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老男神”的墨鏡

林奕華

謝霆鋒的哪一個形象最深得其父謝賢的真傳？集搖滾巨星、廚神、鐵漢、CEO 于一身的他，完全顛覆了上一代男神說過的一句話：“我除了拍戲，什么都沒有做過。”包括兒子那種輸出強烈電流的眼睛，父親都是用墨鏡把它們蓋住。

所以當謝賢在新片《殺出個黃昏》里要在銀幕上把墨鏡拿下來，便馬上成為宣傳亮點，畢竟，從2000年開始，馬尾、墨鏡、白長褲就是謝賢的注冊商標。在這形象深入人心之前的他，仿佛已是另一個人，更不要說多少人會記得，謝賢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戴上墨鏡演戲了。

粵語片史上把風流倜儻演繹得最無懈可擊的男明星，自從影以來，謝賢和墨鏡便結下不解之緣。但是到了1974年的《一簾幽夢》，在瓊瑤原著改編的國語片里，由他飾演的費云帆，是小說中還在考大學的女主角汪紫菱口中的“叔叔”。電影里的十九歲女主由廿六歲的甄珍飾演，當年的謝賢三十八歲，距離他第一部出任男主角的《三妻奇案》時的十九歲，電影已經陪伴他走過幼嫩、青壯，來到了人生下半場的前奏。

從2000年開始，馬尾、墨鏡、白長褲就是謝賢的注冊商標。

費云帆和謝賢同齡，只是，讀者可以自行想象費云帆多么成熟和有風度，謝賢卻要以自身條件來滿足觀眾對“熟男”的苛刻要求。中年不能發福，眼睛周圍不能有眼袋和折痕，謝賢戴上墨鏡演完整出電影，感覺上，就是跟粵語片時代的自己告別。

雖然，1970年的《緹縈》才是他的第一部國語電影。兩年后，他第一次自組公司自導自演的《窄梯》也是國語片。《緹縈》和《窄梯》，前者是臺灣拍攝的古裝片，后者是香港作背景的時裝片，女主角都是甄珍。有說謝賢為了讓愛情可以開花結果，1970到1974年間多次造就了與甄珍的合作，不惜由男主角演到第二男主角，更由正派演到反派，終于，《一簾幽夢》戲里戲外都是喜劇收場。

二人的婚姻僅維持兩年光景。沉寂了短暫的一段時間之后的謝賢，第一個讓他回到大眾焦點之下的新聞，是被拍到在電視臺替十七歲參選港姐、同年在無線長劇《狂潮》擔任女主角的繆騫人提化妝箱。現實中的《一簾幽夢》止于一幀照片和繆騫人的一句雋語：“選男友如吃自助餐。”而謝賢的正式“復出”，要等到1978年王天林監制的電視劇《蕭十一郎》。一如他在“光藝”時期的作品都是雙女主角陣容，他第一部電視劇受到的器重，從用上無線三位花旦中的兩位李司棋、黃淑儀配他可見一斑。

《蕭十一郎》后黃淑儀與謝賢合作了《上海灘續集》（1980）、《紅顏》（1981），李司棋與他合作了《再見十九歲》（1983）和《射雕英雄傳之鐵血丹心》（1983）。由于與李的兩部都是客串，便更覺錯失要結的戲緣的可惜，那是甘國亮為二人量身打造，也是想撮合二人與馮寶寶苗僑偉組成雙生雙旦陣容的《神女有心》，后因檔期不合，代替謝賢上陣的是楊群。

至于汪明荃，是與謝賢同場最多的那位阿姐，也是在五度合作中，其中兩出捕獲到他的不戴墨鏡演出。《千王之王》（1980）中的羅四海后來遭陷害失明，《秋瑾》（1984）中他是清裝造型更是歷史人物，不論忠于劇情或史實，謝賢都配合無間。

《離別鉤》（1980）是謝賢與狄波拉屏幕上唯一合作的武俠劇。二人的婚姻在1979年開始，1995年結束，謝賢翌年再次復出亞視演出《千王之王重出江湖》，之后兩輯《情陷夜中環》（2005、2006）墨鏡一樣不離身，其功用可說貫徹始終，尤其后者配上馬尾，已為日后大眾心目中的“不老男神”奠下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