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容提要:本文選取2008-2018年我國30個地區制造業省級面板數據,運用隨機前沿分析方法,分析知識產權保護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結果表明,知識產權保護與制造業技術效率之間呈倒U型關系,現階段強化知識產權保護能夠顯著提升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進一步地,對知識產權保護的協同效應研究表明,知識產權保護通過作用于技術差距、吸收能力、外商直接投資和技術結構等渠道影響制造業技術效率,并且在不同作用渠道中的協同效應存在差異。一方面,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有助于降低技術差距和吸收能力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抑制作用,緩解當前制造業普遍存在的吸收能力不足帶來的技術效率低下。另一方面,較強的知識產權保護有助于進一步激勵外商直接投資和優化技術結構,強化二者對技術效率提升的積極影響。
關鍵詞:知識產權保護;制造業;技術效率;隨機前沿
中圖分類號:F0624??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148X(2021)03-0026-11
收稿日期:2020-09-29
作者簡介:屈曉娟(1973-),女,陜西渭南人,西安交通大學經濟與金融學院博士研究生,渭南師范學院經濟與管理學院教授,研究方向:知識產權保護與產業創新。
基金項目:教育部人文社科規劃基金項目“知識產權保護促進制造業技術創新作用機制及實施路徑研究”,項目編號:20YJA790060。
改革開放以來,我國制造業依靠人口紅利、土地紅利、政策紅利以及對環保的低要求,積極參與國際產業鏈分工,帶動了經濟的飛速增長。然而,這種“低端嵌入”的弱勢者競爭方式,使我國制造業一直位于國際產業鏈低端,附加值較低的粗放型特征十分明顯,呈現出低技術效率、低水平發展的產業特點。與世界發達國家相比,在自主創新、技術效率、質量效益、信息化程度等方面存在著較大的差距。隨著人口紅利消失,資源以及環境約束逐漸加大,我國制造業依靠要素粗放投入、以切割國際低端產業鏈的發展方式已經難以為繼。早期的經濟增長文獻將技術進步看作是全要素生產率增長的唯一動力,隨著研究的深入,大量研究表明除了技術進步之外,技術效率也是影響制造業全要素生產率變化的關鍵因素。技術效率的提升對我國制造業產業結構升級至關重要,在一定技術水平的限定下,技術效率的高低受到制度環境、技術創新模式、管理水平等方面因素的影響,尤其是制度環境的改善能夠有效解決創新活動外部性、優化資源配置,是影響技術效率提升的重要因素。知識產權保護制度作為一種契約執行制度,是推動我國制造業技術創新以及技術效率提升的重要催化劑,是制造業能否克服短期技術困境、提升制造業技術效率的關鍵。
一、理論分析與研究假設
(一)知識產權保護的直接效應
依據內生經濟增長理論和創新理論,技術效率改善的根本動力是技術創新,企業通過開發新技術、整合已有技術以及獲取外部技術溢出,改善企業利用資源的能力,達到提升企業技術效率的目的[1],而知識產權制度作為激勵技術創新、優化資源配置的重要制度安排,能夠促進技術創新,提升技術效率。早期大量文獻分別從專利對技術擴散的影響、受保護專利技術許可證的激勵效應、模仿活動引起的技術擴散等方面討論了知識產權保護對創新的影響。隨著研究的深入,學界發現,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本質上是一種平衡機制,需要平衡知識產權的創新激勵以及技術的合理使用與擴散,其對技術創新的影響受制于一定的時間、空間和經濟發展水平。因此,對于知識產權保護的加強是否能夠促進技術創新,學界存在著廣泛的爭論。一方面,以Barro和Sala-i-Martin(2004)為代表的學者得出了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強度能夠激勵創新,創新推動技術進步,從而促進經濟增長[2-3];另一方面,以Helpman(1993)為代表的學者證明了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導致壟斷、削弱市場競爭及研發激勵,抑制“干中學”效應,對全球范圍內的技術模仿與技術擴散起到一定的阻礙作用[4-5];還有學者認為知識產權保護對技術創新存在結構性影響,二者之間有著非線性的倒U關系,對此他們提出“最優知識產權保護假說”,強調知識產權保護過強或者過弱均不利于技術創新,具有顯著的門檻效應[6-7]。通過文獻梳理,我們發現以往文獻均肯定了知識產權保護對技術創新及技術進步有著直接的影響,但有關知識產權保護對技術效率影響的文獻還較為缺乏。根據Koopmans[8]等學者的理論,技術效率的高低會受到制度等方面因素的影響,現有文獻的普遍認知是知識產權保護通過影響技術創新、技術擴散進而促進技術進步及技術效率提升,在支撐我國制造業技術創新、擺脫價值鏈“低端鎖定”和實現跨越式發展中具有重要作用[9-10]。因此,現行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的合理性和適宜性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生產技術潛能的充分發揮及技術效率的提升,只有在適宜的知識產權保護強度下,制造業才能最大限度地通過技術引進、消化吸收提升制造業技術效率。基于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1:知識產權保護會動態地影響制造業技術效率,二者可能存在著非線性的倒U型關系。
(二)知識產權保護的協同效應
已有文獻表明,知識產權保護會對技術效率產生影響,但是其效應的大小會因作用渠道的不同而存在差異,本文主要討論知識產權保護通過作用于技術差距、吸收能力、FDI以及技術結構等渠道影響制造業技術效率,但是知識產權保護對上述每條渠道的作用都是復雜的。
1.知識產權保護與技術差距、吸收能力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協同效應
學界在研究技術創新與技術溢出時,都將技術差距作為最關鍵的一個結構變量,大多數學者通過研究證明了技術差距與技術創新的非線性關系,Driffield和Taylor(2005)通過研究,提出當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的技術差距小于12時,發展中國家的技術創新效應為正,小于12時,則為負[11];Acemoglu等(2006)得出相似的結論,提出技術創新存在技術差距門檻[12]。因此,技術差距過大或過小都不利于技術創新,差距過大,會使技術發達地區對技術落后地區產生“俘獲效應”,不利于先進技術的模仿和消化吸收;過小,則獲得的技術溢出效應十分有限。除此之外,大量學者從區域層面、產業層面討論了不同技術差距與知識產權保護對制造業技術創新、技術效率提升的協同效應[13-14]。在諸多研究中,最具政策影響力的觀點來自于Grossman(1991)構建的質量階梯模型,他提出發達國家與發展中國家技術差距較大,較強的知識產權保護政策增強了發達國家的壟斷力量,使發展中國家福利受損[15]。但以Diwan(1991)為代表的學者們則提出相反的結論,他們認為,技術差距越大,發展中國家較強的知識產權保護,會激勵發達國家研發發展中國家需求的技術,雙方的福利都會得到提升[16]。同時,上述學者還提出,在技術差距存在的情況下,技術落后地區必須具有較強的吸收能力與之適應,否則技術差距會使技術落后地區陷入“后發陷阱”,不利于創新及效率的提升。目前,在經濟全球化背景下,我國制造業面臨著與世界發達地區制造業的技術差距,也面臨著國內不同地區制造業之間的技術差距,當一個地區制造業與領先地區制造業技術差距較大時,其技術進步得益于技術模仿與引進,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會增強技術領先地區的壟斷地位,不利于技術效率的改善;當一個地區制造業技術接近先進技術時,模仿對技術落后地區技術進步貢獻也逐漸縮小,其技術進步得益于自主創新,加強知識產權保護能夠抑制創新活動的外部效應,提升了創新部門的積極性,改善技術落后地區制造業技術效率,這也正符合Aghion(1992)所提出的“反擊進入效應”[17]。為此,本文提出以下假設:
假設2:技術差距過大或過小均不能促進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較大的技術差距須有較強的吸收能力與之相適應;知識產權保護在技術差距與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之間起著正向協同作用,同時,知識產權保在技術差距與吸收能力共同影響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中發揮協同效應。
2.知識產權保護與FDI、吸收能力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協同效應
Caves(1974)開創性地探討了FDI的技術溢出效應[18],之后學界分別從FDI技術溢出的存在性、FDI技術溢出的影響因素等方面進行了深入研究,提出FDI通過示范模仿效應、人員培訓流動效應等,引進母國先進生產技術和管理理念,重新配置東道國資源[19-20],進而影響東道國技術效率。從行業層面來看,FDI通過直接效應與間接效應提升制造業技術效率,直接效應表現為制造業的資本累積效應,間接效應表現為技術擴散、人力資本積累與制度變遷。雖然FDI通過技術溢出與技術轉移對東道國制造業的技術效率提升有著不容忽視的影響,但其作用的大小取決于東道國制造業的吸收能力、理解能力、應用能力[21]。由于技術所具有的“沉默性”和“環境敏感性”,使得東道國制造業為掌握這些技術并挖掘其價值時,需要具有一定的吸收能力,吸收能力可以看作是制約FDI外溢效應的關鍵因素。隨著國際投資領域技術溢出研究的深入,知識產權保護與FDI的關系引起了學界的廣泛關注,Lai(1998)引入FDI水平對知識產權保護強度變化的內生反應,提出嚴格的知識產權保護有利于南北雙方[22],東道國知識產權保護的加強,能夠強化跨國公司的區位優勢及所有權優勢,增加東道國FDI流入量。因此,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具有信號作用,能夠激勵跨國公司加大對東道國的投資,知識產權保護通過影響FDI技術溢出對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產生影響,同時與FDI、吸收能力共同作用于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基于此,本文提出第3個假設:
假設3:引進FDI能夠提升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但是其作用的大小取決于各地區制造業的吸收能力;加強知識產權保護能夠正向促進FDI、吸收能力對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同時,知識產權保護在FDI與吸收能力對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共同作用中發揮協同效應。
3.知識產權保護與技術結構的協同效應
隨著研究的深入,有學者開始關注技術的“適宜性”,提出技術變化是“干中學”形式,并會影響目前正在使用的資本-勞動比率(技術結構)的技術效率,適宜的技術結構是技術溢出的前提,技術落后地區的技術創新能力依賴于該地區的資源稟賦條件,包括技術落后地區與技術領先地區技術需要相匹配的技能的可獲得性、合適的組織管理等專業化投入[23]。因此,對于處于趕超階段的我國制造業而言,在對先進技術進行消化與吸收過程中,技術的匹配與否影響著先進技術的溢出效應,技術結構越合理,對制造業技術效應的促進作用越明顯。但是還沒有一篇文獻研究知識產權保護在技術結構與技術效率之間調節效應,本文認為,知識產權保護的加強,能夠使我國制造業的技術結構更加合理,進而促進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因此,本文做出如下假設:
假設4:知識產權保護在技術結構與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之間起著正向協同作用。
針對現有研究以及理論假設,本文進行了如下拓展,第一,運用隨機前沿生產函數模型考察知識產權保護、技術差距、吸收能力、外商直接投資、技術結構以及信息化水平在提升制造業技術效率中的作用;第二,在統一框架下進一步探討在技術差距、吸收能力、技術結構、外商直接投資與知識產權保護的協同效應下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探析知識產權保護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機制。
二、模型構建與數據來源
(一)研究方法
學界有關效率方面的研究,主要有數據包絡分析(DEA)和隨機前沿(SFA)分析方法,前者為參數法的代表,后者為非參數法的代表。與參數法相比,隨機前沿法的優勢在于它考慮了影響產出的隨機因素,通過估計生產函數對生產過程進行描述,使效率估計得到控制,通過定量分析各種相關因素對個體效率差異的影響,能夠更準確地描述生產者行為。由于生產者的實際投入—產出值包含一定程度的隨機誤差,而目前我國正處于經濟結構轉型與產業結構升級時期,制造業技術效率不可避免地會受到不同環境變量的影響,因此本文選用SFA方法對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進行估計,并系統考察知識產權保護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機制。
首先,本文設定超越對數生產函數為初始的技術效率測算形式,在后文中對設定的適宜性進行檢驗,以確定何種形式更適合表達我國制造業生產過程。具體形式如式(1)所示。
lnYit=β0+β1lnKit+β2lnLit+12β3(lnKit)2+12β4(lnLit)2+12β5(lnKit)(lnLit)+β6(lnKit)t+β7(lnLit)t+β8t+12β9t2+εit(1)
其中,Yit為制造業實際產出,Kit、Lit分別為第i個地區在t時期的制造業固定資產投資和勞動力投入;t表示時間趨勢變量,反映技術變化的結果,β0~β9為各變量的系數,εit為復合結構誤差項,由統計誤差等因素造成的隨機振動項vit和技術非效率項uit組成,表示為εit=vit-uit,其中vit服從N(0,σ2v),uit為技術非效率項,服從非負斷尾正態分布。同時式中引入了時間與生產要素投入的交互項,代表非中性的技術進步。
其次,本文通過逐層遞進的方式構建技術無效方程,用以分析知識產權保護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式(2)單獨考察技術差距、吸收能力、FDI、技術結構等變量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除上述影響因素之外,一個區域的信息化水平同樣會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產生影響,因此,將信息化水平作為控制變量,納入式(2)中。式(3)構建第二層面的技術無效方程,引入知識產權保護和其平方項,考察知識產權保護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直接影響,以及二者之間是否存在倒U型關系。式(4)為第三層面的技術無效方程,將知識產權保護與技術差距、吸收能力、外商直接投資和技術結構進行交互,考察知識產權保護與上述四種渠道的協同作用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由于知識產權保護通過技術差距、FDI影響制造業技術效率時,還與一個地區的吸收能力緊密相關,因此式(5)構建第四層面的無效方程,分析知識產權保護在吸收能力與技術差距、吸收能力與外商直接投資的交互作用中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協同作用。
uit=δ0+δ1TEDit+δ2ABSit+δ3FDIit+δ4TESit+δ5IDIit+wit(2)
uit=δ0+δ1TEDit+δ2ABSit+δ3FDIit+δ4TESit+δ5IDIit+δ6IPPit+δ7SIPit+wit?(3)
uit=δ0+δ1TEDit+δ2ABSit+δ3FDIit+δ4TESit+δ5IDIit+δ6IPPit+δ7IPPit×TEDit+δ8IPPit×ABSit+δ9IPPit×FDIit+δ10IPPit×TESit+wit(4)
uit=δ0+δ1TED+δ2ABS+δ3FDI+δ4TES+δ5IDI+δ6IPP+δ7IPP×TED++δ8IPP×ABS+δ9IPP×FDI+δ10IPP×TES+δ11TED×ABS+δ12TED×ABS×IPP+δ13FDI×ABS+δ14FDI×ABS×IPP+wit(5)
其中,TED、ABS、FDI和TES分別代表技術差距、吸收能力、外商直接投資和技術結構;IPP、SIP為核心解釋變量,分別代表知識產權保護與知識產權保護的平方項;IDI為控制變量,代表信息化水平。
(二)指標選取、數據來源與處理
在數據的收集和處理方面,主要涉及兩方面的數據,制造業投入產出數據和制造業效率改進影響因素方面的數據。基于數據完整性和可獲得性,本文選取2008-2018年各省份相關數據進行分析。由于西藏的相關數據嚴重缺失,將其剔除,本文也不包括港澳臺地區數據,因此,本文樣本為10年間30個省份的面板數據。
制造業產出與投入。本文選用制造業分地區工業銷售產值來代表產出,并運用工業品出廠價格指數將銷售產出調整為2008年不變價的實際值。各地區制造業工業銷售產值數據、工業品出廠價格指數分別來源于《中國工業經濟統計年鑒》和《中國統計年鑒》。勞動力投入指標選取分地區制造業年末從業人員數,數據來源于《中國勞動統計年鑒》。固定資產投資數據運用永續盤存法(PIM)計算,具體計算方法為:Kit=(1-d)Kit-1+Iit。其中,Kit和Kit-1表示i地區第t、t-1年物資資本存量。d表示固定資產折舊率,參照田友春(2016)研究,設定為9%[24]。Iit代表i地區t年制造業固定資產不變投資額(以2008年為基期)。運用固定資產價格指數對當年制造業固定投資額進行平減,數據來源于《中國統計年鑒》。初始存量估算方法為Ki2008=Ii2008/(d+gi),其中gi表示地區i制造業在樣本期內實際工業銷售產值的年平均增長率。
知識產權保護強度。知識產權保護強度是一個綜合指標,包括立法強度、執法強度、司法強度以及行政保護水平,盡管我國不同地區知識產權保護立法強度相同,但不同地區的執法強度、司法強度以及行政保護水平存在一定的差異,因此,不同地區知識產權保護強度同樣存在一定的差異性。本文借鑒相關文獻的研究方法,對G-P指數進行改進,運用社會知識產權保護意識、經濟發展水平、司法保護程度、行政保護水平4個指標綜合衡量一個地區的知識產權保護強度。計算方法為:用一個地區人均專利申請量來衡量社會知識產權保護意識,當一個地區萬人擁有專利大于10件(包括10件)時,賦值為1,小于10件時,用萬人擁有專利的實際數量除以10;用人均GDP衡量經濟發展水平,當實際人均GDP大于2000美元(包括2000美元)時,賦值為1,小于2000美元時,用實際人均GDP除以2000;用一個地區律師占地區總人口的比重衡量知識產權司法保護程度,用地方知識產權行政規范規章數(當地區行政規范規章數大于40(包括40)時,賦值為?1,不足40時,用地區行政規范規章的實際數量除以40)、專利侵權糾紛結案率以及查處商標違法罰款金額與案值之比三個指標綜合衡量知識產權行政保護,大小取上述三個指標的算術平均值。其中人均GDP來自于《中國統計年鑒》,并以2008年為基期進行平減;人均專利申請量、專利侵權結案率、查處商標違法罰款金額來自于《中國知識產權年鑒》及國家知識產權局網站,律師數來自于《中國律師年鑒》,各地區總人口數來自各地統計年鑒;各地區與專利、商標、版權相關的行政規范規章數來自于北大法寶網。通過計算,指標體系中各指標的數值在0—1之間,最終知識產權保護強度值通過對上述指標進行算術平均值計算求得。
技術差距。技術效率用以衡量技術水平既定時,通過增加現有資源之間的協調性,使生產者既定技術水平的潛能得以最大程度發揮。本文依據陳羽和鄺國梁(2009)的分析方法[25],運用t年各地區技術效率與技術效率最高地區之差來表示,公式為:TEDit=maxTEjt-TEit,式中TEDit表示各地區與技術邊界間的技術差距,maxTEjt代表技術邊界,為t年技術效率最高地區數值。
吸收能力。影響技術效率最重要的因素之一是人力資本,原因在于一個行業的人力資本決定了該行業對于先進技術的吸收能力[26]。有關人力資本存量的表征,學術界并未達到共識,但以人均受教育年限衡量人力資本更能體現人力資本內涵。本文沿用Hall(1999)的方法,運用各地區制造業人力資本存量的對數形式進行表征[27],用各地區制造業單位勞動力生產效率指數與勞動力總量乘積表示。計算方法為:首先,根據各地區制造業從業人員的教育程度構成計算出平均教育年限;其次,借鑒Psacharopoulos(1994)的研究方法,將平均教育年限轉化為單位勞動生產率[28]。其中,各地區從業人員教育程度構成來源于《中國勞動統計年鑒》。
外商直接投資。由于各地區制造業外商直接投資數據缺失程度較大,本文借鑒崔敏(2016)的估算方法[29]。第一,根據歷年人民幣對美元的平均匯率對全國制造業FDI進行換算,并按照GDP指數將全國制造業FDI折算成以2008年為基期的實際值。第二,以各地區制造業實際工業銷售產值占全國制造業實際工業銷售產值的比值為權重,乘以全國制造業FDI實際值,求得各地區制造業外商直接投資額。為簡便后續計算,本文對FDI數額進行對數化處理。其中,全國制造業FDI和GDP指數來源于《CEIC數據庫》。
技術結構。中國經濟研究中心發展戰略組提出運用“技術選擇指數”來代表技術結構,具體計算公式為各地區制造業實際資本勞動比率與全國制造業實際資本勞動的比值:TES=Ki/LiK/L。其中Ki/Li、K/L分別為各地區制造業的實際資本勞動比率與全國制造業的實際資本勞動比率。
信息化水平。制造業各環節信息傳遞與處理能夠有效提高資源要素之間的協調性,進而帶來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本文選取地區信息產業工業銷售產值占地區國民生產總值的比重衡量地區信息化的環境與效果,并且利用工業品出廠價格指數和GDP指數將銷售產值和地區國民生產總值調整為2008年不變價的實際值。其中,信息化水平指標中信息產業銷售產值選自《中國信息年鑒》。
三、實證結果及分析
(一)?隨機前沿函數形式設定檢驗
本文采用具有包容性特征的技術非中性SFA生產函數模型,模型設定形式的合理性關系到分析結果的有效性,因此需要對SFA生產函數的適用性進行檢驗,本文運用廣義似然率進行檢驗。其中模型11為備選模型,模型12-16分別為待估計的隨機前沿模型。表1顯示了模型廣義似然率檢驗結果,L(H0)表示受約束模型的似然值。根據表1的結果,模型12拒絕生產函數為C-D生產函數的假設,因此,本文選擇超越對數生產函數是適宜的;模型13拒絕不存在技術進步的假設,表明考察期內我國制造業發展過程中存在著明顯的技術進步;模型14拒絕技術進步是希克斯中性的假設,表明技術不獨立于生產要素,技術效率改進滲透于生產要素中;模型15拒絕制造業技術無效率不隨時間變動,表明各地區制造業技術效率具有明顯的時變性;模型16拒絕μ符合半正態分布的假設,表明μ符合非負截尾正態分布。綜上,本文應該選取具有時變效率且服從非負截尾正態分布的超越對數隨機前沿生產函數進行技術效率測算。(二)技術效率測算
模型中的多參數估計結果如表2所示,結果表明:第一,模型中γ值為06363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說明我國制造業發展過程中存在著技術非效率,且生產函數偏離技術前沿面主要是由生產的無效率造成的。第二,η為00477,表明2008-2018年,隨著時間推移,技術無效項μ逐漸減弱,制造業技術效率改進在增強。各地區技術效率測算值和歷年變化過程如表3所示。
由表3可知,各地區技術效率呈逐年提高趨勢。按照地區歷年技術效率算術均值排序,天津、廣東、江蘇、安徽、上海、北京在07以上,這些地區經濟發達,區位優勢比較明顯,有良好的制造業轉型升級的基礎環境,制造業相對較發達;四川、浙江、河北、湖南、重慶、吉林、云南、山東、遼寧、河南、內蒙古、湖北、海南、福建、江西制造業技術效率大于05,其余地區制造業技術效率在03-05之間,由表3數據可以看出,盡管各地區技術效率在不斷改進,但不同地區的技術效率差異仍然較大,尤其中西部地區制造業技術效率與東部地區相比,還有較大的提升空間。由表3還可以看出,雖然東部地區制造業技術效率大于中西部地區,但東部地區與中西部地區技術效率的差距在逐年縮小。2008年,東部地區制造業技術效率與中西部分別相差01819和02202,2018年差距縮小為01416和01778。產生這種變化的原因在于,當前我國東部地區產業結構調整和轉型升級進程加快,區域間產業轉移和資本、勞動等生產要素流動十分活躍,推動區域要素稟賦結構的動態變化,隨著“中部崛起”“西部大開發”以及“區域協調發展”等戰略的實施,中西部地區基礎設施水平不斷提升、營商環境不斷改善,吸引了東部地區產業向中西部轉移,促進了生產要素在區域間以及不同產業組群中的優化配置,使得中西部地區制造業技術效率得以改善,縮小了與東部地區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差距。
(三)知識產權保護對技術效率的影響
本文通過構建技術無效方程考察知識產權保護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直接效應與協同效應,由于模型中各變量均為連續變量,可能會導致模型中主效應與交互效應存在多重共線問題,本文運用Aiken和West(1991)[30]的方法,對各變量進行中心化處理,以消除模型中的多重共線問題。根據Frontier41對技術無效方程的聯合估計,結果如表4所示。測算結果表明,一是大部分參數統計結果顯著,模型具有較好的回歸效果,模型21-28的γ值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且LR單邊檢驗在1%水平下顯著;模型通過了χ2分布檢驗,γ值均大于09,說明誤差項存在著明顯的復合結構。二是對比8個模型中各變量的直接影響系數,除了技術結構、信息水平和知識產權保護中的少數項外,技術無效方程回歸中各變量影響系數的符號保持不變,而系數符號發生改變的,均未通過顯著性檢驗。并且,技術差距、吸收能力與FDI的顯著性基本保持一致,表明模型具有穩健性,參數估計值可靠。
1.未加入知識產權保護時各因素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根據表4的測算結果可知,技術差距和吸收能力在技術無效方程中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1863和00886,且均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由此表明,技術差距和吸收能力對技術效率水平的提升均具有較強的抑制效應。近年來,隨著國內產業分工不斷深化,制造業從東部向中西部轉移,區域間制造業技術差距不斷縮小,模仿創新對我國中西部地區制造業技術效率提升的貢獻也逐漸縮小,使中西部地區可以利用的后發優勢越來越小,自主創新在制造業技術效率提升中發揮越來越重要的作用,然而目前我國制造業的自主創新能力不強,導致技術差距對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產生了負向的抑制效應;考察期內,我國制造業人力資本存量較低,人力資本投入增長緩慢,存在著以人力資本表征的吸收能力的“門限效應”,同時,各地區產業政策存在差異,因此區域制造業人力資本水平具有不均衡性,這種不均衡會進一步影響各地區制造業有效識別、吸收并消化有價值的外部知識與技術溢出,最終導致技術差距創造的知識溢出勢能效應不能充分發揮,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尚難產生促進作用,甚至成為整體效率提升的阻礙因素。
FDI、技術結構和信息化水平的影響系數分別為-08878、-00136和-01157,并且FDI和信息化水平對技術效率的促進效應分別通過了1%和10%的顯著性檢驗,表明FDI、技術結構和信息化水平對制造業技術效率均具有正的影響效應。中國外資自由化進程的快速發展,使我國成為世界重要的外商直接投資目標國,FDI也成為中國經濟增長的主要推動力之一。FDI的引入打破了我國本土制造業壟斷,帶來更為先進的管理制度和技術,遏抑了資源配置的持續扭曲,加快了技術轉移和擴散的速度,并通過示范效應與競爭效應促進當地制造業技術效率和產品質量的提高;從技術結構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來看,技術結構對制造業技術效率具有正向推動作用,但并不顯著。合理的技術結構能夠提升制造業的技術適應性,有利于區域間通過技術知識、人才等高端生產要素相互流動而產生技術溢出,促進制造業技術效率提升。但是長期以來我國以切割國際低端產業鏈方式的工業化,以及依靠要素粗放式投入的“低端嵌入”的初級要素專業化戰略,使我國制造業技術結構不盡合理,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促進作用有限;信息化可以賦能制造業技術效率改善,信息技術與傳統生產要素不斷組合迭代與融合創新,驅動制造業生產要素體系向高階段演化,大大縮短產品研發、設計周期,制造業智能化通過技術進步大大提升生產要素配置效率,顯著提高制造業技術效率。因此,隨著我國信息技術的不斷發展以及《中國制造2025》規劃的發布與實施,信息化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作用越來越強。
2.引入知識產權保護的影響效應。模型22-23分析了知識產權保護對技術效率的直接效應,模型24-28進一步揭示了知識產權保護與技術差距、吸收能力、FDI、技術結構等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協同效應。模型22中知識產權保護影響系數為-00809但不顯著,表明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有利于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改善,技術所具有的公共產品特性,要求知識產權保護制度給予技術外溢效應相應的保護,防止技術創新成果被惡意模仿,這與專利制度中的“專屬效應”的理論邏輯一致。然而從測算結果來看,當前知識產權保護對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效果并不顯著,其原因在于,盡管近年來我國知識產權保護制度不斷完善,保護意識逐年加強,但是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在我國起步較晚,在執法、司法以及行政保護方面仍有諸多有待完善之處,因此,知識產權保護尚未成為提升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的主導因素。
模型23中,知識產權保護的一次項系數小于0,為-0058且不顯著,二次項系數大于0,為00056且在10%水平下顯著,表明初始知識產權保護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隨著知識產權保護強度的加強而提升(效果不明顯),當超過一定的臨界值時,隨著知識產權保護強度的加強,其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作用開始下降,實證結果驗證了理論假設1。表明知識產權制度促進制造業技術效率提升的“專屬效應”存在邊際遞減,二者存在倒U形關系,當知識產權保護強度超過最優門檻值后,更嚴厲的知識產權保護一方面強化了技術擁有者的壟斷性權利而使其缺乏創新動,另一方面增加了模仿者的學習成本而阻礙了先進技術擴散,不利于技術創新的進行與技術效率的提升,該結論支持了Park(2008)[31]提出的“最優知識產權保護假說”。
模型24-28引入了知識產權保護交互項,知識產權保護的交互項均為負且顯著,表明知識產權保護與技術差距、吸收能力、FDI以及技術結構在影響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協同效應為正。下面分別對加入知識產權保護交互項的5個模型進行具體分析。
第一,知識產權保護與技術差距的交互作用。模型24表明,技術差距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直接影響系數為00936,但是加入知識產權與技術差距交互項后,技術差距項的系數變為-12749,由此可知,知識產權保護的引入使技術差距對制造業技術效率提升由抑制轉變為顯著的促進,從而驗證了本文的第2個假設,即隨著我國不同地區制造業技術差距的逐漸縮小,加強知識產權保護雖然減弱了東部地區向中西部地區的技術溢出,但更多地抑制了對創新活動的模仿,激勵了中西部地區的自主創新,提升了創新部門的積極性,最終促進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進一步驗證了我國制造業目前的技術效率提升應該依靠自主創新,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對制造業技術效率提升的貢獻會越來越大。
第二,知識產權保護與吸收能力的交互作用。模型25中,吸收能力對技術效率的直接影響系數為00601,且在1%水平下顯著,在考慮了知識產權保護交互式影響作用下,吸收能力項系數變為-00535,并通過了5%的顯著檢驗,表明加入知識產權保護后,吸收能力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效應由抑制轉向促進,從而驗證了假設3。原因在于較強的知識產權保護強度下,能夠倒逼我國制造業產業鏈中高端環節人力資本積累,提高制造業企業吸收能力,促使企業能夠準確預測技術進步的實質,激勵企業開展更多的創新活動,并進一步加大對人力資本的投入,形成良性循環,推動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
第三,模型26中,在考慮了知識產權保護交互式影響作用下,FDI對技術效率的影響系數為-00329且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也就是說隨著知識產權保護強度的增強,能夠顯著促進各地區FDI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依據Dunning(1993)[32]提出的國際投資綜合理論,東道國加強知識產權保護,能夠強化跨國公司的區位優勢及所有權優勢,提高其投資收益。因此提高知識產權保護強度,能夠鼓勵跨國公司加大FDI投資力度,促進先進技術在區域制造業的擴散,便利不同地區學習、吸收、利用國際創新要素,從而帶動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
第四,模型27考察知識產權保護與技術結構的交互作用。技術結構項的直接效應系數為-00035,但不具有顯著性。在知識產權保護的協同效應下,技術結構項系數為-01956且通過10%的顯著檢驗。表明隨著知識產權保護的加強,能夠促使我國制造業提升自主創新能力,加強人力資本積累,更加科學合理地進行專業化投入,促使我國制造業以更加適宜的技術結構組織生產,更好地獲得先進技術溢出,提升技術效率。
第五,模型28綜合考察了知識產權保護在技術差距、FDI與吸收能力交互作用中的協同效應。技術差距與吸收能力、FDI與吸收能力的交互項系數為02434、00046,且技術差距與吸收能力的交互效應通過了1%的顯著性檢驗。由此表明,當前我國制造業較低的人力資本積累水平及技術條件影響了制造業吸收能力,在技術差距較大的情況下,不相匹配的吸收能力,導致技術差距創造的技術溢出勢能不能被充分利用。同時,我國制造業技術水平與國際制造業技術水平差距較大,在吸收能力較弱的情況下,FDI會導致國內制造業由于缺乏研發動力而產生“阻礙創新效應”,限制了國內企業有效消化、吸收FDI帶來的技術溢出。考察期內,我國制造業處于國際產業鏈低端,比較優勢集中于傳統的加工制造,大量的FDI投資動機旨在尋求我國低廉的勞動力成本,同時占領我國廣闊的消費市場,以實現利潤最大化目標,使我國制造業人力資本陷入低水平均衡陷阱,沒有能夠越過FDI技術溢出的“門檻效應”,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我國制造業對外源性技術進步的吸收,二者交互項對制造業技術效率提升作用表現為抑制,因此,不顧自身吸收能力而過度引入FDI將會導致資源浪費和勞動力錯配,間接抑制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
模型28中,在知識產權保護協同效應下,技術差距與吸收能力、FDI與吸收能力的系數分別為-01153、-00445,且與FDI以及吸收能力的交互項通過了1%的顯著檢驗,說明在知識產權保護協同效應下,技術差距與吸收能力、FDI與吸收能力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由抑制轉為促進。由此表明,知識產權保護的提升,能夠推動我國制造業加強人力資本積累,提高技術創新水平,使其達到技術吸收的有效門檻,增強對技術溢出的消化、吸收能力,從而充分利用FDI獲取的先進技術,提升制造業技術效率。
四、結論與建議
本文運用2008-2018年我國制造業省級面板數據,運用SFA方法,測算我國制造業技術效率,找出影響制造業技術非效率的知識產權保護因素,探析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效應,為我國制定制造業適度知識產權保護政策提供科學量化依據。結論如下:
1.無論知識產權保護的直接效應還是協同效應均能夠提升制造業技術效率,知識產權保護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影響存在著倒U型的關系;技術差距、吸收能力的直接影響效應顯著抑制了地區制造業技術效率,FDI、技術結構和信息化水平則促進了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提升,并且FDI和信息化水平的正向作用顯著。
2.知識產權保護與技術差距、吸收能力、外商直接投資、技術結構、信息化水平對我國制造業的技術效率發揮協同效應,知識產權保護通過與上述因素的協同作用,促進制造業技術效率提升的作用更加顯著。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第一,FDI作為主效應在一定程度上能夠直接提升制造業技術效率水平,而在知識產權保護與FDI的交互作用亦能夠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產生顯著的促進效應。第二,技術結構在知識產權保護的影響下增強了對制造業技術效率正向作用的顯著性。第三,技術差距和吸收能力對制造業技術效率的抑制作用也有著明顯的改善,在知識產權保護的調解下均由原先的負效應轉變為正效應,并且具備了正向影響的顯著性。第四,技術差距與吸收能力、FDI與吸收能力交互作用對技術效率的抑制效應在知識產權保護的影響下轉為正向效應。
根據研究結論,提出以下對策建議:
1.在目前我國供給側改革背景下,一方面應該加強知識產權保護強度,注重提升制造業的自主創新能力,另一方面也要衡量我國制造業技術落后地區與先進地區技術水平的技術差距、并結合目前的吸收能力、技術結構等條件,以及制造業所處的不同階段,制定循序漸進、合理適度的知識產權保護政策,在確保技術創新者的壟斷性權利的同時,平衡技術效率改善與壟斷之間的利益關系。
2.在制定知識產權保護政策時,還應考慮到我國制造業在不同區域的技術水平具有很大的異質性,與領先地區的技術差距也存在異質性,對技術的吸收能力與自主創新能力有明顯的差異,知識產權制度對不同地區經濟增長的影響也存在著很大程度的不同,因此需要根據不同地區、不同制造業技術水平制定不同的知識產權保護政策。如先進制造業等知識密集型行業,知識要素比物質要素更重要,知識的創造與累積對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更加依賴,而處于產業鏈低端的傳統制造業業,則主要依賴要素價格優勢及對“通用技術”的大規模模仿與復制,對知識產權保護制度并沒有太高的要求。因此,在我國目前統一的知識產權保護制度框架下,對于高技術制造業等知識密集型產業應當嚴格執法,給予適當的研發補貼,激勵這些行業的自主創新積極性,對于傳統制造業,在知識產權執法過程中應當適度寬松,正如《國家知識產權戰略綱要》中提出的“實現產業政策、科技政策、貿易政策與知識產權政策的有效銜接”。
3.隨著經濟的全球化,針對我國制造業技術較為落后的現實,實現技術效率提升的一個重要途徑便是獲取FDI所產生的技術溢出效應,國內制造業通過模仿、吸收以及二次創新達到效率提升的目的。根據本文得出的知識產權保護在技術差距、吸收能力、FDI以及技術結構中的協同效應為正的研究結論,結合我國制造業發展現狀,加強知識產權保護,激勵制造業行業創新,使我國制造業擺脫低技術效率的均衡陷阱,促進技術進步;加大人力資本投資,使制造業能夠越過FDI技術溢出“門檻效應”,更好地吸收先進技術并在此基礎上進行二次創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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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Influence?Mechanism?of?Intellectual?Property?Rights?Protection?on?Technica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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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Xiao-juan1,2
(1.School?of?Economics?and?Finance,?Xi′an?Jiaotong?University,Xi′an?710061,China;
2.School?of?Economics?and?Management,?Weinan?Normal?University,Weinan?714000,China)
Abstract:This?paper?selects?the?provincial?panel?data?of?manufacturing?industry?in?30?regions?of?China?from?2008?to?2018,?and?uses?the?stochastic?frontier?analysis?method?to?analyze?the?impact?of?intellectual?property?rights?protection?on?the?technical?efficiency?of?manufacturing?industry.The?results?show?that?there?is?an?inverted?U-shaped?relationship?between?intellectual?property?rights?protection?and?technical?efficiency?of?manufacturing?industry.?At?present,?strengthening?intellectual?property?rights?protection?can?significantly?improve?the?technical?efficiency?of?China′s?manufacturing?industry.Furthermore,?the?research?on?the?synergistic?effect?of?intellectual?property?rights?protection?shows?that?intellectual?property?rights?protection?affects?the?technical?efficiency?of?manufacturing?industry?through?the?channels?of?technology?gap,?absorptive?capacity,?foreign?direct?investment?and?technology?structure,?and?the?synergistic?effect?is?different?in?different?channels.On?the?one?hand,?strengthening?intellectual?property?rights?protection?helps?to?reduce?the?inhibition?of?technology?gap?and?absorptive?capacity?on?the?technical?efficiency?of?manufacturing?industry,?and?alleviate?the?low?technical?efficiency?caused?by?insufficient?absorptive?capacity.?On?the?other?hand,?stronger?intellectual?property?rights?protection?helps?to?further?stimulate?foreign?direct?investment?and?optimize?the?technological?structure,?and?strengthen?the?positive?impact?of?them?on?the?improvement?of?technical?efficiency.
Key?words:intellectual?property?rights?protection;?manufacturing?industry;?technical?efficiency;?stochastic?fronti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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