堅硬和柔軟：一個鐵路警察的七個紀實片段（組詩）

夜 班

風聲演奏

汽笛如號角奏響

鏗鏘的和弦，在我的眼眸回旋

月色結了冰

我豎起衣領，矗立成一把劍

指向一盞母性的燈

輕聲呼喚，童年和暮年交替表述

鐵軌和鐵軌的平行美學

我和時間之間

隔著遠方

卻并未隔著堅實的信仰

堅守的光

誰將霜花播撒

誰在棕色的苔蘚上描畫壯闊的舞臺

此刻，燈火通明的站臺上

人群涌動

我念及“幻影”

和“黑色樹枝上的花瓣”

此時，我是一名鐵警

零度書寫嘴里哈出的熱氣

信號燈仿佛翱翔的鳥

銜起了曇花和職責

一次抓捕

啟明星看著我們

馬達和我們同行

一處出租房外，蹲點

仿佛等待“抓捕”的靈感

靜寂之際，我回芻風雷的語言

試著雕飾弓箭的意象

誰喊出“蟊賊”

或是什么都不喊

一張網

或閃爍的警燈

贏取了一次考量

訓練：對詞語和職業的打磨

從站前廣場開始

我丈量一聲口號的距離

晨光融入巨型車廂的門窗

七月，雨水帶來了整飭的信息

教官像一個感嘆號

衡越了歲月和職務

顯像拳術、腿法和搏擊術

在盾牌、警棍之外

我開始打磨語言

打磨一個自我的車輪

如何通向更加遼闊的世界

執勤記錄

車站的站牌上，楷書恢宏

站牌下的你

像一株青松，或白楊

人海中

你是一滴水，也是一葉帆

保藏了起航的星河和廣袤的述說

這是入警第八年的第一班崗

變幻人稱

肩頭的“銀豆豆”

也演繹著古籍中的深邃

這是今天接送的第79列動車

這是第106個問詢的面孔

“向日葵在天上綻放，也在心中縈繞”

銀色的警盾下

你對自己呢喃道

巡防的故事

卡控、立崗

走訪、清查

線路旁的水塘，從未缺少蛙鳴的琴瑟

高崗上，縱橫的線條

灰色的接觸網

影子成就自己，也編纂他人

老李莊的“狗蛋”

現在是安全小衛士

隱匿了昔日的彈弓和狡黠

小劉村的老張頭

在兒子的帶領下

復歸了和睦的炊煙

不再去鐵軌上無端悵惘

巡防路過的每一個地方都有故事

或酸或甜，或是什么味道也沒有

額頭的汗水，一旁的年輕同事

陽光暈染了不遠處的廢品收購站

黃 昏

秋日的黃昏，大地拓印天空的憂傷

泛黃的手抄本上

藍色的圓珠筆筆跡

追蹤轄區的瑣屑和隱患

這是警長逝去時留給我的暗號

我點燃內心的燭火

點燃一沓冥幣

用一支煙，開始跨越時空的對話——

我以黑色的灰燼記錄浩繁的教誨

目光穿越站臺

穿越不遠處的黃河

一叢綠樹

守護我們曾途經的浩瀚和寧靜

作者簡介：寇家銘，男，生于1991年，鐵路公安文聯會員，蘭州市作家協會會員，現任職于蘭州鐵路公安局蘭州公安處，作品散見于《小站手記》《初識》等網絡媒體、雜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