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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球視野下的中國比較政治學:議題、理論和方法

2021-08-02 01:57:24
綿陽師范學院學報 2021年7期
關鍵詞:理論方法研究

鐘 點

(北京大學政府管理學院,北京 100871)

“比較”是一種基本的科學思維。不管是在自然科學,還是在社會科學中,“比較”都是發現規律、提出假設、驗證理論所不可或缺的方法與工具,它與實驗、統計、案例等研究方法共同構成社會科學的研究方法。比較政治學則是政治學諸多分支學科中,唯一以比較方法,而不是以研究內容來命名的分支學科。它試圖通過對兩項及以上政治行為體(其中最重要的是國家)及經驗事實的比較,識別出變量之間可能存在的因果關系,從而對一般性的理論問題作出科學的解答。特別是在當下越來越強調一個學科的理論化、解釋力和預測力的大趨勢下,比較政治逐漸成為西方(尤其是美國)政治學中最具創新潛力的分支學科之一。那么,比較政治學在世界范圍內經歷了怎樣的發展過程?它取得的成就如何?中國的比較政治學在世界圖譜上處于一種什么樣的位置?國內的學術發表對世界比較政治學學科發展有何貢獻?尚存在哪些欠缺?該如何補強?以上便是本文想要嘗試回答的問題。

一、全球視野下比較政治學學科的發展概況

(一)比較政治學的學科傳統

比較政治學作為一種知識和方法源遠流長,最早可追溯到古希臘亞里士多德在《政治學》中對希臘158個城邦的政治制度的比較。但作為一門學科,比較政治學興起于二戰后,即20世紀50至60年代的美國——這既與該歷史階段美國外交戰略的現實需求有密切關系,也在很大程度上得益于“行為主義”革命給社會科學研究帶來的認識論和方法論上的大變革??梢哉f,比較政治學是一門發端于古典政治哲學,卻在學科進程中提倡對科學性的追求,兼具哲學和社會科學兩個“認識論靈魂”的學科[1]。

比較政治學在其誕生初期,就遵循了兩種不同的研究傳統,即亞里士多德開創的“社會學憲政”傳統和英法古典法學家開創的“法制憲政”傳統[2]。進入現代后,行為主義革命給比較政治學乃至整個政治學學科的面貌帶來了巨大的改變:它不僅為比較政治研究提供了一種科學的參考框架,還促進了研究者科學思維模式的制度化,也為學科的發展設立了一系列標準研究程序:1.對經驗問題進行精確的概念化;2.提出嚴格而謹慎的假設;3.對假設進行充分的實證檢驗;4.作出相關因果推論。同時,它引入了新的調查、訪談技術以及大量新數據,為比較政治研究者們提供了更豐富的分析工具,使他們得以在各種社會經濟和心理因素與政治行為之間建立起因果關聯,也大大增強了比較政治研究的科學性[3]。以行為主義革命為分水嶺,比較政治學在方法上經歷了一個從傳統方法向現代科學方法演變的過程。

(二)比較政治學的方法演進

如前文所說,“比較”是一種基本科學思維。由于我們對每件新事物的觀察都建立在將它與其它舊事物做比較的知識的基礎上,因此“比較”存在于每一位科學家的潛意識中。但或許正因為如此,傳統的比較政治學研究在很大程度上忽視了比較方法訓練的重要性。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許多所謂的“比較政治研究者”幾乎不了解實證科學和邏輯的方法,只是在進行“無意識”的比較:他們雖然帶著比較的眼光進行觀察,但對比較作為科學研究因果推論的途徑的作用認識不清,其提出的假設和結論也完全無法經受科學的比較方法的檢驗[4-5]。除此之外,傳統的比較政治研究往往是描述性、形式主義和制度—法理主義的。它將國家視作唯一的分析單位,關注對不同國家歷史和制度的描述,而缺乏對客觀現象的邏輯解釋,因此往往包含大量武斷的結論。再加之這些研究普遍缺乏對其研究對象的抽象定義,也沒有一套系統化的操作流程,因此這一時期研究的理論化水平也很低[6]。

但是,經過幾十年的學科積累,研究者們已經發展出了許多成熟的科學比較方法,主要包括比較歷史分析(CHA)、質性比較分析(QCA)、過程追蹤、關鍵節點分析、定量回歸分析等。在具體研究設計方面,學者們也總結出了“最相似體系”比較、“最不同體系”比較、“最可能案例”、“最不可能案例”等多種策略和模式[4-5]。同時,為了突破傳統比較研究“案例少、變量多”的瓶頸,研究者們不斷拓寬“比較”的深度和廣度,通過引入新案例、跨時間比較、跨空間比較等增加“觀察值”,或者通過把比較分析集中于可比較案例、降低研究層級、集中于關鍵變量等來縮小分析單位以獲得更具洞見性的結論[7]。進入21世紀后,比較政治研究方法進一步呈現出多元化發展態勢,實驗方法、田野調查(民族志)、大數據定量統計等新方法不斷涌現出來[8]。

(三) 比較政治學的主要理論范式

在20世紀50、60年代以前,比較政治研究大多遵循法理—制度主義范式,以國家中心主義為理論取向,以對律法、正式制度的靜態的、歷史的描述性研究為主要研究方法。在開啟學科現代化進程后,比較政治學借鑒了心理學和社會心理學的部分理論,發展出“行為主義”范式。該范式以政治過程、政治系統和政治行為者為主要分析對象,以實證研究,特別是自然科學研究方法為主要方法。

雖然“行為主義革命”實現了比較政治學科的研究范式的統一,但它也給比較政治研究的發展帶來了一系列的阻礙。首先,受自然科學的認識論和方法論影響,它在政治學研究者們中掀起了一股照搬自然科學范式的方法和理論的潮流,從而使后者成為了薩托利所說的“超意識思考者”[4]——即將理論假設置于經驗材料之前,以人為地將經驗材料割裂與重組為代價來證明理論的合理性的研究者;其次,以行為主義為取向的比較政治研究往往立足于可觀測的與行為相關的實證數據,而很大程度上忽視了不可見且難以測量的政治性因素(特別是制度因素)在政治現象中的重要作用,甚至有將政治降到“永遠的因變量”的位置的趨勢[9];再次,行為主義對因果關系的追求使政治思想研究陷入困境;最后,行為主義革命后,政治學研究者們在很長一段時間內致力于構建“宏大理論”或“系統理論”,這種做法不可避免地將紛繁復雜的政治現象簡化為幾個最可能成為解釋變量的孤立因素,因而大大削弱了理論對客觀存在的政治現象的解釋和預測能力[2]。

1967年以后,對行為主義的批判和對人文傳統的回歸催生了結構—功能主義、文化主義和理性選擇三大理論流派。首先,比較政治學借鑒了社會學及人類學的“社會有機體論”和早期功能主義,發展出“結構—功能主義”的研究范式。但由于在此范式下,“功能”的定義過分抽象,且常常無法與現實政治中五花八門的制度結構一一對應,所以該范式逐漸式微。其次,隨著行為主義范式的衰落,政治學研究的重點對象逐漸從政治行為轉向人類行為的動機,而文化則被認為是引導與驅動人們政治行為的最重要的動因或導向。由此,政治文化理論與研究開始興起。最后,隨著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大量新興國家的崛起并紛紛開啟現代化進程,比較政治研究重新將國家作為具有自主性的獨立變量納入到分析框架中,并形成了“新國家主義”的傳統——在此傳統下,世界體系、法團主義、依附論、官僚—威權主義等理論層出不窮。

除此之外,從20世紀70年代左右開始,比較政治的研究也開始從經濟學中借鑒“理性人”根本假設、演繹思維以及數學建模技術,從而形成了以安東尼·唐斯(Anthony Downs)的《民主的經濟理論》、道格拉斯·諾斯(Douglas North)的《制度變遷與經濟績效》為代表的政治經濟學、新制度主義等新的研究范式。其中,博弈論、社會選擇理論、公共選擇理論等成為比較政治領域較有影響力的理論?!袄硇赃x擇”繼行為主義之后,再次嘗試在政治學科中構建起統一的分析范式,但由于這種方法技術壁壘性較高、研究對象有限,故尚未得到大規模采用。

可以說,在比較政治學的發展史上,許多學者做出了理論化、范式化的嘗試,然而,雖然比較的目的在于發現普遍性和統一性,但比較的魅力還在于充分顯現出不同國家、不同政治體制的多元性和豐富性。也許正因為如此,研究者們越來越有意識地扔掉自己身上的“包袱”,收起發展宏大理論的野心,專注于“中觀理論”的發展。這也使得比較政治學科理論發展越來越呈現出“百家爭鳴”的多元化趨勢。

(四) 比較政治學的研究主題

早期比較政治學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受到地理狹隘性的影響,其研究對象長期局限于西歐國家和美國。在美國,“比較政治”學科在很長時間內都幾乎與“國外政治”畫上等號。但隨著美國外交政策從孤立主義轉向干預主義,美國政界、學界均認識到,那些對于其國家核心利益至關重要的戰略,如遏制法西斯主義和共產主義的傳播、捍衛民主制度、推進資本主義社會改革等的實施都建立在對其它國家的政治現狀更深刻的認識的基礎上。再加上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隨著一大批具有深厚學科背景和突出專業特長的歐洲學者逃難到美國,美國比較政治學開始重拾歐洲經驗主義傳統,作為因果關系識別途徑的比較方法也重新受到重視。從這一時期開始,比較政治學的研究對象從美歐國家擴展到拉美、非洲和部分亞洲國家,分析對象也從政治體制、憲法體制等正式制度延伸到文化、習俗等非正式制度[11]。

1950至1980年代,在現代化這個中心議題的統領下,比較政治研究提出了一系列具有很強創新性的概念和命題。1990年后,隨著全球“系統性”的政治問題,如自由主義民主憲政與共產主義體制之爭、民主化“第三波”、“亞洲四小龍”的崛起以及發展中國家的政治秩序等的不斷出現,對不同國家的經驗比較成為了政治學最具潛力的研究方法,比較政治學一時成了“顯學”。

然而,隨著冷戰的結束和許多發展中國家的民主化和市場化改革塵埃落定,越來越多的國家采取了相似的經濟、社會和政治制度,比較政治對于宏大系統問題的辯論似乎進入了尾聲[1]。比較政治的研究對象逐漸趨于層次較低、技術性更強、范圍更窄和更專業的話題,如環境污染、恐怖主義、走私、販運毒品等問題以及不同國家用以解決這些問題的機制等等[12]。

值得一提的是,在比較政治學科多次嘗試將研究對象拆解為等效的、可量化的“變量”而未果的情況下,一些模糊的、理想化的和類型學意義上的概念,如權力、國家、民主、合法性、多元主義、資本主義、競爭、霸權、問責能力、回應性和官僚體制等,仍然承擔著議題統領的作用[2]。

二、中國比較政治研究述評

(一)樣本選擇及描述

筆者以“中國學術期刊網絡出版總庫(中國知網)”為基本數據庫,系統檢索在本學科領域中具有重大影響、占據主導地位的《中國社會科學》《政治學研究》《比較政治學研究》三本刊物在中國恢復政治學研究以來(1983—2020)所刊載的與比較政治研究相關的文獻,篩選整理出64篇論文,構成此次調研的樣本庫。

在筆者此次調查的所有論文中,原創性文章共有57篇,占89%;外語文章的譯文共有7篇,占11%。按照論文類型分類,共有7篇方法論文章,占10.9%;26篇文獻綜述類文章,占40.6%;20篇實證研究文章,占31.3%;8篇理論研究文章,占12.5%;3篇書評,占4.7%(見圖1)。

圖1 本研究涉及的所有樣本的文章類型分布

同時,在20篇實證研究文章中,屬于多案例研究的共有8篇,占40%;屬于單案例研究的共有12篇,占60%。結合第一部分對比較政治學在國際層面上的學科發展的分析,本文將對發表在這些學術期刊上的研究成果所涉及的議題、理論和方法進行描述性分析,并在此基礎上就其知識與理論貢獻作出綜合性評述。

(二)中國比較政治學研究的理論范式

作為一個“后發者”,中國的比較政治學似乎正在經歷與20世紀初美國比較政治學曾經歷的發展路徑——從“拿來主義”到“送去主義”。有學者把中國比較政治學發展歷程大致分為“西方理論”范式時期和“理論自覺”時期:前者是指中國比較政治研究在政治學學科恢復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內,仍然沿著西方傳統的制度主義路徑進行研究,只關注其他國家在政府形式、政治制度、政黨制度等“死”的制度方面與我國的不同之處。除此之外,在這一時期,大多數研究者都希望通過比較政治研究,為現存政治體制提供參考,因此其研究的實踐性遠大于科學性,對理論建構也少有關懷。后者是指進入21世紀以來,許多中國的比較政治研究者開始批判、摒棄西方比較政治的理論模式。他們強調中國歷史、文化、傳統與西方的本質區別,努力提出基于中國國情的本土化的理論和命題,比如“中國民主政治建設理論”“中國共產黨執政模式理論”“賢能政治”“善治理論”等。然而,這些研究大多數是從哲學思辨和價值判斷的角度,將西方比較政治理論的部分架構套用到中國政治的某些特征上,缺乏基本的實證材料的支撐,因而不能對中國政治發展實踐過程中遇到的各種問題作出科學歸納和積極回應[13]。

進入21世紀后,與西方比較政治學呈現多元化發展不同,中國比較政治研究的理論與范式卻越來越呈現集中化、簇擁化的趨勢。具體說來,在后行為主義時期,西方比較政治學三大范式并駕齊驅,都產生了豐富的研究成果。但在中國的比較政治研究中,采用結構—功能和發展主義范式的研究屈指可數,而采用政治文化范式的研究則比較多[14]。究其原因,在很大程度上是由于不少中國學者對政治文化的理論經典著作進行了大量譯介,而且“文化”作為一個較為寬泛、模糊的概念也更便于中國學者將其“本土化”,也更符合中國知識界長期以來存在的“歷史主義”和“文化主義”傾向。

(三)中國比較政治學的研究議題

從1978年到20世紀末是中國比較政治學的知識積累階段,主要工作是吸收和消化西方經典理論,并在此基礎上對比較政治議題進行初步探討。在這一時期,中國的比較政治研究多為方法論研究,其最主要的研究途徑是對國外著作進行譯介、跟蹤國外學術前沿研究和國際學術理論動向等。進入21世紀后,中國比較政治學界在研究議題、研究方法、核心概念和理論等問題上形成了初步共識。隨著一些更符合科學方法論規范的研究設計的出現,中國比較政治開始向理論成熟化、方法論系統化、主題多元化的方向艱難邁進[15]。

在“本土化”激勵的趨動下,中國的政治研究涌現了許多新的概念,其中得到廣泛關注的包括“社會主義民主”“依法治國”“基層自治”“國家治理”“治理績效”“黨政關系”等。但這些概念往往具有很強的中國地域性特征,因此很難被用于一般性的比較研究,或者說很難與已有的理論進行對話。相對而言,“治理績效”可謂是當前中國比較政治研究中能夠與國際學術共同體產生共鳴的焦點話題之一。比如,李路曲通過對中國和新加坡的比較,提出了“強國家”與“強政黨”的治理績效分析框架[16],而這顯然借鑒、發展了薩托利提出的“主導性政黨”概念[17]以及米格代爾提出的“強社會與弱國家”分析模式[18]。

近十年比較政治學研究的數量明顯增多,其中又有一些具有較強學術創新性的單案例研究涌現出來。比如,王菲易以韓國為研究對象,分析了國際因素與民主化之間可能的因果關系,并提出了一種分析框架[19];胡若雨以新加坡為研究對象,討論了民族主義在一國政治發展進程中可能扮演的角色[20];趙銀亮以菲律賓為研究對象,研究了地區一體化以及政治聯盟對一國政治發展起到的推動作用[21];趙銀亮和岳曉璐以緬甸為研究對象,探討了地區一體化、立憲主義與政治發展的關系[22];譚融和王子涵以印度為研究對象,闡述了后發國家與早發國家相比,其發展階段所呈現出的不同的發展序列[23]等等。這些研究都以在各個研究問題中表現出典型特征的國家為案例,深入探討了兩個或以上變量之間可能存在的因果關系,具有一定的理論貢獻。然而,研究者們所選取的國家仍多為鄰近亞洲國家,所涉及地區的地理多樣性還有待拓展。

除此以外,也有少數研究者采取了更為傳統的將兩個及以上國家進行比較的研究路徑。如高奇琦通過比較中國和日本,探討了公民社會成長與政治發展的關系[24];潘沛通過比較埃及與突尼斯,對民主化背景下國家治理模式的嬗變進行了分析[25];李新廷和李晨陽通過比較新加坡和馬來西亞,用比較歷史的方法,對民族國家建構、政黨體制制度化與政治轉型的關系進行了探討[26];張劍波以馬來西亞、土耳其和尼日利亞為案例,展現了文明沖突地帶民主發展所面臨的困難與挑戰[27]等等。這些研究都遵循了比較規范的研究流程,回應了這一時期國際比較政治學學科重點關注的議題,也得到了具有一定可推廣性的結論。

(四)中國比較政治學的研究方法

比較政治學是政治學學科中唯一一個以方法命名的二級學科,因此,對研究方法的強調是比較政治學最重要的特征之一。這不僅要求研究者們始終抱有自覺的方法論意識,還對研究者們理解、借鑒和應用國際學術界業已發展成熟的研究方法的能力提出了挑戰。

通過對樣本的分析可以發現,中國的比較政治研究者們最青睞的研究方法是比較歷史分析(CHA)。例如,高奇琦通過對中國和日本兩國30年的歷史追蹤,分析了兩者在國家—社會關系、公民社會制度環境和發展情境以及中日公民社會變遷等方面的相似性和差異性,并探討了上述因素與兩國政治發展的關系[24];李新廷和李晨陽分析了新加坡和馬來西亞兩國的民族國家建構歷程,并發現前者逐漸走向了一黨獨大的威權體制,而后者則沒有[26]。然而,這項研究將“一黨獨大”這一單一因素識別為了解釋兩國政治轉型道路差異的唯一重要變量,不免會遇到自變量過少的問題。

事實上,在此次的調查樣本中,充分體現了“方法論自覺”的研究并不多。大部分研究并未系統地采用某一種比較研究方法,而是將“最相似體系”、過程追蹤、時間序列分析等方法零星地用于論述中。這可能與這些學者并非比較政治專業出身,而是區域國別研究專家有關,也可能與本文選擇的樣本過少有關。

如果我們將視野投向所有被知網收錄的比較政治研究文獻,就會發現,其實系統應用比較政治方法的研究并不少見。比如,楊原運用比較歷史分析方法,詳細分析了遼國與北宋爭奪高麗以及后金與明朝爭奪朝鮮這兩個古代東亞的案例,并得出“威懾、脅迫等強制性策略比利益交換策略更有可能幫助崛起國爭奪到小國”的有趣結論[28];相似的,趙現海也運用比較歷史分析方法,認為中國與西歐、阿拉伯、俄羅斯等地區相比,并不強調疆域的無限擴張,而是追求“通過經濟、文化輔助軍事的方式,建立穩定的、區域性的‘中華亞洲秩序圈’”,從而探討了中國古代地緣形勢下的“有限擴張主義”[29];鄧宏圖和齊秀琳同樣運用比較歷史制度分析方法,考察了人民公社時期和聯產承包責任制時期的農村公共品供給情況,有力地回應了“一個能強制規定并執行合約的‘第三方’與一個恰當的合約設計是農村公共品有效供給的必要條件”的新制度主義經典命題[30];最后,趙佩華、張柳欽和謝舜龍應用同樣的方法,對明清時期的潮商商幫治理制度進行了系統分析,并發現潮州地區強大的宗族文化和宗族地域化使得潮商具有宗族主義和同鄉集體主義這兩種信念,從而選擇了一種“綜合血緣宗族和地緣同鄉特點的商幫治理制度”[31]。這些研究都遵循了較為規范的方法論,有較為明確的研究設計,有充分的資料證據支撐其作出合理的推論,且均作出了理論回應或創新的嘗試,應該說是比較好的研究范例。

除此以外,近幾年來還有許多中國研究者開始運用目前在國際學界得到廣泛關注的質性比較分析(QCA)方法。如郝詩楠、高奇琦通過對15個存在分離主義的案例進行質性比較分析,歸納了分離主義傾向或運動轉化為獨立國家建國的原因與機制。為了避免出現“根據因變量選取案例”的常見錯誤,兩位作者選取的案例中既包括“正面案例”,也包括“負面案例”。通過對兩組案例的對比分析,兩位作者最終提出“政治與經濟雙重不發達的‘脆弱國家’在面臨外部沖擊的情況下主動放棄對于分離主義地區的主權,從而讓后者實現獨立建國”這一因果機制[32];黃榮貴、桂勇的研究同樣基于定性比較分析方法,通過對上海的15個案例的比較分析發現,在線業主論壇確實有助于集體抗爭事件的發生[33];最后,王鳳彬、江鴻和王璁運用同樣的方法,以104家國資委監管的央企集團為研究對象,探討了中國大型國企集團在多元化發展過程中集團戰略、制度改革、歷史軌跡等因素的交互作用,并識別出三類本土化的管控架構適配性選擇[34]。這些研究都屬于探索性研究,也為比較研究者們提供了很好的方法論借鑒。

最后,也有少量研究系統地使用了過程追蹤的方法。如唐世平、熊易寒和李輝采用這種方法,對石油的族群地理分布與族群沖突在統計上的相關關系進行了檢驗,并發現石油很少是引起族群沖突的深層次原因——石油的族群地理分布要么將重新點燃根植于族群仇恨的沖突,要么會加劇正在進行的族群沖突,特別是通過促進兩組相互關聯的機制來發揮作用。這項研究對西方學界早已提出的“資源詛咒”理論提供了有效的案例和數據支持[35]。

總體說來,規范研究、定性研究、靜態研究是占據目前國內比較政治研究主導地位的方法。實證研究、定量化研究、動態研究方法相對薄弱,尤其是應用統計技術、數理模型、實驗分析等方法的研究成果更少。一些在西方比較政治學界比較受推崇的新興方法,如過程追蹤、形式建模、實驗法等,在國內研究中的應用仍不廣泛。

三、對中國比較政治學發展的總體評述及前景展望

通過以上分析,筆者認為,目前國內比較政治研究的發展可能存在以下兩個方面的阻礙:

第一,已有研究以綜述文章和方法論為主,研究設計型論文較少。以《政治學研究》為例,在其刊登的共10篇比較政治類學術論文中,有7篇是綜述文章,有2篇是方法論文章,還有1篇是理論性文章,實證研究文章一篇也沒有。除此之外,大部分綜述文章以評述中國比較政治學學科發展、介紹國內外比較政治理論動向、梳理各種比較政治方法論進路的優劣勢以及為比較政治研究者提供研究思路及方法論建議等為主。大量的指導建議性文章與稀少的具體研究設計成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見目前中國比較政治學科領域存在較嚴重的理論與實踐相脫節的問題。

第二,已有研究中很多研究是規范性研究,特別是政治思想研究,而以實證研究為取向、以質性或量化數據為支撐的研究成果屈指可數。例如,在《中國社會科學》期刊刊登的共3篇比較政治類學術論文中,有2篇都為思想史研究(分別是《韋伯的世界文明比較研究》和《亞洲政治發展比較研究》)。即使在《比較政治學研究》這樣專業更為對口的期刊上,那些題目看上去像是實證研究的“經驗性”取向也相對較弱。許多文章立足中國,在論述中缺乏對其它國家的經驗材料的詳細分析,往往只在文章的后半部分加以零星的幾個西方國家作為所謂的“反例”,就完成了所謂的“比較”。這些研究雖然可能對中國的現實政治發展具有一定的指導意義,但它們在很大程度上忽視了中國與其它國家在其它變量上的巨大差異,從而缺乏對案例可比性的論證,這也暴露了中國的比較政治研究缺乏“方法論自覺”的弱點。

事實上,從世界視野來看,現代比較政治學在發展過程中經歷了幾次大的變革,每次變革都反映了比較政治學學科內部始終存在爭論的一些關鍵性問題。這些問題不僅推動著西方比較政治學不斷朝著新的范式、新的理論和新的方法發展,而且也在某種程度上成為了中國比較政治學發展和前進的限制因素。這些問題包括科學方法與政治學研究對象之間的張力、事實知識擴展與理論建構的關系協調以及理論建構過程中特殊化(復雜性)與普遍化(簡潔性)的權衡取舍等等,而中國的比較政治學的發展,在很大程度上也需要在上述領域尋求突破。

首先,學科的發展和知識的積累需要研究者們遵循系統化的科學研究流程。目前,我國的比較政治學研究幾乎沒有比較固定的學術論文寫作格式。研究者們均根據自己所研究的對象隨機安排論述內容,很多研究都缺少對已有文獻的梳理、對已有理論的評述、對采用的研究方法的介紹(包括案例介紹、樣本選取方式說明、數據獲取方式說明、數據處理方法說明)等研究基本要素。這幾項內容中任何一項的缺失都意味著后來的研究者無法對前人研究的有效性作出正確的檢驗和評估,不僅不利于知識積累,甚至還可能導致錯誤知識的二次傳播。因此,即使目前國內學界尚無法對議題、理論和范式進行整合,但樹立起統一的學術規范和方法論標準卻是可能且必要的。

其次,中國目前的比較政治研究可能需要進一步在事實知識擴展與理論建構之間尋找平衡。每一種理論的提出和發展,都是在不同學者從不同角度對同一議題進行論證、在此基礎上相互對話的過程中逐漸構建起來的。因此,對同一個議題的基本共識的不斷擴大是理論建構的關鍵。但近年來,中國比較政治學者往往對同一概念的理解和定義都差異很大。除此之外,不同的專業領域,如金融學、教育學、公共行政學等,也從各自的概念體系出發,針對同一研究對象提出了截然不同的概念化策略。出現這一現象的原因,一方面可能是由于學者們本身的學科專業背景、知識結構和研究視角不同且缺乏交流,但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因為學者們急于求成,想要首先提出一個全新的概念提法,而忽視了對前人研究成果的總結和吸收。因此,擴大學界交流,加強理論對話,特別是拓展對同一研究問題的概念化共識,是中國比較政治研究取得長足發展的另一個突破口。

最后,在研究的特殊化與普遍化的權衡取舍之間,中國的學者可能需要調整視角,扭轉中國研究過于追求“本土化”的趨勢。由于中國學者對中國政治的分析主要圍繞著具有極強地域性的主題和辯論而展開,這就使得他們無法提出更廣泛、更具比較意義和更具普遍理論價值的研究課題,從而錯過了將中國研究經驗擴展到針對其它國家的研究中去的機會。在政治問題瞬息萬變的今天,研究議題本就呈現越來越分散化、實效性越來越短的趨勢,而這意味著即使是重大議題也很難得到大量學者們的同時關注,更毋談一代又一代的學術攻堅。在這種情況下,中國的比較政治研究者們與其不斷拋出具有“中國特色”的新議題,不如將自己的研究建基于更廣泛、更具包容性的概念與理論框架之中。這樣不僅可以使自己的研究具備更堅實的理論基礎,也能為國際比較政治研究貢獻更多的事實知識和理論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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