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 佳 朱梅萍 劉 暢
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脾胃病科,上海 201203
炎癥性腸病(IBD)是一種慢性非特異性腸道炎癥性疾病,而潰瘍性結腸炎(UC)是IBD 常見類型,主要特點為結直腸黏膜彌漫、連續炎癥改變,病變主要局限于黏膜下層和大腸黏膜[1]。研究認為,免疫失衡在UC 發病中扮演重要角色,以抗炎與促炎因子間失衡為主要研究方向[2]。T 淋巴細胞為機體重要免疫細胞,研究發現T 淋巴細胞激活后可釋放多種血管活性物質和細胞因子,加重組織炎癥反應,促進UC 發生和發展[3]。輔助性T 細胞17(Th17)和調節性T 細胞(Treg)是新近發現的CD4+T 淋巴細胞亞群,在多種免疫性疾病發生、發展中Th17/Treg 失衡及相關細胞因子的異常表達發揮重要作用[4]。有研究證實,UC 的發生和發展不僅與免疫調節功能紊亂有關,還與腸道菌群紊亂有關,是免疫損傷重要激發因素[5]。本研究就探討UC 患者腸道菌群紊亂與Th17/Treg 平衡及相關細胞因子的關系。
選取2018 年7 月—2020 年7 月上海中醫藥大學附屬曙光醫院(以下簡稱“我院”)收治的30 例活動期UC(AUC)患者為AUC組,其中男14 例,女16 例;平均年齡(45.56±3.72)歲;1∶1 選取我院30 例緩解期UC(RUC)患者為RUC組,其中男15 例,女15 例;平均年齡(45.68±3.63)歲。納入標準:①經病理檢查確診,符合《炎癥性腸病診斷與治療的共識意見(2018 年,北京)》[6]中AUC、RUC 診斷標準;②患者及家屬均知情研究。排除標準:①妊娠及哺乳期婦女;②心、肝、腎功能損害;③近1 個月使用免疫抑制劑、激素、微生態制劑、抗生素;④完全性腸梗阻或不完全性腸梗阻。另選取同期30 名來我院體檢健康者為對照組,其中男16 名,女14 名;平均年齡(44.57±3.87)歲;三組一般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 >0.05),具有可比性。本研究經醫院醫學倫理委員會批準。
1.2.1 腸道菌群數目檢測 分別留取三組自然排出糞便1 g,糞便基因組DNA 提取試劑盒(北京天根生化科技有限公司;貨號:D2700;規格:50T),反轉錄試劑盒(蘇州宇恒生物科技有限公司;貨號:R2043;規格:20 μL×100T)轉錄合成cDNA,加入細菌基因組DNA 引物,引物序列見表1,實時定量聚合酶鏈反應擴增,根據擴增曲線計算細菌數目,以lg n/g 表示。
表1 腸道菌群引物序列
1.2.2 外周血Th17、Treg、Th17/Treg比值測定抽取三組3mL空腹外周靜脈血,密度梯度離心法獲取單個核細胞,各管加入CD8a-異硫氰酸熒光素、CD3-藻紅蛋白Cy5、白細胞介素(IL)-17 藻紅蛋白,室溫避光孵育30 min。加入100 μL 固定劑,孵育30 min,加入100 μL 破膜劑A,室溫孵育15 min,磷酸緩沖鹽溶液洗滌,800 r/min 離心6 min(半徑13.5 min),收集細胞,加入100 μL破膜劑B 和IL-17 抗體,室溫孵育20 min,磷酸緩沖鹽溶液洗滌,磷酸緩沖鹽溶液500 μL細胞重懸,貝克曼庫爾DxFLEX 流式細胞儀測定Th17 占比。再抽取三組3 mL 空腹外周靜脈血,加入10 μL CD127-藻紅蛋白-Cy5、CD25-Cy5、CD4-異硫氰酸熒光素,室溫孵育20 min,加入1 mL 溶血素,混勻后再加入磷酸緩沖鹽溶液2 mL,1500 r/min 離心5 min(半徑8 cm),棄上清,磷酸緩沖鹽溶液500 μL細胞重懸,貝克曼庫爾DxFLEX 流式細胞儀測定Treg 占比,并計算Th17/Treg 比值。
1.2.3 結腸黏膜組織中炎癥因子表達水平測定 石蠟切片,二甲苯脫蠟,梯度酒精洗去二甲苯,檸檬酸鈉緩沖液抗原修復,使內部抗原決定簇暴露,3%過氧化氫浸泡10 min,封閉,加入稀釋一抗4℃孵育12 h,沖洗后加入二抗室溫孵育30 min,磷酸緩沖鹽溶液沖洗3 次。二氨基聯苯胺作用4 min,去離子水終止,高倍鏡(400 倍)下取5 個視野,計算黏膜組織中IL-2、IL-6、IL-10、IL-17 光密度值,以平均值為表達水平。
采用SPSS 26.0 統計學軟件進行數據分析,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表示,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 檢驗,多組間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組間兩兩比較采用LSD-t 檢驗,計數資料以例數和百分率表示,采用χ2檢驗;Pearson 系數進行相關性分析,以P <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AUC組腸球菌、腸桿菌數目明顯多于RUC組、對照組,且RUC組高于對照組(P <0.05);AUC組擬桿菌、乳酸桿菌、雙歧桿菌數目明顯少于RUC組、對照組,且RUC組低于對照組(P <0.05)。見表2。
表2 三組腸道菌群數目比較(lg n/g,)
表2 三組腸道菌群數目比較(lg n/g,)
注:與對照組比較,ΔP <0.05;與RUC組比較,*P <0.05。UC:潰瘍性結腸炎
AUC組外周血Th17 細胞比例明顯高于RUC組、對照組,且RUC組高于對照組(P <0.05);AUC組Treg 細胞比例和Th17/Treg 比值明顯低于RUC組、對照組,且RUC組低于對照組(P <0.05)。見表3。
表3 三組外周血Th17、Treg、Th17/Treg 比值比較()
表3 三組外周血Th17、Treg、Th17/Treg 比值比較()
注:與對照組比較,ΔP <0.001;與RUC組比較,*P <0.001。Th17:輔助性T 細胞17;Treg:調節性T 細胞;UC:潰瘍性結腸炎
AUC組黏膜組織中IL-2、IL-6、IL-17 表達明顯高于RUC組、對照組,且RUC組高于對照組(P <0.05);AUC組IL-10 表達明顯低于RUC組、對照組,且RUC組低于對照組(P <0.05)。見表4。
表4 三組結腸黏膜組織中炎癥因子表達水平比較(μm2,)
表4 三組結腸黏膜組織中炎癥因子表達水平比較(μm2,)
注:與對照組比較,ΔP <0.05;與RUC組比較,*P <0.05。IL:白細胞介素;UC:潰瘍性結腸炎
Pearson 相關性分析顯示,UC 患者外周血Th17、IL-2、IL-6、IL-17 與腸球菌、腸桿菌呈正相關,與擬桿菌、乳酸桿菌、雙歧桿菌呈負相關(P <0.05);Treg、IL-10 與腸球菌、腸桿菌呈負相關,與擬桿菌、乳酸桿菌、雙歧桿菌呈正相關(P <0.05)。見表5。
表5 UC 患者外周血Th17、Treg 及炎性因子與腸道菌群數目的相關性(n=60)
UC 是消化系統疑難疾病,盡管目前UC 的確切病因不明,但近年有關免疫力和腸道菌群的研究興起,發現UC 患者腸壁內存在明顯過度免疫反應,引起腸道菌群抗原過度應答,導致消化道損傷,最終產生免疫損傷效應機制[7-13]。正常情況下,有超過500 種細菌定居于腸道,其中專性厭氧菌即生理性優勢菌占菌群總量的99%,其余兼性厭氧菌即條件致病菌占1%,繁殖處于相對抑制狀態[14-16]。Rosen 等[17]、Derikx 等[18]證實,UC 的發生與機體免疫和腸道菌群紊亂有關。Th17和Treg 為CD4+T 淋巴細胞亞群成員,其中Th17 表現為前炎性細胞亞類特征,Treg 表現為拮抗Th17 作用,二者細胞信號通路相互制約、交通,其平衡關系與機體免疫反應密切相關[19]。生理狀態下,T 淋巴細胞傾向Treg 分化,以維持機體免疫耐受,但若在感染、炎癥反應等病理狀態下,可激活免疫系統,使T 淋巴細胞傾向Th17 分化,引起機體對自身抗原免疫反應[20-21]。本研究結果顯示,三組外周血Treg 細胞比例逐漸降低,Th17 細胞比例和Th17/Treg 比值逐漸升高(P <0.05),提示UC 發生和發展有Th17/Treg 免疫失衡參與。結果顯示,Th17 與腸球菌、腸桿菌呈正相關,與擬桿菌、乳酸桿菌、雙歧桿菌呈負相關(P <0.05);Treg與腸球菌、腸桿菌呈負相關,與擬桿菌、乳酸桿菌、雙歧桿菌呈正相關(P <0.05),兩者與腸道菌群間關系相反,進一步提示腸道菌群紊亂可能通過各種機制影響Th17/Treg 免疫平衡,進而參與UC 發生和發展。
Th17 細胞和Treg 細胞均為CD4+T 細胞亞群之一,Th17 細胞可分泌IL-2、IL-6、IL-17 等促炎細胞,能誘導炎癥反應,Treg 細胞可調節IL-10 等抗炎細胞,發揮負向免疫調節作用[22]。本研究結果顯示,三組黏膜組織中IL-2、IL-6、IL-17 表達逐漸升高,IL-10表達逐漸降低(P <0.05),提示免疫炎癥反應參與了UC 發生和發展。結果還顯示,IL-2、IL-6、IL-17 與腸球菌、腸桿菌呈正相關,與擬桿菌、乳酸桿菌、雙歧桿菌呈負相關,IL-10 與腸球菌、腸桿菌呈負相關,與擬桿菌、乳酸桿菌、雙歧桿菌呈正相關(P <0.05),推測腸道菌群紊亂可誘導Th17/Treg 免疫失衡,調節炎癥介質參與UC 發生和發展。但目前尚不明確腸道菌群紊亂影響Th17/Treg 免疫失衡的機制,可能與以下幾點有關。①腸道菌群可能通過基因直接影響能量代謝、分化方向等相關物理功能,影響Th17/Treg 平衡:如腸道菌群能作用于胸腺基質淋巴細胞生成素等受體,調控初始CD4+T 淋巴細胞向Th17 細胞或者Treg 細胞分化[23-24]。②腸道菌群可能通過能量代謝途徑影響Th17/Treg 平衡:如共生菌產生的三磷酸腺苷酶可直接激動小腸固有層CD11、CD70 細胞,促進CD4+T淋巴細胞向Th17 細胞分化,影響Th17/Treg 平衡,也可通過抑制1 型調節性T 細胞生成,破壞免疫耐受,增加Th17 細胞數目[25]。乳酸菌可上調碳水化合物代謝和轉運相關基因,當碳水化合物利用增加時,可增加參與葡萄糖和脂質代謝的短鏈脂肪酸含量,通過游離脂肪酸受體2 和3 通路增強免疫耐受,抑制免疫炎癥反應[26]。③腸道菌群可能通過細胞因子途徑影響Th17/Treg平衡:如分節絲狀菌能通過腸上皮細胞中樹突細胞抗原和淀粉樣蛋白A 促進CD4+T 淋巴細胞向Th17 細胞分化;同時樹突細胞可分泌IL-22,通過先天淋巴細胞通道增加IL-6、IL-22 分泌,增加淀粉樣蛋白A表達,促進向Th17 細胞分化[27-28]。
綜上所述,腸道菌群紊亂可能通過各種機制影響Th17/Treg 免疫平衡,調節炎癥介質分泌,參與UC 發生和發展。但本研究樣本量少,還需大樣本前瞻性研究證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