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導式元話語對英文CSR報告中主體間性的構建
——交往行為理論路徑

潘杰婧 林 璐

(1.廣州中醫藥大學外國語學院, 廣東廣州；2.大連外國語大學英語學院，遼寧大連)

1.引言

元話語，又譯亞言語、元語篇，與基本話語構成語言資源的兩個層面，共同構建語篇意義。基本話語涉及人們對外部世界的體驗與經歷，注重人的自我意識，構建語篇的主體性；元話語的人際分類模式將其歸為引導式與互動式兩類，其中引導式元話語涉及語篇內部的銜接與連貫，通過引導受眾理解語篇與其互動，構建語篇的主體間性。

企業社會責任報告(以下簡稱“CSR報告”)是企業非財務信息披露的主要形式，其中含有豐富的元話語資源。目前國內外對元話語的研究雖已涵蓋學術、新聞、商務、政治、教學、翻譯等領域，但主流仍停留在學術語篇與寫作教學上，鮮見對CSR報告中引導式元話語的考察。從研究路徑來看，自哈里斯(Harris, 1959)提出元話語這一概念以來，研究者先后從認知語言學、功能語言學、修辭、語用學等角度開展了一系列研究。盡管視角各不相同，但終究是在語言本體的層面上進行探討，且以功能語言學居多，不免循規蹈矩。

錢冠連(2009)先生曾指出，語言哲學與語言研究的關系，就像營養缽對缽中小苗的關系，也像搖籃對搖籃中嬰兒的關系，語言研究可以而且應該從語言哲學中獲得滋養和啟發。從哲學的高度上闡發語言現象，能更深刻地揭示其本質，給引導式元話語研究注入新鮮血液。因此，本研究聚焦部分美國企業CSR報告，基于交往行為理論的哲學視角，探討報告中引導式元話語的使用，旨在揭示引導式元話語與語言交往的四個普遍有效性要求(以下簡稱“普遍有效性要求”)之間的關系，為主體間性的構建尋求語言證據。從哲學高度上考察引導式元話語的使用，增強了交往行為理論的解釋力，一定程度上實現了研究視角的創新。同時增強了元話語理論在商務語篇中的適用性，也深化了人們對CSR報告中引導式元話語本質的認識。從實踐的角度對利益相關方解讀，尤其是中國企業英譯CSR報告提供了啟示，以便更有效地實現這一交往行為溝通信息、維護公共關系與營銷的功能，使公眾了解并評估其在各方面的履責情況，從而為自己贏得更佳的投資機會。

2.語言哲學層面的元話語研究

自元話語的概念提出以來，國外掀起的第一股研究熱潮主要集中在對元話語范圍和分類的探討(Vande Kopple, 1985; Crismore等, 1993; Hyland,1998; Hyland, 2005; Ifantidou, 2005)，其中以海蘭德(Hyland)為典型代表。海蘭德(Hyland, 2005)認為前人以“語篇-人際”二分原則為主的分類法割裂了人際意義與語篇意義的關系，誤解了Halliday的語言三元觀，繼而提出了元話語的人際分類模式。

目前，國內外元話語研究的視角廣泛涵蓋了認知心理學、功能語言學、修辭、語用學等諸多領域，但值得一提的是，部分研究者已開始將目光轉向語言哲學視閾內元話語功能與本質的研究。如成曉光(2009)較早在語言哲學的層面上探討主體性與主體間性的構建，指出功能性言語體現主體間性，研究人的主體間性應該在功能性言語層面進行。這里的功能性言語亦即元話語。史順良、王三武(2014)開始嘗試將英語學術語篇中元話語所發揮的功能與普遍有效性要求對應起來。王強(2016)構建出一個涵蓋四個普遍有效性要求的分析框架，探究英語學術語篇中元話語資源實現交往行為意義、構建主體間性的途徑。基于此，他又進一步聚焦互動式元話語，通過考察其在學術語篇中與普遍有效性要求之間的關系，揭示互動式元話語的本質(王強，2018)。

語言研究的歷史表明，對語言問題性質的定義既不能止于對語言事實的解釋，也不能止于語言學理論的建構，而是應該把問題置于哲學層面，在認識論和語言哲學層面上界定語言問題的性質(霍永壽，2011)。雖然語言哲學的視角在元話語研究中初露崢嶸，但目前國內外的大部分研究仍沒有跳出語言本體的藩籬，在語言哲學的高度上開展元話語研究仍有較大空間。此外，就國內最近興起的語言哲學框架內的解讀而言，基本為學術語篇所壟斷，研究對象上也以互動式元話語為主導。因此，本研究從交往行為理論的哲學視角出發，集中探討引導式元話語對CSR報告中主體間性的構建問題，以期拓展相關理論與研究路徑的適用范圍，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上述空白。

3.理論框架

3.1 交往行為的主體間性本質

受西方哲學語言轉向的影響并吸取了韋伯(Weber)合理性理論的教訓，德國哲學家哈貝馬斯(Habermas)于20世紀90年代提出了交往行為理論。哈貝馬斯認為，交往行為同時照應客觀世界、社會世界和主觀世界共同構建的生活世界，是一種全面的行為，因而更具有合理性。

普遍語用學是交往行為理論的一個核心概念，旨在挖掘交往行為的普遍有效性基礎——人與人作為交往主體，主體間的對話、交互行為是彼此理解所需的條件。哈貝馬斯指出，語言交往要滿足四個普遍有效性要求，即可領會性要求、真實性要求、真誠性要求和正當性要求。可領會性要求交往主體所運用的語言要符合一定的語法規則，并以預設的方式存在于雙方的腦海中；真實性要求交往主體所運用的語言能夠真實呈現客觀世界給對方；真誠性要求交往主體所運用的語言能夠體現其真誠交往的態度，能夠喚起對方的信任與共鳴；正當性要求交往主體所運用的語言能夠符合交往規范，構建交往的標準情形(Habermas, 2004)。

西方哲學的發展大致歷經了前主體性哲學-主體性哲學-主體間性哲學三個階段。前主體性哲學把探索客觀世界的本質作為終極目標，主體性哲學強調人認識世界、改造世界的主體性、能動性。隨著西方哲學的核心問題逐漸向語言聚焦，主體性哲學的弊端日益暴露，主體間性哲學彰顯出極大優勢。主體間性的內涵體現在兩個層面。首先，交往主體間并非“此改造彼”的單純主客關系，而是一種平等交互。其次，它不是把自我看作孤立的個體性主體，而是一種與其他主體共在的交互關系(成曉光，2009)。與主體性相比，主體間性承認他者的存在，強調通過主體與主體的協商對話相互理解，達成共識。顯然，這種共識是由主體間的交往行為實現的。由此可見，交往行為理論以語言為交往媒介、以生活世界為交往空間、以理解為交往導向，具有主體間性的本質特征(王強，2016)。

3.2 人際分類模式下的引導式元話語

海蘭德(Hyland, 2005)對元話語的人際分類模式使基本話語承載的概念意義與元話語承載的人際意義、語篇意義不再割裂開來，語言的三大純元功能在語篇中得到完整的呈現。該模式重新將元話語分為引導式(interactive)元話語和互動式(interactional)元話語兩類，其中引導式元話語又囊括五個子類，見表1。

表1 人際分類模式下的引導式元話語(Hyland, 2005)

概括來說，引導式元話語指引導受眾注意語篇組織方法的語言資源。海蘭德(Hyland, 2005)著重指出，即使是組織語篇的元話語，其本質上也是人際的，因為作者/說者運用語言資源引導受眾理解命題內容的同時，會考慮到其背景知識和閱讀類似語篇的經歷等，這也是一種互動。人際分類模式因而成為識別與分析CSR報告中引導式元話語的首選。

4.研究設計

4.1 研究問題與語料收集

基于前述研究目的，本研究擬解決以下兩個具體問題：

(1) CSR報告中的引導式元話語呈現出何種分布特征？

(2) CSR報告中的引導式元話語如何通過滿足語言交往的普遍有效性要求構建主體間性？

針對以上研究問題，本研究從2018年世界500強美國企業中隨機抽取了四家——沃博聯、花旗集團、英特爾公司和康菲石油公司。將四家企業收集語料時所能獲取的最新CSR報告(均為2017年)保存成TXT格式，剔除語料庫檢索工具不能處理的照片、圖表等，得一小型語料庫，總計161769詞。

4.2 定量與定性相結合的研究

首先，為確保數據信度，元話語資源的識別采用語料庫工具檢索和人工檢索相結合的方式。對照海蘭德(Hyland, 2005)提供的元話語清單，用AntConc3.4.1.0在語料庫中對引導式元話語標記逐個進行檢索，排除不充當元話語的索引行，如強調程度而非對比意義的副詞however。鑒于元話語的語境依賴性，筆者又對整個語料庫進行了仔細閱讀，對可能漏掉的引導式元話語資源分類、編碼。整合兩部分結果，獲得CSR報告語料庫中引導式元話語的完整分布數據。其次，定性分析引導式元話語各子類在CSR報告中發揮的具體功能，結合例句，探究其通過滿足語言交往的普遍有效性要求構建主體間性的方式。

5.結果與討論

5.1 CSR報告中引導式元話語的分布狀況

經統計，本研究所建語料庫中引導式元話語的總頻數為3248，占整個語料庫的2.01%。表2顯示了引導式元話語各子類在CSR報告中的分布狀況。

表2 CSR報告中引導式元話語的分布狀況

語碼注釋語在引導式元話語總數中的占比呈絕對優勢，高達44.03%，其余依次是過渡標記(21.24%)、框架標記(19.74%)、回指標記(8.13%)和言據標記(6.87%)，原始頻數與每千詞頻數分別為1430/8.84、690/4.27、641/3.96、264/1.63和223/1.38。

發布CSR報告是企業與其股東、客戶、供應商、員工、政府和社區等諸多利益相關方進行溝通的重要途徑，可向公眾披露其在經濟、法律、倫理等方面的社會責任履行情況，以此降低雙方之間的信息不對稱性。因此，信息傳遞是CSR報告的首要功能。美國企業CSR報告中大量運用了語碼注釋語，說明撰寫者注重對經營理念、發展戰略、公益事業、環境影響、捐贈活動等信息進行詳細闡釋，以使讀者全面、深刻地理解報告的各項內容。

過渡標記是銜接語篇結構、連貫命題內容的必要手段。CSR報告的核心是披露其生產經營活動對各利益相關方造成的直接和間接影響，總結當年度取得的成績及不足。過渡標記能引導讀者關注語篇內部因果等邏輯關系，理解企業在各方面取得成果或遭遇失敗的原因，有助于CSR報告更有效地進行信息披露。

CSR報告作為年報的一部分，是對企業公益事業、環境影響、捐贈活動等的年度總結，篇幅一般較長。過去一年在企業某一領域進行的社會活動并非三言兩語就能陳述清楚，往往需要分條列項。框架標記能增強語篇推進的條理性，使讀者理解作者組織語篇的方式，在冗長的敘述中跟上作者的思路，加深對報告內容的理解。

回指標記和言據標記雖然在語料中出現較少，但說明CSR報告也會適度援引語篇內部和外部的其他信息來源支撐當前陳述的事實或觀點。

以上數據表明，各類引導式元話語資源在CSR報告中均有出現，但原始頻數、占比與每千詞頻數總體上呈現出較大差異。

5.2 CSR報告中的引導式元話語與普遍有效性要求

5.2.1 語碼注釋語能夠滿足可領會性要求、真實性要求和真誠性要求

(1) This collaborative, UNEP FI-led pilot project … will look at both the transition risks (e.g.,due to changes in policies and adoption of new technologiessuchaselectric vehicles) and physical risks (e.g., from drought or more frequent extreme weather events) of climate change, and how those risks could impact our business under three global warming scenarios: 1.5 ℃, 2℃, and a business-asusual scenario of 4℃.（摘自花旗集團2017年CSR報告）

基于舉例這一預先存在于交流雙方腦海中的語法規則，作者用e.g.和such as列舉transition risks、physical risks和new technologies的外延，以深化讀者對這些概念的理解，從而滿足了可領會性要求，構建了主體間性。另一方面，鑒于transition risks、physical risks均屬抽象概念，且帶有一定程度的術語色彩，three global warming scenarios的內容對部分讀者來說也可能較為陌生。作者預測到這一系列情況，用語碼注釋語補充具體說明，體現出其設身處地體諒讀者困惑、盡量將信息清晰地傳遞給對方的真誠愿望，同時滿足了真誠性要求，構建了主體間性。

(2) In 2017, we significantly expanded our reach through the Intel Innovation Generation initiative.Our Intel? Future Skills program,for example, has reached 14,000 underserved youth in more than 500 locations in India, Mexico, and the U.S.（摘自英特爾公司2017年CSR報告）

用for example引出Intel Innovation Generation倡議的一個具體實例，將企業在客觀世界的切實作為呈現給讀者，支撐前面提到的“企業極力擴大該倡議受益面”的陳述。數字和具體國家名稱的列舉讓讀者感到真實可信，從而滿足了真實性要求，構建了主體間性。

5.2.2 回指標記能夠滿足可領會性要求、真實性要求和正當性要求

(3) These 12 goals are our CSR priorities,and they have been established through an assessment of the issues where we can have the most impact and through ongoing dialogue with internal and external stakeholders.The process of defining our 12 goals is detailed in theAssessingCSRMaterialitysection ofthisreport,onpages8-10.（摘自沃博聯2017年CSR報告）

(4) We also engage stakeholders proactively on issues where we feel we can have significant impact, such as in the health and wellbeing arena,and also on issues where we are aware of evolving societal expectations.Thetableonthispagedescribes the form and frequency of engagement with key categories of stakeholders during fiscal 2017.（摘自沃博聯2017年CSR報告）

回指標記引導讀者關注報告中其他頁碼上的細節信息，通過命題的勾連補充當前陳述的內容。例(3)通過回指標記向讀者提供了了解企業12個首要社會責任目標確定過程的通道，促進則，通常以例(4)中表格的方式附注在正文下方。提供相關方參與的具體形式、頻率和類別，提高了信息的可信度，滿足了真實性要求，構建了主體間性。

總之，由于篇幅的限制和結構的設計，CSR報告往往不能在同一頁面同時呈現兩部分相關的信息，引導讀者關注其他頁面上單獨呈現的附屬內容或指示同一頁面其他位置的表格、圖片等多模態文本，是該體裁常用的語篇建構手段，因此滿足了正當性要求，構建了主體間性。

5.2.3 言據標記能夠滿足真實性要求、真誠性要求和正當性要求

(5) Women and girls are disproportionately affected, accounting for 99 percent of victims in the commercial sex industry, and 58 percent in other sectors,accordingtothe International Labour Organization.（摘自康菲石油公司2017年CSR報告）

例(5)用according to指出信息來源是國際勞工組織這一權威機構，同時也是向讀者表明客觀世界中這一陳述行為的切實發生，給人真實之感，因此滿足了語言交往的真實性要求。而指出信息來源本身就是減少主觀臆斷、承認他者聲音的表現，向讀者傳達據實交往的意愿，滿足了真誠性要求，構建了主體間性。

總裁致辭作為個體的信息來源，是CSR報告中一種典型的言據標記。近年來，商務報告體裁中上市公司年報的總裁致辭成為一個關注熱點(Idowu & Towler, 2004)。有研究表明，總裁致辭主要目的是維護公共關系與營銷，信息溝通功能位居其次(Wang & Guan, 2013)。一方面，總裁通過軟性文字營造良好的企業形象，以懇切的態度爭取讀者的信任，滿足了真誠性要求。另一方面，總裁致辭在CSR報告中的出現呈固化趨勢，已成為該體裁的規范，滿足了正當性要求，構建了主體間性。

5.2.4 框架標記能夠滿足真誠性要求和正當性要求

(6) In 2017, we worked to enhance access to remedy in the following ways:

·IndigenousPeoples: We updated our ESRM Policy...

·RoundtableonSustainablePalmOil(RSPO):The palm oil sector faces systemic human rights risk...

·MigrantLabor: Citi helped finance the construction of an infrastructure project...（摘自花旗集團2017年CSR報告）

CSR報告肩負著向利益相關方傳遞詳細信息的使命，一方面表現為篇幅通常較長，僅花旗集團2017年的CSR報告就長達145頁，共計58664詞。因此，讀者往往要根據具體需求略讀、跳讀部分信息。例(6)中表示并列數字序列的“點”為命題內容搭建了清晰的框架，便于讀者快速了解語篇結構，掌握關鍵信息，體現了作者幫助讀者提高信息獲取效率的意識，無疑滿足了真誠性要求。另一方面，戰略目標陳述、企業社會活動、生產經營成果等信息往往十分冗雜。CSR報告常用數字、字母或圖標等分條列項地展示給讀者，符合非財務信息披露的體裁規范，滿足了正當性要求，從而構建了主體間性。

5.2.5 過渡標記能夠滿足可領會性要求、真實性要求和真誠性要求

(7) We confirmed that water is not a material CSR issue for us, at the operational level,becausewe are not a large-scale manufacturer, do not have significant operations in water scarce areas and do not have a major impact on water supplies.（摘自沃博聯2017年CSR報告）

(8) To prevent forced and bonded labor, we set expectations with our suppliers that workers should not have to pay for their employment.Asaresult,our suppliers have returned over $13 million in fees to their workers in our supply chain since 2014.（摘自英特爾公司2017年CSR報告）

語言交往的真誠性可以通過交際者在交際過程中所表現出的責任感來體現(王強，2016)。CSR報告的首要功能是信息傳遞，但不能僅僅停留在呈現事實的層面上。例(7)中because體現了作者對事件發生的原因進行解釋的責任意識，能夠引起讀者的信任，因而滿足了真誠性要求。例(8)中As a result表明了客觀世界中事件間的因果關系，向讀者陳述事件的前因后果，以便讓事件的來龍去脈一目了然，使報告的信息真實可靠，滿足了真實性要求。總地來看，作者通過預測讀者的語篇經歷和與其共享的文化知識，使用過渡標記將命題間的邏輯關系變得清晰易懂，也滿足了可領會性要求，構建了主體間性。

為了考察上述發現與學術語篇是否存在差異，我們引入相關研究數據進行比對。表3和表4分別顯示了英文CSR報告與學術語篇中引導式元話語各子類與普遍有效性要求的關系。

表3 CSR報告中引導式元話語與普遍有效性要求的關系

表4 學術語篇中引導式元話語與普遍有效性要求的關系(王強，2016)

表3和表4橫向顯示了五類引導式元話語各自滿足普遍有效性要求的個數，縱向則為各普遍有效性要求經由引導式元話語滿足的途徑個數。不難發現，與學術語篇一樣，CSR報告中每一類引導式元話語都能滿足至少兩個普遍有效性要求，從而為CSR報告中主體間性的構建提供了語言證據。

不同的是(見表3、表4灰色所示)，學術語篇中五類引導式元話語都可作為滿足可領會性要求而構建主體間性的途徑，而CSR報告中僅有三種。筆者認為，這與兩種文本內在的體裁特點有關。比如，與闡述性或呼喚性的CSR報告相比，學術語篇注重說理，善于引用佐證觀點，且有著相對嚴格的語義段分界線，因此其中頻繁的言據標記和框架標記亦可通過滿足可領會性要求構建主體間性。再如，CSR報告中的框架標記可通過滿足真誠性要求，為構建主體間性提供途徑。這是因為CSR報告的篇幅一般較長，相對于學術語篇理清信息條理、增強可理解性的目的，CSR報告中的框架標記通常是作者為了節省讀者閱讀時間而作出的努力。

6.結語

本研究從語言哲學的高度出發，以交往行為理論的視角，以美國企業為例，考察了英文CSR報告中引導式元話語的使用。研究發現，各類引導式元話語在CSR報告中均有出現，但分布差異較大；引導式元話語能否或在多大程度上滿足語言交往的四個普遍有效性要求，將直接關系著CSR報告主體間性的構建；引導式元話語對普遍有效性要求的滿足狀況，除了因自身功能而異，還表現出明顯的體裁依賴性。本研究在理論上對元話語的研究視角和適用體裁均有所突破，在實踐上對中國企業CSR報告的閱讀和翻譯具有啟示意義。但所建語料庫規模較小，只涉及四家企業，今后可進一步擴展語料規模，以提高研究結果的代表性。另需指出的是，由于引導式元話語的各子類仍可細分，其對各普遍有效性要求的滿足狀況也不盡相同，本研究未對此進行深入探討。今后可考慮在細分的基礎上，精確量化元話語滿足普遍有效性要求的程度，開展對比研究，評估CSR報告中主體間性的構建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