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投影尋蹤模型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以釀酒業上市公司為例

○四川輕化工大學管理學院 李 冬

一、引言

隨著可持續發展理念的深入，政府、社會公眾等利益相關群體對環境保護越來越重視，對企業經營生產過程造成的環境污染問題也越來越關注。環境信息披露作為企業向政府、社會公眾等利益相關群體傳遞其履行環境保護責任現狀的重要手段，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有效地解決利益相關群體在企業環境信息披露中存在的不對稱問題。但是，實證研究表明，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與其環境表現之間的關系存在不確定性(朱煒等，2019)[1]。這種不確定性關系一方面是實證研究過程中研究人員所采用的環境信息披露指標體系不一致(Clarkson等，2008)[2]；另一方面由于環境信息披露制度不完善使得企業對環境信息披露內容的選擇往往存在主觀傾向，從而造成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參差不齊。長期來看，若這種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問題不能改善勢必會弱化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權威性和可信性。

本文以“相關性”與“可靠性”為原則，擬構建六維度共25個評價指標組成的企業環境信息質量綜合評價體系。為了克服以往評估方法中人為加權的影響(如馮波等，2014[3]；李榮錦等，2018[4])，將嘗試引入了投影尋蹤模型以提升企業環境信息質量評價結果的客觀性，為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提供另一種思路。

二、文獻回顧

目前，我國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由自愿披露過渡到強制披露與自愿披露相結合的階段。對于重污染行業的上市公司要求強制披露環境信息，而其他企業則采取自愿的方式進行披露。隨著環境信息披露制度在實踐上的應用，學者們采取不同維度、不同方式圍繞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展開了廣泛研究。

(一)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維度

目前，我國尚未制定環境信息披露有關法規，對于具體披露內容也沒有統一標準。因此，學者們嘗試構建了不同維度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體系。孔慧閣等(2015)[5]基于會計信息質量特征的角度，構建了由顯著性、量化性以及時間性組成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體系，并對部分行業A股上市公司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實證探討，發現2009——2012年期間樣本公司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逐年上升，但整體水平不高且不同企業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存在較大差異。武劍鋒等(2015)[6]從信息分類的角度，基于貨幣信息維度與非貨幣信息維度構建了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體系，研究發現我國重污染行業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總體水平亟待提高，不同企業差異較大。高宏霞等(2018)[7]從信息分類的角度，選擇了環境意識、環境規則、環境支出和環境績效四維度構建了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體系，以我國環境敏感型行業上市公司為樣本進行研究，結果發現該行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總體情況較差。

(二)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方法

學者們采用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方法較為廣泛。李建發等(2002)[8]通過調查問卷的方式，收集企業環境意識、環境收入與支出等方面的信息，構建了我國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基本框架。沈洪濤等(2010)[9]采用了內容分析法，對企業披露的各項報告進行環境信息數量、質量和內容分析，認為我國環境信息披露水平還有待提高。畢茜等(2012)[10]通過內容分析法構建環境信息披露指標，對重污染行業上市公司所披露的各類報告進行分析，將定性文本描述轉化為具體分值評價。此外，為了提升評價體系的專業性、針對性，有學者在內容分析法的基礎上，通過向專家和信息使用者咨詢意見，對每一個指標賦予不同的權重，形成了新的環境信息披露評價體系(王建明，2008)[11]。劉學文(2012)[12]和沈洪濤等(2014)[13]利用AHP法(即層次分析法)計算各指標的相對權重，提升了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的準確性。馮波等(2014)[14]將專家打分法和層次分析法相結合，確定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指標的權重對環境信息披露質量進行評價。除了以上人工處理信息的方法以外，張秀敏等(2016)[15]將語義分析方法引入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研究中，利用計算機文本挖掘技術，分析上市企業環境信息的語義狀況和特征，提出新的環境信息披露評價指標的構建方式。

目前學者主要從會計信息質量特征、信息分類的角度構建評價維度，并采用調查問卷、內容分析法、咨詢專家、層次分析法和語義分析法等方法，或其組合對環境信息披露質量進行評價，這些成果對企業環境披露實踐具有重要的指導意義。然而，這些維度還不夠全面，這些方法在應用過程中都無法避免會受到評價者主觀意識、經驗等諸多因素的制約，在一定程度上降低其應用價值。本文擬構建由企業環境管理制度披露、企業環保支出披露、企業能耗與污染物排放披露、企業綠色認可披露、企業環境信息第三方評估結果披露以及企業環保信息披露載體與平臺等六維度25項指標組成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綜合評價體系，并嘗試將投影尋蹤模型引入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之中。

三、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綜合評價體系的構建

依據我國《企業會計準則》對會計信息質量的要求，參考美國財務會計準則委員會(FASB)建立的會計信息質量特征體系。結合《環境信息公開辦法(試行)》、《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指南》等文件對環境信息披露的要求，考慮到測量指標的可獲得性，最終選擇用環境保護目標、員工環保教育等共25項測量指標分別測量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六維度，如表1所示。

表1 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綜合評價體系

四、我國釀酒行業上市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的實證分析

(一)投影尋蹤模型

美國學者Kruskall(1969)提出的投影尋蹤模型最早應用于聚類分析。其基本思想是將復雜的高維數據投影到一個低維空間中，然后將投影函數優化，優化后得到的投影向量能更好地反映原始數據的結構或特點，從而在一個低維空間分析高維數據[16]。該方法具有良好的穩健性、抗干擾性以及有效克服評價者主觀性等優點。但是，在多維數據復雜的空間拓撲結構下，該方法會陷入難以尋找最優投影方向的困境[17]。為解決這一問題，本文采用基于加速遺傳算法的投影尋蹤模型對企業的環境信息披露做出評價。該算法可以大大提高優化性能，提高運行質量，獲得最佳投影方向。本文最佳投影方向本質上是每個評估指標的權重，投影尋蹤模型的建立過程有四個步驟[18]。

1.標準化樣本評估指標集

設各個指標值的樣本集為{x*(i,j)|i=1,2, …,n;j=1,2, …,p},其中n為樣本個數，p為指標的數目。由于指標值的變化范圍和量綱存在差異，可以采用公式(1)對指標值進行標準化處理。

(1)

其中xmin(j)為第j個樣本指標的最小值，xmax(j)為第j個樣本指標的最大值，x(i,j)為樣本指標的歸一處理的序列。

2.構建投影指標函數

投影尋蹤模型就是將p維數據{ x(i,j)|j=1,2,…,p} 投影到低維空間，以a={a(1),a(2),…,a(p)}為最佳投影方向，得出一維投影值z(i)。

弘揚愛國主義精神，要引導人們樹立和堅持正確的歷史觀、民族觀、國家觀、文化觀，倡導每個人都以實際行動踐行愛國主義，扎根人民，奉獻國家。對分裂國家、危害國家安全和利益、踐踏民族尊嚴的行為，必須堅決依法打擊。

(2)

以式(2)中的a為單位長度向量，根據投影值繪制一維散布圖。因此，投影指標函數如下。

Q(a)=Sz·Dz

(3)

(4)

(5)

在投影指標函數Q(a)中，Sz為標準差，Dz為局部密度；E(z)為投影值的均值；R為局部密度的窗口半徑；r(i,j)表示樣本間的距離，r(i,j)=|z(i)-z(j)|；u(t)為單位階躍函數，當t≥0時，其值為1，當t<0時其值為0。

3.優化投影指標函數

最大化目標函數：

Q(a)=Sz·Dz

(6)

約束條件：

(7)

4.優序排列

將投影尋蹤模型中的投影指標函數Q(a)作為目標函數，各個指標的投影a(j)作為優化變量，運行加速遺傳算法的八個步驟[19]，即可得出最佳投影方向a*(j)，代入式(2)即可求得各樣本點的投影值Z*(i)，將投影值從大到小進行排序，就可以評價出樣本的優劣。

投影尋蹤模型作為一種處理和分析高維數據的統計方法，尤其適用于非正態總體。該方法能夠有效地解決評價者主觀經驗問題，并且具有穩健性好、抗干擾能力強和精準度高等優點(蘇屹等，2018)[20]。目前，這一方法已經在諸如上市公司績效動態評價(李國良等，2011)[21]、上市公司會計信息質量評價(吳明濤等，2012)[22]等會計領域研究中得以應用，并證實了其可行性。

(二)樣本選取和數據來源

釀酒行業屬于我國十六大重污染行業之一，但該行業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缺乏關注。本研究選擇釀酒行業29家(剔除ST、*ST公司后)A股上市公司為考察對象，如表2所示。樣本數據來源于巨潮資訊網、上交所、深交所、證券時報、各企業網站以及公眾號2019年上述企業數據，采用內容分析法通過手工收集獲得數據(包括文本信息)。其基本分析方法是將來自媒體的文字和交流中有價值的非量化信息轉換為定量數據，并建立有意義的類別來分解交流內容并進行分析。Darrell等(1997)[23]指出，這種方法也是研究社會責任和環境信息公開的主流方法。

(三)結果分析

本文遵循基于加速遺傳算法的投影尋蹤模型的操作步驟計算29家釀酒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的綜合投影值。

1.評價指標值歸一化處理

鑒于所得分數越大說明環境披露水平越高，將收集到的29家企業2019年的25個指標B1～B25按照式(1)進行歸一化。

2.構造投影指標函數并使用加速遺傳算法進行優化求解

采用MATLAB 2018編程處理，選擇父代初始種群規模n=400，交叉概率pc=0.8，變異概率pm=0.8，優秀個體數目選定為20，α為0.05，加速次數為20，得到各年份各指標的最佳投影方向。a*=(0.0389、0.2267、0.2130、0.3174、0.3114、0.2933、0.0820、0.1355、0.1756、0.1616、0.0870、0.1321、0.1595、0.2407、0.0188、0.2039、0.0910、0.2763、0.1649、0.1286、0.2754、0.2746、0.2709、0.1425、0.1118)。

在投影模型中，各指標的最佳投影方向a*所代表的就是該指標的權重。

根據表3所示，將各評價維度的貢獻率由大到小排序，依次為企業環境管理制度與實施披露(A1)、企業能耗與污染物排放披露(A3)、企業綠色認可披露(A4)、企業環境信息評估結果披露(A5)、企業環保信息披露載體與平臺(A6)、企業環保支出披露(A2)，其中企業環境管理制度與實施披露維度的貢獻率達到36.70%。可見，若釀酒行業上市公司在環境管理制度與實施方面的披露質量較高，將對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的整體評價產生積極作用。另外，企業能耗與污染物排放維度的貢獻率達到16.65%，企業綠色認可披露維度的貢獻率達到14.57%，二者對整體評價的影響較大。

表3 2019年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評價指標的最佳投影方向

從各個評價指標來看，最佳投影方向的數值越大，則代表該指標對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的影響程度越高。表3中，“環保管理組織”、“企業環境保護日常規范”、“環境法律法規的執行情況”、“環境認證”、“環境影響評價”、“第三方環境監測”等六項指標所對應的投影方向值相對較高，所以這六項評價指標對于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的影響也較大。

3.計算投影值

將得到的最佳投影方向代入式(2)，可得到投影值z(i)，即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的綜合投影值，如表4所示。

表4 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投影值

為了更好地評價釀酒行業上市公司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根據表3的內容并結合行業專家的意見，對綜合投影值進行分箱處理(也稱為分區間)，(0,1.5],[1.5,2.3],[2.3,3.1],[3.1,～)分別表示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差、一般、良好以及優秀四個等級，如表5所示。

表5 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等級評價表

基于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等級評價標準，結合表4、表5可以看出，2019年，我國釀酒行業29家樣本公司環境信息披露質量投影值最大值為3.8011，最小值為0.4293，平均值為2.1409，標準差為0.8788，說明不同企業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具有較大差異，存在一定程度的兩極分化。僅有3家(10.34%)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等級屬于“優秀”；“良好”企業有9家(31.34%)；“一般”和“差”的企業分別有10家(34.48%)、7家(24.14%)，超過半數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處于“一般”或以下的水平。可以看出，我國釀酒行業上市公司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有待進一步提高。

五、結論與建議

本文構建了由企業環境管理制度披露、企業環保支出披露、企業能耗與污染物排放披露、企業綠色認可披露、企業環境信息評估結果披露、企業環保信息披露載體與平臺等六維度共25項評價指標構成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綜合評價體系，并引入了投影尋蹤模型，對我國29家釀酒行業A股上市公司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進行了實證分析。結果發現，我國釀酒行業上市公司環境信息披露質量整體水平不高，企業之間信息披露質量存在較大差異，其中58.62%的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處在中等偏下水平。

為進一步提升釀酒行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對政府而言，一是要根據釀酒行業的特點，制定釀酒行業企業環境信息披露專項制度，特別是要明確釀酒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標準，如披露條款及其類型(強制性和非強制性條款等)、披露載體和平臺以及獎懲措施；二是要引入第三方監督機構或者要求釀酒行業協會對釀酒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進行客觀、公正評估，從而促進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的提升；三是要為企業提供環境政策法規的咨詢和培訓服務，提升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意識，鼓勵企業主動進行披露。對釀酒企業而言，一是要建立專門的環保管理組織，對企業生產經營活動中的環境問題進行處理和披露；二是釀酒企業應充分意識到，環境信息披露是企業提升自我形象的極好途徑，應主動、積極地利用各種渠道，特別是互聯網平臺進行自我“曝光”；三是釀酒企業應結合釀酒行業的特點切實履行環境保護責任，同時做好企業環保信息管理工作，按照現有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各項規章制度要求，全面、客觀、公開和科學地披露企業各類環境保護信息。

本文的主要貢獻在于，一是，和現有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體系相比，本研究的評價指標更全面、評價標準更細化；二是，將投影尋蹤模型引入企業環境信息披露的研究之中，將有效避免評價者主觀經驗的干擾，豐富了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評價的研究方法；三是，本文考察對象是釀酒行業上市企業，該行業屬于我國十六大重污染行業之一，但這一行業企業環境信息披露質量的研究缺乏，本文有助于指導釀酒企業環境信息披露實踐，同時也拓展了企業環境信息披露應用領域。但本文仍存在諸多不足之處，雖然投影尋蹤模型在很大程度上克服了評價方法產生的主觀因素，但仍不能完全克服內容分析法帶來的主觀影響；由于非上市公司的數據披露并不完整，本文未對釀酒行業非上市公司的環境信息披露質量進行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