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車奔向詩和遠方

區 間

鋼軌和枕木鋪成小格子，一個個小格子連成區間，一個個區間連成線路，區間是線路上的大格子;火車爬過小格子、大格子，寫成大地上的詩行。

信號燈是區間的鎖。區間內，紅燈亮起，再快的火車都得停下來，不可逾越;區間外，紅燈亮起，再長的火車也不能進入，盡管它是龐然大物、力量巨大。

“紅燈停、綠燈行。”紅色火車如此，綠色火車如此，白色火車也如此。

但區間是屬于火車、屬于奔跑的，所以綠燈是A角;紅燈偶爾的登場，是讓爭分奪秒的火車停一停，就像“一米線”。

火車是需要距離的，如星星與星星之間。

紅燈亮了，區間就鎖閉了，軌道上云彩追著風跑過、日頭追著時間跑過。

綠燈亮起，列車追著日頭跑過，奔向詩和遠方。

信號燈

高柱的、矮柱的、地面的，高高矮矮地標點著里程。

高柱的不是為高個子設的，矮柱的也不是為矮個子設的，地面的更不是為蹲著的人專門考慮的。高的矮的，牢牢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眼睛不眨地亮著。

速度快、距離遠的列車看高柱信號;速度慢、距離近的列車看矮柱信號;等待出發的列車看地面信號。

信號是行動和方向。

信號燈是孤單的，沒有銀河深邃，但比星星有色彩有溫度;沒有霓虹璀璨，但列車馱來的燈火，讓城市更加美麗。

高鐵接觸網

身子伸過田野、伸過江河，伸到白云里，風跑過來撞擊它，它身不動、影不搖。

血液奔流在像線一般的身子里，一旦通過鋼軌與大地相通，動車便與風賽跑，跑出一種形象、一種力量，跑成一張名片。

始終與軌道相守，棲慣農家曬衣繩的燕子嫌它太高。夜晚，動車休息，電力工進行接觸網檢修作業，像“空中芭蕾”，有月亮追光。

道 岔

軌道的根，臥在站場里，向四面八方生長著，血一般的電流通過，它輕輕一動，往左是南方，往右是北方。

父親的道岔是靠手扳動的。父親力氣大，雙手緊握著辛勞，青春化成它的血流。父親的臉上生長著道岔，走向道岔的腳印長成了小路。

我的道岔是自動的。我沿著父親走過的小路去為它除塵、上油，讓它的動作快些再快些，和著復興號的節拍。

調車機車

它像牛犁田一樣，從貨場東頭到西頭、西頭到東頭，不抽煙、不喝茶、不發牢騷，一遍一遍又一遍，慢條斯理地，認真又小心;犁過的軌道便長出車廂，裝滿家電、建材、煤炭、糧食……一節一節車廂編解成列，神龍見首不見尾。

隊列越排越長、越排越多，像長大成人的孩子要走向外面的世界，北京的、上海的、烏魯木齊的……還有踏上“一帶一路”之旅的。

貨場只有一公里，它走好了一公里，才有“鋼鐵駝隊”的千公里、萬公里。

作者簡介：陳家玉，中國散文學會會員，現任職于上海局集團公司蚌埠貨運中心。曾在《安徽文學》《雜文月刊》等報刊發表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