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姍姍 耿顯榜
毛澤東自中共三大進入中央核心領導層后,就一直致力于農民運動的實踐探索與理論研究。他先后在廣州和武昌創辦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培養了一大批從事農民運動的領導骨干。八七會議以后,他在領導湘贛邊界秋收起義的過程中創造的關于建立農村革命根據地的理論和實踐,為全國各地特別是為鄂豫皖的武裝割據斗爭指明了方向,提供了經驗借鑒。在長征途中、抗日戰爭乃至解放戰爭期間,毛澤東不僅對來自大別山的將領給予信任與重用,而且始終關注和指導著大別山的革命斗爭,使大別山這面鮮紅的旗幟更加光彩奪目。
在大革命時期,毛澤東十分重視農民問題和農民運動的理論研究與實踐探索。張國燾曾說,提出開展農民運動,是毛澤東“這個農家子弟對于中共極大的貢獻”。曾經主持中央領導工作的瞿秋白稱贊毛澤東是“農民運動的王”。
1926年11月上旬,毛澤東擔任中共中央農民運動委員會書記后,立刻把工作重點從對中國農民問題的研究,轉入對在全國范圍內發展農民運動的通盤部署。他在制定的《目前農運計劃》中明確提出,農民運動要首先在那些具有有利條件而又在國民革命中具有重要意義的地方大力開展起來?!霸谀壳盃顩r之下,農運發展應取集中的原則。全國除粵省外,集中在湘、鄂、贛、豫四省發展?!逼淅碛墒牵哼@四省黨的組織和群眾基礎較好,又是北伐戰爭準備首先推進的地區,發展這里的農民革命,能夠從根本上動搖軍閥統治的基礎。這是毛澤東最先把鄂、豫兩省作為發展農民運動的重點區域。11月下旬,他赴長江沿線考察,一方面了解各地農民運動的開展情況,一方面為即將在武昌開辦的農民運動講習所籌措資金。

1955年9月,毛澤東在授銜授勛典禮上給王樹聲(左四)授勛
此時,隨著北伐戰爭的勝利,湘、鄂、贛、豫四省出現了農村大革命的高潮,尤其是湖南、江西的各縣,湖北的黃安(今紅安)、麻城和豫南的光山、商城等地,農民運動開展得風生水起。他們打土豪,分田地,鬧翻身,求解放,有力地推動了北伐戰爭和國民革命的不斷深入。但是,農民運動的興起,引起了同地主劣紳有千絲萬縷聯系的國民黨右派,包括北伐軍中的一些軍官,以及城里的劣紳的強烈不滿。他們誣蔑農民運動“破壞了社會秩序”,是“痞子運動”。湖北麻城縣的地主劣紳甚至糾集豫南光山縣的“紅槍會”向農民協會反攻倒算,制造了震驚全國的“麻城慘案”。黃安縣紫云區(今屬河南新縣箭廠河鄉)的地主惡霸伙同反動民團頭子方曉亭,殘殺了農民運動領導人吳煥先的6名親人。
在國民黨右派向共產黨人發動襲擊之時,黨內以陳獨秀為代表的領導人卻妥協退讓,指責農民運動“過火”“幼稚”“妨礙統一戰線”。1926年12月13日至18日,陳獨秀在漢口主持召開中共中央特別會議。會上,他不顧毛澤東等多數代表提出的“武裝農民,用槍桿子保衛農民政權”的意見,作出了“限制工農運動發展”,反對“耕地農有”,以“換取蔣介石由右向左轉變”的錯誤方針。
這次會議后,毛澤東預感到一場嚴重的風暴將會來臨。為了反擊黨內外對農民運動的非議和責難,他到湖南進行了一個多月的詳細調查。隨后,毛澤東由長沙回到武漢,完成并發表了著名的《湖南農民運動考察報告》,為全國的農民運動指明了方向。
毛澤東認為,中國革命的實質是農民問題,要動員和組織農民起來革命,“須切實研究農民土地問題、農民政權問題、農民武裝問題”,而根本在于“要訓練一批領導農村革命的人才”。他不但積極倡導,而且身體力行地去做好農民運動講習所的工作。
1924年7月,國民黨中央農民部部長廖仲愷曾委托共產黨人彭湃在廣州開辦了5期農民運動講習所,先后培訓了454名學員。他們畢業后大多成為農民運動的骨干。1926年3月,國民黨農民運動委員會決定,毛澤東為廣州第六屆農民運動講習所所長。這屆講習所招收的學員擴大到全國20個省份,共有327名學生,而來自大別山區的學員多達71人。其中,湖北27人,河南29人,安徽15人。
1927年2月中旬,毛澤東從湖南農村回到武漢后,深感籌備中的武昌農民運動講習所必須盡快開學。為此,他著眼于全國大局,將原定只招收湘、鄂、贛三省學員的計劃擴大到京、冀、魯、豫、皖等地,農講所直接由中央辦理,名稱為中央農民運動講習所。這個提議得到國民黨中央農民部批準后,武昌農講所于3月7日開學。學員有來自全國17個省的739人,而鄂、豫、皖三省學員多達266人(湖北206人,河南36人,安徽24人),約占學員總數的36%。其中,鄂東地區有20多人參加學習培訓。這些參加過毛澤東主持的廣州、武昌農民運動講習所學習培訓的學生,后來大多成為當地農民運動的領導骨干。其中,戴克敏、吳光浩、王秀松等人,不僅是鄂豫皖三次著名武裝起義的發起人、鄂豫皖根據地的創始人、鄂豫皖特區的黨政領導人,而且是鄂豫皖早期三支工農紅軍的主要領導人。
毛澤東開辦武昌農民運動講習所之時,正值蔣介石發動四一二反革命政變的前夜。他在為農講所制定的《規約》中明確提出,“為將來發展農民武裝起見,所以要受嚴格的軍事訓練”,“不接受這種嚴格的軍事訓練,便是對革命沒有誠意”。因此,在教學安排上,不僅設有農民問題、土地政策、地理知識等理論課,還設有農民武裝策劃、農民斗爭戰術、軍事訓練等軍事課。
1927年4月下旬,黃安、麻城兩縣的地主惡霸糾集光山縣的反動組織“紅槍會”數萬人,向新生的農民政權發動進攻,制造了震驚全國的“麻城慘案”。麻城縣農民自衛隊隊長王樹聲前往武漢,向時任國民黨湖北省政府常委兼農工廳廳長的董必武求助,董必武帶他到武昌紅巷13號的農講所見到了毛澤東。毛澤東聽取情況匯報后,說:“反動派不打不倒,我們學生軍支援你!”當即指派軍事教官付杰率領300名全副武裝的農講所學員跟隨王樹聲到麻城縣參戰,歷經一周血戰,終于平息了這場暴亂。
毛澤東曾邀請瞿秋白、惲代英、周恩來、彭湃、方志敏、李達、郭沫若等到農講所任教。同時,還聘請黃埔軍校的許多軍事教員和學員擔任軍事教員。徐向前也在邀請擔任軍事教員之列。徐向前雖然有過三找毛澤東的經歷,但是錯過了與其在武昌相會的機會。
八七會議后,毛澤東決定到湘贛邊界發動秋收起義,從此走上了創建井岡山根據地之路。
毛澤東雖然身在井岡山,卻心系天下事。1928年10月,他在《中國的紅色政權為什么能夠存在?》一文中指出:“中國紅色政權首先發生和能夠長期地存在的地方,不是那種并未經過民主革命影響的地方……而是在一九二六和一九二七兩年資產階級民主革命過程中工農兵士群眾曾經大大地起來過的地方,例如湖南、廣東、湖北、江西等省。這些省份的許多地方,曾經有過很廣大的工會和農民協會的組織,有過工人階級對地主豪紳階級和資產階級的許多經濟的政治的斗爭。所以……湖北的黃安等地都有過農民的割據?!?/p>
毛澤東對黃安的歷史了如指掌。1935年6月18日,李先念第一次見到毛澤東,介紹自己是黃安人時,毛澤東高興地說:“曉得,曉得!”接著講起黃安的建縣史:“黃安,春秋戰國時為黃國轄地。明朝嘉靖年間,為求‘地方寧謐,生民安妥,故名黃安。”并說:“董老也是黃安人呢!”他還贊嘆:“黃安真是物華天寶、人杰地靈,一點也無假!”
毛澤東身在偏僻的井岡山,能夠知曉黃麻起義和鄂豫邊革命根據地的事,除了他在武漢工作多年,具有博古通今的學識,還與兩個特殊的地下交通員有關。一個名叫石健民,人稱“石先生”,是黃安縣紫云區人;一個名叫崔世祥,人稱“萬事通”,是光山縣柴山保(今河南新縣陳店鄉)人。這二人都是貧農出身,讀過幾年私塾,能說會道,善于隨機應變。他們都曾拜師學過中醫,會看病,會識別中藥材。這些為他們搞地下工作提供了條件。大別山區早期農民運動領導人吳煥先、戴克敏和曹學楷,發現二人有政治覺悟,便于1926年介紹他們加入了中國共產黨。柴山保革命根據地創建以后,急需與上級黨委取得聯系,紅11軍31師黨委便作出一個決定,讓石健民重點負責與中共湖北省委的聯絡工作,崔世祥重點加強與井岡山的聯絡工作。中共鄂東特委書記王秀松和紅11軍軍長吳光浩、黨代表戴克敏等主要領導都是毛澤東的學生,又都知道毛澤東創建了井岡山根據地,因此拜師取經的愿望十分迫切。
崔世祥肩負重任后,幾次騎著高頭大馬,背著藥箱,穿行于羅霄山脈的崎嶇山道上。雖然無緣見到毛澤東,但他見到了湘贛邊特委委員何長工,并從何長工那里了解到井岡山的斗爭經驗。同時,崔世祥又通過石健民的渠道,給何長工匯報了中共湖北省委鄂東特派員曹壯父將受中央的委托去柴山保革命根據地傳達中共六大會議精神,并詳細介紹井岡山斗爭經驗的訊息。毛澤東聽了何長工的匯報后十分振奮,說:“鄂豫邊那里有很多農講所的學生,尤其是戴克敏、吳光浩、王秀松、王平章、周維炯最為優秀,可以說是軍政兼備、品學兼優,大有前途。”毛澤東回憶說:“我記得戴克敏寫的《農民運動在中國革命中的地位》的一篇論文很有見地。我曾加上按語推薦編入《中國農民問題研究》一書。現在是他們大顯身手的時候。我相信,他們一定能夠志同道合,把武裝割據的旗幟高高舉起,讓革命的星火燃遍大別山區。”
后來,崔世祥在為紅31師購買槍支彈藥時暴露了身份,不得不由地下轉為地上。1930年4月,他在紅1軍第1師任連長。1931年,他跟隨紅1師政委戴克敏轉戰皖西,在營長任上壯烈犧牲。石健民則在新四軍工作期間不幸被捕,英勇就義于金寨縣。
1931年11月至1932年6月期間,紅四方面軍連續進行了黃安、商潢、蘇家埠和潢光四大戰役,共殲國民黨軍6萬余人,紅軍擴大到4.5萬人,根據地面積達4萬余平方公里,人口350余萬,并建立了26個縣級革命政權,被中央稱為“全國第二大塊革命根據地”。但是,中共鄂豫皖省委書記沈澤民認為在紅軍的打擊下,蔣軍只剩下六七個師,是不足為患的“偏師”。作為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書記兼軍委主席的張國燾不但認同沈澤民的觀點,而且給毛澤東、朱德、王稼祥致電,公然指責中央紅軍和其他蘇區紅軍不作為,要求全國紅軍均要配合以鄂豫皖蘇區為中心的作戰。接到沈澤民、張國燾的電文,遠在江西的毛澤東分析了沈澤民、張國燾和中央蘇區的“左”傾機會主義者所犯的“冷熱癥”。
在沈澤民、張國燾陶醉于輝煌戰績時,蔣介石調動約30萬軍隊,另有4支航空隊,全力壓向鄂豫皖根據地。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在夏店召開會議,討論應對之策。徐向前提出“應立即停止外線進攻作戰,把主力擺在鄂豫邊界,一腳踏在根據地,一腳踏在白區,邊休整部隊,邊掩護地方開展工作”的建議。然而,沈澤民、張國燾仍頑固地堅持“偏師”說,認為蔣介石的第四次“圍剿”不過是最后的“瘋狂”,“不堪一擊”。他們嚴令紅四方面軍一鼓作氣拿下麻城、黃陂,進而威逼武漢。當紅軍久攻麻城不克,并陷入國民黨軍的四面包圍時,張國燾才意識到情況的危急。特別是在扶山寨戰斗失利后,張國燾在發給蘇區中央局的電文中,流露出驚慌失措的心態。電文中說:“雖大量殲敵,但敵軍越打越多,我軍則越打越少,且有近萬的傷病員,缺醫少藥,又有反革命破壞醫生……情況相當危急。務請中區及中央緊急動員各區紅軍及工農群眾急起策應我軍?!?/p>
當這封電文轉至蘇區中央局負責前方作戰的周恩來、毛澤東、朱德、王稼祥手里時,毛澤東說:“破蔣分路合進之術的唯一辦法就是誘敵深入,拉長戰線,避其主力,打其虛弱。可惜,這種戰法被有些人認為是保守主義,恐怕很難行得通?!?/p>
盡管如此,蘇區中央局前方委員會仍然根據毛澤東的意見給張國燾發去了《關于沖破敵人第四次“圍剿”的指示電》。電文中明確地提出破敵建議:采取誘敵深入、避強擊弱、運動作戰的戰法,利用有利的地形,猛烈地打擊與消滅敵軍之一部,迅速轉到另一個地方,切不可死守某一點,與強敵拼消耗。充分發揮地方游擊隊的作用,從四面八方擾敵、截敵、襲敵,斷敵之交通。嚴格地執行群眾的堅壁清野、斷絕其糧草供應等辦法粉碎敵人“圍剿”。電文最后要求紅四方面軍須揚長避短、靈活機動,跳出內圈,到外線作戰。由于張國燾執意堅持迎頭堵擊的戰法,紅四方面軍錯過了靈活殲敵的大好時機。中共鄂豫皖中央分局委員蔡申熙建議:“當今之計,唯有向西突圍,進入川陜才有出路?!弊詈?,紅四方面軍被迫開始了漫漫的西征之旅。
后來,毛澤東在總結中央蘇區和鄂豫皖蘇區失敗的教訓時尖銳地指出:“一九三一年至一九三四年的‘左傾機會主義,也不相信‘圍剿反復這一規律。在鄂豫皖邊區根據地則有所謂‘偏師說,那里的一些領導同志認為第三次‘圍剿失敗后的國民黨不過是偏師了,要進攻紅軍,就得由帝國主義親身出馬擔當主力軍。在這個估計之下的戰略方針,就是紅軍打武漢。這和江西的一些同志號召紅軍打南昌,反對進行使各根據地聯成一片的工作,反對誘敵深入的作戰,把一省勝利放在奪取省城和中心城市的基點上,以及認為‘反對五次“圍剿”是革命道路和殖民道路的決戰等等,是在原則上一致的。這個‘左傾機會主義,種下了鄂豫皖邊區反對第四次‘圍剿、江西中央區第五次反‘圍剿斗爭中的錯誤路線的根苗,使紅軍在敵人的嚴重的‘圍剿面前不得不處于無能的地位,給了中國革命以很大的損失?!?h3>在長征途中和到達陜北后,毛澤東高度重視來自大別山的兩支紅軍部隊,對西路軍失敗后歸隊的將領關懷備至,對處置不當和在“肅反”中蒙冤的同志,一律給予平反、恢復名譽
1935年,盡管發生了張國燾另立“中央”的嚴重事件,但毛澤東始終對紅四方面軍的廣大指戰員寄予厚望,關愛有加。
1935年6月12日,紅一方面軍一部和紅四方面軍一部實現了歷史性的會合。時任紅四方面軍第9軍25師師長的韓東山接到了徐向前的一個緊急電話:“告訴你個大喜訊,我們馬上就要和中央紅軍會師了!你韓東山是迎接毛主席的第一個紅四方面軍的代表?!?/p>
韓東山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和喜悅,積極做好迎接準備工作。當天下午,韓東山見到了毛澤東、周恩來、朱德等中革軍委首長。在一座喇嘛廟里,毛澤東親切地拉著韓東山的手,說:“你這么年輕就當上了師長,了不起呀!”接著詢問道:“聽口音,你是黃安或禮山縣一帶的人吧?”韓東山很是驚訝:“我是離黃安縣不遠的禮山縣人。毛主席您怎么對我們那里的情況這么熟悉?”毛澤東說:“你不曉得吧,我在武漢工作多年,雖未到你家鄉走走串串,但史志是必看的,所以對湖北的人文地理還是了解一些的?!泵珴蓶|接著說:“東山哪,作為一個年輕的指揮員,打仗勇敢,帶頭沖鋒陷陣固然值得稱道,但以后還要加強學習,努力做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這樣才能成為一個稱職的將領?!表n東山回憶說:“在懋功與毛主席的會面,是我終生的榮幸,也是終生難忘的教益?!?/p>
1935年7月,在蘆花會議期間,毛澤東和徐向前第一次相會。毛澤東說:“向前同志,你為迎接中央紅軍的到來做了大量細致的工作。我代表中央紅軍向你及紅四方面軍的同志表示由衷的感謝!”徐向前說:“我們等中央、盼中央,中央領導來了有方向。迎接中央紅軍及各位領導是我們應盡的義務和責任。”緊接著,徐向前滿懷深情地說:“主席啊,想見你是我多年的夙愿?!?p>
1935年,紅25軍的部分領導人合影。前排左起:吳煥先、郭述申、徐海東、戴季英
憶及往事,毛澤東說:“那年我在武昌主辦農講所,急需軍事教員,自然想到你這位黃埔軍校畢業的高才生。不過,你我雖相見恨晚,但你在創建鄂豫皖和川陜蘇區斗爭中發揮的重大作用我是知道的?!彪S后,毛澤東便從破舊的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枚紅旗勛章交到徐向前手里,并解釋說:這枚勛章是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決定授給八位同志的。因為你沒有出席中央的會議,我作為政府主席,只好帶在身上。今日正式授給你,以表彰你對軍隊建設作出的突出貢獻。徐向前恭敬地接過勛章,流出了熱淚。
西路軍失敗后,徐向前于1937年6月返回延安。他剛到延安,就受到了毛澤東的親切接見。談及西路軍失敗,毛澤東對徐向前說:“不要難過。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能回來就好,有雞就有蛋?!泵珴蓶|一直把徐向前視為紅四方面軍的一面旗幟,視為孵化紅四方面軍的英雄“母雞”。對此,徐向前感佩終生。
毛澤東十分器重西路軍副總指揮王樹聲。當王樹聲輾轉回到延安后,毛澤東先是進行慰問,后又請他吃飯,為他接風洗塵。當王樹聲主動承擔西路軍失敗責任,請求組織給予處分時,毛澤東揮揮手說:“你回來就是勝利。西路軍的失敗,你是沒有責任的。”他還提筆寫信,介紹王樹聲到抗大學習。
李先念、李卓然、程世才、李天煥、郭天民、曾傳六等人從新疆到達延安后,毛澤東邀請他們到窯洞做客,親自奉煙、倒茶,并對他們說:“西路軍雖敗猶榮。兩萬多名優秀指戰員在極端困苦的條件下,英勇頑強,浴血戰斗,他們的犧牲精神是難能可貴的。西路軍戰斗到最后,由你們帶領一部分同志,排除萬難到達了新疆。這種堅定的革命意志,除了共產黨人領導的紅軍,是其他任何軍隊做不到的?!边@番話令在座的原西路軍將領十分感動。
毛澤東對紅四方面軍將士的關愛,還突出地體現在許世友身上。早在1935年8月的毛兒蓋會議期間,就有毛澤東為許世友改名字的佳話。當許世友在延安鬧出“出逃風波”后,眾人皆曰殺。毛澤東獨憐才,不僅前往關押許世友的地方探望,而且撫慰說:“世友同志,你受委屈了,黨相信你是個好同志。你打了很多仗,吃了很多苦,立了很大功勞,我對你表示敬意?!苯又f:“張國燾是黨中央派到四方面軍的,他的錯誤應由他自己負責,與你們沒有關系?!庇终f:“紅四方面軍的干部,都是黨的干部,黨的寶貴財富,不是他張國燾的干部?!币幌?,感動得許世友熱淚盈眶。他事后說:“毛澤東同志的豁達大度和懇切話語,使我茅塞頓開,備受感動,胸中苦思不解之疑一掃而光。痛定思痛,溫故知新,方知主席偉大,國燾渺小,不可同日而語?!?/p>
毛澤東對先期到達陜北的紅25軍更是給予很高的評價。他說:“紅25軍為革命立了大功,這大功首先歸于千百萬個為革命犧牲的烈士,也歸于締造和領導紅25軍的吳煥先同志?!泵珴蓶|尤其感念徐海東顧全大局、無私援助中央紅軍的高風亮節,稱贊他是“對中國革命有大功的人”。徐海東向毛澤東匯報,紅15軍團組成后,保衛局局長背著軍團領導秘密逮捕了陜北紅軍的創始人劉志丹、習仲勛等人,毛澤東當即指示:馬上放人,恢復名譽。直羅鎮戰役后,徐海東將原紅25軍還有300多人在鄂豫皖根據地“肅反”中蒙冤受屈的情況向毛澤東作了匯報。毛澤東說:“這些同志長征都走過來了,哪有這樣的反革命?應該統統釋放!黨員、團員要一律恢復他們的組織生活,干部要分配工作?!?/p>
1934年11月,中共鄂豫皖省委率領紅25軍長征后,鄂豫皖邊區的革命斗爭進入了更加艱難困苦的歲月。在此危急時刻,鄂豫皖省委常委、皖西北道委書記高敬亭勇敢地擔負起重建紅28軍的重任。在與中央失去聯系的三年中,他率領千余人的隊伍,轉戰于鄂、豫、皖三省的40余縣,革命紅旗始終高揚在大別山區。毛澤東沒有忘記大別山區的這支隊伍。1937年7月2日,毛澤東在延安窯洞里,召見了來自大別山的鄭位三、蕭望東、張體學和程啟文4人,讓他們重返大別山尋找紅28軍政委高敬亭,并代表黨中央向堅持大別山斗爭的紅軍將士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親切的問候。
1938年11月中旬,當毛澤東得知李先念被降職到八路軍第129師當營長時,親自找李先念談話。在得知李先念與高敬亭相識后,毛澤東當即安排李先念到高敬亭所在的新四軍第4支隊擔任參謀長。
1939年6月,新四軍部分領導人以“不聽調動、占地為王”等8條罪狀向中央發出“擬槍決高敬亭”的電報。毛澤東立即發出“刀下留人,可派高敬亭到延安學習”的電文。可惜的是,當電文到達時,高敬亭已經被殺害。毛澤東痛惜這位大別山旗手,在中共七大期間找新四軍代表談話,流露出惋惜之情。1952年2月,毛澤東到安徽視察工作時,對安慶地委領導說:“高敬亭不該殺。中央發電叫不殺,他們不聽,還是殺了。”1975年11月30日,毛澤東指示重審高敬亭一案,使高敬亭30多年的沉冤得以昭雪。
1947年4月,劉名榜、肖先發組建的羅(山)禮(山)經(扶)光(山)游擊隊鎮壓了民憤極大的敵經扶縣(今新縣)參議員、反動保長、人稱“杜五瘋子”的杜定廉。國民黨電臺和報紙紛紛發表消息和評論,驚呼:“大別山共軍勢力猖獗,不可低估!”遠在陜北的毛澤東獲知消息后,興奮地說:“好,好!大別山根據地還有劉名榜等同志在堅持,這在全國并不多見,真是一面風吹不倒、雨淋不濕的革命大旗??!”
根據毛澤東的指示,中共中央隨即派出正在延安黨校工作的鄭位三的弟弟鄭植惠回到大別山尋找游擊隊,傳達中央和毛澤東指示:“大別山根據地一定要堅持,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中央就要派大部隊南下了?!?/p>
7月23日,毛澤東簽署的電文傳至劉鄧大軍指揮部,要求他們下決心不要后方,以半個月行程,挺進大別山,“占領以大別山為中心的數十縣,肅清民團,發動群眾建立根據地”。劉鄧大軍的先頭部隊——晉冀魯豫野戰軍6縱17旅一路浴血拼殺,斬關奪隘,于8月中旬率先到達黃安縣,并在黃石村見到了劉名榜。旅長李德生緊緊握住劉名榜的手,感慨地說:“我早就聽中央首長說過你,知道你一直堅持大別山革命斗爭,可真不容易啊!”
回想起崢嶸歲月,劉名榜不禁傷心地哭起來。李德生望著眼前這位老鄉,寬慰地說:“老鄉啊,革命者流血不流淚。艱難困苦,玉汝于成。好在黑暗即將過去,黎明就在眼前。我們要牢記毛主席的教導,乘勝前進,將革命進行到底。過幾天,我派戰士護送你去會見劉鄧首長?!?月,劉鄧首長在光山縣南向店附近的楊崗接見了劉名榜、邱進敏等99名游擊隊員。劉伯承高度贊揚了劉名榜領導的游擊隊以頑強的意志戰勝艱難困苦,以信念的力量堅持紅旗不倒,以百倍的信心迎接大軍的到來。要求他們再接再厲,保持和發揚大別山的這種革命精神,為建立新的紅色政權作出新的貢獻。鄧小平聽了劉名榜堅持大別山斗爭的情況匯報后說:“你講得對。我們離了黨的領導,活不成!離開了人民,離開了槍桿子,更活不成!”鄧小平接著說:大別山有紅色的土地、英雄的人民。你們都是黨和人民的好戰士、大英雄。我代表毛澤東主席,代表野戰軍的領導同志,向你們表示敬意和感謝!
大別山區的革命斗爭與全國的革命斗爭緊密相連,始終牽掛著中共中央和毛澤東的心,始終得到毛澤東的關注和指導。在慶祝中國共產黨成立100周年之際,我們更加感佩毛澤東寬容博大的政治胸襟、高深宏闊的戰略眼光與運籌帷幄、決勝千里的軍事韜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