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啟 任越
(黑龍江大學信息管理學院 哈爾濱 150080)
“社群檔案”的英文詞源是“community archives”。“community”一詞在牛津詞典中的英文釋義是指:擁有相同信仰、工作、或屬于同一種族的一群人。在古代漢語中,“社”有“土地、土地神、宗廟”之意,“群”與“類”同意。因此,“社群”一詞即可理解為在一定區(qū)域、擁有共同信仰、或以家庭為紐帶的一類人的總稱。由此推論,筆者認為“社群檔案”即是在社會階層不斷分化、公眾自主意識不斷發(fā)展的過程中形成的,用于留存不同社會群體記憶的同時,解決國家檔案館對非公社會群體檔案接收不足的結構性問題,以期構建完整社會記憶的檔案學新范式。
社群檔案館(Community Archive)的建設最早可以追溯到二十世紀60年代,是二戰(zhàn)后的西方價值觀大變革,種族斗爭、反戰(zhàn)斗爭、社會普通民眾開始追求民主自由斗爭的一個縮影。當時的英國就曾為黑人及性少數群體建設標志該群體的記憶及權益的社群檔案館[1]。二十世紀80年代開始,社群檔案問題開始逐漸被以英國、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等國的檔案學界關注,以安德魯·福林(Andrew Flinn)等為代表的西方檔案學家開始從學術角度研究社群檔案等問題。我國對弱勢全體檔案問題的研究始于二十世紀90年代,“社群檔案”的名詞至2014年才由中國人民大學碩士研究生于海娟[2]在其碩士學位論文《社群檔案及其價值研究》中最早正式引入國內檔案學界,同年上海大學連志英教授[3]發(fā)表學術論文并將其譯為“社區(qū)檔案”。此后,以上海大學及中國人民大學為主的師生對社群檔案進行了一系列研究并相繼發(fā)表了學術論文。
近年來,有關該主題學界已積累了一定數量的研究成果,但與此同時,有關社群檔案的基礎理論研究仍然薄弱且不成體系,社群檔案概念缺乏外延界定,社群具體涵蓋哪些社會群體等基本概念問題仍然模糊,且沒有有關該問題研究的總結分析。對于中外社群檔案學術研究熱點的分析計量,對進一步全面、系統(tǒng)研究該問題,并對社群檔案館構建社會記憶的實踐工作,均具有借鑒價值。
2020年10月1日,筆者在中國知網(CNKI)文獻庫中,以“社群”并含“檔案”為檢索式,進行主題檢索,共抓取出85條結果,經過人工篩選,共篩選出46篇相關文獻。社群檔案構建的著眼群體大致是被主流敘事所忽略的社會弱勢群體,如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英國就曾為黑人和同性戀群體建設社群檔案館[4],而我國,弱勢群體的構成與西方不同,弱勢群體也主要被劃分成生理性及社會性兩大類:生理性弱勢群體主體為殘疾人,社會性弱勢群體主體為農村人口、農民工、城市貧困及失業(yè)人口三大類,主體共計四大類。筆者又將以上具體社群名詞:“農民工”、“失業(yè)”、“殘疾人”等為檢索詞分別與“檔案”組配構成檢索式并進行檢索,將檢索結果進行人工篩查以提高查準率,經整理得到相關文獻67篇。與上46篇總計113篇次。具體檢索結果如下表1所示。

表1 中文研究成果檢索結果統(tǒng)計表
2020年10月1日,筆者于World eBook Library電子圖書數據庫搜索外文圖書資源,于ProQuest學位論文全文庫(PQDT)搜索外文學位論文資源,于Web of Science(WoS)數據庫搜索外文學術期刊論文資源,采用Advanced search檢索Title字段,有關文獻經整理總計57篇,具體檢索結果如下表2所示:

表2 外文研究成果檢索結果統(tǒng)計表
筆者將與社群檔案的名詞即與社群檔案屬概念全篇相關或段落相關的46篇文獻,與不同具體社群即社群檔案種概念相關的67篇文獻,總計113篇文獻進行兩個層次的統(tǒng)計分析。
3.1.1 時間維度的計量分析
“社群”該名詞最早應用于生物學即針對生物種群的研究,我國于上世紀90年代初將該名詞引入社會科學研究領域。1998年中央編譯局研究員俞可平在《社會科學研究》中發(fā)表《當代西方社群主義及其公益政治學評析》,首次將社群主義進行了系統(tǒng)的闡釋,此后,“社群”名詞在社會科學研究中逐步增多。社群概念進入國內檔案學界后的研究進程,筆者將其劃分為萌芽期、產生期、及發(fā)展期三個時期,具體如下圖1及表3所示。

圖1 CNKI“社群檔案”文獻年度分布折線圖

表3 “社群檔案”研究階段切割分析表
(1)社群檔案研究的自覺萌芽期(2006年前):上世紀末至2006年前后,是中國社群檔案或特殊弱勢群體檔案研究的起步時期。改革開放后,各學界各問題研究熱情均高漲,與此同時,1991年蘇聯解體,1992年中國從社會主義有計劃的商品經濟過渡至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隨著市場經濟的發(fā)展社會階層也不斷分化,弱勢群體的權益保障問題也逐漸引起學界關注。此時間段,社群概念已進入中國社會科學領域,但檔案學并未出現該名詞,研究均以具體社群:如“貧困群體”、“農民工群體”等具體社群為研究對象,研究側重于檔案的證據范式,屬中國社群檔案研究的自發(fā)階段,每年1篇文獻左右。
(2)社群檔案概念的引入產生期(2006年—2015年):2005年后,隨著市場經濟的發(fā)展,社群概念進入營銷學領域,“社群營銷”、“社群運營”、“品牌社群”等概念相繼出現,社群概念從以自然科學為主要研究領域,轉向社會科學研究為主。同時隨著社會階層的進一步分化,2007年黨的十七大提出保障弱勢群體權益及改善民生的方針,自發(fā)的社會群體檔案問題的研究開始緩慢增多。與此同時,2012年,社區(qū)檔案的概念正式在文獻中出現,并于2014年真正從西方檔案學界引入中國檔案學界并作出較為充分的論證,研究逐漸轉向社群檔案的共性概念,轉向檔案的記憶范式,每年以數篇文獻不等。
(3)社群檔案研究的高速發(fā)展期(2015年后):2010年后,數字移動終端的普及及互聯網影響下電子商務的進一步發(fā)展,網上社群定向營銷的概念開始出現,文獻數量激增。同時,十八大后,我國提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及精準扶貧的戰(zhàn)略規(guī)劃。受其影響,社群檔案概念引入后,結合本土的具體社群檔案問題的研究基礎,社群檔案研究也呈現高速發(fā)展的態(tài)勢,且對弱勢群體的記憶建構問題開始成為研究主流,每年以十余篇不等。
3.1.2 主題維度的計量分析
本土化的社群檔案研究成果起步于上個世紀90年代初,是在社群檔案詞匯引入國內前而形成的研究成果,因而沒有以社群檔案為關鍵詞。筆者以幾個主要的弱勢群體名稱為檢索詞將其挖掘,因而研究著眼于某一具體社群,且注重檔案的證據范式。
舶來化的社群檔案研究成果起步于2012年,文獻都以“社群檔案(社區(qū)檔案)”為標題或關鍵詞。根據中國知網(CNKI)的計量可視化分析功能,對該主題的關鍵詞進行共現網絡分析,節(jié)點過濾復現頻次3次及以上的關鍵詞如圖2所示。

圖2 CNKI“社群檔案”研究主題共現網絡圖
如圖2所示,該研究主題主要集中在三個關鍵詞上:“社群”(11次)、“社會記憶”(9次)、及“檔案建設”(7次),即以“社群”為中心,以保存社群記憶、以此構建完整“社會記憶”的記憶范式為側重,以“檔案建設”為重點的社群檔案研究。此外,還可以看出“檔案學界”社群檔案的研究主要以“邊緣群體”為研究對象,依托“檔案機構”,立足于“檔案工作”及“檔案實踐”,創(chuàng)新“檔案管理模式”,注重對“西方國家”社群檔案理論與實踐經驗的介紹。
(1)人本對象—“社群”:社群檔案信息資源的來源對象是社群自身,社群檔案資源建設的參與主體是社群自身,社群檔案信息資源的重要利用主體仍然是社群自身。社群檔案的產生和發(fā)展是圍繞著社會階層的分化,和社會公眾尤其是社會弱勢群體保障自身權益、留存群體歷史、參與社會記憶建構的自主意識增強而產生及發(fā)展的。社群主體及社群成員既是社群檔案資源建設的目的,同時又是社群檔案資源建設的最終歸宿。
(2)客體媒介—“檔案建設”:檔案是歷史的重要憑證,是社會記憶的忠實記錄。社群留存歷史,保障權益的重要渠道,就是對自身檔案資源的整理與建構。包括諸如對檔案管理模式、實體及實物檔案的收集整理鑒定,檔案信息資源建設及社群數字檔案館建設,社群資源利用模式的構建等檔案建設問題,是社群檔案研究的重要實踐歸宿。
(3)最終目的—“社會記憶”:德國漢諾威大學社會心理學教授哈拉爾德·韋爾策在《社會記憶:歷史、回憶、傳承》一書中,提出了個人回憶的社會形態(tài)觀點。個體記憶是凝結著全社會整體發(fā)展脈絡的一個環(huán)節(jié),體現著社會記憶的整體樣態(tài)。社群記憶是社會記憶的重要組成部分,它既聯結著個體記憶,又反映著社群記憶,同時又組織著構造著社會的整體記憶。當下綜合檔案館的館藏資源結構傾向于構建以國家機關、事業(yè)單位、國有企業(yè)為代表的社會官方記憶,社群檔案資源構建及社群檔案館建設,有助于平衡檔案結構,完整構建社會記憶,回復歷史原貌。
3.1.3 學者、機構維度的計量分析
(1)從學者維度來看:如圖3所示,絕大部分作者只在社群檔案領域發(fā)表過1篇論文,作者分布較為離散,并未形成核心作者群。發(fā)表過兩篇及兩篇以上論文的作者有5位:中國人民大學的黃霄羽老師、山東大學的譚必勇老師、上海大學碩士研究生譚雪都在該領域各發(fā)表了3篇論文;山東大學碩士研究生陳珍、上海大學碩士研究生王曉云都在該領域發(fā)表過兩篇論文。

圖3 CNKI學者、機構維度文獻分布環(huán)狀圖
首先,由于社群檔案問題作為檔案學較為前沿的學術問題,研究歷史仍然較短,因而,并未出現對該領域有較深且系統(tǒng)研究的核心作者,也無任何學術專著出版。其次,從學者研究方向來看:如黃霄羽教授等以外國檔案管理為研究方向的學者對該主題研究較多,這與西方檔案學界對社群檔案問題研究及社群檔案館建設的起步較早有關,在當下國內研究的早期,翻譯引入類文獻較多。最后,從學者空間分布來看:國內研究學者呈現集聚現象,例如山東大學社群檔案研究的主要學者:陳珍是另一位主要學者譚必勇老師指導的2017屆碩士畢業(yè)生。
(2)從機構維度來看:相較于作者維度,該領域的研究機構較為集中。根據普萊斯定律,核心發(fā)文機構的論文下限為N:
N=0.749(ηmax)1/2
(ηmax為最高發(fā)文機構論文數)
統(tǒng)計顯示,發(fā)文量最高的機構為上海大學,共發(fā)文15篇,故ηmax為15,根據公式得出N≈2.90,四舍五入取臨近整數為3。根據普萊斯定律將發(fā)文量在3篇以上的研究機構定位社群檔案的核心研究機構,則核心研究機構為:上海大學、中國人民大學、及山東大學,共計3個。主要來源期刊為檔案學通訊、浙江檔案、檔案學研究、北京檔案、檔案與建設等。
就分析而言,上海大學作為中國有代表性的快速發(fā)展的大學,國際化率較高;中國人民大學作為我國最早開設檔案學本科教育的頂尖高校,辦學歷史悠久師資雄厚。就近十年檔案學專業(yè)CSSCI來源期刊的作者機構統(tǒng)計顯示,中國人民大學、上海大學分別位居科研成果數量排名的第一位及第二位,同時,以上兩所高校具有海外學緣的學者比例也較高,因而成為了國內社群檔案研究的主要陣地。同時,研究機構層次及學者層次也決定了其研究層次,進而決定了其發(fā)表層次。據筆者統(tǒng)計,截至2020年10月1日,國內35.0%的關于社群檔案研究的學術成果發(fā)表于CSSCI來源期刊,87.5%發(fā)表于核心期刊,國家社科基金項目論文8篇,占比19.0%,整體研究層次較高。
筆者于World eBook Library電子圖書數據庫搜索外文圖書資源,于ProQuest學位論文全文庫(PQDT)搜索外文學位論文資源,于Web of Science(WoS)數據庫搜索外文學術期刊論文資源,顯示最早文獻發(fā)表于1965年,2009年后文獻數量快速增長,維持在每年近10篇次。其中兩篇學位論文:一篇發(fā)表于2010年,是加拿大曼尼托巴大學Richards,Ian[5]的碩士學位論文;一篇發(fā)表于2012年,是美國加利福尼亞大學洛杉磯分校的Aoki,Kyoko[6]的M.L.I.S(圖書情報專碩)學位論文,其余55篇為學術論文。就關鍵詞來看:主要集中在Archives(檔案)、Communities(社群)、Records Management(檔案管理)等詞。就研究學者來看:主要有Terry Cook(特里·庫克)、Andrew Flinn(安德魯·弗林)等人。基于Web of Science(WoS)數據庫的計量可視化分析結果(如下圖4所示):研究成果排名前四位的國家或地區(qū)分別為英國、美國、澳大利亞、和加拿大;世界主要研究機構是澳大利亞的格里菲斯大學、英國的伯明翰城市大學、英國的阿伯丁大學、和智利的安德雷斯貝略大學等高校。

圖4 WoS外文研究成果機構、國家(地區(qū))可視化分析圖
就分析而言,國外對于社群檔案進行了較為系統(tǒng)的研究的國家主要是以英國為代表的西方發(fā)達國家,分析社群檔案研究的主體國家可以發(fā)現,其多數具有較長的殖民地歷史。如美國、澳大利亞、加拿大均屬于多種族、多元文化的移民國家,歷史上均長期作為英國的殖民地。1607年開始,北美地區(qū)東部成為了英國殖民地,直至1776年十三州獨立,種族問題一直是其一項重要社會矛盾;1786年英國殖民澳洲大陸,于新南威爾士(今悉尼)流放罪犯。并且,澳大利亞一直是婦女運動的代表國家,有關婦女群體的權益問題也是其社群檔案研究的一項重要問題;加拿大于16世紀先后被英法入侵,1763年成為英國殖民地中的重要礦產開采地;南非智利兩國分別曾為英國及西班牙的殖民地,非洲、拉美、東亞是世界銀行公布的世界基尼系數最高的地區(qū),而南非及智利又是世界貧富差距最大的國家之一。在南非,白人財閥控制著國家的經濟命脈,且社會治安較差;在智利,住房、醫(yī)療、教育、水電、交通等民生領域實現了徹底的私有化且由外國財閥壟斷,保障弱勢群體利益的社群檔案研究得以出現并發(fā)展。
針對全文中出現“社群檔案”四字的46篇相關文獻,及針對社群檔案種概念及屬概念進行研究的全部113篇文獻,筆者做了人工的閱讀歸納,相關數據分析結果如下表4所示。46篇論文的整體特點是大量引用外文文獻,有20篇(47.6%)篇名包含“國際”、“國外”、“西方”、“歐美”等字樣。

表4 社群檔案中文研究成果主題分析表
4.1.1 社群檔案國外成果引入
該研究主題由于是由國外引入的一個新興主題,因而在引入初期,相當部分的文獻屬于翻譯介紹總結型,主要包括兩個方面:國外學術成果總結及國外實踐經驗總結。共計8篇次,主要研究學者是連志英、譚雪、王曉云。連志英[7]在《歐美國家社區(qū)檔案發(fā)展評述與啟示》中介紹了國外對社區(qū)檔案相關概念的定義,及歐美等國的社區(qū)檔案館建設成果,介紹了社群檔案的理論依據社群范式。譚雪[8]在《西方社群檔案研究熱點及其引入障礙分析》中提出了“社群檔案的政治動機和權利意圖、對傳統(tǒng)記憶的重新發(fā)現、社群檔案館與主流檔案館的合作、及社群參與模式”的四大研究熱點,及“環(huán)境障礙、傳播障礙、接收障礙”的三大障礙。該領域的研究學者還有:裘麗、盛風嬌、段先娥、張曉娟等。
4.1.2 社群檔案理論基礎研究
有關于社群檔案的理論基礎方面的研究主要集中在三個理論方面:檔案多元論理論、特里庫克檔案“四范式”理論、及社會記憶觀理論,共計10篇文獻,主要研究學者是陳珍。其一,在檔案多元論方面:黃霄羽[9]提出:“多元社群觀——以多元思維投射社群檔案”思維范式,也從社會多元的角度論證了檔案多元的必要性與必然性。喬碩功[10]在《時尚視角下社群檔案的文化認同價值》中提出藝術創(chuàng)意打造社群檔案時尚的創(chuàng)新觀點。其二,在特里庫克檔案“四范式”理論方面:譚雪、孫海敏[11]在《國外社群檔案概念的興起背景、研究進展與評析》中也提出:“社群檔案并不能簡單地被看作檔案的一種,…甚至可以看作一種思想范式。”它們都表示出社群檔案載體、形式的特殊性和外延相較于傳統(tǒng)檔案的擴大化。其三,在社會記憶觀理論方面:陳珍在[12]《檔案學領域社群檔案理論基礎探析》中表示:“檔案的社會記憶屬性是檔案的基本屬性,檔案是社會記憶的物化,…考慮社會記憶建構的完整性和多元性,關注邊緣群體的文件,…”表明社群檔案是構建社會記憶完整性的重要一環(huán),要重點關注弱勢群體。該領域的研究學者還有:李子林、王曉云、廖倩文、孫大東、于夢文、趙宇等。
4.1.3 社群檔案建設模式研究
有關社群檔案建設的模式的研究也是一個重要的研究側面,大體可分為“兩模式說”、“三模式說”、和“四模式說”三種,主要涉及社群及官方兩個主體,涉及該領域的文獻共計10篇次,主要研究學者是黃霄羽和陳珍。其一,在兩模式說層面:鄭丹妮[13]在《從社會融合到社會融入:西方社群檔案的建設之路》中提出形成者、管理者、利用者皆為社群成員的自治型社群檔案管理模式;和與諸如志愿者、大學生、專家等社會人士,與學校、圖書館、檔案館等社會機構合作的合作型社群檔案管理模式。譚倩[14]在《國內社群檔案資源建設模式探析》中提出自上而下的政府模式及自下而上的社群模式。其二,在三模式說層面:黃霄羽、陳可彥[15]的《論社群檔案工作參與模式》,與陳珍的《社群檔案資源體系多元化建設路徑探析》都提出了建設社群檔案的三模式說。黃霄羽、陳可彥提出:社群獨立保管模式、主流檔案館代管模式、及社群主導官方輔導的共同參與模式。即是陳珍提出的:公益模式、政府模式、及合作—互補模式。其三,在四模式說層面:錢明輝、賈文婷[16]在《國際社群檔案包容性實踐模式研究與啟示》中提出:社群獨立經營的“社群參與模式”、社群與社群外非檔案專業(yè)人員共建的“多元群體模式”、主流官方檔案專業(yè)人員指導的“角色轉換模式”、及社群檔案機構和主流檔案機構合作并各自獨立的“曼德拉模式”。該領域的研究學者還有:加小雙、夏海超、李晶偉、張佳、廖倩文等。
4.1.4 社群檔案種概念研究
該部分文獻數量較多、類別較多,屬于本土化社群檔案研究及個性化社群檔案即社群檔案種概念的研究領域,主題相關度低、離心率高,筆者大致將其分為如下3小類。在殘疾人社群檔案方面:楊雨晰、趙芳、趙靈源[17]在《殘疾人社群檔案建設研究—以揚州市殘疾人社群檔案建設為例》中說明了殘疾人檔案在“宣傳殘疾人事業(yè),提高殘疾人自信心;營造為殘疾人服務的社會環(huán)境”方面的重要作用。在農民社群檔案方面:李穎[18]在《檔案在消除農村貧困中的價值與應用》中對農村社群檔案的非記憶價值,尤其是其在我國精準扶貧背景下消除貧困方面提出了信息分析、信息挖掘和科學管理的操作邏輯。在失業(yè)貧困群體檔案方面:杭州市上城區(qū)檔案局[19]在《建立失業(yè)人員檔案保障弱勢群體權益》中提出了有關區(qū)級、街道、社區(qū)勞動保障單位的弱勢群體檔案“三級”管理網絡。
外文文獻有關于社群檔案的研究主要集中在如下的幾個方面,如表5所示:

表5 社群檔案外文研究成果主題分析表
4.2.1 社群檔案共性問題研究
其一,社群檔案基礎理論研究領域:韓國學者???[20]在《社群和社群檔案》一文中就研究了社群檔案的產生機理及其根源,說明了社群檔案從證據范式向記憶范式的轉變,論述了傳統(tǒng)的檔案全宗原則及其接收標準在社群檔案建設上所面臨的挑戰(zhàn),及其傳統(tǒng)主流敘事對弱勢群體記憶建構上的不足等社群檔案基礎理論問題。加拿大學者Allard, Danielle和Ferris, Shawna[21]在《反暴力和邊緣化社區(qū):通過參與性存檔創(chuàng)造知識、動員成員、維護社會正義》,以加拿大曼尼托巴大學的數字檔案館和邊緣化社群項目(DAMC)為研究對象,以其中的失蹤和被謀殺的土著婦女數據庫(MMIWD)、性工作數據庫(SWD)、和道歉后住宿學校數據庫(PARSD)的建設為著眼點,研究了信息科學專業(yè)的學者在反抗殖民主義、維護女性權益等領域所作出的貢獻,論證了通過參與式歸檔建設社群數字檔案館以維護社會正義的方式。其二,社群檔案應用技術研究領域:新加坡學者Cao, Xin、Cong, Gao、Cui, Bin、Jensen, Christian S、和Yuan, Quan[22]在《社群問答檔案問題檢索中類別信息研究》中,介紹了由社群檔案構建的社群問答(CQA)檔案數據庫,研究了幾種利用問題類別信息來提高問題檢索性能的方法,并將其應用于現有的問題檢索模型。
4.2.2 社群檔案個性問題研究
其一,區(qū)域地域社群檔案研究領域:美國學者Rieger, Jon H[23]在《社會變遷的活生生見證與家庭檔案作為社群檔案——重構小農村社群的社會變遷》介紹了一種用于研究社群變化的策略,概述了可以收集的材料和證據的種類,以及在重建這種地方發(fā)生的變化時可以利用這些材料的方式。韓國學者SoYoung, Um、Kim, Hye-Young、??、和 ??[24]在《建立私人和社群檔案館的征地政策研究——以大邱·雅克珍為例》中,研究考察了大邱Yakjeon小區(qū)的歷史,現狀和問題,并提取了記錄的類型和社群的組成部分。作為收購計劃,本研究根據對Shiheung Varagi檔案案件檔案的分析結果,Chongneung Village Records案件和Stadtteilarchiv Ottensen的記錄,制定了逐步的社群檔案館征地收購政策。其二,價值信仰社群檔案研究領域:澳大利亞學者Henningham, Nikki、Evans, Joanne、和Morgan,Helen[25]在《澳大利亞女性檔案項目:后羈押時代社區(qū)女性檔案的創(chuàng)建與共同策劃》中,追溯了澳大利亞婦女檔案項目(AWAP)在不斷變化的檔案科學背景下的發(fā)展,探討了女性主義檔案實踐方法如何能夠思考如何管理社群檔案,賦予了那些創(chuàng)造社會檔案的人以自己的聲音和價值觀參與社會記憶的權力。
(1)“重國外,輕國內”的結構性矛盾。社群檔案概念正處在引入的初期,國內研究也處在起步階段,因而過去的幾年里國內學者的研究存在著比較明顯的翻譯介紹色彩,即對國外社群檔案學術成果及實踐經驗的總結型文獻,缺乏中國學者獨立思考、獨立研究的,針對中國國情及社群結構特征的社群檔案研究成果。2016年5月17日,習近平總書記在全國哲學社會科學工作座談會上指出:“要發(fā)揮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的作用,要注重加強話語體系的建設。”社群檔案是一個有明顯舶來化色彩的西方詞匯,但社群檔案在中國的研究應該與中國實際相結合,服務于中國社會發(fā)展,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事業(yè)服務。
(2)“重實踐,輕理論”的結構性矛盾。成熟的理論研究框架是一個學科獨立存在的基礎,社群檔案問題雖是一個實踐性、社會性很強的研究領域,但目前來看,現有的研究成果仍然太過于強調對社群檔案,尤其是社群檔案館建設的總結堆砌,和一些實際案例來龍去脈的介紹說明,研究成果理論性不強。當下,應立足于中國理論,構建完整的包括社群檔案基本概念的內涵及外延、特征、組成、與傳統(tǒng)檔案館工作的結合點、及完整的生命運動周期的理論體系,使社群檔案理論研究成為推動社群檔案館實踐發(fā)展的重要動力。
(3)“重共性,輕個性”的結構性矛盾。2014年后受西方影響,舶來化的社群檔案研究都以研究社群檔案共性問題—即以“社群檔案”名詞為對象的一般問題為著眼點。上個世紀90年代的對于具體社群的檔案問題的研究,抽象本質仍然傾向于傳統(tǒng)的檔案管理問題,也就是集中在檔案的證據范式上,本質上與當下注重對社會弱勢群體建檔,保留群體記憶、構建社會記憶的注重檔案記憶范式的社群檔案研究方向有較大出入,諸如針對“北漂群體”、“農民工群體”等中國特色社群的檔案問題的研究仍然是其盲點之一。
筆者認為,未來有關于社群檔案的學術研究,應是由以國外為著眼點,從對國外社群檔案理論實踐經驗總結及共性社群問題的梳理,逐漸轉向:以國內為著眼點,以立足于中國國情的特有社群構成為研究載體,以社群檔案基礎理論研究及理論體系構建為研究重點的研究方向。
(1)理論層面:構建中國特色社群檔案學術話語體系。未來有關社群檔案的研究,將會是來源于中國社會實踐,服務于中國特色社群構建社會記憶的同時服務于中國經濟社會發(fā)展的研究思路。從根源上,構建有中國特色的社群檔案學術話語體系,從本體概念層面將社群檔案研究根植于中國社會,創(chuàng)造屬于中國的學術價值,將是未來該選題的發(fā)展方向。
(2)實踐層面:建設中國特色社群檔案資源利用模式。社群檔案建檔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是社群主體及社會各界的有序利用,整合實物、文本等不同形態(tài)的社群檔案資源,并逐步建立起社群檔案數字資源數據庫,開放網上利用,服務于社群成員、服務于社會治理、服務于學者利用,促使社群檔案理論研究與實踐工作相互整合、互為促進、共同發(fā)展。
檔案長久以來一直是社會精英階層有選擇的用于構建社會記憶的工具,長期以來,非國家機關的絕大多數企業(yè)、團體等社會群體,尤其是社會弱勢群體,一直被排除在檔案館的移交主體之外,使檔案館構建全社會記憶、服務全社會利用的公共文化屬性不明確,致使主流檔案機構的館藏檔案不能全面記錄、反映社會各領域的發(fā)展全貌。自從英國檔案學家希拉里·詹金遜(Charles Hilary Jenkinson)在其1922年出版的《檔案管理手冊》一書中提出檔案證據價值的神圣性后,檔案因是為原始記錄而具有區(qū)別于圖書、情報的憑證價值,也一直被視為是檔案的靈魂。加拿大著名檔案學家特里·庫克(Terry Cook)曾將檔案的“證據”及“記憶”功能比喻為硬幣的兩面,在1996年的第十三屆國際檔案大會中特里庫克提出了四個檔案范式:即證據(evidence)、記憶(memory)、身份(identity)、社群(community),使一直以來一枝獨秀的檔案證據功能擴展為留存社會記憶,尤其是社會群體記憶的社會記錄功能。“社群檔案(community archives)”即是在官方檔案機構不能滿足社會群體留存群體記憶的前提下孕育而生的檔案學新范疇。
社群檔案的研究價值導向是對社會弱勢群體的記憶建構。在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施精準扶貧戰(zhàn)略的當下,弱勢群體利益的維護符合當前政策的需要,國家戰(zhàn)略的規(guī)劃,同時也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和根本優(yōu)勢。國內檔案學者以為弱勢群體構建記憶、留存歷史、維護權益為學術研究的社會價值所在,以構建有中國特色、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哲學社會科學體系,為學術研究的理論價值所在,將是未來國內社群檔案研究的發(fā)展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