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娟 顧冬冬
(河南財經政法大學 工程管理與房地產學院,鄭州 450046)
糧食安全是關乎社會穩定和民生福祉的重大戰略問題。改革開放以來,中國利用國際國內兩個市場兩種資源有效地保障了國家糧食安全。然而,當前世界食物安全系統面臨氣候變化、經濟萎靡、沖突與戰爭、不平等加劇、自然資源退化等諸多挑戰,新冠肺炎的爆發與蔓延又給各國糧食安全帶來嚴重沖擊,多國政府啟動糧食庫存計劃,糧食安全問題再次引發全球關注和擔憂,中國的糧食安全也受到一定沖擊。雖然政府相繼出臺了一系列保障國家糧食安全的政策,但是“十四五”期末,中國仍可能出現1.3億t左右的糧食缺口[1]。因此,中長期來看,中國的糧食產需仍處于“緊平衡”態勢,確保國家糧食安全時刻不能放松。并且“大國小農”國情導致的粗放糧食經營方式,仍舊是制約中國糧食產量和糧食安全的重要因素。在中國現有的耕地資源和環境硬約束下,提高糧食技術效率無疑是確保中國糧食安全的重要選擇。
技術效率是指在現有的技術水平下,實際產出與理論潛在最大產出的比值[2]。目前學者對于技術效率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勞動力流動[3]、服務外包[4]、農戶信貸[5]、耕地質量[6]、經營規模[7]、技術進步[8]、農戶組織模式[9]、土地流轉[10]、農技采納[11]、兼業經營[12]、農戶稟賦[13]、水土資源利用方式[2]等方面。其中,勞動力流動既是中國三農轉型的重要特征,又是擺脫貧窮提高農戶福利的重要途徑。近年來,大量的農村勞動力進城務工,僅2019年就高達2.9億人[12]。勞動力流動引起的單位種植面積下勞動力投入數量和質量的變動,是否會給糧食技術效率帶來重要影響呢?目前學術界主要有3種觀點:第1種觀點認為勞動力流動不利于提高糧食技術效率:馬草原[14]通過對1990—2007年中國勞動力和農業效率的研究,發現勞動力流動會引發農業從業人員素質下降,進而導致農業效率損失;錢文榮等[15]通過對江西省223個水稻種植戶的研究,發現勞動力外出務工導致農戶對水稻的管理粗放,降低了水稻的產量和技術效率;王子成等[16]通過對冀、皖、豫、鄂、渝、川6省1 812個樣本數據進行研究,發現勞動力外出對農業生產具有負向影響,且跨省流動的負向影響大于省內流動。第2種觀點認為勞動力流動有利于提高糧食技術效率:鐘成林等[3]基于1991—2016年中國30個省的面板數據,對勞動力流動模式變遷和農業生產效率進行研究,發現無論對于大規模轉變模式還是雙向化轉變模式,勞動力流動模式變遷均提高了農業的全要素生產效率;張永麗[17]通過對西部306個農戶進行研究,發現勞動力外出打工增加了家庭收入和農業投資,提高了農戶的勞動生產率和土地效率。第3種觀點認為勞動力流動對糧食技術效率無影響:蒲艷萍等[18]基于對西部地區289個村2 990個農戶的實證研究,發現西部農村以高學歷已婚男性為主的勞動力流動,對農業投入產出作用并不顯著。
之所以觀點不一,本研究認為可能的原因是:一方面學者沒有考慮勞動力流動區位,勞動力流動區位與距離的遠近會影響到農業勞動力供給的數量和質量;另一方面沒有考慮農業新型組織,尤其是提供生產性服務外包的新型農業服務組織。服務外包兼具社會分工和規模經營特征[19],外包服務提供方在專業化、機械化、規?;统杀竟澕s、效率改進上具有無可比擬優勢[20],能夠替代家庭勞動力,彌補勞動力非農化造成的務農勞動力短缺。服務外包既是農業家庭經營和農村留守勞動力結構性失衡問題的有效選擇[21],又是有效銜接小農戶與現代農業和實現農業現代化的重要途徑。
服務外包能促進糧食技術效率的提高雖已得到大多數學者的認同,但是具體到服務外包的生產環節,現有研究觀點不一:張忠軍等[22]通過對蘇、贛兩省358個水稻種植戶進行研究,發現整地、收割和移栽等勞動密集型生產環節外包對水稻技術效率沒有影響,而病蟲害防治和育秧等技術密集型環節對水稻技術效率有正向影響;盧華等[23]通過對江蘇省328份水稻種植戶的研究,發現收割和插秧環節外包對技術效率有正向影響,施藥環節外包對技術效率有負向影響,而整地環節外包對技術效率的影響并不顯著;楊思雨等[24]通過對331個早稻種植戶的研究,發現耕地、播種和植保環節外包對早稻技術效率有正向影響,而灌溉和收割環節外包對技術效率沒有影響;顧冬冬[12]通過對河南省511個玉米種植戶的研究,發現玉米收割環節的服務外包不利于提高玉米生產的技術效率。可能的原因是研究的分類標準不同。筆者通過調研發現,目前樣本農戶耕種收生產環節全部外包的比例高達65.89%。基于此,本研究以耕種收等關鍵生產環節外包為分類標準來進行研究。
由文獻回顧可知,在測算糧食技術效率時,單一考慮勞動力流動或服務外包均可能導致結論不一,而作為影響糧食生產的重要的社會經濟因素,兩者存在相互依存、相互作用的鏈接關系。由于技術效率獲取的是兩端截斷的離散數據,為了避免截斷數據對使用最小二乘法帶來的偏誤,以往多數學者對技術效率影響因素的研究多采用的是未經驗證的Tobit模型[5,11-12]。然而,Tobit模型對分布的依賴性較強,不夠穩健,需要擾動項同時滿足正態性和同方差。若擾動項不滿足正態性要求或者存在異方差,那么得出的結果就是有偏的。而歸并最小絕對離差(CLAD)則更加穩健,僅要求擾動項為獨立同分布,即使存在非正態性和異方差也可以得到一致估計。并且在一定的正則條件下,其估計量滿足漸進的正態分布。因此,本研究利用河南省2 058份農戶的微觀調研數據,從勞動力流動區位和服務外包兩個視角,運用CLAD模型來分析河南省小麥種植戶的糧食技術效率,以期為技術效率相關理論研究和國家糧食安全相關政策制定提供一種新思路。
勞動力流動決策包括是否流動和流向何方(區位選擇)兩個步驟。多數研究認為,農戶作為“理性經濟人”,追求家庭經濟效益最大化和家庭福利水平的最優化,其往往會依據家庭成員稟賦、家庭特征、社會經濟因素等進行分工和決策。就勞動力流動的區位而言,遠距離流動的外出成本和風險過高,流動者以長期效用為目標;近距離流動的外出成本和風險較低,流動者考慮更多的是短期效用[25]。糧食生產環節的季節性和周期性與遠距離流動的長期效用相沖突,故在沒有其他社會經濟組織干預(如生產性服務組織)條件下,遠距離流動者往往會對土地進行粗放經營或者直接撂荒,造成技術效率下降;而近距離流動的短期效用與糧食生產的季節性和周期性恰恰相耦合,近距離流動者在實現流動短期效用的同時,可以對土地投入較多的物質和活勞動,實行精耕細作,從而提高糧食生產技術效率。本研究將勞動力流動的區位分為縣內流動、縣外省內流動和省外流動,這里距離“遠”與“近”的區別不僅僅是地理距離,還包括行政距離以及由此產生的心理距離。
由此提出第1個研究假設:勞動力流動會給糧食技術效率帶來負向影響,且遠距離流動的勞動力給糧食技術效率帶來的負向影響要強于近距離流動的勞動力。
社會分工理論認為分工越細、專業化水平越高,在農業生產過程中,農戶為了有更多時間去從事收益更高的工作,會把不同的生產環節從自己手中剝離出去,外包給專業的服務提供方。服務外包一方面能夠減弱土地細碎化程度對糧食技術效率帶來的損失;另一方面能夠推動專業機械設備和先進生產技術的應用、細化生產過程、優化投入要素組合、提高農業生產的專業化水平[10]。農戶是否選擇服務外包,既受到土地承包面積、家庭勞動力數量等內部因素影響,又受到市場供求、鄰居行為等外部因素影響。在其時間缺乏、設備不足時,他們會選擇把某一個或者某幾個生產環節外包給專業的服務提供方,以實現農業生產要素配置的最優組合[4]。交易成本也是決定農戶不同生產環節是否外包的重要因素,當某一生產環節外包的預期成本小于自己獨立生產時,其更傾向于外包。在傳統社會中,所有的農業生產活動都是由農戶自己獨立完成。隨著農業科技的發展和專業性服務機構的成熟,通過家庭內部來獨立完成農業生產活動的成本增加,而服務外包的成本逐漸下降且效率不斷提高。所以農戶選擇將不同的生產環節外包給專業性服務機構,以減少經營成本增加經營收益。
由此提出第2個研究假設:服務外包能夠提高糧食技術效率,外包程度越高,技術效率越高;外包程度越低,技術效率越低。
勞動力流動與服務外包相互作用、相互影響。服務外包是社會分工條件下勞動力流動導致農戶家庭稟賦優化配置及交易成本降低的結果。農村勞動力尤其是大批青壯年勞動力的跨區位流動,導致農村家庭勞動力結構性失衡,改變了農戶家庭內部的資源稟賦條件,原家庭內部資源配置方式與決策已經難以支撐農業生產所需[15]。勞動力的流動倒逼農戶重新審視家庭內部資源稟賦,尋求資源配置方式的變革,充分利用充足與高效的外部市場資源來彌補家庭內部資源的不足與低效,實現家庭內外部資源要素的優化與高效配置。這一家庭內部與外部市場資源優化配置過程,其實質就是農業生產充分地卷入市場分工,必然催生農戶與其他市場主體在農業生產環節上的互動與交易,發育出完善的服務外包市場[19]。從交易成本角度來看,農戶在考慮自我生產或服務外包時,只有當生產活動的內部交易成本大于外部交易成本時,農戶才會做出外包決定。近距離流動的外部交易成本較低,勞動力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農地管理上,除草、打藥、灌溉等環節的工作通常由自己來完成,而耕地、播種和收割環節通常使用外包,整體外包程度相對較低;而遠距離流動的外部交易成本較高,勞動力對土地的管理相對粗放,其更愿意在整個生產環節選擇服務外包,來彌補勞動力投入不足帶來的糧食產量損失,整體外包程度較高。隨著服務外包需求規模的擴大,服務外包實現規模經濟,交易成本進一步降低,從而刺激農戶的外包需求,農業生產環節外包程度的提高,會將農業勞動力進一步從農業生產中剝離出來,流入工資水平較高的其他產業。
由此提出第3個研究假設:勞動力流動對服務外包具有促進作用,服務外包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推動勞動力流動,并且能夠抑制勞動力流動對糧食技術效率帶來的損失。
技術效率的測算方法主要有參數法和非參數法2種,由于后者沒有考慮隨機因素對技術效率的干擾,故本研究借鑒已有成果[26-27],采用含參數的隨機前沿生產函數來進行研究,其模型及對數形式如下:
Yi=f(Xi,β)e(Vi-Ui)
(1)
lnYi=lnf(Xi,β)+Vi-Ui
(2)
式中:Yi表示小麥總產量;Xi表示小麥投入要素;f(Xi,β)表示現有投入水平下的最佳產出;β表示未知參數;Vi表示隨機擾動項,服從獨立正態同分布;Ui表示技術非效率,服從截尾正態分布,且Vi和Ui相互獨立。
技術效率定義如下:
(3)

隨機前沿生產函數的應用需要具體的函數形式,常用的有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和超越對數生產函數。前者要求生產函數的替代彈性為1,而后者使用更加靈活,故本研究技術效率測算采用超越對數生產函數,其形式如下:

(4)
式中:Yi代表小麥總產量;Li代表勞動投入;Ti代表土地投入;Ki代表資本投入;β0~β9為未知參數,Vi和Ui同上。
CLAD歸并回歸模型如下:

(5)

CLAD的目標函數即離差絕對值之和:
(6)
選取β使離差絕對值的和為最小化,即可得到CLAD的估計量。
本研究數據來自課題組2017年對河南省6個糧食主產區的專題調研,豫北以安陽縣為代表、豫南以上蔡縣為代表、豫東以杞縣為代表、豫西以新安縣為代表、豫中以舞陽縣和正陽縣為代表。除正陽縣依據村人均可支配收入抽取10鎮50村外,其余5個縣按照經濟發展水平各抽取5鎮10村。結合問卷實際和研究需要,最終得到2 058份有效問卷作為本研究的數據分析樣本。河南省既是中國的產糧大省,又是人口大省和勞動力輸出大省。數據顯示,2018年河南省外出務工人數高達1 100萬,居中國第1位,且河南省農業生產環節外包服務市場發育比較成熟。因此,研究河南省勞動力流動、服務外包與糧食技術效率具有典型代表性。
2.3.1投入產出指標
參照現有研究成果和問卷情況[10-11],本研究選擇勞動力、土地和資本為投入指標,小麥總產量為產出指標。勞動力投入以家庭務農勞動力表征;土地投入以小麥實際種植面積表征;資本投入以小麥生產過程中實際總費用表征,包括化肥、農藥和機械等費用總和;小麥總產量以2016年小麥實際收獲產量表征。
2.3.2核心變量
包括勞動力流動、服務外包以及二者交互項。1)勞動力流動:本研究借鑒李中建等[28]、付振海等[29]研究,調查問卷中設置了“勞動力是否有流動”以及“勞動力流動區域”,在控制了“勞動力有流動”條件下,把勞動力流動區位分為縣內流動、縣外省內流動和省外流動3種類型。由表1可知,勞動力縣內流動的比例為34.69%、縣外省內流動的比例為14.58%、省外流動的比例為50.73%。2)服務外包:參照楊志海[30]的研究成果并結合河南省實際情況,本研究將服務外包程度以耕地、播種、收割3個關鍵環節外包程度來表征。由表2可知,農戶3個關鍵環節全外包的比例高達65.89%, 2個關鍵環節外包的比例為23.32%,1個關鍵環節外包的比例為8.75%,無外包的比例僅為2.04%。3)勞動力流動與服務外包的交互項,用兩者的乘積表示。

表1 勞動力流動區位類型Table 1 Location types of labor mobility

表2 不同生產環節外包類型Table 2 Types of outsourcing in different production links
2.3.3控制變量
為了減少遺漏變量給測量結果帶來的偏誤,借鑒已有的研究成果[2,10,12],從勞動力特征、村莊特征、土地特征3個方面選取控制變量(表3)。1)勞動力特征:用勞動力性別、年齡、受教育程度、是否接受過農業技能培訓、接受新生事物的態度5個指標來表征。2)村莊特征:用村莊所處地形、交通、離縣城距離3個指標來表征。3)土地特征:用土壤肥力質量等級、土地細碎化程度、地塊形狀、轉入意愿、轉出意愿5個指標來表征。

表3 指標選取及描述性統計Table 3 Index selection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表3(續)
應用Frontier4.1軟件對農戶小麥生產技術效率進行測算。由表4可知:sigma-squared值為0.256 且在1%水平下顯著,說明存在隨機誤差項;gamma值為0.978且在1%水平下顯著,說明混合誤差中有97.80%來自技術非效率,僅有2.20%來自隨機誤差;LLF值為-314.275,說明似然函數擬合結果較好;LR值為504.814,說明模型通過LR單邊檢驗,故本研究適合用隨機前沿生產函數進行研究。

表4 技術效率隨機前沿運算結果Table 4 Random frontier calculation results of technical efficiency
技術效率的測算結果如表5所示:1)整體來看,樣本農戶糧食技術效率的平均值為0.707,說明存在0.293的效率損失,若損失消除,效率提升潛力巨大;2)從效率值差異來看,樣本農戶糧食技術效率的最大值比最小值高0.780,且效率值處于0.9以上的比例為16.33%,效率值處于0.5以下的比例為16.90%,說明同樣是小農戶,技術效率的不均衡性特征明顯;3)從效率值頻數占比來看,處于0.8~1.0 的比例僅為37.03%,而處于0~0.8的比例高達62.97%,說明樣本農戶糧食技術效率整體是偏低的。

表5 技術效率運算結果Table 5 Technical efficiency calculation results
為了深入探究勞動力流動、服務外包及二者交互項對糧食技術效率的影響,本研究構建3個模型來進行研究:模型1是針對勞動力流動的CLAD回歸,模型2是針對服務外包的CLAD回歸,模型3是針對勞動力流動與服務外包的交互項的CLAD回歸。為了避免變量之間的多重共線性給計量結果帶來的偏差,先對變量進行去中心化處理,然后帶入式5運用Stata15.1來進行回歸(表6)。

表6 影響因素CLAD回歸結果Table 6 CLAD regression results of influencing factors
由模型1可知,勞動力流動對技術效率有負向影響且在1%水平下顯著,說明勞動力流動不利于提高農戶的糧食技術效率。主要原因在于勞動力流動降低了農業生產要素投入質量,使單位面積的勞動投入下降。而勞動力流動距離越近,越有更多的時間和精力投入到農地管理上,有利于提高糧食產
量和技術效率;勞動力流動距離越遠,來回之間的交通費用和時間成本就越高,加上農資成本的上升、糧食產出收益的下降、機會成本的增加,回家次數相對較少,在整個生產過程中對土地的管理相對粗放,導致糧食產量下降和技術效率損失。該結果驗證了假設1。
由模型2可知,服務外包對技術效率有正向影響且在5%水平下顯著,說明服務外包有利于提高糧食技術效率。在生產要素市場開放的條件下,農戶卷入社會分工或服務外包,可以內生出服務規模經濟性,實現農業的縱向分工,從農地規模經營向服務規模經營轉變。相比單獨的小農戶,外包服務提供方在專業化、機械化、規?;统杀竟澕s、效率改進上具有無可比擬的優勢。農戶作為“理性經濟人”在充分考量資源稟賦、要素條件、成本收益等基礎上選擇服務外包,本身就是“帕累托改進”的過程。尤其是對于耕地、播種和收割等關鍵環節的外包,既能改善自身福利、提高農業資本配比和技術效率,又能增加糧食產量、提高糧食技術效率。該結果驗證了假設2。
由模型3可知,勞動力流動與服務外包的交互項對技術效率有正向影響且在5%水平下顯著,且服務外包對技術效率的正向作用大于勞動力流動對技術效率帶來的損失。主要在于服務外包兼具社會分工和規模經營特征,能夠替代家庭勞動力,彌補勞動力流動造成的務農勞動力短缺,是農業家庭經營和農村留守勞動力結構性失衡問題的有效補充,尤其是大型機械設備的使用,能夠有效提高單位面積土地的產出率,對糧食產量和技術效率的提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并且勞動力流動也催生了農業不同生產環節外包服務市場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解放和替代了家庭勞動力對土地的投入。該結果驗證了假設3。
為了驗證研究結果的可靠性,對樣本農戶中小麥產量較低的10%農戶進行剔除,得到1 734個樣本農戶進行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7。由模型4可知,勞動力流動對技術效率有顯著的負向影響;由模型5可知,服務外包對技術效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由模型6可知,勞動力流動和服務外包的交互項對技術效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以上驗證結果證明本研究結論具有相當的穩健性。

表7 穩健性檢驗Table 7 Robustness test
本研究基于河南省2 058份農戶的微觀調研數據,應用超越對數隨機前沿生產函數對小麥種植戶的技術效率進行測算,運用CLAD模型實證探究勞動力流動、服務外包及二者的交互項等因素對技術效率的影響。結果顯示:1)樣本農戶的平均糧食技術效率為0.707,效率不高,還具有較大的提升空間;不同農戶之間的技術效率具有較大的異質性和不均衡性。2)勞動力流動區位對糧食技術效率具有負向影響,即近距離流動的農戶技術效率相對較高,遠距離流動的農戶技術效率相對較低。3)服務外包對糧食技術效率具有正向影響,外包程度越高,糧食技術效率越高。4)勞動力流動與服務外包的交互項對技術效率有正向影響,且服務外包對技術效率的正向作用大于勞動力流動對技術效率帶來的損失。
基于此,本研究提出政策建議如下:1)大力發展地方產業,增加農業勞動力就近就業機會;結合當地優勢產業,發展縱向深加工業,提高農產品附加值;推動當地一、二、三產業鏈深度融合;深化戶籍制度改革,使農民享受與城市居民同等的社會保障和福利待遇,構建全方位、多層次的社會保障體系。2)加快服務外包市場發展,尤其是加快耕種收全部關鍵生產環節的外包程度,全面挖掘和釋放現有土地的糧食提升潛力;積極推動農業機械化、現代化發展進程,尤其是大型機械設備的推廣和使用進程,充分獲得聯耕聯種所帶來的規模效應;加大對服務外包組織的政策扶持和精準支持力度,推動服務外包向縱深發展;加強土地托管等新興服務模式建設,積極推動“田保姆”式土地利用方式。3)加速推動土地流轉,積極發展家庭農場和種糧大戶等新興農業經營主體,推動農業規模化、專業化發展進程;加強對承包戶的土地流轉資金和小額信貸支持力度,加大財政補貼;鼓勵耕地互換、轉讓、入股等服務模式,提高土地利用的規模經濟效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