展發揮更大作用。從長遠來看,人類目前面臨的最大挑戰是氣候變化,世界期待看到中國在這一關鍵問題上進行合作的新想法和積極行動。
作者為牛津大學中國研究中心原主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