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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傳家

2021-08-06 03:17:02
傳奇·傳記文學選刊 2021年6期

中央紀委國家監委宣傳部編者按:

“天下之本在家。”家風,是一個家庭的精神內核,也是一個社會的價值縮影。不論時代發生多大變化,不論生活格局發生多大變化,都要重視家庭建設,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風。本文選自中國方正出版社《清風傳家》一書,深入挖掘于敏、黃旭華、高銘喧、張伯禮、王繼才、樊錦詩等獲得國家級榮譽的英模黨員在家風建設方面的先進事跡,從中汲取他們人格力量,感知家風建設的重要。

于敏:干驚天事業傳淡泊家風

一句囑托,許下一生;一聲巨響,震驚世界;一個名字,“絕密”28載。這就是于敏,一位把畢生心血和全部才華都奉獻給了我國核武器事業的著名核物理學家。

身負驚天的事業、輝煌的成就,卻隱姓埋名、默默無聞大半輩子。正如他1999年在73歲高齡時寫下的七言詩《抒懷》所表達的那樣,“身為一葉無輕重”“愿將一生獻宏謀”。

由于工作的特殊性,于敏和他的家留給世間所知的并不多,我們只能從零星的記述里感知他的執著堅守和淡泊家風。

驚天的事業無名的人生

——在這個家,愛國是不變的主題

國家國家,有國才有家。于敏用一生踐行著“愛國”二字,愛國也成為這個家永恒不變的主題,默默傳承。

于敏成長于舊中國最動蕩不安的時期,到處兵荒馬亂,人們流離失所。幼年的于敏,常與大他三歲的姐姐藏在炕沿下,躲避呼嘯而來的槍彈。一年夏天,剛學會騎自行車的于敏,就險些遭到橫沖直撞的日軍吉普車的碾壓。

“離亂中尋覓一張安靜的書桌,未曾向洋已經礪就了鋒鍔。”難以撫平的童年屈辱和對侵略者的切齒痛恨,激發了少年于敏的民族自尊心,也化為他此后一生“科學救國”的精神動力,“愿為國家和民族的事業獻出自己的一切”,“中華民族不欺負旁人,也不能受旁人欺負”。

1944年,于敏考入北京大學工學院電機系,兩年后,出于對理論研究的熱愛,他轉入理學院物理系。1949年新中國成立,于敏順利考取碩士研究生,畢業后進入中科院近代物理研究所并很快嶄露頭角。

1961年1月,一次重大的人生選擇擺在了35歲的于敏面前——作為副組長領導和參加氫彈理論的預先研究工作。氫彈是真正意義上的戰略核武器,氫彈的研究毫無疑問屬于國家安全最高等級的絕密工程,一旦參與其中,就意味著今后將長期隱姓埋名、忙碌奔波。這對任何人都意味著巨大的犧牲,何況一名剛剛嶄露頭角的青年科學家。

“我不能有另外一種選擇”,“我過去學的所有東西都可以拋掉”,“我愿為國家和民族的事業獻出自己的一切”……于敏毫不猶豫地放棄了自己摯愛的物理基礎理論研究,接受了氫彈研究任務。自那一刻起,“于敏”這個名字連同他的工作,一起變成了絕密。

“我所有的壓力都在工作上,不敢對自己有任何一點的放松,也不能有任何其他的想法。如果錯了一點點,核武器研制肯定會失敗,而一旦失敗,對我們國家的損失非常大。”直到1999年,于敏及其對中國核科技發展的貢獻才被真正解密,那時他已年逾古稀。“一個人的名字,早晚是要沒有的,能把微薄的力量融進祖國的強盛之中,便足以自慰了。”

家國同構,愛家首先是愛國,于敏同樣如此要求家人。他有一個堂弟叫于確,曾經因為國有企業改革,所在的廠子裁員,讓有兩個孩子的于確感到迷茫,生活也一度陷入困境。于敏得知情況后,給他寄去一筆錢,同時寫了一封信:“國企改革事關國家民族大事,你們廠身處其中,想必震動很大,(你要與大家一起)同心協力,為國分憂。”

于確比于敏小26歲。于敏作為大哥,早年除了自己家庭開支外,幾十年間,從未間斷地給老家寄錢,不僅如此,他還給于確寫了上百封家書。

于敏十分欽佩春秋時期政治家管仲的愛國情懷,特意將孫子的小名取作“重重”,與“仲”諧音。他把自己最愛的一首詞《滿江紅》教給孫子,作為對他的啟蒙教育,“……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闕”,希望把愛國的種子從小就播撒在后輩的心里……

輝煌的成就“失蹤”的獎杯——在這個家,淡泊明志、寧靜致遠是真實寫照

在整理父親于敏的遺物時,兒子于辛曾不經意間打開了一個尋常無奇的柜子。當把里面的紙張、擺件一樣樣收拾出來后,于辛才忽然注意到自己平日里忽略的一個細節:家里除了母親孫玉芹覺得好看才擺出來的寥寥幾個獎章獎杯外,其余的都很少能看到蹤影。

原來這些“失蹤”的獎章獎杯,都被歸置在了這個柜子里,蒙塵許久。那一瞬間,于辛覺得手里的這些東西格外燙手,想著自己是不是該做些什么讓它們“重見天日”。然而仔細收拾歸類后,他又不禁啞然失笑——有的獲獎證書竟然只找得到復印件,“聰明的父親在這方面可真是‘糊涂啊”。

于敏“糊涂”,是因為心無旁騖,他知道,只有繼續全身心投入事業,才是對榮譽的最好回應。他家中客廳懸掛的一幅字——談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就是他人生的真實寫照。

也正是因為這種“糊涂”,于敏在事業上作出了不可替代的貢獻。中國能以最快速度成功研制氫彈、創造世界核武器科技史上的驚人奇跡,于敏功不可沒,他也因此被稱為中國“氫彈之父”。

然而,于敏卻只是將自己看作科研事業的“千萬分之一”,他說,“這樣提(指稱自己為‘氫彈之父)不符合科學。核武器的研制是集科學、技術、工程于一體的大科學系統,需要多種學科、多方面的力量才能取得現在的成績,我只是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而氫彈又不能有好幾個‘父親”。

冷靜看待貢獻,面對榮譽更是始終保持清醒淡定。2014年,于敏得知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要頌給他后,一直謙讓,提出獎項應該頒給一線的研究人員,“這樣能對他們起到激勵作用”;2015年被評為2014年度“感動中國”人物,兒子于辛代領獎時轉述于敏的話說,“父親覺得自己已經老了,他更希望年輕人去得到這個獎項,去激勵人”。

在于辛的記憶中,家人從沒有聽父親講過自己的成就,也從來沒有看到他流露過驕傲情緒。于元、于辛姐弟倆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并不清楚父親到底是干什么的,獲得了哪些成就。

1987年于敏獲得“全國勞動模范”稱號,于辛看到黑板報上寫著“向勞模學習”“向于敏同志學習”后,興沖沖地跑回家告訴父親。誰知父親和平常一樣淡然,只是隨意說了幾句,弄得于辛覺得自己是不是有點大驚小怪。1999年獲“兩彈一星”功勛獎章,于敏心中高興,但也就是一家人吃頓飯慶祝了一下,后來家里就沒有人再提起這件事。

沒有驕傲自滿,不愿突出自顯,于敏如此,他的家人也是如此。在于敏獲國家最高科學技術獎后,于辛第一次出鏡接受了媒體采訪。于辛的大學同學和單位同事看了節目后才反應過來,原來于辛“深藏不露”,竟是大科學家于敏的兒子。

安靜的生活寧靜的家風——在這個家,精神是一筆更寶貴的財富

“能滿足基本生活就行。”于敏對金錢、對物質極為淡泊,從來沒有什么特別的要求,一家人的生活極其簡樸。

這既是于敏的家風特色,也是他取得成就的“密碼”所在。“非寧靜無以致遠。所謂寧靜,對于一個科學家來說,就是不為物欲所惑,不為權勢所屈,不為利害所移,始終保持嚴謹的科學精神。”學術科研需要“一張安靜的書桌”,而于敏的這張書桌在自己心里,他的內心安靜而圓滿,堅定又強大。

單位曾給于敏特配了一名警衛員。于敏不擔任領導職務后,第一件事就是把“特配”取消。當初他接受,是因為事業需要;現在他取消,是因為不再必要。退下來后,許多大學、單位都想邀請于敏當評委、顧問,給出的報酬也頗為可觀,但除了與自己工作密切相關的學術會議和學術顧問,其余的于敏一概婉言謝絕。他不需要從“特殊待遇”中證明什么,更不需要從對物質的占有中求得心理滿足。

普通人怎么生活,于敏和家人也怎么生活,甚至更為節儉。20世紀七八十年代,于敏一家經常會為了省幾分錢的公交車費而選擇步行。有一年,在天津讀大學的于辛放假回家,母親孫玉芹突然說了一句,“下回你別走路了,還是坐公交吧”。但于辛早已習慣,笑著回答,“走走路也挺好的”。

于敏家的節儉可謂數十年如一日:一張20世紀90年代簡陋的鐵架床,睡了二三十年;一臺老舊的小電視,看了幾十年。于辛曾琢磨給父親換一臺,于敏卻不愿意,還和于辛急,說能用就行,最后于辛無奈之下只好將就著給電視加裝了個機頂盒,讓父親能收看更多節目。

“父親沒有給我們留下什么物質財富,但他的精神,他的一言一行,卻是我們做人立世的標桿,不斷影Ⅱ向和指引著我們。”在父親身上,于元、于辛姐弟倆學到了一種平凡而安靜的生活真諦,學到了家人之間的關心與愛護,獲得的是精神世界的充實。

盡管工作很忙,于敏對子女的教育卻始終沒有忽視。他把歷史文化融入教育之中,注重從精神上充實孩子們的生活。于敏陪伴家人的時間少之又少,但只要一有空閑,他就盡量陪著妻子和孩子,旁征博引、妙趣橫生地給他們講歷史人物故事。一次全家去頤和園,于敏指著長廊上的彩繪給孩子們講“岳母刺字”等故事,一個接著一個,講了一上午還沒走到長廊盡頭。于敏不是為講故事而講故事,他還將人生道理“夾”在其中,引導孩子們認識到“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要愛國家,要對社會有責任感,要自食其力、腳踏實地”……

即使對孫子,于敏再疼愛也不會給予過多額外幫助,更不會用自己的影響力幫孫子走捷徑。他一直認為,人有多大本事就干多大事,有點挫折或許對成長更有好處。

對于辛來說,父親立下的“標桿”早已成為自己的人生坐標。“除了學術上達不到父親的要求,在做人上我力爭按父親說的在做。”

黃旭華:“有國才有家,有家才能盡孝”

黃旭華,男,漢族,1926年3月出生,祖籍廣東揭陽,生于海豐,中共黨員,中國船舶重工集團719所名譽所長、原所長,中國工程院首批院士。曾先后擔任我國核潛艇工程第一代副總設計師、總設計師,隱姓埋名30年,在“一窮二白”的條件下主持了我國第一代核潛艇的研制,領導團隊突破了核潛艇最關鍵、最重大的七項技術,實現了我國核潛艇裝備從無到有的歷史性壯舉,被譽為“中國核潛艇之父”。2019年9月,獲得“共和國勛章”。2020年1月,獲得2019年度國家科學技術進步獎特等獎。

只要天氣晴好,94歲的黃旭華每天上午都還會去辦公室,“整理以前的研究資料,供后人使用”。

在家里,飯菜依舊是夫人李世英做,他現在負責洗碗。孩子們有時回來,一家人熱鬧地聊天,他喜歡坐在一邊微笑地聽著,偶爾插幾句“有分量的話”。陽臺的花開得正好,客廳的墻上掛著一幅大字:深海蛟龍。

“我非常愛我的父母、妻子、女兒,但是我更愛國家,更愛核潛艇事業。”黃旭華說,“我跟我的女兒們也講過,有國才有家,如果有矛盾,國家事業第一位,家庭第二位,我自己第三位。”

“我說對國家的忠就是對父母最大的孝”

談起家,黃旭華首先說到的總是自己的父母:“我在工作當中,如果有一點成果,這些因素除了黨的教育培養外,都是受我父親母親的影響。”

黃旭華的父母都是醫生,他們學成之后選擇離開富饒的祖籍廣東揭陽,來到了相對貧瘠的海豐縣田乾鎮定居,“那時候那里是鹽堿地,地方病很多,最窮最需要醫生。他們有這個思想,就是做醫生不是要去最好的地方,而是去最需要的地方”。

由于沒有在專門學校接受過正規的醫學訓練,父母常常為無力救治更多的疑難病人而感到遺憾。因此,他們一直教育黃旭華兄弟姐妹9人要好好讀書,有所成就。父親在汕尾和鄉親合力創辦了白沙中學,為發展地方教育事業出錢出力,不求回報。

黃旭華的母親是產科醫生,只要有產婦家屬來求診,無論多晚,無論家里的孩子怎樣哭鬧,她二話不說就拿起藥包出門。有窮人交不起醫藥費,母親就說:“小孩兒會叫人的時候,抱過來叫我一聲干娘就好了。”那么多年里,她有多少干兒子干女兒,數都數不過來。

父母這種不圖名利、無私奉獻的精神在黃旭華心中深深埋下了種子。

黃旭華小學畢業時,正值日軍發動全面侵華戰爭,他從老家去汕頭、去梅縣、去桂林,卻始終找不到一張平靜的書桌。在炮火與動蕩中,他逐漸悟出一個道理:國弱就會受人欺凌,受人宰割,要想中國不再受欺負,中國就得強起來。

出生于醫生之家的他,毅然改變了從醫志向,將航空與造船作為自己填報的大學志愿,之后,他以造船系第一名的成績考入大學。

20世紀50年代后期,面對當時核壟斷大國的核威懾,黨中央決定組織力量自主研制核潛艇。黃旭華被調往北京,參加我國第一代核潛艇的論證與設計。

執行任務前,黃旭華于1957年元旦回老家探親,63歲的母親再三囑咐:“工作穩定了,要常回家看看。”

這一別,竟是30年。

恪守對組織的承諾,決不對外透露工作單位、工作性質,黃旭華埋首當起了無名英雄。他與父母、兄弟姐妹的聯系只剩下一個信箱號碼。

“做什么工作?有沒有像別的兄弟姐妹們一樣干得好?”母親再三寫信問他。每次他都避而不答。時間久了,老人家便不再問。

“你不回去你會后悔的,家里的人也會怨你的。”父親和二哥去世的時候,不少人勸他向組織上提一提,請個假回去一趟。

“我向組織提,組織一定會同意我回家,但是我不能這樣做。我相信父母會理解我,就算有埋怨,我自己承擔。”

1970年12月26日,我國第一艘核潛艇下水。1985年,《解放軍報》發表文章《騎鯨蹈海賴神將》,中國研制新潛艇的消息第一次見報,保密大門逐漸放開。

應該找機會回一趟家了。

1986年11月,已是花甲之年,兩鬢斑白的黃旭華,借出差之機回了趟廣東老家。93歲的老母親拉著他去游七星巖,一路上講他小時候的故事,卻再沒問他在做什么工作。“她認為不該問的,也問不出來。”

1987年,《文匯月刊》發表長篇報告文學《赫赫而無名的人生》,講述了一位核潛艇總設計師為中國核潛艇事業隱姓埋名30年的事跡。

黃旭華把這期《文匯月刊》寄給母親,文章全篇沒有提到“黃旭華”三個字,但寫了“他的賢內助李世英”。母親將文章看了一遍又一遍,終于知道被兄弟姐妹們誤解為忘記養育自己親生父母的不孝兒子,原來是在為國家做這件事情。

母親將其他子女們都找過來,講了一句話:“三哥的事情,大家要理解。”

母親的話傳來,黃旭華哭了。“俗話說忠孝難兩全,我說對國家的忠就是對父母最大的孝。”

“為事業盡力,以愛來治家”

“他總不在家,四季的衣服鞋襪,早晚的茶水飯點,凡是家里的事情都用不著他管。單位分72斤豬肉,他倒正好回來了……”夫人李世英笑著“吐槽”黃旭華在家的表現。

“要利用這個機會夸她一下,表揚她一下。”黃旭華接過話茬,引得大家一陣歡笑。

把核潛艇放在第一位,是黃旭華的原則,也是李世英一直以來的堅守。

1956年,黃旭華與同單位的李世英結婚,兩年后便赴京參與核潛艇研制。李世英沒有多問,托人給丈夫捎去了衣物。直到四年后,她也被調到北京參與核潛艇項目,才知道丈夫從事的事業。

黃旭華工作繁忙、經常出差,家里的事情幾乎全靠李世英打理。冬天每月供應的300斤煤,全部由她用簸箕一趟趟搬回家:地震了,她懷里抱著剛出生的小女兒,手里拉著大女兒去住安置帳篷;有一年冬天,大女兒黃燕妮上學途中跌入雪坑昏迷,李世英獨自_人在床邊守了9天9夜……幾十年中,她從來沒有為了家里的事情把丈夫從工作中叫回來過。

“核潛艇是我們共同的事業,盡力支持他,家里的事不給他拖后腿,我覺得這是我的本分。”李世英說。

1988年年初,我國完全自主研發的核潛艇迎來了第一場“大考”——在南海進行極限深潛試驗。緊張的氣氛在參試人員之間蔓延,有人甚至開始寫近似“遺囑”的家書。

為了給參試人員鼓勁,核潛艇總設計師黃旭華當場宣布自己將上艇與大家一起下潛。

試驗之前,他帶著李世英回了趟廣東老家,并把要進行極限深潛的事告訴了她:“萬一我回不來,我的老家你怎么也得去一次。”

“你是總師,你必須要下去,艇上100多個人的生命安全你要負責到底,否則這個隊伍就不能帶了。”妻子內心翻江倒海,對他卻假裝冷靜。

極限深潛試驗終于獲得了成功,時年64歲的黃旭華,成為世界上第一位參與深潛試驗的核潛艇總設計師。

消息傳來,李世英哭了。“她之前表現得冷靜,是擔心動搖我的決心,影響我的情緒。直到我深潛成功了,壓在她心里面的大石頭,終于落下來了。”黃旭華哽咽著回憶。

歉意與感激時常縈繞,黃旭華盡己所能,用愛去彌補。

每次出差回家,黃旭華總會想著給妻子買點東西,不知買什么好,就跟別人學。有一次見別人買了塊印花布,他也跟著買了一塊,回家一看,發現妻子早就有一件同樣布料的衣服了。李世英開玩笑說:“你可以背出你工程上的多少數據,就是記不得我在你面前穿了幾年的印花布衣服。”黃旭華跟著別人買菜卻是靈得很,到菜市場,先暗中找一個看上去很精通家務、和妻子年齡相仿的人,人家買什么,黃旭華就跟著買什么,妻子果然滿意!

每年下雪,黃旭華只要在家,總會陪女兒們一起去堆雪人,父女試比高下,玩得不亦樂乎。過年了,他買來許多鞭炮,還別出心裁弄來個空罐頭盒戴在大鞭炮的頭上,一炸,先是一聲聞所未聞的奇響,再是罐頭盒凌空幾丈跳起霹靂舞,孩子們笑彎了腰:“爸爸,過了年就把你送到托兒所去!”

家里的“音樂會”也是表達愛意的好方式,有時只要有一個人隨意哼哼兩句,其他人便自發地跟著唱起來,吹口琴、拉二胡、打揚琴……黃旭華樣樣都能來,以一身才藝,博一家歡樂。

“為事業盡力,以愛來治家。”黃旭華說,“我們從來沒有跟對方講過一句我愛你,或我要給你什么榮華富貴,但是我們一直是心心相印的。為了國家的事業,我們互相理解、互相支持、互相鼓勵、互相促進,這就是愛的實際行動。”

“我要成為父親那樣的人,像他那樣做事”

愛孩子,但不溺愛孩子,是黃旭華夫婦在養育下一代時一直堅持的原則。

在家里,小孩子能夠做的事情,大人從來不幫,就連參加高考這樣重要的日子黃旭華夫婦都不會去接送。學滑冰,黃旭華從來都是站在一旁,讓孩子自己摸索,哪怕摔個鼻青臉腫;學游泳,父親把她們舉起來,往水里一丟,讓她們自己撲騰。夫婦倆對女兒們的成長也不過多干預,從小培養孩子獨立自主、自力更生的品質。

但有一樣,卻是他們不厭其煩對孩子們講的:“不僅要學知識、學本領,更要做一個有人性、有人格、有尊嚴的人。自己一輩子干什么都要想到國家,把自己的命運和國家的利益聯系在一起,決不做損人利己的事。”

“國家如今的富強絕不是天上掉下來的,是奮斗過來的,不能說我們就應該享受這個條件,沒有這個道理。你應該珍惜,而且要繼續奮斗。”這是黃旭華給出的理由。

大女兒黃燕妮至今記得小時候看父親工作時的情景。“我那時候人還沒有桌子高,搬個小板凳坐在他書桌下面看他,很長時間,他一動都不動,那種專注忘我的神情,讓我印象非常深刻。那個時候我就說,我長大了要坐在爸爸對面辦公。”

在女兒們的印象里,無論條件多么艱難,父親都是一臉平和,沒有一句怨天尤人的話,也從沒有因為困難而放棄自己的科研事業。

“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聽到的,就會跟著去做。”黃燕妮說,“那時雖然都不知道父親具體是干什么的,但那份體現在點點滴滴中的忠心和熱愛,對我影響很大。我就想,我要成為父親那樣的人,像他那樣做事。”

1980年,在全市招考中,黃燕妮以優異成績考入了研究所,成了父親黃旭華的同事,實現了小時候“要坐在爸爸對面辦公”的豪言。如今,她也已退休,和父親一樣,將自己最美好的年華都奉獻給了中國核潛艇研制事業。

小女兒黃峻則在大學畢業后進入了武漢廣播電視臺,將宣傳工作當作自己為之奮斗的事業。出國留學拿到博士學位后,黃峻又選擇回到武漢,回到了原來的崗位。“留學、取得博士學位,不是為了找個更好的工作,是要讓自己所從事的事業變得更好。”黃峻說。武漢發生新冠肺炎疫情后,從事對外宣傳的她早早就開始了工作,積極宣傳武漢的抗疫努力和武漢重啟后的新生,“讓全世界知道武漢,了解中國”。

“我們可能作不了像父親那樣大的貢獻,但他忠于國家、熱愛事業的信念我們會一直傳承下去。對得起國家、對得起社會,才能對得起自己和家人。”女兒們說。

如今,家里最小的外孫也已在讀大學,學習和生活中遇到問題,他總喜歡來跟外公聊聊。在后輩們那里,黃旭華是親人,更是榜樣。

高銘暄:為學者嚴為師者親

高銘喧,男,漢族,1928年5月出生,浙江玉環人,中共黨員,中國人民大學法學院榮譽一級教授,北京師范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名譽院長、博士研究生導師。當代中國著名法學家和法學教育家,新中國刑法學的主要奠基者和開拓者,中國國際刑法研究開創者。中國刑法學專業第一位博士研究生導師。2019年9月,獲得“人民教育家”國家榮譽稱號。

他是唯一全程參與新中國第一部刑法典制定的學者,也是女兒記憶中每天變著花樣講睡前故事的好爸爸;他是新中國第一位刑法學博士生導師,也是在學生第一次坐飛機緊張時輕聲安慰的慈愛老人:他筆耕不輟、著作等身,也能在孫子即將出生時默默備好嬰兒衣服和用品。

當你走近他時,感受到的不是學術權威的氣場和國家榮譽的光環,而是一位鮐背之年老人的寬厚、慈愛和樂觀。他是高銘喧,一個追隨父親足跡結緣刑法學的兒子,一個數十年如一日悉心照料妻子的丈夫,一個寬厚開明的父親,一個學術造詣和做人品格都深深影Ⅱ向學生的老師。

追隨父志,“為國家哪何曾半日閑空”

1928年5月,高銘喧出生在鮮疊。這是位于浙江省玉環縣(現玉環市)一個三面環山、南臨樂清灣的小漁村。背山臨水,海路通暢,鮮疊與溫州經濟、文化相融的地緣關系決定了它較早地打開了看見“世界”的窗口,這樣的成長環境某種程度上帶給高銘喧的是開闊的眼界和寬廣的胸懷。

高家是鮮疊的殷戶,高銘喧的祖父雖沒讀過書,卻因與村里的一位秀才交好而深知讀書的重要,他把兩個兒子都送進了學堂。祖父的這個決定,開啟了高銘喧與“法”的緣分。

高銘喧的父親高鳴鶴通過努力考入浙江政法專門學校,畢業后在法院當書記官。高銘喧的叔叔畢業于溫州中學,后來在寧海法院做書記官。“那個時候家里有很多法律的書籍,還有一些父親在上海時訂閱的雜志,我都很喜歡看。”濃厚的家學氛圍直接影響了高銘喧的志向選擇。

1937年冬,上海淪陷。高銘喧的父親不愿為日本人賣命,毅然棄官回家。年幼的高銘喧看著身穿長衫、立于廳堂的父親,開始懂得了什么是法官的鐵骨錚錚。

1947年,高銘喧同時被浙江大學、武漢大學和復旦大學錄取,最終他選擇了浙江大學,并順利進入法學院學習。此時,父親已轉調杭州法院工作。與父親在同一座城市生活,父子倆相處的時間比之前多了許多。

“父親對原來所在法院的院長郭云觀十分欽佩和敬仰,說他清正廉潔,剛直睿智,常常拿他的例子教育我、督促我。”令高銘喧記憶深刻的是,父親曾經抄寫過一份朱柏廬的《治家格言》送給他。他裝裱后掛在墻上,自警自省,至今仍能流利地背誦:

黎明即起,灑掃庭除,要內外整潔:

既昏便息,關鎖門戶,必親自檢點。

一粥一飯,當思來處不易;

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

時光倏忽而過,從昔日孜孜求學的青蔥少年,到如今著作等身的皓發老者:從依靠父親的關愛到承擔起家庭的重任,高銘喧時刻謹記著父親愛國、正直、節儉的教誨。

父親對京劇頗有心得,賦閑在家時,他不時指點高銘喧學唱名家名段。《洪羊洞》里楊六郎唱的那句“為國家哪何曾半日閑空”高銘喧學得極好。那時的高銘喧不曾想到,他的一生會被人稱作是這句唱詞的真實寫照。

身教言傳,柴米油鹽中傳承人生道理

1959年5月,高銘喧與北京師范大學教師朱美玉喜結連理。在女兒高燕紅的童年記憶里,晚飯過后,父母總是各自占據一個書桌讀書或者備課,小小的她也有樣學樣,拿著一份報紙或者一本書坐在旁邊。這樣一家人相伴夜讀的場景,高燕紅回憶起來仍覺得平靜而美好。

“小的時候,父親無論多忙,晚上一定會抽出時間給我講睡前故事,有的時候是照著書講現成的,有的時候是為了講明一個道理臨時編的。”

高燕紅至今還記得父親常常講的一則寓言故事:白鵝因為祖先曾經拯救了羅馬而傲慢自大,最終卻因自身毫無作為而被人類宰殺。“現在想想,父親應該是想告誡我們,哪怕父輩立下再大的功勞,如果你自己沒有出息、沒有本事自立,終究是難以在世上立足的。”

“父親從來不是提要求你們要怎樣做,他就是把事情做對,讓你看在眼里,也就學會了。”兒子高曉東記得,小時候住的家屬院里,各家都在樓道里碼放蜂窩煤,而自己家的煤永遠比別人家碼得高一點窄一點,父親覺得這樣可以給過路人留下更寬的路。

高銘喧在生活中的節儉給孫子高若辰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爺爺吃飯從來都不會浪費一粒糧食,就連配菜和配料也是吃得干干凈凈”。他至今仍記得和爺爺一起吃自助餐的一次經歷。那一次是吃早飯,他當時還小,而且男孩子嘛,對培根啊、烤腸啊這些肉類特別感興趣。高若辰盛了滿滿一盤子的肉和菜,可是眼睛大肚子小,一會兒就吃不下去了。

爺爺看在眼里,說:“要不我幫你分擔一些?咱們把這些都吃了吧。”“爺爺那時候已經80多歲了,看著他一大早就吃了那么多泛著油光的肉,心里真是不太好受。”從那以后,不浪費食物成了高若辰謹記的道理。

細致周到,學術泰斗也是顧家好手

作為唯一全程參與新中國第一部刑法制定的學者、新中國第一位刑法學博導、改革開放后第一部法學學術專著的撰寫者和第一部統編刑法學教科書的主編,高銘喧為我國刑法學的人才培養與學科建設作出了重大貢獻。這位人們眼中的刑法學泰斗不僅事業有成,還有一個和睦融洽的大家庭。

由于夫人朱美玉的身體原因,操持家務、照顧子女等事情高銘喧承擔了許多。“父親工作很忙,回到家也有很多工作要處理,但是對于做家務他從無怨言。”高燕紅回憶,父親總是從堆滿書和資料的書桌旁站起身,嘴里說著“我休息—下”,然后開始打掃房間、整理家務。

“雖然家里也有保姆幫忙做飯、處理家務,但爸爸每天回到家之后都會下廚再炒一個菜。”談起父親的廚藝,高嘵東對父親做的素炒年糕和紅燒平魚贊不絕口,“那個味道真的特別地道,一般的飯館都比不了。”誰能想到,這位廚藝精湛的老人,在剛剛結婚的時候連粥都不會煮。

“父親和母親相處得特別和睦,從來沒見他們拌過嘴紅過臉。”高銘喧因為工作原因總是需要出差,不管去哪兒,他都會為夫人帶回一些當地的特色紀念品。高銘喧喜歡京劇,而朱美玉喜歡交響樂,不同的愛好卻沒有讓兩人產生隔閡,每年元旦陪夫人一起聽維也納新年交響音樂會成了高家的固定節目。

2019年5月,是高銘喧夫婦結婚60年的鉆石婚紀念日。“提前好幾天,父親偷偷把我們叫到身邊,說想把家里人聚到一起吃頓飯,并特意囑咐,要給母親準備一套紅色的衣服。”回憶起紀念日當天的場景,高曉東仍然很激動。他記得父親從書包里拿出一個特別精美的錦盒,里面是一條項鏈。那是父親一年前出差時就為母親備好的禮物。

人生最美的場景,或許不是鮮衣怒馬、烈火烹油,而是幾十年的相伴相守后,被夕陽暈開的兩人并肩而坐的溫柔剪影。

家風亦道,春風化雨間潛移默化

北京師范大學刑事法律科學研究院副院長王秀梅至今記得第一次到高銘喧家拜訪時的情景。“當時我已經決定了要考高老師的博士,就想去他家里探望—下,出于禮貌我帶了兩盒茶葉過去。”王秀梅沒有想到,這兩盒茶葉卻讓她碰了一鼻子灰。“如果非要我收下你的茶葉,除非你把我們家這箱蘋果抱走。”高老師的話讓她感到有點“不近人情”,王秀梅無奈之下只能抱著蘋果失望而歸,她覺得高老師肯定是不會收自己當弟子了。

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考試成績出來后,她順利成為高銘喧的博士生。真正相處下來,王秀梅才知道,原來高老師從來沒有收過學生任何東西,而且只要是高老師和學生吃飯,永遠是他請客,他覺得學生的錢還是用來買書和資料更有意義。“我早該想到,老師在家里這種私人空間都這么堅持原則,更是證明了他的優良作風和高潔品格。”正因為受到高老師的影響,王秀梅在走上和高老師一樣的道路后,每次和新的學生見面一定是自己請客。“這一點我記得牢牢的。”王秀梅說。

北京交通大學法學院副教授朱本欣也對第一次到訪高老師家的情景印象深刻。“完全想象不到,那么著名的一位學術泰斗,家里的房子那么小那么舊。”逼仄的書房里,靠墻的書柜早已裝滿,地上、書桌上、沙發上甚至床上,都摞著書和各種資料。

高銘喧一家在物質生活上是儉樸甚至“吝嗇”的,起初,朱本欣并不能完全理解老師的這種樸素。“剛畢業那幾年,開始接觸到社會上各種各樣的人,總覺得老師居于這樣的學術地位,真是太虧待自己了,特別想補償他。”于是那段時間,逢年過節,朱本欣去高銘喧家拜訪時,都會給他帶上新買的衣服,讓他出席各種會議和活動時穿。可每次臨走前,高銘喧都會塞一個紅包給她,數目要遠遠大于衣服的價錢。

幾個來回下來,朱本欣漸漸體會到了高銘喧的良苦用心。“我現在對吃穿住這些方面,也看得特別淡了,只有搞好教研,才是對老師最好的報答。”朱本欣說。

作為一名教師,高銘喧的家風作為“傳道”的一部分,在日常往來中深刻影響著學生的作風和家風。

“老師是出了名的節儉。”學生陳冉回憶,第一次跟高老師出差,老師拎了個尼龍和皮革拼接的手提包,“皮革的地方已經磨得全是小碎塊,尼龍那面全都起毛了”。“高老師,這包都破成這樣了,您怎么還用啊,要是拎著拎著散了架不就麻煩了?”陳冉問。高銘喧淡然一笑:“這包挺好,是以前開會發的,結實又特別能裝東西。”直到幾年以后,等到這個包徹底“散架”了,陳冉才看見高老師又換了一個新的,然而仔細一看,還是一個會議上發的裝資料的包,這讓陳冉從心底生出敬意。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德之休明,沒能彌彰。一箱蘋果、一套衣服、一個手提包,這些生活中的點滴日常化作無言的教誨,被高銘喧的學生深深銘記,浸潤著心靈。

張伯禮:大醫戰國難精誠傳家學

張伯禮,男,漢族,1948年2月出生,河北寧晉人,中共黨員,第十三屆全國人大代表、中國工程院院士、天津中醫藥大學校長、中國中醫科學院名譽院長,“重大新藥創制”科技重大專項技術副總師,國家重點學科中醫內科學科帶頭人。在2020年抗擊新冠肺炎疫情期間,他主持研究制定中西醫結合救治方案,指導中醫藥全過程介入新冠肺炎救治,取得顯著成效,為疫情防控作出重大貢獻。2020年8月,獲得“人民英雄”國家榮譽稱號。

他是忘我奉獻的“人民英雄”,也是笑容可掬的“張大夫”;他是永攀高峰的科學家,也是立德樹人的教育家:他是嚴苛的父親,也是慈愛的導師……無論有多少重身份,張伯禮始終銘記自己的第一身份是共產黨員,第一職責是為黨為人民工作。2003年,55歲的張伯禮在抗擊“非典”前線作出“不負人民”的承諾,17年后戰新冠,歲月雖然滄桑了白發,但誓言未曾改變。

抗疫父子兵同鑄民族魂

“國有危難時,醫生即戰士。寧負自己,不負人民!”2020年1月26日,臨危受命、星夜赴漢的張伯禮出發前寫下了這句錚錚誓言。從1月27日開始,他多次進入“紅區”,白天指導會診、調制處方、巡查醫院,晚上開會研究治療方案。2月16日,勞累過度的張伯禮膽囊炎發作,他不想耽擱分秒,只想保守治療,直到中央指導組領導強令其“不能再拖,必須手術”。術前,照例需征求家屬意見,他怕老伴擔心,說:“不要告訴家人,我自己簽字吧。”

術后第一天,張伯禮便開始處理文件。第二天,在連線中國工程院召開的視頻會議前,因擔心病情為外界所知而影響士氣,他把自己的上衣套在病號服外,衣領拉高,在病房角落的木椅上坐了整整4個小時。大家勸他臥床休息,他說:“仗正在打,我不能躺下!”負責照顧張伯禮術后生活的天津中醫藥大學在讀博士黃明回憶:“老師身體非常虛弱,一動就全身冒汗,但國家信任他,他就撐著干。”術后第三天,張伯禮便再次投入一線戰斗,他樂觀又風趣地說:“肝膽相照,我把膽留在這兒了。”

天津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風濕免疫科副主任、第四附屬醫院(濱海新區中醫院)執行院長張磊是張伯禮的兒子。疫情發生后,他第一時間遞交請戰書懇請奔赴湖北,未被批準,又通過電話、微信、書面報告等方式多次表達愿望。張磊說:“我是黨員,又是科室領導,還是有抗擊‘非典、禽流感經驗的醫生,無論哪一種身份,都責無旁貸。”最后,組織終于批準了張磊的請求,同意他出征武漢,到江夏方艙醫院援助。

愚頑常思聆父訓,草茅未敢忘國憂。出征前,張磊電話連線父親,張伯禮很欣慰,“我支持你,黨和人民的需要就是使命”,并囑咐兒子不要來看自己,要看好病人,照顧好同事。

張磊在江夏方艙醫院承擔的是取咽拭子工作。這是“紅區”最危險的工作,極易被患者嗆咳噴出的病毒感染。“我應該沖在前面,我們幾個主任都是這樣做的,我憑嘛特殊?”在2月24日的《戰地日記》中,張磊記錄了他第一次進艙經歷:順利完成6個小時工作,帶著兩名同志開醫囑,取了Ⅱ因拭子,經過嚴格的出艙環節,走出醫護人員通道時全身已然濕透。他想到了同樣在一線作戰的老父親,在微信朋友圈分享了歌曲《你永不獨行》。

這并非父子倆第一次在國家重大疫情防控中并肩麈戰。

2003年“非典”肆虐。張伯禮挺身而出,迅速組建中醫醫療隊,擔任中醫治療“非典”總指揮,中西醫結合療法在控制病情惡化、改善癥狀等方面發揮了顯著作用。張磊則忙碌于天津醫科大學總院的急診室、隔離病房,救治“非典”患者。2020年,父子同在抗擊新冠肺炎疫情一線,卻未曾見上一面。直到方艙“清零”的3月10日,張磊才見到了久違的父親。不善言辭的他在日記中向父親表白:“這個‘老頭兒和在武漢、在湖北、在全國各地億萬名默默無聞的、平凡的人們一樣,在自己的崗位上盡力工作。也正是這些平凡的人們,使我們終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我為可以成為他們中的一員而榮幸之至。愿櫻花爛漫時,共慶勝利。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嗇己奉公嚴傳細教

“博我以文,約我以禮”,張伯禮父母為他取名伯禮,就是希望他不斷豐富知識,約束自身言行。他低調謙和、節儉質樸、清廉自守的特質,與他的家庭教育密不可分。

三年自然災害期間,糧食供應緊張,當時10歲出頭的張伯禮,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每到吃飯時,擺在餐桌上的都是各種野菜,“最難吃的是蠶豆皮,炒后磨成面,特別干,吃完很難消化,還有水雜草,母親用堿水煮過以后,磨成碎末摻在面里吃”。有時放學回家,他看到一個與父親同在糧食局工作的鄰居會帶回一點兒白面,或者黃豆、大棗,便好奇地問:“爸,咱家怎么沒有那些糧食?”父親告訴他,糧食局底下管著很多糧店,有職工下班后就去糧店抖一抖賣完白面的空布面袋子,多抖幾個,就能攢出一點白面帶回家,“那些都是公家的東西,咱不能沾”。張伯禮聽后,若有所思。

張伯禮的母親在鑄銅廠當工人,從事高溫作業,工廠給高溫工人準備了山楂水等清涼飲料。“我母親從來沒帶回來過,她告訴我們,飲料是給工人的,我們絕不能占公家一分錢便宜。”后來,張伯禮的父親去世,母親獨自拉扯著8個孩子,靠著自力更生、精打細算,把一家人的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

父母的言傳身教,潛移默化中影響著張伯禮。長大后,他Ⅱ向應國家“知識青年上山下鄉”的號召,到天津大港上古林衛生院醫療隊工作,長年駐扎在農村。當地有個習慣,比如病人在西屋,就會先請大夫到東屋吃飯,之后再去看病。張伯禮對此很反感,每次看病,病人在哪兒他就去哪兒,漸漸地,大家都知道醫療隊里有一位看病不吃飯的大夫。一個冬日的早晨,天剛蒙蒙亮,張伯禮騎車去18里地外的村子給病人看病,看完已過中午時分,老鄉把飯做好,非要留他吃飯,張伯禮不肯,蹬上自行車就回去了。作為醫療隊的“小領導”,他回去就跟大家約法三章:“到農民家不許吃飯、不許喝水、不許抽煙。”當被問到為什么連一碗水都不能喝時,張伯禮的語氣柔軟了起來:“當時在農村,熱水都很稀罕。老鄉們沒那么講究,平時就喝點涼水,或者吃飯時喝點熱湯,要喝熱水就得用做飯的大鍋燒,就得把鍋反復刷干凈。”

擔任天津中醫藥大學校長后,張伯禮曾召開一次“家庭會議”,他告訴家人:“我是校長,有一定的權力,咱們今天立下規矩,涉及工作上的任何事,不能在家里說。”遇到親戚朋友請他幫忙給孩子介紹工作或者想參與有關項目合作時,他從來都是簡單地用一句話堵回去:“走正規途徑!”張伯禮的妻子趙老師有時還要買點東西去親戚家上門解釋:“老張實在為難,這事不能辦,他也辦不了啊。”

2014年,張磊接到濱海新區中醫院理事會辦公室主任的任命。父親提醒他:“公家的東西要做到不貪不沾,守住底線。能力不行可以提高,在廉潔自律上出了問題,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張磊謹記父親的教誨,為規范醫院運行機制,他重新梳理流程,細化責任分工,制定了一系列人、財、物內部管理制度。

在獲得“人民英雄”國家榮譽稱號后,張伯禮接受中央電視臺采訪時穿了一件深藍色短袖襯衣。這件襯衣,兩年前因為有一塊洗得太白,張伯禮還自己動手補染過。張磊說:“父母一直教誨我們,衣服不在新舊,干凈整潔就好。記憶里我和妹妹穿的都是舊衣服,哪怕過年也幾乎沒買過新衣。”

受父親的影響,張伯禮從事藥理研究的女兒張晗從小養成了簡樸的習慣。一件襯衣、一個大馬甲、一條過膝短褲、一雙運動鞋,就是她夏天的標配。有人說她:“一個女孩子,天這么熱,也不穿個裙子?”她說:“我對穿沒嘛概念,就覺得這樣方便做實驗。”正是這位樸素的“80后”姑娘,曾主動請纓,赴平均海拔3000米以上的甘肅甘南藏族自治州參加公益活動,克服頭暈心慌等高原反應,堅持義診。

張伯禮過著“苦行僧”般的生活,卻對中醫藥事業和學生十分慷慨。他把個人獲得的吳階平醫學獎、世界中醫貢獻獎等的獎金全部用于助學,并設立“勇搏”助學金,目前已捐資400余萬元。春節,他陪未離校的學生吃飯;中秋,他為學生準備月餅;學生生病,他買營養品送去;學生家庭困難,他悄悄為學生交學費:冬天,他給數十名貧困學子準備棉服,還一定記得樣式各不相同,不忘保護好學生的自尊心……他說:“愛是教育的基礎。”他的學生說:“他給我們的愛,是父親的愛,是家人的愛。”

傳岐黃薪火揚國醫國粹

20世紀60年代末,張伯禮剛當醫生時,白天在公社衛生院給人看病,騎著自行車出診;晚上在土房里研讀醫經典籍,整理診案記錄心得。70年代末考取碩士研究生后,他選擇舌下診作為論文題目,他的導師、以謙遜嚴謹著稱的中醫大師阮士怡勉勵他:“一旦定下來,就要認真地堅持下去。”

上工廠、下農村,搞流調、做普查,歷時一年;近6000人的流調資料、數千張舌診照片,數萬份表格、幾十萬個統計數據,力求精準。兩個多月后論文終于完稿,當蓬頭垢面的張伯禮穿著棉衣走到操場時,才驚覺已是陽春四月天。這次經歷,讓張伯禮參悟到科研的真諦,品味到科研的艱辛,也收獲了科研的成果。從那以后,張伯禮在中醫藥研究道路上潛心忘我。

張磊于2000年參加工作,在進行學術交流時,受到啟發,萌生了考博的想法,考了幾次均未成功,想要放棄。他發牢騷:“我是干臨床的,考不考博有什么關系!”張伯禮鼓勵他:“這個過程本身就是對人生的歷練,堅持下去就能學有所成。”2013年,張磊終于成為一名博士生。

盡管身兼數職,但張伯禮幾十年如一日地堅持每周出診,寒暑不間,晴雨不輟。他對兒子也要求甚嚴。從2014年開始,因身兼兩個院區的工作,張磊雖加班加點仍覺得難以兼顧,想把門診停掉。“一個大夫當不當領導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身份是大夫,時間再緊也必須堅持出診,這是對自己、對患者負責。”父親嚴肅地對他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這個事業是無限的,科研的精神就是順境逆境都要堅持,再苦再累也得求實。大夫不出門診,就沒有科研精神!”

張伯禮是父親,更是老師、校長,他把對子女的嚴格要求,延伸到自己的教育理念上。他常把看過的書和文章分門別類,發給不同研究領域的學生,鼓勵他們與自己探討交流。他說:“今天學到的最新知識明天就可能用到臨床上。醫生必須善于學習,要一輩子堅持學習。”在張伯禮心中,中醫藥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組成部分,是中華民族的文化瑰寶,是中國軟實力的代表,他畢生的追求是實現中醫藥現代化。對此,這位年逾古稀的科學家目光堅定:“人生每一個階段都不能虛度,都要努力。中醫藥學雖然古老,但它的理念并不落后。我還不老,還有一代又一代的中醫人在傳承,堅持下去就一定能夠實現。”

人之有愛,本由親立;家風如雨,潤物無聲。家庭教育鋪就了后代的人生底色,一家兩代中醫人用行動傳承著中華國醫國粹,譜寫著愛國報國情懷,詮釋著黨員的責任擔當,踐行著人民至上的初心。

王繼才:家庭的信仰與堅強

王繼才,男,漢族,1960年4月出生,江蘇灌云人,中共黨員,曾任灌云縣開山島民兵哨所所長、開山島村黨支部書記。1986年起,王繼才和妻子王仕花二人克服常人難以想象的困難,守衛孤島整整32年。2018年7月27日,王繼才在執勤時突發疾病,經搶救無效去世,年僅58歲。2019年2月,獲評“感動中國2018年度人物”;9月,獲得“人民楷模”國家榮譽稱號。

北緯34°31、東經119°52,距江蘇省灌云縣燕尾港12海里處,有一座僅兩個足球場大小的灰色小島突兀地聳立在海中。這就是開山島,是王繼才堅守32年并為之付出生命的地方。

如今的開山島,生活條件已改善很多。島上已經通電,并建起通信基站,值班室和住宿營房也已修葺一新,再也不是當年只能靠煤油燈照明、靠一部手搖電話通信、靠吱呀作響的門窗抵擋臺風的境況。更讓人欣喜的是,王繼才夫婦當年種下的綠植,現在已經枝繁葉茂、郁郁蔥蔥。

島上的環境在改變,但有一些東西卻永遠保留下來。行走在島上,踏著英雄的足跡,再次聆聽父母期望王繼才堅定守島的諄諄教誨、妻子王仕花支持王繼才守島的付出、孩子們對愛國守島之志的傳承,不僅能感受到這個普通農村家庭的愛國報國情懷,更能體會到這個家庭的堅定信仰。

他守著島,我守著他;他守著國,我守著家

站在命運的十字路口,是選擇安逸的家庭生活,還是選擇艱苦的報國守邊,彰顯著一個人的境界和信仰。34年前的那個夏天,王繼才和妻子王仕花先后登島,用選擇詮釋了信仰。

1986年,26歲的王繼才是灌云縣魯河鄉(后并入當地四隊鎮)魯河村生產隊隊長兼民兵營長,妻子王仕花是村小學的民辦教師,大女兒王蘇剛剛兩歲。這是一個普通的農村家庭,雖不富裕,但夫妻倆勤勞淳樸,日子過得也算幸福美滿。

當時,駐守開山島的部隊撤編,灌云縣武裝部政委王長杰找到了王繼才,請他上島守島。

王繼才第一次登島就遭遇了臺風。狂風暴雨瘋狂拍打著門窗,被洪水沖到島上的蛇鼠蛤蟆成群成片,常年生活在陸地的王繼才哪里見過這種景象,嚇得用床頂著門,蜷縮在角落里動都不敢動。更令人絕望的是,在那個小島上,每天除了自己的聲音,就只有海濤和風聲。

堅持40多天后,王繼才打算放棄,妻子也希望他回家。這時候,王長杰的一句話讓他改變了主意。王長杰說:“你也走了,可能就真找不到人守島了。”王繼才心想:“當年日本人侵略連云港,就是在開山島歇的腳。開山島不能沒人守。”王繼才自此堅定了守島的決心。當他把自己的決定告訴妻子王仕花后,王仕花連著幾天輾轉反側、坐立難安。后來,她毅然放棄即將轉為正式教師的機會,決定去陪丈夫一起守島。

就這樣,這個陌生的小島成了王繼才和王仕花的家。自此,王繼才開始以民的身份履行兵的職責。堅持守島就是衛國。自此,王仕花開始以島為家,“他守著島,我就守著他;他守著國,我便守著家”。守島報國成了他們的信仰。

信仰的力量在于堅持。32年里,王繼才夫婦一絲不茍地巡島、觀天象、寫日志、種草木、修營房。20多年前,他們在島上種活了一棵無花果樹。多年前他們在樹上刻下的“熱烈慶祝北京奧運會勝利開幕”“釣魚島是中國的”等字,已隨著樹木的生長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醒目。

王繼才夫婦眼里容不得任何危害國家利益的事,即使有生命危險也決不退縮。20世紀90年代初,有一個小老板想在島上以旅游公司為掩護辦色情場所,并提出收益和王繼才對半分。“我是為國守島,決不會讓你們在島上干違法的勾當,也決不會拿一分不干凈的錢。”他拒絕得斬釘截鐵。還有一次,不法分子想以開山島為中轉站搞走私、偷渡,金錢收買不成就組織人毆打王繼才,并對他和他的家人發出死亡威脅。王繼才毫不畏懼,他一邊與不法分子周旋,一邊讓妻子王仕花借回陸地置辦給養的機會報警,最終使不法分子落網。

以島為家的王繼才夫婦每天都堅持著一項最為重要的儀式——升國旗。天剛蒙蒙亮,在那個面積不大的操場上,王繼才負責展開國旗,用沙啞的喉嚨喊聲響亮的“敬禮”,王仕花則在敬禮中目送五星紅旗冉冉升起……不論刮風下雨,不論有沒有觀眾,他們每天都莊重肅穆地舉行這一儀式,為此用壞了自費購買的十多根旗桿和200多面國旗。有一次,島上斷糧,王繼才只好吃生海貝、生海螺充饑,導致腹瀉不止。第二天,身體搖搖晃晃的他照樣爬起來升旗。當有人問“沒人要求,沒人監督,沒有人看,為什么還要這么較真”時,王繼才堅定地回答:“開山島雖小,但它是祖國的東門,我必須為它插上中華人民共和國國旗。”

堅守信仰的人最值得尊重。32年里,開山島上每天飄揚的國旗,不僅是王繼才一家愛國信仰的鮮明標識,更贏得了人們的敬重,海船行駛至此都會鳴笛致意。

一家三代守護同一面旗幟

王繼才夫婦每天堅持升起的紅旗,最早是父親給的。1986年9月,在王仕花也加入守島后不久,一條燕尾港的漁船靠上了開山島碼頭,帶來了王繼才父親王金華給兒子準備的給養。整理東西時,王繼才發現袋子里不僅有衣物、糧食,還有一個小袋子,里面整齊疊放著一面五星紅旗和一張紙條,上面寫著:守島就像守陣地一樣,要有信念,人在旗在!

王金華是老黨員,新中國成立前就入了黨。解放戰爭期間,他曾帶領支前小推車隊伍,參加淮海戰役保障工作。新中國成立后,組織原本安排他擔任公社書記一職,但王金華認為自己是文盲,主動選擇了一個普通崗位。歷經歲月的洗禮,王金華始終有一顆樸實的愛國心,并且教育子女要相信組織、熱愛國家。

王繼才剛領到守島任務時,曾向父親表達了父母年老、孩子年幼、守島困難的顧慮。沒想到,父親不耐煩地敲了敲煙袋鍋子說:“我們這一輩人遭遇了戰爭,雖然最后勝利了,但很多人都犧牲了!活下來的是幸運的,但更要為死去的人負責,要去守護這份勝利!平時總說愛國、報國,別一動真格就慫了!”

王仕花決定辭掉工作去陪王繼才守島時,老人家更是堅定地說:“你上島可以,待不住可以下來,但絕不能慫恿二牛(王繼才的小名)當逃兵。”后來他還特意托人送旗上島,激勵兒子兒媳。

“你守島一天,就要升一天旗,無論刮風還是下雨,就是下刀子、下子彈,你也要升旗!”王繼才的二舅參加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王繼才小的時候,二舅就常常給他講當年日本侵略者屠殺中國百姓的暴行,教育他要牢記那段苦難的歲月,以實際行動愛國衛國。得知王繼才夫婦守島后,二舅多次對他們說:開山島是陣地,旗在陣地在,你們可得記住嘍!

在信仰中堅持,在堅持中傳承。王繼才夫婦在堅守海島、堅持升旗的同時,在子女心里也升起了一面鮮艷的五星紅旗。

與父母一起升國旗,是王志國童年最重要的記憶。王志國是在開山島上出生的。當時,王仕花即將生產卻突然遭遇臺風沒法下島,王繼才不得不冒著風險自己接生。王志國剛剛學會走路,他們就帶著他一起升旗,為此還把原來位于哨所頂上的旗桿挪到了營房右前方的廣場上。7歲后,王志國到鎮上讀書,回島的次數越來越少,但每次上島,王繼才夫婦總讓他一起升旗。

碩士研究生畢業后,王志國收到了幾家科研單位的錄用通知,他滿懷喜悅地回開山島向父母報告,“這幾家工作單位的收入待遇都很不錯”。王繼才聽后卻火了:“我聽了半天,你三句不離錢,這樣下去是不行的。我看你還是到部隊去吧,不要鉆錢眼兒里去!”接下來的幾天,王繼才沒再多說什么,只是帶著王志國在島上巡邏、嘹望、維護設備,并特意帶王志國又升了一次旗。

“當看到父親皸裂的右手觸碰到鬢角的白發時,我突然意識到父親老了,體會到他的心情,他更希望兒子能夠像他那樣去守護手中冉冉升起的這面國旗!”從開山島返回后,王志國遵從父親的愿望,投身軍營,最終成為武警邊防總隊南京邊防檢查站的一名現役軍官。得知這一消息,一向嚴肅的王繼才開心地說:“我給你取‘志國這個名字,是因為‘志是一個士加一個心,代表戰士的心中應有祖國。”

2018年,武警邊防總隊進行改革,南京邊防檢查站整體劃入移民管理局。王志國寫下繼續服役申請,選擇調入海警部隊,繼續守護飄揚在祖國海疆的五星紅旗。

堅強是他們面對困難時的品格

有信仰的人,從不畏懼苦難,不會被生活打敗。

這對守島夫婦,遇到臺風大作,島上的米吃完了、煤用光了,就靠吃礁石上的生牡蠣、生海螺度日;有20多年,島上沒電,夫妻倆靠煤油燈照明,靠收音機了解外界的信息,光收音機就用壞了19臺:剛上島時,島上光禿禿的沒有生機,他們就自己種草種樹種菜,即使一斤多苦楝樹種子只長出一棵小苗,他們仍堅持不懈;島上的淡水是完全靠水窖收集到的雨水,經常發餿變味,他們就從陸地帶回幾條泥鰍養在里面凈化水質……困難難以想象。

更為艱難的是,上有兩位老人要贍養、下有兩女一子要撫養,常年守島報酬卻不高。從登島開始到20世紀90年代初,只有王繼才一個人每年能領3700元的補助,兩人一平均,每人每月收入僅154元。1995年,開山島建起燈塔,王繼才夫婦因肩負守護燈塔的任務,每年收入增加了2000元,但每人每月仍不到300元。實在沒辦法,兩人就跟漁民學著撈螃蟹貼補家用。即便如此,他們的收入仍捉襟見肘,在買了守島物資后便所剩無幾,每天只能吃咸豆粒、腌蘿卜就米飯,連孩子的學費都常常交不起。

夫婦倆不怕吃苦、守島報國的言行深深影響了孩子們,三個孩子在耳濡目染中長大,不懈奮斗、敬業奉獻、熱愛祖國的精神也在他們身上扎了根。

因為守島,王繼才的三個子女都吃了比同齡人更多的苦。上學后,孩子們陸續回到村里,跟著年邁的奶奶生活。后來,奶奶年紀大了,三個孩子便過著缺衣少食的日子。有一年夏天,因蚊香引燃了蚊帳,他們還差點命喪火海。生活的磨煉,讓他們比同齡人更堅強,也更懂得愛國的內涵。

剛剛13歲,大多數的同齡人都還在讀初中,大女兒王蘇卻不得不挑起家庭的重擔,她不僅要照顧弟弟妹妹,還經常在深夜背著煤球、米、面到碼頭找船給父母送給養。雖然也曾覺得委屈,但看到父母吃得差、過得苦卻依然堅守在島上,她理解了“守島就是守國”的含義,主動擔起“家長”的責任。成年后,王蘇嫁到別的鄉鎮,但為了繼續支持父母守島,她跟丈夫商量后又搬回燕尾港,與丈夫一起擔起了給父母送給養的任務。沒怎么讀過書的王蘇從小就教自己的女兒哼唱一首歌謠:“小小開山島,鋼鐵第一哨,夫妻守島二十載,搏擊風浪逞英豪……”這是他們家的驕傲。

樊錦詩:心歸敦煌質樸人生

樊錦詩,女,漢族,1938年7月出生,浙江杭州人,中共黨員,1963年北京大學畢業后到敦煌文物研究所(敦煌研究院前身)工作,長期從事石窟保護與管理、石窟考古方面的研究。現任敦煌研究院名譽院長、研究館員,兼任中央文史研究館館員。中國共產黨第十三次全國代表大會代表,第八屆至第十二屆全國政協委員。1986年獲得“全國優秀共產黨員”榮譽稱號。2018年12月,獲得“改革先鋒”榮譽稱號。2019年9月,獲得“文物保護杰出貢獻者”國家榮譽稱號。2020年5月,被評為“感動中國2019年度人物”。

樊錦詩不知道,大兒子彭予民的中學同學群里,曾圍繞她是否是個偉大的母親,展開過一次激烈討論。

起因是有人在群里順手轉發了—篇關于樊錦詩的報道,并留言說:“彭予民的母親真是個偉大的母親!”大家各執己見,甚至討論起了偉大母親的定義,彭予民始終—言未發。多年來,群里談論任何跟母親相關的話題,他都當作沒看見,在外也從不主動提及母親,原因很簡單:不想沾她的光。

彭予民的行事風格一如母親樊錦詩。

“父母的是父母的,自己的得靠自己努力去爭取”

“要自立,不管生活還是工作中遇到問題,都要努力自己去解決,不能老想著依靠別人,包括父母。”這是樊錦詩的個人風格,也是她一直教給孩子的。樊錦詩很少主動跟兒子們談自己的工作或榮譽。彭予民小時候只知道母親在很遠的敦煌工作,一家人總是兩地分隔,一年也見不上幾次面。

彭予民16歲那年,在語文課上,老師念了《光明日報》刊發的報告文學《敦煌的女兒》中的一小段,并對同學們說:“彭予民的媽媽很了不起,他的父親也非常辛苦,大家以后要多照顧他。”他這才第一次真正了解母親的事跡。

這幾年,“改革先鋒”、國家榮譽稱號、“感動中國2019年度人物”……樊錦詩所獲榮譽獎項越來越多,相關報道也紛至沓來。她一再對兒子、兒媳強調,別在孫子面前談論這些,也不能讓他們在學校里談論奶奶。“干哈呀?除了能助長他的虛榮心和優越感,還有什么用?”

有一次,小孫子放學回家,跟樊錦詩說,有個同學炫耀自己的爸爸媽媽都是博士,“可神氣了!”

“他爸媽都是博士,那他是博士嗎?”樊錦詩說話干事向來直擊要害。小孫子說不是,她接著耐心解釋:“那就是了。父母的是父母的,自己的得靠自己努力去爭取。”

彭予民和弟弟彭嘵民的工作,都是靠自己打拼來的。母親早就對他們說過,“我自己沒啥靠山,也不希望給你們當靠山”。

1999年,彭曉民大專畢業,一時半會沒找到工作。按照當時的政策,樊錦詩可以在院里解決一個孩子的就業,她卻勸兒子別來,“媽媽是對不起你,小時候就沒好好帶你,現在我勸你也別來這兒”。

“為什么?”兒子十分不解,“不是規定可以嗎?再說我學的是計算機,正好可以幫你們搞數字敦煌。”

“我把你招進來,反而會害了你。”樊錦詩有自己的考慮:如果兒子來院里,即使干得不好,單位有外出學習或提拔的機會,別人看他是領導的兒子,也會把名額讓給他。這樣對別人不公平,還會讓兒子自我感覺良好,不肯踏實干事。

“那我要是干好了呢?”

“即使干好了,別人也會說閑話。你媽的脾氣你知道,是決不會把機會留給你的。”樊錦詩勸兒子到別的地方去,這樣不管干得好還是壞,都是自己的。

兒子沒工作,做母親的當然也著急。樊錦詩就讓他去上海邊打工邊學習,并叮囑他自立的秘訣——“認真干事,多學本事”。

沒給自己兒子安排工作,別人再找樊錦詩,想走后門“擠”進研究院,她也拒絕得理直氣壯:“我就不讓他們去,因為那個崗位不需要,他們怎么說我都不答應。”

“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得把它做好”

“任何事,既然做了,就要好好做,不能馬馬虎虎,當差不多先生。”這是樊錦詩反復跟孩子們強調的做事原則。

樊錦詩這股子認真勁兒,是受了父親的影響。她的父親樊際麟畢業于清華大學,是一位工程師。父親給樊錦詩留下的最深的印象,就是做事認真,工作起來非常賣力。樊錦詩說,父親下班回家后,不是拿著丁字尺、三角板,彎著腰趴在桌子上廢寢忘食地工作,就是在看書。父親對工作的投入,在她心里留下了印記。

1963年,樊錦詩從北京大學考古專業畢業,被分配到敦煌文物研究所(敦煌研究院前身)。和那個年代所有人一樣,她認為,國家需要,我就該去。父親雖然心疼女兒體弱多病,但知道她心意已決,也沒多說什么,只是在她要動身時叮囑道:“既然是自己的選擇,那就好好干。”這一句話,讓樊錦詩記住了,也徹底長大了。后來,她每次回家探親,從不向家人訴說敦煌有多苦,“自己想想就好了,既然來了,就得好好干”。

“好好干”三個字,說易行難,聽上去是態度,做起來是原則。就拿石窟考古報告來說,樊錦詩一做就是20多年。

開始時,樊錦詩怎么也找不著“感覺”,對做的東西很不滿意,內心既焦慮又慚愧。有人覺得,隨便出一份得了,樊錦詩堅決不肯:“總不能因為難,就稀里糊涂拿一個東西出來糊弄人吧?”在她心里,事情要么不做,要做就得把它做好。于是她繼續琢磨,黑白照片不行換彩色的,彩色照片會褪色就改錄像,錄像也不準確,那就用數字技術……試來試去、改來改去,直到2011年,她率領的團隊終于做出了沉甸甸的《莫高窟第266-275窟考古報告》。這份報告不僅得到了國內外學者的認可,更被業界譽為“石窟寺考古報告的典范”。

她的“認真”在家里也是一樣。

兒子彭予民回憶,自己有次請人幫了點忙,母親就提醒他:“人家幫了你,應該寫信感謝一下。”

雖然覺得寫信太隆重,他還是按照母親的建議去做了。“你這個信太空洞,沒有真情實感。”樊錦詩看完彭予民寫的信后,很不滿意,讓他重寫,并手把手教他如何帶著真情實意去感謝別人。收到信后,對方很是意外和感動,直夸彭予民做事很認真。

“文物是國家的,又不是咱家的,哪能隨便給你們看”

1998年,60歲的樊錦詩接過敦煌研究院院長的重擔。俗話說“新官上任三把火”,這第一把火,樊錦詩便燒向了自己。

上任伊始,她就把院里給院長配的專車改成了“專家車”。她說自己不需要專車,要留給有需要的人,特別是院里的老專家,都有權使用。職工有急事的,也可以用。不僅如此,她本人每次有事用車,都堅持自掏油費,一次不落。

這第二把火,樊錦詩燒向了自己的丈夫老彭——彭金章。

當上院長后,一個現實情況擺在樊錦詩面前:院里中層人員年齡普遍較大,缺少活力。為把年輕人的積極性調動起來,樊錦詩決定對中層“開刀”,給年輕人讓路。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丈夫老彭。

回到家后,瞅準機會,她就開始給丈夫做思想工作:“老彭啊,院里有些工作你得配合一下……”

彭金章也很無奈。他為了家庭,放棄了自己一手創辦的武漢大學考古專業,放棄了商周考古,投奔妻子,來到敦煌,改行佛教考古。如今,他又一次需要放棄。但沒辦法,誰讓他是樊錦詩的丈夫,而樊錦詩又是敦煌研究院的院長呢?就這樣,彭金章從陳列中心主任的崗位上退下來,成為一名普通的研究館員,直到退休。

特權這事兒,樊錦詩向來反感。雖然她是一院之長,丈夫也是莫高窟北區考古工作的負責人,想帶人看哪個洞都是輕而易舉的事。但每逢親朋好友來敦煌,想去莫高窟看看時,她都堅持讓他們憑票跟隨游客一起游覽,而非“想看哪個看哪個”。

有時,兩個兒子聽說父親又在北區發現了寶貝,就央求著想過過眼癮,卻從未如愿。“文物是國家的,又不是咱家的,哪能隨便給你們看?”母親總愛講道理。父親則會迂回一下:“我還沒整理完呢,等整理完了你們到展覽館看去。”

“人不是為物質、為金錢而活的”

2014年退休時,樊錦詩把公積金賬戶里存的45萬元一次性捐掉了,“反正我也不買房了,要是不用,捂著這個錢干哈?不是廢紙嗎?要用在該用的地方”。

“該用的地方”,當然不是留給兒孫。樊錦詩說,兒子們現在有房有車,差不多就行了。

這些年來,大大小小的榮譽獎項,樊錦詩沒少拿,但每次領完獎,她就把獎杯、獎章和獎金悉數交給院里。“要不是敦煌,人家知道我是誰?”她說。此外,她每年還會從自己的工資里拿出—萬元,捐給敦煌石窟保護研究基金會,至今堅持了24年。

2019年8月,樊錦詩榮獲第四屆“呂志和獎——世界文明獎”正能量獎,獎金2000萬港元。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她特意跟兒子們商量:“這個獎金,你媽不拿,你們也不該拿。”

兒子們也都沒意見,說這個錢他們不要。父母的錢,他們從不過問,也不覬覦。“他們掙的錢,想怎么花是他們的事兒。他們如果覺得捐出來比留給我們更有意義,我跟弟弟沒任何意見。”彭予民說,父母從小就叮囑他們,不要太看重物質。

在彭予民的記憶里,直到初中畢業,身上穿的衣服都是帶補丁的,鞋子是解放鞋,因為結實、耐磨。褲子父母總是特意給他買大號的,先把褲腳卷起來,等長個了,就放下一截,“所以我的褲子穿到最后總是層次分明,上面已經洗得發白,下面是淺藍,再往下是深藍”。

有一次,樊錦詩給兒子們買了最新款牛仔服,兩人可高興了,直夸媽媽這件衣服買得好。她就趁機發揮:“這個衣服你們喜歡啊,可以。但有一條,作為學生不能比誰的衣服好,要看誰的學習好。”偶爾聽到他們在談論錢的問題,樊錦詩就忍不住打斷:“你倆沒可說的了嗎,光說錢?錢怎么了?少說點錢!”

雖然樊錦詩小時候家境優渥,但她從小就不喜歡打扮,母親在錢上對她要求也很嚴格,“我們去看電影,一毛錢一張票,除此之外,一分錢都不多給”。1968年樊錦詩的父親去世后,家里困難,母親和兩個弟弟都沒工作,樊錦詩就把大部分工資都寄回上海家里,慢慢養成了節衣縮食的習慣。

一件物品,只要還能用,樊錦詩就會一直用,不管10年、20年,還是50年。結婚時置辦的一件外套,她穿了40多年,里子全磨壞了仍不舍得扔;剛工作時單位發的床板,她一直堅持用,即使丈夫調來敦煌后,也不換成雙人的,而是直接在邊上拼了一塊:酸奶喝完了,她還要倒點涼開水涮涮喝掉,空瓶子留著當儲物罐用。

名利對樊錦詩來說,只是過眼云煙。“生不帶來,死不帶走。”她又一次直擊要害,“畢竟人不是為物質、為金錢而活的。來日方‘短,還是多做點實事吧”。

受父母影響,彭予民和彭曉民對金錢看得也比較淡,做事情先考慮的是如何盡力做好。在生活中,他們也慢慢養成了艱苦樸素的習慣。彭予民的妻子剛嫁過來時,看到婆婆家吃飯要求必須光盤,一粒米都不能剩,著實感到驚訝。如今,她不僅早已習慣成自然,還這樣要求著下一代。

這,也許就是家風的力量。不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而是身行一例,勝似千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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