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鑫



在大自然里,色彩無處不在,森林綠、天空藍的那種自然美讓我們著迷,可以感受到一種放松和愉悅。而光譜中的任何顏色,在每個人的內心會帶來不同的共鳴。這個原本由視神經傳遞的信號,迅速發展成了對情感、社會以及精神現象的表達,并且被賦予了多層次的內在意義。從大自然中的植物、水果到設計、藝術、電影等,色彩背后藏著許多有趣的文化和故事。
我們于生活中看到的所有事物都具有色彩。被譽為“國際色彩大師”的萊亞特麗斯·艾斯曼(Leatrice Eiseman)在一篇文章中寫道,這個原本由視神經傳遞的信號,迅速發展成了對情感、社會以及精神現象的表達,并且被賦予了多個層次的內在意義。
據說“白色由不同的顏色混合而成”這個觀點也令藝術家感到費解,但原因各不相同。混合的色彩越多,得到的顏色越接近黑色而非白色。在倫勃朗的畫作中,據說那些復雜、暗淡的陰影僅僅是他把調色板剩余的所有顏料混合起來,直接涂到畫布上的結果。紅色實際上就是波長約 650納米的光線,人們對于紅色有著不同的看法,感到溫暖、危險,或者認為它富有浪漫氣息,具有革命精神。藍色是大海、天空的顏色,也是很多藝術家、導演鐘愛的顏色,比如我們會立刻想到伊夫·克萊因的克萊因藍、北野武的冷藍、高更和梅爾維爾的幽藍……光譜中的任何顏色,在每個人的內心會帶來不同的共鳴。
全球色彩權威機構潘通 PANTONE 曾經分析過 20 世紀色彩的潮流,從藝術、設計、時尚、家居領域解析不同年代那些經典作品的配色密碼,以及色彩的歷史、色彩所象征的事物和代表的情感。潘通公司在色彩領域舉世聞名。1963 年,潘通創始人勞倫斯·赫伯特設計出潘通配色系統(Pantone Matching System),在書中采用扇形呈現標準色彩。該系統極具創造性,可用于辨別、搭配及選擇色彩,解決了平面藝術中如何精確匹配色彩等問題。
色彩文化史
20 世紀早期運動生活的色彩建立在實用主義的基礎上,從深到淺、毫不挑剔的中性色正影響著人們的運動態度。煤黑與深褐色代表了深色系;而棕黃、暖沙與清新白則代表了亮色系。幻影灰、脂粉和頁巖綠呈現出輕松活潑又柔美的色調,反映著女性出現在體育運動中的靚麗;麗人紅暗示著女性正成為這個新世紀里重要的新力量。大蕭條時期的娛樂產品都帶著明顯的樂觀色彩,亮橙色與深青藍分別處于濃郁的原色兩端,在大蕭條期間,棋盤游戲成為當時一種令人愉快的和負擔得起的家庭消遣方式。進入上世紀四十年代,在大蕭條和二戰的陰影下,整整一代人都陷入了一種迷茫中。
畫家愛德華·霍珀(Edward Hopper)捕捉到這群迷茫而脆弱的人在經歷現代生活的動蕩生活后,卻沒有獲得滿足感時的陰郁凄涼。霍珀充滿神秘感的作品中常常運用豐富的、充滿希望的色彩來描繪這種沉默和疏離。他的許多著名作品都創作于1940 年代初期,如《夜間辦公室》《加油站》,他喜歡采用翡翠色、水鴨綠、寶石紅、琥珀色以及樸實的土棕色,將令人不安的憂郁和空虛感用這些矛盾的色彩呈現。
黑色電影受到霍珀作品的影響,同樣表現出對現代生活的擔憂。雖然情節動人,但一切都不是看上去的那樣。黑色電影中閃耀著陰影和迷霧,充斥著激情與邪惡。銀灰與黑色在屏幕上閃爍,這些色彩也被應用于電影海報,并加入了暗紅色營造驚嘆的效果。1945 年戰爭結束,盡管世界仍經歷著戰爭的余波,但人們終于能夠釋放出多年壓抑的創造力和快樂了。戰后流行的玩具和新奇的消費商品,比如彈簧玩具、塑料飛盤等,慰藉了經歷過原子彈與戰爭暴行的心靈,夏威夷衫因著帶有生命力的綠色、藍色以及熱帶風情的明亮色彩,在美國各地變得流行起來。戰爭的世界迅速轉變成了充滿活力的游戲世界。
時裝設計師克里斯汀·迪奧(Christian Dior)在 1947年推出的“花冠”系列被媒體稱為“新風尚”(New Look),從歐洲戰后的憂郁陰霾中脫穎而出。他說這是他為“鮮花一般的女性”所設計的服裝,這背離了大蕭條及戰爭時期的服裝實用性。這些服裝展現了自信與誘惑,不僅具有權威感,還具有現代性。迪奧沉靜又閃耀的色調是對古典美的完美詮釋,帶著鮮明的 20 世紀風格,也徹底告別了 20 年來的煩惱和悲傷,成為永不消逝的經典。
導演的電影美學
在電影世界中,許多導演因其對色彩強迫癥般的迷戀而形成了自己怪異而有趣的美學風格,并且極具辨識度。這些導演的風格或冷峻,或熱情,或活潑,或怪誕,比如法國導演羅伯特·布列松(Robert Bresson)、永遠懷有一顆童心的美國導演韋斯·安德森(Wes Anderson)、西班牙大導演佩德羅·阿莫多瓦(Pedro Almodóvar)、瑞典導演羅伊·安德森(Roy Andersson)等。
羅伊·安德森的電影中從來不會有傳統敘事,而是關注人類以及他們的生活。他喜愛荷蘭畫家倫布朗、博魯蓋等人的作品,受繪畫影響,《寒枝雀靜》中油畫般優美的畫面,滲透著北歐的寒冷與堅硬氣質,繼承了安德森一貫的美學風格,如他所說:“他們的繪畫,你可以聚精會神地欣賞幾個小時,我希望電影中的畫面也能如此。”另一位大導演阿莫多瓦電影中濃烈的色彩對比總是帶給人強烈的視覺沖擊,它們叛逆又放肆,敢于釋放情感,折射著電影中主人公們的內心世界。
西班牙的文化是非常巴洛克式的,但阿莫多瓦的出生地拉曼查文化卻不盡然。他曾說:“我發揮色彩的活力是反抗那種樸素,是我對拉曼查那種可怕的簡樸的一種斗爭方式。”他把自己電影里的那種色彩看作是從娘胎里帶來的一種自然報應,以此抗議他的母親一生都得穿黑色衣服。出生在卡斯蒂利亞,但阿莫多瓦成長的時期是上世紀 60年代,那時正是“波普”誕生的年代,發生了一場色彩爆炸。他認為這是導致自己如此運用色彩的根源之一。“在我骨子里有一種對色彩的自然傾向性。這符合我及我作品中的人物性格,因為他們的行為是很巴洛克式的,而這種色彩的爆炸對這些人物的創作與塑造是非常適合的。”阿莫多瓦如此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