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語隱喻性“貓”動物習語的認知突顯*

黃婧穎 毛智慧

（寧波大學科學技術學院,浙江寧波 315300）

一、引言

習語是人們長期使用后固定下來的說法，也是各民族在長期的社會發展和實踐中積累和流傳下來的特定表達方式（李玲，2008：110）。習語產生于不同的文化背景之下，也有其不同的歷史背景和文化內涵（何云亭，2006：111），因此在不同的國家所突顯的語義也有所不同。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與動物相關的習語也逐漸產生并被運用在日常生活中。馬、羊、狗、貓等動物習語相較其他動物習語更是常見。其中貓在西方文化中尤為常見，同時在英語中，貓習語比在漢語中也更為常見。本文擬基于《英語習語詞典》（Spears &Kirkpatrick，2008），《最新英語習語詞典》（王尚閣，2011），從認知語言學的視角，聚焦考察英語隱喻性“貓”動物習語的隱喻認知突顯。

二、認知隱喻與突顯

隱喻是一種極為常見的語言現象，也是一種無處不在的認知現象。在《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一書中所提出概念隱喻更是道出了其本質所在，隱喻就是將事物從一種常見的、熟悉的始源域映射到一種不常見、難以理解的目標域的過程（Lakoff &Johnson，1980）。這一映射過程便是將始源域和目標域之間的相似性進行突顯。始源域和目標域在某一方面存在著一定的相似性。這種相似性可以是在使用隱喻前兩者就已存在的，也可以是施喻者在使用隱喻時聯系兩種不同的事物之間的相似性所創造的（束定芳，2000:58）。因此，在隱喻映射過程中施喻者首先尋找出始源域中某些與目標域相似的特性或特征，隨后通過映射將其突顯。所謂突顯，就是指對表達的信息的選擇和運用（王文斌、熊學亮，2008：46），由于人們在認識和觀察兩種不同的事物時通常會聚焦于不同的方面，因此始源域和目標域之間也會存在不同的相似之處，其突顯的方面也會不同（夏日光，李林鈺，2012:28）。本文將從認知語言學的角度對英語中隱喻性“貓”習語的認知突顯進行分析。

三、英語隱喻性“貓”習語的認知突顯

在始源域與目標域的映射過程中，并非將始源域的所有特點或特征映射到目標域，而是選擇性地聚焦于其突顯的相關屬性，或者突顯始源域與目標域之間的相似之處。和許多隱喻性動物習語一樣，隱喻性“貓”習語在始源域和目標域的隱喻映射中，也主要存在外在特征突顯和內在品性突顯兩大類。

（一）英語“貓”習語的外在特征突顯

認知突顯在隱喻映射的過程中起著相當大的作用。因為人們的歷史文化背景不盡相同，因此觀察和認知事物的角度也有所不同，在映射過程中所突顯的二者之間的相似性也有所不同。施喻者在進行映射之前通常會對兩種事物進行類比，尋找兩者的相似之處并通過隱喻映射的手段將其突顯(王博,2013：89)。在隱喻性的“貓”習語中，施喻者往往會在貓和人類最為顯著的外在特征上找到相似點，并通過映射進行認知突顯，主要表現在行為特征突顯、外形特征突顯、經濟金融和興趣突顯三個方面。

1.外形特征突顯

貓和人在外形特征方面似乎差異性頗大，但我們與生俱來的隱喻性認知思維總能讓我們找到事物之間的聯系。事物的外形特征，由于其直觀可見，可觸可感知，且好把握，往往是人們建構事物與事物之間的隱喻的認知基礎。以“貓”為始源域的隱喻性動物習語中，也常見很多聚焦于始源域“貓”與目標域“人”之間所具有的在某種程度上相似的外形特征或特性，并通過習語將其側面化或前景化，使施喻者在認知客觀世界時所發現的二者之間在外形特征或特性方面的相似性得以突顯（如下例）。

（1）cool cat 時髦的，時尚前衛的人

（2）barber’s cat 面黃肌瘦的人

（3）look like something the cat brought/dragged in 穿著邋遢；衣衫襤褸；不修邊幅

例（1）“cool cat”以貓為始源域，以時尚前衛的人群為目標域，施喻者將二者聯系起來，聚焦突顯貓所特有的與眾不同的氣質與時尚人士的時髦和與眾不同這一相似的外形特征。例（2）中同樣以貓為始源域，以人為目標域，或許是因為貓生活的地方是理發店而不是類似面包店的食物銷售場所，總之，在這一習語的隱喻映射中，始源域理發師的貓其瘦小的外形特征映射到了具有相似外形特征的目標域上，突顯了目標域的面黃肌瘦。而例（3）則聚焦于鄉間家貓不愛干凈的特性，有時會叼著一些沾滿爛泥的東西回家，突顯出部分目標域不修邊幅穿著邋遢的外形特點。

2.行為特征突顯

貓習語不僅可以用于突顯人的外貌特征，也能用于突顯人的行為特征。貓天性好動，在日常生活中有許多特別的行為表現。有時候在特定的某些具體情景中，貓的行為也表現出非常明顯而突出的特點。在隱喻性的“貓”習語中，貓作為始源域，施喻者聚焦于其所特有的一些行為特征，在始源域與目標域的互動映射過程中，二者所具有的相似行為特征得以突顯。如下例（4）和（5）。有些經典文學作品中具有某種突顯行為特征的貓也會成為習語中的始源域，映射到目標域上，來突顯目標域“人”的相似行為，如例（6）。

（4）cat-and-dog life 爭吵不休的生活

（5）put/set the cat among the pigeons 引起麻煩，招惹是非

（6）Cheshire cat 咧著嘴傻笑

例（4）的習語使用的是雙重始源域，將貓和狗相處時所表現出的吵鬧的典型行為特征，映射至目標域—人與人之間爭吵不休的行為，突顯了始源域和目標域之間吵吵鬧鬧、爭吵不休的相似的行為特點。例（5）習語使用的也是雙重始源域，貓和鴿子，其意象是將貓放在鴿子群里，通常會引起騷動和麻煩，因此這里同樣以貓作為始源域，突顯出貓在鴿群中招惹是非的行為特點，并將其映射到人這一目標域，表達二者所共有的引起麻煩、招惹是非的相似行為特征。例句（6）出自于英國作家卡羅爾(L.Carroll)的童話《愛麗絲漫游奇境記》(Alice’s Adventures in Wonderland)，作品中有個叫Cheshire cat（柴郡貓）的虛構角色，是一只總是咧著嘴笑的貓，能憑空出現或者消失，甚至在消失之后，它的笑容還掛在半空中。在這一隱喻性習語中，柴郡貓作為始源域其咧著嘴微笑的典型行為特征映射到作為目標域的人身上，突顯目標域的某人的相似的行為特征“咧著嘴傻笑”。

3.經濟或興趣突顯

隱喻的過程就是映射的過程，這個過程就是在兩個不同的事物之間尋找相似性，來突顯兩個事物中某些相似的部分（王文斌、熊學亮，2008：46）。在隱喻性“貓”習語中，“貓”作為始源域與作為目標域的人類或人類社會構建隱喻映射關系，來突顯目標域的經濟金融狀況或者興趣愛好。如例7、例8、例9）。

（7）fat cat 大亨、闊佬、富人、對政黨或競選資助多的有錢人

（8）dead cat bounce 金融市場的自動反彈

（9）hepcat/hipcat 爵士、搖擺舞音樂迷

例（7）fat cat以貓的體格為始源域，將有錢人家的貓其肥胖的體型映射到目標域人的經濟狀況上，突顯了目標域有錢人或者大亨優渥富裕的經濟狀況。例（8）同樣以貓為始源域，貓在傳說中擁有九條命即使將要身亡也仍有一線生機能夠復活，施喻者便將這一典型特征映射到目標域股市或金融市場上，突顯貓能夠起死回生，觸底反彈的生命現象和股市能自然反彈的金融現象兩者之間的相似性特征。例（9）則聚焦于始源域身體柔軟且延展性強的特征，由此通過映射來突顯目標域人對搖滾和搖擺舞的喜愛。

（二）內在品性突顯

隱喻的構建是以喻體和本體之間的相似性為基礎的，而相似性的建立又主要通過突顯來實現。如果不使用認知突顯手段，那么具有差異的兩者便不能通過相似性來建立隱喻聯系（王文斌，熊學亮，2008：46）。貓作為動物其內在品性和人似乎相去甚遠，但施喻者憑借自己的隱喻性認知思維尋找二者之間在內在品性特征等方面的相似性，并通過隱喻性習語在二者之間建構隱喻性關聯，通過兩者的映射進行認知突顯，主要表現在性格特征突顯和品質修養突顯兩方面。

1.性格特征突顯

隱喻中始源域和目標域之間的相似性是施喻者對不同事物之間的聯系進行感知的一種主觀的認知（王文斌，2006:128）。施喻者通過對動物和人兩種不同事物的觀察尋找二者之間的聯系，通過動物習語的表達，其相似性通過映射得以突顯。在性格特征突顯方面，施喻者主要聚焦于貓的膽怯靦腆，以及不愛搭理人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性格特點，并在隱喻性“貓”習語中通過認知映射突顯目標域的相似性格特征，如下例（10）和（11）。有些隱喻性“貓”習語則是通過寓言故事中某只“貓”的典型性格特征來映射突顯人類某種相似的性格特征，如例（12）。

（10）like a cat in a strange garret膽怯,靦腆的人

（11）Care killed the cat.憂思過重，想得過多。

（12）Cat’s paw 替死鬼、替罪羊

例（10）的習語中，始源域貓在閣樓這一陌生的特定環境中，往往會表露出膽怯靦腆的性格特征，施喻者聚焦于這一點并將其映射到目標域，突顯出人在陌生環境中的膽怯和靦腆。例（11）則聚焦于貓不愛搭理人看起來心事重重的性格特征，通過這一習語將其映射到目標域，突顯出某些人憂思過重的性格相似性。例（12）是出自17世紀法國著名的寓言家拉·封丹(La.Fontaine)的《猴子與貓》。講的是一只猴子哄騙頭腦簡單的貓，讓貓替它從爐火中取出烤熟的栗子。貓答應了，結果自己的爪子被火燒傷了，取出的栗子卻被猴子吃光了。在這一隱喻性習語中，將寓言故事中的貓作為始源域，將其容易受人愚弄的性格特征映射到目標域，以突顯某些人相似的性格特征。

2.品質修養突顯

在隱喻中，兩個不同的事物之間能夠建立聯系，就是在兩者的差異中尋找相似之處，突顯兩者之間彼此相容的某些方面，也就是說在突顯始源域的特性時也突顯了目標域的特性（王文斌，熊學亮，2008：48）。隱喻性“貓”習語在突顯“貓”所具有的某種品質修養時，施喻者在貓和人的差異性中尋找相似之處，并通過隱喻性習語表達，既突顯了始源域所特有的品質修養，也突顯了目標域“人”所具有的品質特性（如下例）。

（13）A cat has nine lives.生命力的頑強。

（14）A cat may look at a king.小人物也有權利，人人平等。

（15）A gloved cat catches no mice.不愿吃苦都人成不了大事業。

例（13）聚焦于貓生命力頑強的品質特性，傳說中貓有九條命，即使從高處落下也會安全著陸不傷及性命，而人在遇到苦難時也不會輕易放棄，施喻者通過隱喻性習語突顯了兩者之間相似的品質特征——頑強。例（14）曾出現于約翰·海伍德的諺語集，故事中有位國王造訪一家木雕作坊，人們都低頭畏懼國王的威嚴，而作坊主的貓卻一直趴在桌上盯著國王看，施喻者通過這一習語將其不畏強權的品質特征映射到目標域，突顯人們崇尚人人平等，小人物也有權利的品質特性。例（15）則是將戴著手套的貓抓不到老鼠的后果映射到目標域，突顯了始源域和目標域偷懶得不到回報的相似性特征。

四、結語

隱喻性的“貓”習語自古以來常見于英語國家的日常生活，其隱喻義多用于目標域“人”。研究隱喻性的“貓”動物習語，能夠幫助我們更充分深入地了解英語語言文化。本文從認知語言學的視角，通過對英語隱喻性“貓”習語的認知突顯研究，發現在英語隱喻性的“貓”習語中，施喻者選取始源域“貓”和目標域“人”之間的相似之處進行隱喻映射，由此二者外在和內在的相似性特征也得以突顯。其外在的相似性認知突顯主要聚焦于外形特征、行為特征、經濟金融和興趣愛好等方面，內在的相似性則主要聚焦于性格特征和品質修養兩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