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藝術，牛地位

李慕琳

自古以來，中國人對牛情有獨鐘，與牛相關的詞語很多都蘊含著憧憬美好生活的寓意。比如說：牛氣沖天、牛運當頭、牛運亨通……為什么中國人那么喜歡牛呢？這得從我們幾千年的農耕文化說起。

我們都知道，中國自古以來便是農業大國，有著源流長的農耕文化。農，為立命之根本。農耕文化，是中華文化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墨子·非儒下》說道：“吏不治則亂，農事緩則貧”，司馬遷《史記·孝文本紀》亦云：“農，天下之本，務莫大焉”。從中，我們可知幾千年前的人們便深深知道農業對一個國家的重要性。而牛自幾千年前被人們馴化開始就與農耕密不可分。牛是中國古代重要的畜牧對象，五代有“六牲”“五牲”之說，牛都位居榜首。

牛可耕地，促成糧食的豐收，在生產力極低的遠古社會，牛就是第一生產力。牛的身體又很強壯、力氣很大，還可以作為交通工具。牛作為中國傳統農耕文化的一個符號，具有祈求風調雨順、平安祥和的寓意，代表著人們對和諧生活的憧憬與向往，寄托著人們的某種精神信仰。并且牛的性格寬厚、執著篤定，任勞任怨地為人服務，被廣為贊頌。所以，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什么中國人那么喜歡牛，甚至崇拜牛了。

那么，接下來我們就通過古代和牛有關的藝術珍品，來看看牛在古人的心目中占有多重要的地位吧。

一、亞長牛尊——殷商的“守護神”

出土于殷墟亞長墓的亞長牛尊是迄今為止殷墟發現的唯一一件牛型青銅器，距今3000多年。亞長牛尊以圣水牛為原型范鑄而成。牛頭前伸，嘴微張，憨態可掬。通體飾滿龍、鳥、虎、象等精美的動物紋飾，牛面部還鑄銘文“亞長”。

尊，是商代酒器的一類，“亞”是商代武官的謂稱，而“長”則是當時商代頗具威望的“長族”。亞長牛尊是商王為紀念“長族”的武將“長”所鑄的陪葬青銅器。

亞長牛尊不僅是一件祭祀用的酒器，更被視為人神溝通的一種媒介。圣水牛是當時存在的一種野牛，自東周之后滅絕。圣水牛與現今的家養水牛相比，牛角更短更粗壯。在商人的觀念中，圣水牛與神靈有密切的關系。所以，當“長”犧牲后，商王以圣水牛為原型為其鑄造銅尊，希望“長”能像這尊威猛強健的圣水牛一樣，繼續守護著這片殷商大地。

二、四牛鎏金騎士銅貯貝器——古滇國的“存錢罐”

四牛鎏金騎士銅貯貝器出土于云南昆明晉寧石寨山10號墓，屬西漢時期的古滇國，是一件具有代表性的古滇國青銅貯貝器。

貯貝器是古滇國人儲存當時最重要的貨幣——海貝的器具，這件貯貝器器身為鼓狀，兩側各有一只向上攀爬狀的虎型耳。器蓋中央鑄有一位騎著駿馬、身佩寶劍、衣著華麗的騎士，騎士四周圍繞著四只奔跑狀的牛。騎士通體鎏金，戰馬昂首挺立，公牛體態健碩、牛角高聳，生動逼真，令人驚嘆。

此外，貯貝器還有一處別致的設計：器蓋上設有暗槽、插銷，三個插銷正確拿起才可以把蓋子打開，這樣就不怕里面存著的“錢”被偷啦，是一件非常實用的“存錢罐”，真是不得不感嘆古人的智慧。

貯貝器不僅是古滇國人儲存貨幣的器具，也是古滇國人彰顯權貴地位、歌功頌德的重要器物。云南的先民們很重視鼓，認為擊鼓聲響徹云霄，鼓是通天的神器，擊鼓也是民族祈福的一種方式。而貯貝器器身多為銅鼓形狀，貯貝器最早也是由銅鼓演變而來。所以，貯貝器在當時古滇國人的生活中占有十分重要的地位。而且，古滇國貯貝器的造型和圖案均以寫實為主，多表現古滇國人民重要的生活場景，所以貯貝器又被譽為古滇國無聲的史書。

云南古代的民族也十分崇拜牛，把牛奉為五谷之神，認為牛是財富、力量的象征，所以牛在古滇國也有著重要的地位。不僅這件四牛鎏金騎士銅貯貝器飾有牛的形象，出土的很多貯貝器的裝飾和紋飾都與牛密切相關。

三、霍去病墓臥牛石雕——軍隊的“定心丸”

霍去病墓臥牛石雕是霍去病墓石刻群中十分讓人矚目的一件石雕作品。整體石雕采用“循石造型”，順勢而成，古樸雅致。臥牛回首仰望，神情安詳寧靜，顯示出堅韌耐勞、質樸淳厚的特點。圓睜的雙目、肥大的鼻和寬厚的嘴，使牛的形象更為真實生動。牛四肢盤曲，蹄質棱角分明，成功地表現了牛溫順馴服、健壯有力的特點。

霍去病在漢武帝時期多次擊敗匈奴，戰功顯赫，可惜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漢武帝為了紀念這位“神將”，為其修造了陵墓以表彰他的功績。那么這件臥牛和霍去病又有什么關聯呢？

正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古代行軍打仗不僅需要戰馬在前線沖鋒陷陣，后續的糧草補給也是克敵制勝的重要一環。牛車作為當時重要的運輸工具，在糧草運輸的環節就發揮著重要的作用，為軍隊的后勤補給免去后顧之憂。這其中，牛自然功不可沒。

不僅如此，石牛更帶有漢武帝對霍去病個人品德的褒獎之意。牛不僅代表著勤勞忠誠，更是勇敢以及毅力的象征。霍去病的一生雖短暫，卻為西漢平定西北做出了重要的貢獻，正如這頭臥牛，用自己的滿腔熱忱，為國家帶來了和平和安定。有了充足的糧草為打勝仗保駕護航，更有忠勇的驃騎將軍，漢軍必定所向披靡、戰無不勝，真可謂是軍隊的“定心丸”。

綜上可見，古人對牛的崇拜和重視真的是非比尋常。牛擔當著人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角色。它強壯而威猛，是人們心中的守護神；它勤勞而忠誠，為農耕時代的人們帶來了豐收和溫飽；它勇敢而堅毅，是處于困境中的人們向往美好生活的心靈寄托，默默地守護著世世代代的華夏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