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情五月天 感恩慈母情

王登祥 苑舉磊

母愛如一江溫潤的春水，綿綿不絕;母愛如一縷燦爛的陽光，溫暖靜謐;母愛如一首深情的歌謠，婉轉悠揚。高爾基說過：“世界上的一切光榮和驕傲，都來自母親。”在這個濃情的五月天，讓我們一起讀名篇，賞佳作，感受濃濃的母愛。

【佳篇賞析】

我的母親

鄒韜奮

說起我的母親，我只知道她是“浙江海寧查氏”，至今不知道她是否有什么名字！

我的母親在我十三歲的時候就去世了。

我現在所能記得的最初對于母親的印象，大約在兩三歲的時候。我記得有一天夜里，我獨自一人睡在床上，由夢里醒來，模糊中看見由垂著的帳門射進來的微微的燈光。在這微微的燈光里瞥見一個青年婦人拉開帳門，微笑著把我抱起來。她嘴里叫我什么，并對我說了什么，現在都記不清了，只記得她把我負在她的背上，跑到一個燈光燦爛、人影憧憧的大客廳里，走來走去“巡閱”著。大概是元宵吧，這大客廳里除有不少成人談笑著外，有二三十個孩童提著各色各樣的紙燈，里面燃著蠟燭，三五成群地跑著玩。我伏在母親的背上，半醒半睡地微張著眼看這個，望那個。我由現在追想當時伏在她的背上睡眼惺忪所見著的她的容態，還感覺到她的活潑的、歡悅的、柔和的、青春的美。現在想來，大概在我睡在房里的時候，母親看見許多孩子玩燈熱鬧，便想起了我，也許躡手躡腳到我床前看了好幾次，見我醒了，便負我出去一飽眼福。這是我對母親最初的感覺，雖則在當時的幼稚腦袋里當然不知道什么叫母愛。

母親喜歡看小說，她常常把所看到的內容講給妹仔聽。她講得娓娓動聽，妹仔聽著忽而笑容滿面，忽而愁眉雙鎖。章回的長篇小說一下講不完，妹仔就很不耐地等著母親再看下去，看后再講給她聽。往往講到孤女患難，或義婦含冤的凄慘情形，她兩人便都熱淚盈眶，淚珠盡往頰上涌流著。那時的我立在旁邊瞧著，莫名其妙，不明白她們為什么那樣無緣無故地揮淚痛哭一頓。現在想來，才感覺到母親的情感的豐富。如果母親生在現在，有機會把自己造成一個教員，必可成為一個循循善誘的良師。

我到十歲的時候，讀的是“孟子見梁惠王”。到年底的時候，父親要“清算”我平日的功課，在夜里親自聽我背書，很嚴厲，桌上放著一根兩指闊的竹板。我的背向著他立著背書，背不出的時候，他提一個字，就叫我回轉身來把手掌展放在桌上，他拿起這根竹板很重地打下來。我吃了這一下苦頭，當然失聲地哭了，但是還要忍住哭，回過身去再背。不幸又有一處中斷，背不下去，經他再提一字，再打一下。我就這樣嗚嗚咽咽地背著那位前世冤家的“見梁惠王”的“孟子”！

我自己嗚咽著背，同時聽得見坐在旁邊縫紉著的母親也唏唏噓噓地淚如泉涌地哭著。我心里知道她見我被打，她也覺得好像刺心的痛苦，但她卻時時從嗚咽著的、斷斷續續的聲音里勉強說著“打得好”！她的飲泣吞聲，為的是愛她的兒子;勉強硬著頭皮說聲“打得好”，為的是希望她的兒子上進。如今想起母親見我被打，陪著我一同哭，那樣的母愛，仍然使我感念著我的慈愛的母親。背完了半本“梁惠王”，右手掌打得發腫有半寸高，偷向燈光中一照，通亮，好像滿肚子裝著已成熟的絲的蠶身一樣。母親含著淚抱我上床，輕輕把被窩蓋上，向我額上吻了幾吻。

當我八歲的時候，二弟六歲，還有一個妹妹三歲。三個人的衣服鞋襪，沒有一件不是母親自己做的。她還時常收到一些外面的女紅來做，所以很忙。記得有一個夏天的深夜，我忽然從睡夢中醒了起來，因為我的床背就緊接著母親的床背，所以從帳里望得見母親獨自一人在燈下做鞋底。我心里又想起母親的勞苦，輾轉反側睡不著，很想起來陪陪母親。于是想出一個借口，便叫聲“母親”，說太熱睡不著，要起來坐一會兒。出乎我意料的，母親居然許我起來坐在她的身邊。我眼巴巴地望著她額上的汗珠往下流，手上一針不停地做著布鞋──做給我穿的。這時萬籟俱寂，只聽到嘀嗒的鐘聲和可以微聞得到的母親的呼吸。我心里暗自想著，為著我要穿鞋，累母親深夜工作不休，心上感到說不出的歉疚，又感到坐著陪陪母親，似乎可以減輕些心里的不安成分。當時一肚子里充滿著這些心事，卻不敢對母親說出一句。現在我的母親不在了，她始終不知道她這個兒子心里有過這樣的一段不敢說出的心理狀態。

我的母親只是一個平凡的母親，但是我覺得她的可愛的性格，她的努力的精神，她的能干的才具，都埋沒在封建社會的一個家族里，都葬送在沒有什么意義的事務上，否則她一定可以成為社會上一個更有貢獻的分子。

（原文有刪減）

【寫作借鑒】

文章刻畫了一個善良慈愛、勤勞能干的母親形象，為我們提供了很好的寫作借鑒。

一、選取典型事例，凸顯人物品質。選文通過母親背“我”看花燈、給“妹仔”講小說講到動情處時熱淚盈眶、“我”背錯書挨打時陪“我”流淚、熬夜為“我”做鞋等事例，表現出母親的慈愛善良和對“我”的疼愛之情。

二、運用精彩細節，刻畫人物形象。作者運用了大量準確生動、簡練傳神的細節描寫，使母親的形象立體飽滿。如“往往講到孤女患難，或義婦含冤的凄慘情形，她兩人便都熱淚盈眶，淚珠盡往頰上涌流著”，這個細節寫出了母親情感的豐富。

三、融入真情實感，引發讀者共鳴。這是一篇回憶母親、謳歌母愛的文章，行文過程中融入了作者的真情實感，感人肺腑。如“我心里暗自想著，為著我要穿鞋，累母親深夜工作不休，心上感到說不出的歉疚，又感到坐著陪陪母親，似乎可以減輕些心里的不安成分”，表達自然，情感真切。

【小試身手】

那些傷痕累累的日子

湖南省長沙市長郡郡維中學 楊楚怡

我以為，做我的母親，她一定很絕望吧。

她看著我的成績從年級二十名掉到八十名，從八十名掉到一百四十名。從我能和她淺吟輕笑到一說話就是無休止的爭吵，從十二月的風雪望到四月的鶯啼，她看著我迷茫，直到自己也變得力不從心。

月考的卷子發下后，她沒有打我，也沒有罵我，而是趴在桌上哭得像個孩子，眼淚濕了衣袖，她起伏的肩膀，讓我覺得她是只笨重的獾。

我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看著。房間空蕩蕩的，爐灶上的水壺里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升起的水蒸氣在空中翻涌。

她抬起頭，我看見她布滿血絲的眼睛因哭泣而變得浮腫，再無一絲美感。“我覺得，我這十幾年的教育是失敗的。”她說得清晰有力，帶著濃重的哭音，一字一句，像刀子一樣扎在我心上。

她知道我承受著巨大的學習壓力，同時又受著周圍環境的影響，怕我隨波逐流，更怕我走上錯誤的道路。她為我耗盡心血。

但那時我不懂，我幾乎同時吼了回去：“你覺得，對你的孩子說這樣的話，合適嗎？”她怔怔地看著我，苦笑了一下，眼里再次噙滿淚水。“好吧，對不起！”她趿著拖鞋回了房間，我聽到她想極力掩藏的啜泣。那絲苦笑在我腦海里揮之不去，巨大的悲傷在我心中升騰而起。

我想起自己很小的時候，母親也還年輕，也愛笑，一笑起來仿佛匯聚了滿世界的快樂。而今天的笑，好像承載了滿世界的悲傷。

窗外有蛙鳴。

屋內有哭泣。

我知道她一定很絕望。她眼睜睜地看著我與她漸行漸遠，而她卻力不從心。她愿我有光明的前途，殊不知她的焦慮讓她的脾氣變得暴躁，將我越推越遠。

我和她，也算是兩敗俱傷。但一切都會過去的，這傷痕累累的日子啊。

而所謂的傷痕累累，不過是一種更刻骨銘心的成長方式。正如梭羅所說：“看深了是湖，看淺了是潭，殊不知它們都是水。”歲月流逝，我慢慢從那傷痕累累的日子里品到了母愛的滋味。

點評

文章通過記述月考后母親對“我”失望，卻不責備“我”，而是獨自近乎絕望地哭泣這件事，寫出了母親對“我”深深的愛。文章從看似不愉快的母女沖突寫起，落腳點卻是贊美母愛，立意新穎，情感真摯。

通過幼時的記憶寫母親，筆墨不多，但母親的形象鮮活呈現。

運用細節描寫，表明母親情感的豐富。

父親對“我”的嚴格要求與母親的慈愛形成鮮明對比。生動的細節描寫表現出母親對兒子的無限憐惜和疼愛之情。

通過人物的動作、神態等描寫，刻畫了母親熬夜為“我”做新鞋的情形，既表現出母親的勤勞，也流露出“我”對母親的感激之情。

抒發了“我”對母親的感激與懷念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