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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事合規視野下單位犯罪認定獨立性研究

2021-07-25 16:33:34戴檸卉
荊楚學刊 2021年2期

摘要:單位犯罪是伴隨著市場經濟發展而出現的一種新型的非傳統犯罪,也是相對自然人犯罪而言的一種社會法律現象。我國單位犯罪存在主觀認定困難、入罪標準高于相同情況下的自然人犯罪、刑罰有待完善等問題,對單位犯罪的認定往往依賴于對自然人意志和行為的認定。借鑒美國、英國和法國刑事合規制度的基本要素,以及對有效的刑事合規制度可以成為抗辯理由這一點進行綜合分析,結合我國當下刑事合規理論與實踐的情況進行本土化研究改進,探究我國單位犯罪獨立性的路徑,完善我國單位犯罪存在的諸多問題。

關鍵詞:刑事合規;單位犯罪;獨立性;抗辯事由;本土化研究

中圖分類號:D914?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672-0768(2021)02-0057-07

我國經濟環境日新月異,實踐中單位犯罪數量在我國呈現上升態勢,在裁判文書網中以“刑事案由”和“單位犯罪”為共同關鍵詞進行搜索,其結果顯示,2015年我國有關單位犯罪的刑事裁判文書數量為3 189件,2016年的數量是2015年的1.285倍,2017年的數量是2016年的1.409倍,2018年的數量是2017年的1.196倍,2019年已達7 675件,其數量是2018年的1.105倍,2020年受疫情影響,有關單位犯罪的刑事裁判文書數量為6 405件,其數據略低于2019年(1)。由此可見,近年來關于單位犯罪案件的裁判文書數量累計已達上萬件,則推測可知未達入罪標準的單位違法情況的數量更是不可估計。但我國單位犯罪制度存在固有弊端,以“藍汛欣潤科技(北京)有限公司等單位行賄二審刑事判決書”(2)為例,北京市高院二審認定單位犯罪的裁判理由更多傾向于對自然人身份的認定,當涉嫌犯罪的自然人是單位法定代表人、董事長、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等時則成立單位犯罪。據此討論無關裁判結果是否正確的問題,而是無論在理論上還是實踐中都往往以自然人意志來推論單位意志、以自然人行為來推論單位行為、以自然人責任來推論單位責任,使得單位喪失原本獨立性,成為自然人意志、行為和責任承擔的“外衣”。因此單位犯罪制度認定中單位的獨立性成為熱點問題,應當探討并逐漸予以明晰。

溯本追源,企業具有逐利性,積極追求經濟利潤最大化。一方面在當下社會環境中企業組織形式逐漸復雜化,而法律法規具有滯后性,因而企業面對外部刑事風險的能力有待提高;另一方面絕大多數企業缺乏現代化管理理念,未建立完善的現代管理制度和公司體制機制,股東會、董事會、監事會與工會之間的關系存在諸多矛盾[1],企業內部監管制度不健全,企業組成人員權利劃分不清,使得企業與自然人之間在意志、行為、歸責方面界限模糊,這成為法律中二者認定區分上的源頭隱患。企業對外部風險抵抗能力不足,對內部風險意識缺乏,往往表現出在市場競爭中缺乏核心競爭力,以至于企業在市場中惡性競爭并出現單位領導人員或其他負責人以權謀私等行為,最終致使單位涉嫌違法犯罪。

一、我國單位犯罪制度適用的困境

單位犯罪伴隨市場經濟發展而出現,刑法學意義上的“單位”是指依法成立或注冊登記具有某種社會功能組織的總稱,包括機關、團體或屬于一個機關、團體的各個部門,單位和單位犯罪都是社會經濟發展不同歷史階段的產物。

(一)單位主觀認定困難

其一,從故意與過失的角度看,在認定單位主觀方面時需考慮到意識因素與意志因素兩個方面,實踐中單位直接故意相較于間接故意、過于自信的過失與疏忽大意的過失較好辨別,法院裁判文書中認定單位犯罪的主觀狀態一般均為直接故意,但實踐中還存在單位對內部自然人實施的犯罪以不作為方式采取放任態度,或者在制止上述人員犯罪方面負有過失責任,而我國刑法與有關司法解釋都沒有對發生上述情況時如何認定以及單位是否應當被追究刑事責任做出明確規定[2]197,目前只能在單位內部自然人主觀方面的基礎上做出對單位主觀故意與過失的判斷與認定。

其二,判斷單位犯罪之主觀狀態,需判斷是否為單位整體意志之體現,即要區分在單位業務活動中發生的違法犯罪行為是源于單位自身意思表示還是單位成員之自然人意思表示。單位整體意志不是單位內部某個成員的意志,也不是各個成員意志之簡單相加,單位整體意志的判定要考慮單位決策領導機構成員的意志,還要綜合單位自身結構、章程、政策、習慣等因素,同時也應當對單位領導整體決策和單位主要負責人越權從事相關業務活動進行區分,其中能影響單位意志的自然人應當具有一定的決策權、管理權或一般授權,但目前并無單位意志與自然人意志的明確區分標準。理論上有“單位名義與違法所得去向并重說”和“為了單位利益和單位集體決定或負責人決定并重說”[3],但判斷是否屬于單位整體意志仍有不足之處。對于第一種理論學說而言,單位犯罪并非都存在違法所得,因而這一學說不能涵蓋全面,并且單位存在違法所得不見得一定是單位犯罪。對于第二種理論學說而言,一般將有身份的人的意思認定為單位意志,例如單位法定代表人、總經理、其他負責人等,然作為單位負責人員的自然人具有雙重身份屬性,既可體現獨立的自然人意志,又可體現單位意志,因而有學者認為“為了單位利益”可以判斷出其身份屬性,但“為了單位利益”是一種行為動機,隱藏于人之內心,并未表露于外,只能通過外在行為進行推斷,然而對外在行為進行推斷也十分困難,且因單位意志是單位決策領導機構成員的意思體現,這使得認定單位犯罪必須考量自然人的意志與行為。

(二)單位犯罪入罪標準高于相同情況下的自然人犯罪

我國最高人民檢察院和公安部對刑事案件立案追訴標準有明確規定,于2010年出臺的《關于公安機關管轄的刑事案件立案追訴標準的規定(二)》第九十二條規定,自該規定實施之日起,2001年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印發的《關于經濟犯罪案件追訴標準的規定》(公發[2001]11號)和2008年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印發的《關于經濟犯罪案件追訴標準的補充規定》(高檢會[2008]2號)同時廢止。《關于公安機關管轄的刑事案件立案追訴標準的規定(二)》中明文規定了單位犯罪不同于自然人犯罪的入罪標準,使得對于同一類犯罪行為,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刑罰輕重不一。其中包括對非國家工作人員行賄罪要求單位行賄數額需達二十萬元以上,而自然人行賄僅需一萬元以上;非法吸收公眾存款罪要求單位數額達一百萬元以上,而自然人僅需達二十萬元以上;集資詐騙罪要求單位詐騙數額達五十萬元以上,而自然人詐騙僅需十萬元以上;票據詐騙罪要求單位詐騙達十萬元以上,而自然人詐騙僅需一萬元以上;保險詐騙罪要求單位達五萬元以上,而自然人詐騙僅需一萬元以上;等等(3)。由此可見,對于同一種罪名和同一類行為,即犯罪行為相同時,單位犯罪的入罪標準遠高于自然人入罪標準,一般是自然人入罪標準的5-20倍。

刑法將某種行為明文規定為犯罪且科以相應輕重的刑罰是依據該行為的社會危害性大小而定,社會危害性通過客觀危險性、行為人的主觀惡性和再犯可能性等表現出來,社會危害性越大的犯罪行為,一般而言,入罪標準不會越高。因單位領導機構決策實施犯罪時,通常會制定詳盡的行動計劃和實施方案,單位在人力、物力、財力方面都有雄厚的基礎,且實踐中單位犯罪數額一般比較大,犯罪呈現連續性、多發性、誘發性等特點[4],單位的復雜性和影響力遠在其組成人員的總和之上[5]。可見單位犯罪的社會危害性較大,其入罪標準高于同一行為下的自然人入罪標準有違刑法本意。另外,科以單位犯罪更高的入罪標準使得在實踐中單位犯罪往往成為自然人逃避刑罰的辯護理由,不僅放縱違法犯罪行為,同時也并未有效防止社會中違法犯罪行為的再次發生。

(三)單位犯罪的刑罰有待完善

從處罰方式角度看,單位犯罪的法定刑是通過《刑法》總則一般原理與分則具體罪名結合的方式確定的,根據《刑法》第31條規定對單位判處罰金刑,其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可能會被判處刑罰,分則中對單位犯罪的處罰方式有“單罰制”與“雙罰制”兩種。所謂“單罰制”是僅對直接負責的自然人判處刑罰,我國刑法分則中僅有十種罪名規定為單罰制,因此實踐中這種處罰方式適用較少且可操作性較弱,一方面單位本身規避刑罰處罰的理論依據并不明晰,另一方面由于單位犯罪內涵應為單位自身的犯罪,因而僅處罰自然人能否真正抑制單位犯罪的發生始終存疑[6]。“雙罰制”則與我國《刑法》第31條原則相同,既重視單位本身,也重視單位組成人員,首先應當承認這一理論有可取之處,單位是擬制形成的主體,自然人在單位日常業務活動中占據主導地位并起到決策作用,單位意志以自然人意志為基礎,因此雙罰制被大多數人所接受。但這一理論仍存在問題,譬如忽視了單位自身管理因素及其自身特征因素,包括單位機制、單位規章制度、法定程序、內部章程、獎懲機制等,且正如前述所說,以個人意志判斷單位意志在司法實踐中存在認定困難的情況,因此應當從單位自身角度探索對單位的刑罰歸責依據。

從刑種角度看,對于單位這一獨立主體而言,刑種僅有罰金刑一種,刑法總則規定罰金刑屬于附加刑,通常適用于比較輕微的犯罪。然而現代社會中單位犯罪具有犯罪形式復雜、種類多樣、后果嚴重的特征,僅對單位適用罰金刑實則難以規制單位犯罪頻發的現象,再犯可能性也并未下降,相反會出現單位犯罪成本低、刑罰輕的矛盾,相反在行政處罰的視野下,違法企業通常面臨著資格剝奪或各種經濟限制性措施,所付出的代價更為沉重。由于單位屬于擬制主體,難以對其科以自由刑與生命刑,我國也有不少學者提出對單位增加其他刑罰種類,例如解散單位、一定期限內關閉單位或個別部門等[7],這些想法具有一定合理性,能夠應對單位多樣化的犯罪形式,針對犯罪行為輕重不同科以對應的刑罰,但對此仍應存疑:一是在刑事處罰與行政處罰二元化制裁體系下如何實現二者的有效銜接,對單位個體而言行政處罰重于刑事處罰應當如何解決;二是在輕刑化的背景下是否有必要增加新的處罰方式以加重單位犯罪的刑罰;三是單位犯罪一般存在單位本身制度和構造因素原因,不僅僅依賴于單位名義和自然人決策,單位企業文化、獎懲機制、內部章程都對此有一定影響,若忽視這一原則,則并不能根本解決單位犯罪現存困境。

通過上述單位犯罪制度適用困境整體看來,單位犯罪的認定依附于對單位成員個人行為的認定,這一現象的出現主要是由于我國單位犯罪研究中并未考慮到單位自身特征在單位犯罪發生機制中的獨立作用,單位犯罪之認定并非一定要通過單位中自然人的意志表示,而應當通過單位管理體制機制的完善進行。

二、刑事合規理論與實踐的比較

若要解決上述我國單位犯罪目前面臨的困境,最佳途徑便是通過引入刑事合規制度,完善單位內部規章制度與管理程序,充分了解其他國家有關刑事合規制度的具體理論規定與實踐應用方式,取其精華并進行本土化研究,以便研究分析我國單位犯罪主觀認定以及責任認定等方面的獨立性。所謂“合規”是公司治理方式的現代化趨勢,能夠幫助企業評估潛在的民事與刑事風險,合規制度在美國、英國、法國等國家早有先例,各國制度規定存在異同,經過我國學術界探討以及概念本土化之后,為控制企業刑事風險在刑事領域采用“刑事合規”一詞,與普通的企業合規進行區分。所謂“刑事合規”是指為避免因企業或企業員工相關行為給企業帶來的刑事責任,國家通過刑事政策上的正向激勵和責任歸咎,推動企業從刑法的視角衡量、辨別企業可能潛在的刑事風險,制定并實施遵守刑事法律的計劃和措施。

(一)刑事合規制度的基本要素

先縱觀美、英、法三國刑事合規制度之規定與現狀并進行比較分析,以便厘清刑事合規制度之基本內涵。刑事合規制度在美國稱為“合規計劃”,于1991年《聯邦組織量刑指南》中明確規定了企業合規制度,用于發現和預防企業內部犯罪。美國合規計劃以“組織責任理論”為基礎,重視企業法人的獨立責任探究問題。概括來講,經過安然公司破產事件[8]以及安達信公司破產事件[9],最終建立合規計劃方面的刑事激勵機制,屬于一種建議性量刑規范,美國合規計劃基本要素包括企業制定明晰的企業政策(又稱“合規守則”)、針對非法行為修正企業內部控制機制、任命首席合規官以便監督合規計劃落實情況以及相關補救措施、所有員工接受合規守則培訓、審慎調查貿易伙伴以確保其遵循該企業合規守則、定期監測合規計劃、就企業合規改革情況定期向司法部門匯報[2]311-312。

英國的刑事合規制度以“商業組織預防失職模式理論”為基礎,于2010年的《反賄賂法》(Bribery Act 2010)中增設了“商業組織預防賄賂失職罪”與“行賄外國公職人員罪”兩個新罪名,企業在負有預防犯罪義務的管理人員失職時方承擔刑事責任,該罪名屬于推定性罪名,只要商業組織不能證明已經構建“充分的程序與制度”預防賄賂犯罪,便可直接推定該商業組織成立商業組織預防賄賂失職罪,此時企業內部員工成立其所犯行為對應之罪名,實現單位犯罪與個人犯罪有效分割。次年英國《反賄賂法指南》(The Bribery Act 2010 Guidance)確立了企業構建刑事合規的指導性規則,其中包括對“充分程序”的原則要求:一是企業需確立與整體經營方針、結構性質和發展規模等相適應的反賄賂程序,該程序應具有明確性與可操作性;二是企業高層管理人員作出積極反賄賂承諾;三是企業向下傳達反賄賂的應對措施和制度程度規范,并建立企業員工提出建議的渠道和相關保密匿名渠道,形成企業與企業員工有效溝通的鏈條[10]。

法國吸收美英刑事合規政策,但區別于美國建議性量刑規范與英國指導性規則,于2016年通過《薩賓第二法案》(Sapin II Law)建立強制合規制度預防腐敗行為。法案規定了合規制度的具體內容,其一是風險評估機制和預警機制,其二是制定企業員工行為準則作為企業內部規章制度的內容,其三是建立合規審查機制并完善企業獎懲規則,通過定期審查程序發現違法違規行為,同時通過設立評價程序衡量合規審查制度的合理性與有效性,并在此基礎上不斷進行修正和更新。

通過對美國、英國、法國刑事合規制度的闡述可知,各國對于刑事合規制度內容的設置存在各自獨特體系,同時也存在相通之處。其一,對于刑事合規制度的效力問題三國規定各不相同,該制度應作為強制性規定、指導性規則或是僅作為建議性量刑規范主要取決于該國法律體系和法律理論環境,而我國社會背景與法律環境暫時還不具備將刑事合規制度作為強制性規定的條件,相比之下美國的建議性量刑規范與英國的指導性規則對我國構建刑事合規制度均具有一定的借鑒意義,二者均屬于柔性手段,可對企業行為進行指引,并對刑事量刑的裁量提供了依據。

其二,對于刑事合規制度的具體內容問題三國存在共通之處,結合外國立法及司法實踐,具體來講,可以將合規制度內容概括為以下幾個方面:構建識別及預防違法犯罪行為的規范程序、確立企業員工行為準則及定期培訓制度、完善企業內部監管及法律外部規制、完善獎懲機制和預案機制、完善審查制度并探索改進措施等,包括構建企業內部控制體系、吸收刑事法律法規、促進企業刑事責任可視化三個核心要素,促使企業有效應對刑事風險。

(二)抗辯事由:有效的刑事合規制度

實踐中一些單位設立刑事合規制度后,因缺乏有效性因素,而不能將建立合規制度作為單位在刑事追責中的抗辯事由。所謂“有效性”的因素是在刑事合規制度基本要素的基礎之上進行判定,主要包括以下幾個方面:一是風險評估機制的定期審查、更新和修訂;二是企業需有一套承諾遵守法律的行為準則,制定日常業務執行中的合規政策與程序,并能進行有效監督;三是員工培訓與溝通機制的良性運轉、匿名報告與調查機制的有效實施、以及獎懲機制的公平合理;四是具有對合規計劃的持續改進機制、對不當行為的調查機制、以及對潛在風險的分析與糾正機制[2]100-106。

美國《聯邦組織量刑指南》中規定若單位領導人員因其違法行為被起訴時,有效的合規計劃可以防止單位內自然人以單位犯罪為辯護理由,從而使單位免于承擔不屬于自身的責任,當企業履行在刑事合規中的義務時,企業便存在積極抗辯事由,構成其刑事出罪依據,企業遵從合規計劃內容后仍存在的管理人員違法犯罪行為已規避在企業責任之外,若未履行便不能據此抗辯,按照法律規定對企業進行正常程序的刑事歸責,因此企業既具有刑事出罪依據又具有刑事歸責依據,單位刑事責任認定更加清楚明晰。可見美國有效的合規計劃不僅成為實踐中推動企業合規進程順利進行的重要參考和有效依據,也成為美國司法過程中判定是否對企業提起訴訟以及判定企業刑事責任有無的客觀標準和法律依據。

另外,存在有效的刑事合規制度時檢察機關可能會決定暫緩提起公訴,該制度被稱為“暫緩起訴制度”。美國《聯邦起訴商業組織原則》中規定在企業存在有效合規計劃的情況下,檢察院可以視情況對該企業暫緩起訴或者不起訴,美國在確立暫緩起訴協議制度時還保留了不起訴協議制度[11],可見美國司法將企業是否存在有效的合規計劃作為是否對企業提起刑事訴訟并追究刑事責任的因素,實踐中檢察官往往需要對企業合規計劃的設置和實施狀況進行評估,從而展開對企業的一系列司法活動。英法等國家也相繼采納了暫緩起訴制度,將有效的刑事合規制度作為檢察機關起訴時考察因素之一[12]。

(三)刑事合規制度的本土化研究

2017年我國頒布了《合規管理體系指南》,2018年頒布了《企業境外經營合規管理指引》,目前我國刑事合規制度仍在探索階段,需借鑒國外優秀經驗并進行本土化研究改造,確立合規的中國標準。

一方面,可以將刑事合規制度在重點領域先行試點。美國20世紀的《反托拉斯法》(antitrust law)將合規計劃應用于反壟斷領域,以及《反海外腐敗法》(Foreign Corrupt Practices Act)將合規計劃應用于企業海外商業賄賂行為;英國2010年《反賄賂法》(Bribery Act 2010)在賄賂犯罪中設立合規制度;法國于2016年頒布《薩賓第二法案》(Sapin II Law),通過該法案建立合規制度預防腐敗行為的發生,要求符合法定條件的企業建立合規制度并履行規定的義務。由此可知,各國刑事合規制度均先行應用于該國重點領域,例如反腐敗領域、生態環境領域、公共安全領域、生命健康領域等,一方面是為了在重點領域進行試點以觀后效,另一方面是重點領域中的單位犯罪往往面臨社會影響大且刑事歸責區分困難的問題,因此在一國重點領域試行具有必要性和特殊意義。我國也可以在單位犯罪頻發且認定困難的某些特殊行業領域先行試點,可選擇職務犯罪領域、生態環境領域、金融創新領域以及產品質量領域等。

另一方面,從合規的角度研究單位犯罪問題,需要考慮我國社會環境以及單位犯罪的現狀與特征,需要脫離自然人意志與行為對單位犯罪認定的束縛,轉而從單位獨立性視角進行探究,需要考慮設立合規制度的單位是否嚴格遵守合規規范制度中所確立的單位義務內容、單位是否通過合規建設確保單位工作人員對合規規范制度嚴格遵守,同時還需考慮到這些規范是否具有監管機制、內部預警和懲罰機制[13]。我國構建刑事合規制度有利于企業刑事風險防控,優化公害犯罪的治理路徑,有效預防企業腐敗犯罪問題,單位有效貫徹刑事合規制度有助于明晰單位刑事責任,解決單位犯罪刑事歸責問題的困境,實現企業刑事責任可視化,從而有助于厘清刑法上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之間的界限。

三、刑事合規視野下我國單位犯罪獨立性探究路徑

目前我國單位犯罪存在諸多困境,單位犯罪往往依賴于對自然人行為的認定以及對自然人進行處罰得以實現懲戒目的,但這使得單位犯罪喪失了獨立性,需借鑒外國刑事合規理論經驗對其進行完善,探索單位犯罪獨立性之路徑。

(一)完善單位犯罪的主觀認定

因單位領導集體決策機構由單位負責人及高級管理人員組成,因此針對單位負責人及高管的行為究竟是單位行為還是個人行為認定不清這一問題,單位應建立單位負責人及高級管理人員的刑事合規義務,嚴格規范其在單位業務活動范圍內的行為,制定單位內部員工行為規范準則并施行定期培訓,根據不同單位的性質與組成結構細化其刑事合規的具體內容,同時單位設立監管程序與獎懲機制對單位負責人及高管的行為進行監督管理,監控其是否嚴格遵守行為準則中規定的義務。

雀巢公司員工侵犯公民個人信息案中我國單位以存在有效合規制度進行無罪抗辯,該案件裁判文書對認定單位主觀意志具有重要意義,裁判理由中記載“雀巢公司政策、員工行為規范等證據證實,雀巢公司禁止員工從事侵犯公民個人信息的違法犯罪行為,各上訴人違反公司管理規定,為提升個人業績而實施犯罪為個人行為。”(4)可知,當單位存在有效合規制度時可以阻卻單位整體意志,也有效阻卻了單位間接故意和過失的主觀狀態。

行為人的主觀意志需通過客觀外在行為表現出來,因此要認定行為人主觀方面還需對其客觀行為進行考察,在單位犯罪之中,認定單位負責人及高管在業務活動中的主觀意思時應充分考察其從事業務的行為是否符合單位利益、遵照單位的規章及程序、遵循單位員工行為準則的宗旨,在未引進刑事合規制度之前,這些標準皆較為模糊,刑事合規制度將單位負責人及高級管理人員的客觀外在行為具體化、規范化和可視化,使自然人犯罪和單位犯罪界限更加明晰。正如上述雀巢公司員工侵犯公民個人信息案的裁判理由所言,若在業務活動中未履行刑事合規義務或未按照刑事合規義務作出決策,則對單位負責人及高管的主觀方面只能認定為屬于個人意志,而非單位整體意志的體現,涉嫌刑事犯罪的應當按照自然人犯罪認定,不應對單位進行歸責。相反,若履行刑事合規義務作出相應決策或根據刑事合規規定從事業務活動,則單位負責人及高管的主觀意志應視為單位整體意志,此時單位涉嫌犯罪的,應當成立單位犯罪且由單位獨立承擔刑事責任。此外,在沒有明確證據證明單位負責人及高管的違法犯罪行為屬于單位領導集體決策同意的結果時,可以根據單位刑事合規制度的規定證明該行為屬于單位概括授權的范圍,仍可視為單位整體意志,由單位承擔行為后果,若不能證明,則應當認定為自然人犯罪。

(二)優化單位犯罪的入罪標準

在市場經濟快速發展的當下,法人在經濟社會生活中興起,單位犯罪逐漸呈現出相較于自然人犯罪更嚴重的社會危害性。首先單位犯罪案件數量呈上升趨勢,且犯罪數額不斷增加,實踐中認定為數額巨大的案件較多;其次單位犯罪隱蔽性較強,甚至實踐中存在欺騙單位員工、騙取其支持后從事犯罪活動的行為,通過增加報酬、晉升職稱、增設崗位等巧妙的激勵機制誘使其組成人員為實現企業自身的目標而努力;最后單位犯罪破壞性較強,社會影響較大,甚至影響我國經濟市場[14]。從整體上可見,我國立法對單位犯罪應當進行嚴格規制,但相反的是,我國司法解釋中規定的單位犯罪入罪門檻相較于自然人犯罪普遍偏高,其緣由在于單位犯罪多數采“雙罰制”,考慮到單位直接責任人員是在單位意志支配下從事相關活動,屬于單位整體意志的體現,每個個體主觀惡性較小,況且單位犯罪所獲利益主要歸于單位,且單位決策機構內部討論決定了責任承擔的個體分散性,因此單位犯罪的責任人員應當比相同行為罪名的自然人處罰要輕。

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在性質上具有同一性,但以上緣由皆以單位直接負責人為視角,忽視了單位個體的獨立性,使得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從處罰結果層面看與刑法中平等原則和罪責刑相一致原則背道而馳[15],因此應當區分定罪與量刑這兩個問題,先判斷一行為是否屬于單位犯罪,再研究對單位及其負責人員的歸責,而不應以歸責問題影響入罪標準。同時對單位犯罪社會危害性大這一特性,司法解釋并未給予有效應對措施。基于此,由于單位犯罪成本較低且懲罰較輕,因此單位再犯可能性較高。

刑事合規制度重視單位的獨立性,要求單位制定詳實的規則章程和業務執行程序,其中包括單位內部員工具體行為準則、業務執行權限范圍、獎懲機制、監管義務等,此時單位未履行一定義務后或單位負責人及高級管理人員在權限范圍內未履行職責后單位才成立犯罪。就單位負責人及高管而言,應嚴格遵守刑事合規制度之規定,明晰其在單位犯罪中的地位和作用,對其的處罰依據其具體行為對犯罪的貢獻大小確定,這并不影響單位獨立承擔相應的刑事責任,單位犯罪中單位承擔的責任應由單位客觀違法行為和主觀責任方面決定,可見單位犯罪入罪門檻較高的緣由弱化,應從單位直接負責人視角轉變為單位獨立性視角,我國理論和實踐都應當重新考慮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入罪標準問題,任何事情都不能一蹴而就,若暫不考慮因單位犯罪社會危害性更大而入罪標準應低于自然人犯罪的話,至少實現二者同罪同罰的同等對待。刑事合規制度有利于先行確定某一行為是否成立單位犯罪,而后再討論刑法上的量刑歸責,從而更加明確了單位獨立性問題,有利于解決在刑法入罪視角上單位犯罪與自然人犯罪的入罪標準不統一的困境。

(三)確定單位獨立責任制度

對于單位歸責問題,我國刑法中存在“單罰制”和“雙罰制”兩種歸責制度,這兩種處罰方式在學界一直有所爭議,二者均對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和其他直接責任人員進行刑罰處罰,對單位本身的懲處較輕甚至不處罰,旨在以懲罰自然人來遏制單位犯罪,重視單位負責人與單位之間的密切聯系,但忽視了單位作為擬制主體的獨立性。

現階段我國單位犯罪責任制度仍應以“雙罰制”為主,不能直接將其改變為僅對單位判處刑罰,否則有矯枉過正之嫌,應循序漸進,需引入單位刑事合規制度,在懲罰自然人的同時也應當對單位本身進行刑法處罰,但可以在對自然人量刑時有新的判斷標準。一方面應明確規定單位負責人應遵守之義務,在其施行單位業務活動未遵守義務時應承擔合規獎懲制度中的懲罰規定,同時根據其行為對單位犯罪貢獻值大小來確定刑罰之輕重,若其嚴格遵守義務后單位仍存在犯罪的,可以視情況減輕或免除自然人責任;另一方面單位是否承擔責任并不能依賴于是否懲罰單位負責人員,而應當根據單位是否遵守刑事合規制度義務確定,在單位內部設立監督管理機制,當單位未盡到監管職責和風險防控時應獨立承擔合規制度中規定的單位責任,涉嫌犯罪的應獨立承擔刑事責任,借鑒美國建議性量刑規范的合規計劃以及我國司法判決之先例,若單位盡到合規義務則可以依據刑事合規進行無罪抗辯。因此刑事合規制度明確區分了單位負責人員和單位本身在業務活動中存在的一般責任和刑事責任,脫離原本刑事歸責的體系框架,將單位刑事合規制度作為刑罰量刑參考標準,通過量刑激勵推動企業內控,依據合規制度在刑事政策方面的意義改進我國企業犯罪的立法及司法政策[16],并借鑒外國合規制度的經驗,在特殊行業領域試行。

對于單位刑罰問題,應進一步完善單位犯罪刑罰制度,改變對單位僅科以罰金刑的現狀。無論是英美法系國家還是大陸法系國家,對構成犯罪的企業除科以罰金刑外,還會處以不同程度的資格剝奪或其他限制性措施[2]196。然而我國實行行政處罰與刑事處罰二元化制裁體系,對單位而言,行政處罰往往重于僅科以罰金刑的刑事處罰。因而,一方面,在當下應當著重考慮將行政處罰與刑事處罰在程序法上進行有效銜接,在刑事處罰的同時輔以積極有效的行政治理手段;另一方面,可以將部分行政治理手段引入刑事治理中,在輕刑化的背景下不能輕易增加對單位的刑罰種類。因此,可以借鑒自然人的從業禁止條款,設立有關單位的附加刑方式。例如,單位在一定期限內從業禁止、對單位設置考察期等。同時,應當建立完善有效的刑事合規獎懲機制及內部章程規定,實現單位犯罪治理多元化。另外,還應借鑒外國檢察機關施行的暫緩起訴制度,在追訴實行較輕程度的犯罪行為并具有有效刑事合規制度的單位時可暫緩起訴,有利于完善刑事合規整體進度,填補企業單位管理方面存在的漏洞。

四、結語

當下刑法體系中對單位犯罪的認定依附于對單位成員個人意志和行為的認定,因此,需要進一步完善單位犯罪體系,以確定單位犯罪的獨立性。通過引入單位刑事合規制度,明確單位犯罪的獨立定罪和獨立量刑問題,以合規章程履行情況判斷單位負責人員個人意志與單位整體意志,從而完善單位犯罪的主觀認定,轉換科處刑罰的視角從而優化單位犯罪的入罪標準,區分單位責任與自然人責任從而確定單位獨立責任制度。我國單位犯罪的發展需借鑒外國合規制度的經驗,結合我國新時代的國情,彌補企業內部的管理漏洞和責任歸咎等固有弊端,這條探索之路必以單位獨立性視角展開。

注釋:

(1) 參見裁判文書網:https://wenshu.court.gov.cn/website/wenshu/181217BMTKHNT2W0/index.html?pageId=af8573eeb8deecc1baf40efb9058bc5c&s8=02。

(2)? 參見藍汛欣潤科技(北京)有限公司等單位行賄案,北京市高級人民法院(2020)京刑終57號刑事判決書。

(3)?? 參見《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于公安機關管轄的刑事案件立案追訴標準的規定(二)》第11、28、49、51、56條規定,https://www.66law.cn/laws/101220.aspx,2020-04-08。

(4)? 參見雀巢公司員工侵犯公民個人信息案,甘肅省蘭州市中級人民法院(2017)甘01刑終89號刑事裁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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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馬好義]

收稿日期:2021-03-08

作者簡介:戴檸卉(1996-),女,吉林長春人,華東政法大學刑事法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刑法學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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