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臺市場監管的有效性：基于演化博弈的分析

張興剛 肖旭

內容提要：為了探索平臺企業、消費者、政府協同治理的平臺市場監管模式，本文在已有研究的基礎上，構建演化博弈模型，將平臺企業、消費者、供給方、政府共同納入博弈，通過分析各博弈主體策略選擇的穩定性，考察平臺市場監管的私人監管與公共監管的有效性。結果表明：消費者維權行為對于提高私人監管有效性具有積極作用，是強化私人監管的基礎與保障;但是消費者參與治理無法全面抑制平臺企業私人監管本身的逐利動機。平臺企業為了吸引更多的參與者，會降低監管力度，造成消費者福利損失;在引入公共監管之后，政府通過構建平臺企業自身聲譽以及懲戒供應方，有助于進而改善平臺市場的監管有效性。平臺市場的監管應本著協同治理的理念，在關注私人監管與公共監管的同時，也需要不斷提高消費者的治理參與。

關鍵詞：平臺市場;平臺企業;平臺監管;演化博弈

中圖分類號：F49??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148X（2021）03-0009-09

收稿日期：2020-10-16

作者簡介：張興剛（1992-），男，山東臨沂人，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工商管理學院博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數字經濟與管理;肖旭（1988-），本文通訊作者，男，山西盂縣人，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工商管理學院講師，管理學博士，研究方向：數字經濟與管理、國企改革與制度變遷。

基金項目：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項目，項目編號：19ZDA077;北京市社科基金重點項目，項目編號：18GLA003;?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北京市屬高校基本科研業務費專項資金資助項目“數字化賦能企業創新行為研究”，項目編號：XRZ2021007。

一?、引言

發展平臺市場對于優化中國商品供給體系具有重要意義。然而，現實中部分平臺企業為了吸引更多的參與者，提高交易量，會選擇放棄嚴格的準入機制，允許質量較次的商品進入。這種行為忽略了對消費者基本權益的維護，顯然不利于平臺市場服務質量的整體改進以及價值供給[1]，對平臺市場的健康發展產生了明顯的抑制作用。2019年8月，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于促進平臺市場規范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加強平臺市場監管勢在必行。平臺市場環境下，企業與消費者之間的關系與商業模式都發生了顛覆性變化，對傳統的監管機制也提出新的挑戰。

理論研究首先探索了平臺市場內部消費者自發形成的聲譽對平臺市場的監管，例如周黎安等[2]通過實證研究發現，在一個沒有政府干預、近乎自由放任的“虛擬”市場上賣者聲譽對線上市場拍賣交易的成功發揮重要作用。李維安等[3]從聲譽來源角度研究表明，商盟所形成的集體聲譽提高賣家道德風險的約束力。然而隨著實踐的不斷發展，聲譽機制作用局限性逐漸顯現，聲譽機制作為間接的監督手段，在消費者缺少激勵的情況下容易失效[4]，包括無法提供足夠信息和提供虛假信息。針對平臺內部消費者聲譽機制的不足，理論界提出兩種解決思路，一是引入平臺企業聲譽[5]或者賦予平臺企業（準）公權力[6]，從而督促平臺企業采取更為嚴格的私人監管措施對平臺市場進行監管;二是引入政府公共監管[7-8]，雖然平臺企業的參與加強了平臺市場的監管，但是也存在監管松懈、權力有限、內部腐敗等問題[9]，因此建議引入政府監管以形成私人監管與公共監管的協同監管模式[10-11]。此外，肖紅軍和李平[12]從企業社會責任的視角，提出平臺治理的核心在于分層次治理與跨層次治理，個體、情境和系統的全景式治理，以及跨生態位互治與網絡化共治。

在已往研究的基礎上，本文構建演化博弈模型分析私人監管與公共監管模式，并探究私人監管與公共監管的協同監管機制。

二、?平臺市場私人監管基本假設與模型構建

平臺市場參與者為參與人1：平臺企業，參與人2：供應方，參與人3：消費者，三個參與主體均為有限理性。參與人1是消費者與供應方連接的核心，產生經濟活動的中心。供應方、消費者加入平臺之前不存在信息不對稱，即不存在逆向選擇問題;但是加入平臺市場之后，二者間出現信息不對稱，因而存在道德風險。參考汪旭輝和王東明[15]研究，按照交易發生時點將交易流程劃分為前后兩個階段，據此平臺企業采取策略空間為Sp={事前監管，事后監管}，選擇事前監管的概率為x∈[0，1]，選擇事后監管策略的概率為1-x。消費者面對自己權益受到損害，可以選擇申訴或者投訴等維權手段（寫評論并不是本文所涉及的維權），作為本文聲譽的主要來源，提供了供應方聲譽以及平臺企業聲譽[5]，其策略空間為Sd={維權，不維權}，消費者選擇維權的概率為y∈[0，1]，選擇不維權的概率為1-y;供應方是實際的產品或者服務的提供商，采取的策略選擇空間為Ss={不違規，違規}，供應方選擇不違規質量的概率為z∈[0，1]，選擇違規質量的概率為1-z。假設如下：

假設1：當平臺企業采取事前監管策略時，增加平臺企業監管凈收益為V1（減少信用問題、吸引雙方加入或者繼續留在平臺等收益減搜集、整理、發布與商品有關信息等持續監管成本），發現供應方違規行為進行懲戒（價值為G1）。當采取事后監管策略時，其執行取決于消費者維權概率，執行將會增加監管收益為V2?（挽回聲譽，減少信用問題等收益減懲罰機制啟動運行成本等），發現供應方違規行為進行懲戒（價值為G2，G2>G1）。

假設2：當供應方不違規，出售產品或服務得到的凈收益為R1，為應對事前監管需支付成本C1，為消費者提供的產品使用價值為D1;當供應方違規，出售產品或服務得到的凈收益為R2R2>R1，為應對事后監管所需成本為C2，為消費者提供的產品使用價值為D2D1>D2。

假設3：消費者在消費產品或服務時，存在權益被侵害的情況，消費者可以選擇維權或不維權策略，取決于個人容忍度，選擇維權策略說明侵害程度遠超過其容忍度。當消費者選擇維權策略時，不違規供應方對自己產品有信心，將會滿足維權要求，消費者維權得到凈收益為I1（維權收益減維權成本），供應方聲譽不會受到影響;違規供應方即使事后彌補仍不能夠滿足維權要求，維權得到凈收益為I2（維權收益-維權成本，I1>I2>0）;此時平臺市場聲譽將會受損，由此導致的損失為S，平臺企業承擔比例為γ∈[0，1]，供應方承擔比例為（1-γ）S[12]。當選擇不維權策略時，不違規供應方不受到任何影響，但是違規供應方提供使用價值較小，對平臺市場聲譽造成影響，由于消費者并不在意或知悉平臺企業監管措施，其聲譽評價帶來的損失分擔與前者相同。

基于上述模型假設，本文構建平臺企業、消費者和供應方三個行為主體間平臺市場私人監管策略博弈矩陣，如表1所示。

三、平臺市場私人監管演化博弈分析

（一）平臺市場私人監管演化博弈平衡點

描述演化機制的微分方程有復制者動態方程、最優反應動態方程等，但是由于復制者動態方程的微分方程或方程組在數學上具有很好的解析性質，目前得到廣泛使用[16]，本文使用該演化機制微分方程進行求解博弈模型。根據表1可以得出平臺企業選擇事前監管策略收益期望（Ep1）、事后監管策略收益期望（Ep2）以及平臺企業不同監管策略平均收益期望（Ep）如下：

根據Malthusian方程，平臺企業選擇事前監管的增長率與選擇該策略所獲得的支付與群體支付差成正比，其復制動力方程如下：

同理可得，消費者、供應方復制動力方程如下：

由上述動力方程（1）、（2）、（3），可得平臺市場私人監管三維動力系統，如下所示（I）：

令F1=F2=F3=0，可得上述動力系統具有8個系統平衡點，分別為點E1（1，1，1）、E2（0，1，1）、E3（1，0，1）?、E4（1，1，0）?、E5（1，0，0）?、E6（0，1，0）?、E7（0，0，1）?、E8（0，0，0）。另外，對于多種群演化博弈而言，非端點平衡態無法抵御微小累計“入侵”，系統最終將向端點情形演化[17]，所以在此不討論非端點平衡態，該點E*（x*，y*，z*）由如下方程（4）給出：

（二）私人監管策略組合穩定性分析

通過復制動態方程求出的平衡點不一定是系統的演化穩定策略（ESS），Friedman提出演化穩定策略可根據Lyapunov第一法則判斷：若Jacobian矩陣的所有特征值均為負，則均衡點為漸進演化穩定策略（ESS）;若Jacobian矩陣的特征值至少有一個為正，則均衡點為不穩定點;若Jacobian矩陣除為零的特征值外，其余特征值均為負，則均衡點處于臨界狀態，穩定性不確定[14，18]。因此，動力系統在不同的初始值條件下，系統會有不同的演化穩定策略，即系統的演化均衡策略對系統初始狀態具有依賴性[19]。

據此對私人監管動力系統Jacobian矩陣（式II）進行分析。以點（0，0，0）為例，將其帶入上述矩陣，得特征值V1+G1、I2、R1-R2+（1-γ）S。同理可得，其他平衡點矩陣特征，如表2所示。根據上述規則對特征值矩陣分析：首先利用排除法將消費者不維權策略所對應平衡點排除，其特征值符號為正，即E3（1，0，1）、E4（1，0，0）、E7（0，0，1）、E8（0，0，0）;然后對維權策略所對應的均衡點進行分類討論（結果見表3）。為方便陳述，作如下簡化：平臺企業事前監管與事后監管凈收益之差為V=V1-V2、平臺企業對違規供給方不同監管體系下懲戒價值之差為G（=G1-G2）<0，供給方因違規行為出售產品或服務凈收益之差為R=R1-R2，以及供給方應對事前監管支付成本之差為C=C2-C1。消費者維權策略下平臺市場私人監管動力系統四種情形演化均衡分析如下：

情景1：{V，G，R，S，C，γ|V>0，V>G，R

情景2：{（V，G，R，S，Cγ）|V>0，V>|G|，R>max1-γS，1-γS+C或（1-γ）S+C<0

情景3：{V，G，R，S，C，γ|V>0或V<0，?V

情景4：{V，G，R，S，γ|V>0或V<0，V<|G|，?R>（1-γ）S即事前監管凈收益大于事后監管凈收益且懲戒價值之差大于小于事后監管收益與懲戒價值之和，并且違規所受銷售獲得的超額收益不可被聲譽所抵消。如表3所示，均衡點E6（0，1，0）所對應雅可比矩陣為負，則此情景下?（事后監管，維權，違規）為系統演化穩定策略。

通過上述分析發現，私人監管動態系統漸進穩定性在消費者維權情況下存在四種情形系統演化穩定策略，存在兩種穩定情形在現實情境中是無效監管，即（事后監管，維權，違規）、（事前監管，維權，違規），此時消費者的維權凈收益為I2，并不能滿足其維權要求，但是平臺企業確得到了懲戒收益G1、G2。進一步分析可以發現，消費者維權導致地平臺聲譽損失γS，這從經濟模型角度側面支持了文獻9的結論，同時發現平臺企業對供應方懲戒G1、G2未對私人監管動態系統演化穩定組合起到約束作用。

四、引入公共監管基本假設及演化博弈分析

通過上述分析，一方面即使平臺企業自身有強烈的監管意愿，但實際效果并不理想，表現為存在兩種無效演化均衡組合;另一方面平臺企業盈利壓力往往也會導致其監管意愿不足，表現為得到懲戒收益。為此引入政府公共監管，彌補上述聲譽、懲戒作用不足問題，其理由有三：一是確保數據安全，平臺市場交易主要由線上完成，而近年有許多公司出現數據泄露事件，例如Google+消費版泄露事件、Facebook數據泄漏事件以及美國外賣公司DoorDash泄露事件，政府在使用數據時具有適用性、專一性，而且會考慮對公信力影響;二是政府具有執法權，可以及時對違規行為進行處罰，威懾力強，時效性高等特點;三是在數字經濟時代政府使用信息規制工具成為可能[19]。以此參考朱立龍和榮俊美[18]構建由平臺企業、消費者、供應方以及政府的四方演化博弈。假設如下：

假設4：如果政府因監管平臺市場供給方違規行為，而對平臺企業采取強制硬性措施，很可能會引起平臺企業強烈反彈，例如2015年“淘寶大戰工商”事件。雖然《電子商務法》中有對平臺企業的直接懲罰條例，但是尚需實踐檢驗。本文假設政府介入監管的潛在手段有兩個，一是以軟措施介入監管。本文借鑒李維安等[3]、汪旭輝和張其林[5]聲譽分類的思路，即政府以影響平臺企業個體聲譽為切入點，例如以檢查或調取查供應方產品或服務質量、平臺市場退貨率、投訴率等方式介入平臺市場監管，并出具報告向社會公眾發布，以此構建平臺企業公共聲譽;二是采取對違規商家懲罰。為進一步考察政府介入監管的影響，將政府采取的監管措施進行組合，構建平臺企業聲譽，不處罰商戶，標記為措施1;構建平臺企業聲譽，處罰違規供應方，標記為措施2。政府選擇措施1的概率為φ，選擇措施2的概率為1-φ?。

假設5：首先，當政府采取措施1時，其如果發現商戶存在違規，對其懲罰為G3，并調低平臺企業聲譽，平臺企業由此帶來的損失N1。為鼓勵消費者進行維權，平臺處理維權，以便將來調查，政府將通過平臺將罰金分配給維權的消費者和平臺企業，消費者得到ρG3，平臺得到1-ρG3，平臺為構建維護支付系統費用N2。此時政府監管凈收益為M1（增加公信力價值減監管成本），如果消費者不維權，懲罰所得將會歸為政府所有。當政府采取措施2時，如果發現商戶存在違規，只調低平臺企業聲譽，平臺企業由此帶來的損失與前者相同，但不必付出構建維護支付系統費用，此時政府凈收益為M2。其次，兩種措施下未發現違規時，將增加平臺聲譽，平臺企業將獲得收益F，政府的凈收益與前者相同。

表4是引入公共監管因素后的收益矩陣。

根據演化博弈推導過程，同理可得，平臺參與主體雅可比矩陣，可知消費者維權仍然是大部分組合策略動力系統穩定充分條件（除E（1，0，0，1），見下文），政府因素的加入，對系統的演化是有影響的，如表5所示。為保持前后邏輯一致，同時避免對模型的過分討論，沿用未引入政府公共監管時的基本情景假設（表6）。分析如下：

情景5：原情景1下，政府采取措施1或者措施2并不影響原有三方博弈的穩定性，但是不同措施給政府帶來的社會福利影響了四方的穩定性，如果M1帶來的公信力大，則E（1，1，1，1）為系統演化的穩定策略，如果M2帶來的公信力大，則E（1，1，1，0）為系統演化的穩定策略。另外措施1由于對供應方增加了被監督成本，在原本的基礎上加快了系統向穩定策略演化。

情景6：原情景2下，政府采取措施1或者措施2影響原有三方博弈的穩定性，使得在沒有特定條件約束情況下，原有的穩定性被打破，不再是系統的演化穩定點。并且此時由消費者評價導致的γS影響了對系統演化結果，同時措施1懲戒措施的實施，也減慢了系統向E（1，1，0，1）演化。具體而言，如果E（1，1，0，0）是系統演化穩定點，此時平臺企業、消費者、供應方所采取策略雅可比矩陣特征值符號負，系統的穩定策略取決于政府策略特征值符號。因此為防止E（1，1，0，0）成為演化穩定策略組合，政府應當提高措施1所帶來的收益。此時E（1，1，0，1）將有可能成為演化均衡策略，系統仍然會向無效監管策略組合演化。此時政府在應當加大對供應商懲戒力度，使得R1-R2?-C1-C2+1-γS?+?G3>0，結果系統將會向E（1，0，0，1）、E（1，1，1，1）演化，系統的演化將取決于消費者所得到補償，如果消費者因維權使得平臺得到過多的補償將向E（1，0，0，1），使得監管結果惡化，因此政府采取措施2在ρ確定的情況下，不能隨意提高對供應方懲罰G3，以確保消費者維權策略雅可比矩陣特征值-?I2+?G3?-?ρG3<0，最終系統將會向E（1，1，1，1）演化。

情景7：原情景3下，政府采取措施1或者措施2并不影響原有三方博弈的穩定性，但是不同措施給政府帶來的社會福利影響了四方的穩定性，如果M1帶來的收益大，則E（0，1，1，1）為系統演化的穩定策略，如果M2帶來的收益大，則E（0，1，1，0）為系統演化的穩定策略。另外措施1由于對供應方增加了被監督成本，在原本的基礎上加快了系統的向穩定策略演化。同樣構成了有效的監管局面。

情景8：原情景4下，政府采取措施1或者措施2影響原有三方博弈的穩定性，使得在沒有特定條件約束情況下，原有的穩定性被打破，不再是系統的演化穩定點。此時平臺企業采取事后監管的特征值符號為負，所以系統的穩定策略取決于其他演化博弈參與者策略特征值符號。具體而言，如果E（0，1，0，0）成為穩定策略，R1?-?R2?-?（γ?-?1）S?<0，即供應方違規所得大于聲譽所造成的損失，同時V1?-?V2?+G1?-?G2?+F?+?N1?+?N2+?ρ?-?1G3<0，即事后監管收益與分配所得之和大于聲譽所造成的損失。為防止E（0，1，0，0）成為穩定策略組合，供應方充分發揮公共聲譽機制，提高聲譽所帶來的平臺收益與損失[?V1?-?V2?+（G1?-?G2）+?γS+F?+?N1?]>0，或者使得M1>M2，提高措施1所帶來的收益。如果只采取前者，系統向E（0，1，1，0）演化可能性增加，只采取后者或者同時采取將向系統向E（0，1，1，1）演化可能性增加。

通過上述分析，當滿足一定條件下，引入政府公共監管對于私人監管系統的演化方向存在影響，即當政府采取措施1的收益大于措施2的時候，平臺市場的監管動力系統向有效的演化均衡策略組合發展。然而考慮到演化博弈的參與人是有限利性的，并不能嚴格假設參與者知悉彼此的支付或者收益，而且演化博弈存在相互學習的機制[14，16]，所以從演化博弈的角度，在上級政府充分放權的情況下，部分下級政府有必要采取措施2，即通過提高或者約束平臺企業個體聲譽，懲戒供給方違規所得，彌補私人監管平臺企業聲譽與懲戒機制不足，從而使得學習機制發揮作用，促使平臺市場動力系統向有效監管策略演化。

圖1?平臺市場私人監管演化博弈仿真圖

五、?數值仿真

為驗證上述分析結果的可靠性，本文對上述情形進行仿真模擬。對不同初始比例進行分析，以情景1為例，分別設置02，05，08三個初始比例，其他參數初始值在滿足情景1條件下，分別為V1=8、V2=3、G1=1、G2=4、I1=2、I2=1、R1=3、R2=6、C1=05、C2=2、S=5，仿真結果見圖1?？梢娫诓煌跏急壤?，經過一定時間演化，平臺企業、消費者、供應方全部收斂于1。但是不同比例之間達到穩定的收斂速度存在差異，事前監管初始比例越低，收斂于1的速度越慢，達到穩定所需時間越長，消費者、供應方有相同的結論。情景2、3、4不再具體贅述，都能夠在特定情形下達到收斂，趨于穩定。通過圖1，可以進一步驗證私人監管在特定的情形下，可以形成四種演化均衡結果，其中情景3、情景4容易形成無效監管的均衡。對于加入政府公共監管因素的平臺市場監管，在這里主要針對兩種原本無效監管策略組合即情景6與情景8進行模擬，以觀察引入政府公共監管的影響。圖2情景6（a）為政府措施1收益小于措施2時的仿真圖，當政府措施1大于措施2時，系統將會向情景6（b）演化，但是如果消費者因維權從政府得到的收益過多，系統將會向情景6（c）演化。當政府設置對供應方合理懲罰比例與懲罰金額之后，系統將會向情景6（d）演化。圖2情景8（a）為政府收益小于措施2的仿真圖，當政府提高公共聲譽為平臺企業所帶來的收益與損失時，同時措施1收益大于措施2時，系統將會向情景8（b）或者情景8（c）演化。通過仿真結果的觀察，進一步驗證了本文的上述理論分析。

六、?結論與啟示

針對平臺市場的監管有效性問題，本文構建演化博弈模型，將消費者、私人監管、公共監管共同納入博弈活動，分析私人監管策略均衡，探索公共監管對私人監管的影響。結果表明：（1）消費者的維權行為對于提高私人監管有效性具有積極作用，是強化私人監管的基礎與保障;（2）僅靠消費者參與治理無法全面抑制私人監管本身的逐利動機。在網絡效應的驅使下，平臺企業為了吸引更多的參與者，會降低監管力度，造成消費者福利損失;（3）在引入公共監管之后，政府通過建立公共聲譽以及對供應方進行懲戒，有助于遏制平臺企業的私利性行為，加強私人監管，進而改善平臺市場監管有效性。有鑒于此，本文認為針對平臺市場的監管應本著協同治理的理念，政府在參與平臺市場監管之時，可以考慮采取“軟措施”+“硬措施”模式，即構建針對平臺企業聲譽以及針對供應方懲戒措施，同時，也需要不斷提高消費者的治理參與。

圖2?平臺市場引入公共監管演化博弈仿真圖

本文的研究主要有三點政策啟示：（1）不斷拓展維權渠道，建立健全維權機制。平臺市場為消費者創造了生活便利，同時也帶來一些新的問題。根據《2019年度中國電子商務消費者體驗與投訴監測報告》，2019年電子商務消費糾紛調解平臺受理投訴案件數量同比增長3836%，其中退款問題、商品質量、發貨問題、網絡欺詐、霸王條款處于前五位。投訴渠道單一且無效，是當前消費者維權所面臨的主要問題。因此，要不斷拓展維權渠道，建立健全維權機制，加大對侵權行為的處罰力度，發揮社會監督的作用，從需求端倒逼平臺的規范運營。（2）加快推進社會誠信建設，加強政府部門之間的協同監管。社會信用體系是激發市場主體活力的重要工具，其發展水平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了市場經濟的整體狀況。一方面，要提高平臺主體依法誠信經營意識，加快推進社會誠信建設;另一方面，也要公開共享平臺主體的信用信息，建立信用“黑名單”，對失信主體給予必要的懲戒。針對平臺市場的公共監管，覆蓋了準入、生產、流通、消費、維權等環節，涉及多個政府職能部門。加強部門之間的協同監管，督促平臺企業以及賣家遵守《電子商務法》，有助于推出統一的監管標準，降低監管成本，提高治理效率。（3）明確平臺責任，強化行業自律指引。對于消費糾紛問題，部分平臺缺乏責任擔當，客服時常采取不作為的態度，嚴重損害消費者權益。相關部門應當對監管法規進行完善，明確平臺責任，督促平臺加強自我監管、積極作為。同時，還要鼓勵行業協會參與法律法規的修訂，制定發布行業產品和服務標準，強化自律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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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HANG?Xing-gang，?XIAO?Xu

（School?of?Business?Administration，?Capital?University?of?Economics?and?Business，

Beijing?100070，China）

Abstract：In?order?to?explore?the?platform?market?supervision?mode?of?collaborative?governance?among?platform?enterprises，?consumers?and?government，?this?paper?constructs?an?evolutionary?game?model?on?the?basis?of?existing?research，?and?brings?platform?enterprises，?consumers，?suppliers?and?government?into?the?game.?By?analyzing?the?stability?of?strategy?selection?of?each?game?subject，?this?paper?investigates?the?effectiveness?of?private?supervision?and?public?supervision?of?platform?market?supervision.The?results?show?that?consumer?rights?protection?plays?a?positive?role?in?improving?the?effectiveness?of?private?supervision，?which?is?the?basis?and?guarantee?of?strengthening?private?supervision;?however，?consumers′?participation?in?governance?cannot?completely?restrain?the?profit?motive?of?private?regulation?of?platform?enterprises.In?order?to?attract?more?participants，?platform?enterprises?will?reduce?the?supervision，?resulting?in?the?loss?of?consumer?welfare;?after?the?introduction?of?public?supervision，?the?government?will?help?to?improve?the?effectiveness?of?platform?market?supervision?by?building?the?reputation?of?the?platform?enterprises?and?punishing?the?suppliers.The?platform?market?supervision?should?be?based?on?the?concept?of?collaborative?governance.?While?paying?attention?to?private?supervision?and?public?supervision，?it?also?needs?to?continuously?improve??consumers′?participation?in?governance.

Key?words：platform?market;?platform?enterprises;?platform?supervision;?evolutionary?game

（責任編輯：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