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如何實現拜登的新氣候目標

編譯 之涵

在2021年4月22日上午召開的虛擬氣候峰會上，美國總統拜登承諾，該國將在2030年前將溫室氣體排放量減少至2005的一半。他說：“如果我們采取行動，為地球建設一個更加繁榮、更加健康、更加公平、更加清潔的經濟體，我們就能達成這一目標。”《巴黎協定》設定的最樂觀的目標是將全球氣溫上升控制在工業化前水平之上的1.5攝氏度內——這需要全人類共同努力。“為了實現這一目標，我們必須立即采取行動。如果這樣做，我們的呼吸將會變得更順暢——無論從字面上說，還是其實際意義，都是如此。” 拜登補充道。

但需要采取什么行動呢？在美國減少碳排放的過程中，將會推出哪些技術，將會遭遇何種坎坷？拜登并未在他的講話中透露細節。一些氣候專家提出了他們對這一問題的看法。

修復破敗不堪的“國家”電網

隨著太陽能和風能的興起，美國的能源生產正在朝脫碳方向發展：自2005年以來，該行業的碳排放量已經下降37%，盡管這在一定程度上是由于從煤炭轉向天然氣所致。然而，美國電網老舊不堪、支離破碎，已然成為建設真正綠色能源系統的攔路虎。

美國國家電網包括西部互聯電網和東部互聯電網（兩者在科羅拉多州和懷俄明州東部邊界匯合），以及得克薩斯州的一個較小的獨立電網。盡管這些獨立的電網可以跨越州界輸送部分電力，但它們并非為了彼此密切聯動而設計。

可再生能源的間歇性是一個巨大的問題。如果太陽光不能照射到鋪設于西南部地區的太陽能電池板上，該地區就無法發電，但同時又無法從中西部等地區輸入電力，因為該地區的大部分電力來自風能。反之亦然：如果沒有風，中西部地區也無法從西南部地區輸入太陽能產生的電力。同樣，今年2月得克薩斯州遭遇極寒天氣時，也無法從任何地區輸入所需的大量能源。

由于可再生能源實際上可在全美各地共享，因此如果建設高壓輸電線路，將這些獨立的電網連接起來，電力系統不僅會變得更加穩定，而且會更加環保。來自倡導采取行動應對氣候變化的美國突破研究所的氣候科學家、氣候與能源負責人齊克·霍斯法瑟（Zeke Hausfather）表示：“能夠將多余的電力輸送至需要的地方，對啟用更多可再生能源至關重要。到2030年，我們肯定無法實現整個電力行業脫碳，但我們可以建造更多的風能和太陽能發電廠，并相對容易地淘汰所有煤炭發電廠。”

改進電網，讓更多電動汽車上路

一旦可再生能源可傳輸至全美各地，我們就可以更好地實現脫碳運輸。聯邦政府可以大規模投資建設電動汽車充電站，并將所有充電站都接入綠色電網。這一舉措的潛在收益無比巨大，因為交通運輸排放的溫室氣體占美國總排放量的28%，這幾乎與發電本身產生的排放量一樣多。

為了讓人們相信他們的電動汽車能夠在電池電量耗盡之前到達目的地，我們需要建設一個全國性充電站網絡。加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氣候科學家丹尼爾·斯溫（Daniel Swain）表示：“這可能是最大的投資之一。隨后，你可以讓所有的東西都充上電。”

當然，我們首先需要加快電動汽車的部署速度。“最簡單的方法之一就是動用聯邦政府的力量，為整個聯邦車隊購置大量電動汽車。”霍斯法瑟提議道，“電動汽車的消費市場已經開始進入飛速發展的軌道，我們看到了真正的轉變。投入到電動汽車上的資金數額相當驚人，尤其是與幾年前相比。今年年初，特斯拉的市值超過了全球所有石油公司的總和。這可能存在泡沫的跡象，但同時也表明了市場對這些技術未來走向的判斷。”

得益于更加環保的電網，建筑物也將實現脫碳。我們將更有可能使用可再生電力來供暖，而不是使用天然氣。如果空調等高耗能建筑系統使用可再生能源，而不使用化石燃料產生的電力，其益處顯而易見。此外，由于氣候變化的緣故，夏季變得更加炎熱，而冬季則因風暴變得更加寒冷，因而有效的溫控措施變得更加關鍵，進而給供暖和制冷系統帶來更大的壓力。

組建民間氣候行動隊

今年3月末，拜登公布了美國就業計劃。他建議投資100億美元，成立一個新的民間氣候行動隊，重啟羅斯福新政時代的民間資源保護隊。該計劃承諾：通過組建民間氣候行動隊，100億美元的投資將使新一代美國人致力于保護我們的公共用地和水域，加快社區振興，促進環境正義，同時為更多美國人提供報酬豐厚的就業機會。

這一提議旨在幫助社區更好地應對氣候變化帶來的破壞，如恢復濕地，使其發揮作為自然洪水保護系統的功能。同時，該項目也可以通過減少排放延緩氣候變化。例如，工人可以建造適用于風力渦輪機和太陽能電池板的基礎設施，或者對建筑物進行改造以提高能效。即使是在城市種植更多樹木之類的簡單的事情，同樣也有助于減少排放——植被更多，意味著降溫效果更佳，居民因此不必經常開空調。

“除了安裝風力渦輪機和太陽能電池板，很多重要的工作我們都可以做。”霍斯法瑟說道。

不過，民間氣候行動隊一開始可能并不會很順利。這100億美元總共可以資助20萬名工人。相比之下，之前的民間資源養護隊在鼎盛時期雇用了50多萬人，總計300萬人。根據今天的人口規模，新的民間氣候行動隊在整個周期內需要雇傭900萬名工人。不過，這一目標是有希望達成的，因為目前的就業計劃還只是一個構想，并非最終立法。實際上，美國參議員愛德華·馬基（Edward J. Markey）和眾議員亞歷山大·奧卡西奧-科爾特斯（Alexandria Ocasio-Cortez）曾提出一項立法，提議成立一個在5年內雇用150萬人的氣候行動隊。

積跬步，至千里

在民間氣候行動隊動員起來、國家電網實現綠色環保之前，各州、城市甚至個人都可以做出看似微小的改變，最終促成重大轉變。例如，科學家在今年3月進行了一項可行性研究。他們先假設加利福尼亞的所有運河均被太陽能電池板所覆蓋，然后模擬之后發生的事情。當然，必須有人為這些太陽能電池板買單，而且研究人員沒有模擬潛在的副作用，比如對野生動物的影響。但這個相對簡單的改造可能會產生巨大的影響：該州的水蒸發量每年將減少630億加侖（約合2.4億立方米），同時生產一半的新能源電力，以此實現2030年的脫碳目標。

美國人的飲食也在不斷發生變化。農業的排放量占全國排放量的10%，其中大部分來自奶牛打嗝產生的甲烷。“不可能漢堡”（由美國Impossible Foods公司歷時5年研發的血色人造肉漢堡）和“未來漢堡”等肉類替代品讓人們看到了希望——你不僅能夠擺脫對瓦斯奶牛的需求，而且可以使用可再生能源來生產漢堡。從理論上講，一座與全綠色電網連接的人造肉工廠可以實現零排放。

關鍵在于如何精確量化從現在到2030年排放量的變化。我們無法僅用一顆衛星來測量美國的二氧化碳排放量，因為地球上所有氣體都混合在大氣層中。相反，像美國北亞利桑那大學的凱文·格尼（Kevin Gurney）這樣的氣候科學家必須收集各種數據，包括交通、發電以及空氣質量等方面的數據。格尼表示：“我覺得減少50%是可行的，但這將會牽涉到方方面面。我認為在動員的背后，是真實可靠的量化數據——不關乎政治，且可追蹤、標準化。”

要實現拜登的2030年目標，首先要降低排放水平。這一行動可能會帶來一系列積極效應。減少化石燃料消耗，意味著空氣污染水平降低。我們的呼吸會因此變得更健康、更順暢，我們的城市將變得更具可持續性、更舒適、更美麗。通過民間氣候組織改變美國的面貌，將有助于美國更好地應對更狂暴的颶風、更猛烈的熱浪和更惡劣的冬季風暴。而這些自然災害可能都是由于此前數十年來全球變暖所致。

斯溫表示：“如果我們采取的行動是正確的，希望它能證明做出這些改變并不是一種犧牲。這實際上是對工作方式的改進。”

資料來源 Wi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