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建春 張紅珍 李俊蓮 樊慧杰 柴 智 尉杰忠 于婧文 肖保國 馬存根⑤
(山西中醫藥大學神經生物學研究中心,晉中030619)
多發性硬化(multiple sclerosis,MS)是一種主要發生于青壯年人的中樞神經系統(central nervous system,CNS)的慢性、進展性、致殘性的自身免疫性疾病。氧化應激、炎癥加重和隨后引發的髓鞘脫失、神經元變性是MS的重要特征[1-2]。近年來,據MS國際基金會的統計在全球范圍內約有300萬MS患者,且發病率有逐年上升的趨勢。西醫治療MS多采用抗炎和免疫調節等方法,但預后差,且藥物價格昂貴,需長期使用,帶來的副作用也將日趨加重,這給患者的家庭和社會帶來了巨大的精神和經濟壓力[3]。因此,有效防治神經炎癥病變MS的社會需求越來越迫切。
在延緩MS疾病進程方面,中醫藥與西藥相比,具有辨證論治、整體調節等特點,理應在MS的預防和治療中發揮其獨特優勢[4]。中醫學,根據臨床表現不同,分別歸屬“痿證”“內障”“眩暈”等不同的病名。辨證分型中臨床常見證型之一是氣虛血瘀證,依據病機辨證論治,治療則應以補氣活血兼以祛瘀通絡為主[5-6]。
山西省道地藥材之一黃芪,在古代醫書中有“補藥之長”的美譽,具有補氣升陽、生津養血等功效。藥理研究發現,黃芪中的主要有效成分黃芪多糖(astragalus polysaccharides,APS),具有增強免疫、抗氧化、抗炎、抗衰老等多種作用,能夠有效治療和改善多種神經系統相關疾病及神經損傷的癥狀[7]。本研究發揮中醫藥優勢,應用APS干預免疫后第9天多發性硬化實驗動物模型——實驗性自身免疫性腦 脊 髓 炎(experimental allergic encephalomyelitis,EAE)小鼠的脾細胞,探討APS對致腦炎癥脾細胞的免疫調節作用及機制,以期為臨床開發和應用APS治療多發性硬化等神經系統變性疾病提供藥理學理論基礎。
1.1 材料
1.1.1 實驗動物8~10周齡SPF級C57BL/6雌性小鼠,實驗前小鼠自由飲食喂養1周。
1.1.2 試劑APS(上海愛必信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小鼠髓鞘少突膠質細胞糖蛋白多肽35-55(myelin oligodendrocyte glycoproten,MOG35-55,上海強耀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百日咳毒素(pertussis toxin,PTX,Sigma公司);結核分枝桿菌(tuberculosis mycobacter ium,TB,Becton Dickinson公司);完全弗氏佐劑(complete freund's adjuvant,CFA,Alexis公司);流式抗體LAP(TGF-β)Antibody、PE Anti-mouse CD25 Antibody、PE Anti-mouse-IL-12、FITC Anti-mouse CD4 Antibody(Biolegend公 司);Flour-488-CD11b、PE-CD16/32和PE-CD206(Becton Dick-inson公司);IFN-γ、IL-12及IL-10 ELISA試劑盒(R&D公司);熒光素染料(carboxyfluoresceinsuccinimidyl amino ester,CFSE,碧云天公司);Cell Counting Kit-8(CCK-8)試劑盒(Dojindo公司);DMEM高糖培養基(Gibco公司);胎牛血清(HyClone公司)。
1.1.3 儀器CO2培養箱及全波長酶標儀(Thermo公司);多用途低溫高速離心機(德國Eppendorf公司);FACS Calibur流式細胞儀(BD公司)。
1.2 方法
1.2.1 EAE小鼠模型制備MOG35-55抗原乳劑的配制和注射的方法均嚴格按照文獻[8]進行。用生理鹽水配制MOG35-55水劑,在完全弗氏佐劑中加入TB配制油劑,將水劑和油劑按等體積的比例混合,反復抽推混合液制備油包水樣抗原混懸液。在每只小鼠腰骶膨大處脊柱兩側皮下分4點注射抗原乳劑0.1 ml,將注射的當天記為免疫后的第0天。于免疫的當天和48 h后,每只小鼠腹腔注射PTX 300 ng以增強小鼠的免疫應答[9]。
1.2.2 取材及脾細胞制備 在免疫后的第9天,麻醉小鼠,無菌操作條件下剪開腹部,取出脾,然后放入預冷的DMEM高糖培養液中,在超凈工作臺中采用注射器針芯研磨脾臟,直至組織發白,過濾后,1 500 r/min離心10 min,倒掉上清液,重懸細胞,加入滅菌的雙蒸水4 ml,45 s后加入2 ml 2.7%NaCl溶液恢復到等滲狀態,去除破碎的細胞膜,1 500 r/min離心10 min后,倒掉上清,拍打重懸細胞,制備成單個核細胞的懸液,細胞計數后備用。
1.2.3 脾細胞培養 實驗分3組:EAE組、APS低劑量組及APS高劑量組。每組取2個50 ml離心管向其中加入含相同數量脾細胞(5×106個/ml)的完全培養液5 ml,加入MOG35-55,使其含量為10 μg/ml。APS低劑量組、APS高劑量組加入相同體積相應濃度的APS,使其終濃度分別為0.1 mg/ml、0.2 mg/ml,EAE組加入相同體積的PBS,37℃、5%CO2培養箱常規培養48 h,收集上述細胞及上清液。
1.2.4 流式細胞術檢測脾中T淋巴細胞及巨噬細胞表型的表達 將EAE組、APS低劑量組及APS高劑量組收集的脾細胞懸浮于1% BSA中,分裝于流式管中,每管50 μl,分別加相應的流式抗體,室溫避光20 min。PBS洗滌2次各加400 μl PBS,用流式細胞儀檢測CD4+CD25+、CD4+TGF-β+、CD4+IFN-γ+、CD11b+CD206+及CD11b+CD16/32+細胞的變化。
1.2.5 ELISA法測定脾上清中IL-10、IL-12、IFN-γ的水平 取EAE組、APS低劑量組及APS高劑量組收集的脾細胞上清液,按照ELISA試劑盒說明書操作,用酶標儀檢測各組細胞上清液中IL-10、IL-12和IFN-γ的吸光度值,根據直線回歸方程計算所測細胞因子的含量。
1.2.6 CCK-8檢測細胞增殖 分別取EAE組、APS低劑量組及APS高劑量組培養48 h后的脾細胞懸液鋪96孔板,每組設3個復孔,每孔加樣量為100 μl。按照說明書,在每孔加入10 μl CCK-8溶液,在37℃培養箱內孵育4 h。用酶標儀檢測在450 nm處的吸光度值。
1.2.7 CFSE檢測細胞增殖 從制備好的單個核脾細胞懸液中取出含6×106個的脾細胞懸液置于4 ml離心管中,2 000 r/min離心5 min,棄上清,PBS洗滌3次,加入2 ml PBS重懸細胞,用CFSE標記,置于37℃、5%CO2培養箱中培養15 min,然后加入等體積胎牛血清終止反應,1 500 r/min離心5 min,PBS洗滌2次,加入含10 μg/ml MOG35-55的完全培養液2 ml重懸細胞。鋪96孔板,分EAE組、APS低劑量組及APS高劑量組,每組3個復孔,每孔加200 μl。EAE組加PBS,APS低劑量組、APS高劑量組加APS,使其終濃度分別為0.1 mg/ml、0.2 mg/ml。置于37℃、5%CO2培養箱中培養72 h,上流式細胞儀檢測CFSE的熒光強度。
1.3 統計學分析 采用Graph Pad Prism 5.0統計分析軟件進行相關數據處理,計量數據用±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1 APS對CD4+T細胞亞群及巨噬細胞表型表達的影響 與EAE組比較,APS高劑量、低劑量均可上調CD25+、TGF-β+的CD4+T細胞的表達(P<0.001,P<0.05);APS高劑量可下調IL-12+的CD4+T細胞的表達(P<0.01),APS低劑量也下調IL-12+的CD4+T細胞的表達,但無統計學意義(圖1)。與EAE組相比,APS低劑量可顯著增加M2型巨噬細胞表面標志CD206的表達(P<0.001),APS高、低劑量均可顯著抑制M1型巨噬細胞表面標志CD16/32+的表達(P<0.001,圖2)。

圖1 APS調節CD4+T細胞比例Fig.1 APS regulated polarization of CD4+T cells

圖2 APS調節脾中M1型和M2型巨噬細胞比例Fig.2 APS regulate proportion of M1 and M2 macrophages in spleen
2.2 APS對脾上清中細胞因子表達水平的影響 與EAE組比較,APS低劑量可使脾細胞上清液中IL-10分泌增高,IL-12分泌降低(P<0.05);APS高劑量有使IL-12、IFN-γ分泌降低,IL-10分泌增加的趨勢(圖3)。

圖3 APS對脾上清中細胞因子表達水平的影響Fig.3 Effect of APS on cytokine expression in spleen supernatant
2.3 APS對脾細胞增殖率的影響 分別用CCK-8法和CFSE法檢測APS對脾細胞增殖率的影響,結果顯示,與EAE組比較,APS高、低劑量均可使脾細胞增殖率明顯上升(P<0.01,P<0.001,圖4)。

圖4 APS對脾細胞增殖率的影響Fig.4 Effect of APS on proliferation rate of spleen cells
MS是一種自身免疫性疾病。免疫失衡是MS最主要的發病機制[10-11]。由于免疫紊亂,反應性T細胞,特別是CD4+T細胞進入中樞神經系統,通過釋放細胞因子如IL-6、IL-1β等,趨化B淋巴細胞和巨噬細胞,B淋巴細胞分泌抗體標記在髓鞘上,巨噬細胞利用抗體標志吞噬摧毀少突膠質細胞,導致髓鞘脫失,這種免疫攻擊是發作式的,長期下去,軸突變性,中斷神經元之間的交流,最終導致認知、運動等障礙[12-13]。
在MS/EAE中,中樞神經系統炎癥浸潤主要由反應性T細胞和活化的巨噬細胞引起。脾是兩種細胞的蓄水池,它們首先在脾中被激活和增殖。隨后,通過血循環進入脊髓[14]。初始CD4+T細胞在受到抗原的刺激后,在不同的條件下可分化成Th1、Th2和調節性T細胞(Treg)等不同的亞群,分泌不同的細胞因子,執行不同的功能[15]。Th1細胞主要分泌IFN-γ,TNF-α,IL-12,介導針對細胞內病原微生物的細胞免疫,被稱為炎癥T細胞,IFN-γ,IL-12促進Th1分化,而IL-4、IL-10和TGF-β抑制Th1分化。在EAE中,Th1細胞在CNS內通過促進炎癥介質的釋放,誘發脫髓鞘,使EAE加重。Th2細胞可通過分泌IL-4、IL-5、IL-13,促進機體的體液免疫。Th2細胞有拮抗Th1細胞的作用,呈現出與免疫調節、減輕炎癥反應相關的作用,在EAE的脫髓鞘病變過程中發揮保護作用[16-18]。Th1/Th2細胞間的動態平衡可能在MS疾病轉歸過程中起著重要的作用。實驗研究采用體內注射MOG35-55后第9天獲得一群致腦炎癥脾細胞,在細胞水平上研究APS的免疫調節作用。結果表明,APS能顯著增加CD25+、TGF-β+的CD4+T細胞亞群的比例,下調IL-12+的CD4+T細胞的表達,使脾細胞上清液中IL-10分泌增高,IL-12分泌降低,表明APS可以調節Th1和Th2細胞介導的免疫再平衡。
巨噬細胞來源于血液中的單核細胞,在維持組織器官內環境穩態,抗病原體感染等方面起著重要的作用[19]。巨噬細胞在生理和病理條件下均表現出極大的異質性。在不同的微環境下可極化為M1型和M2型[20]。M1型巨噬細胞可分泌大量炎癥介質IL-1β、IFN-γ、TNF-α以促進繼發性損傷過程[21-22];而M2型巨噬細胞通過分泌抗炎因子IL-10、IL-13和TGF-β等對抗受損區域的炎癥反應,重新建立穩態,同時可產生一系列生長因子,促進少突膠質細胞損傷后的髓鞘修復[23-25]。可見,巨噬細胞的極性對EAE疾病的改善或進展具有很大的影響。實驗發現,APS可顯著抑制M1型巨噬細胞表面標志CD16/32+的表達,增加M2型巨噬細胞表面標志CD206+的表達,使M1型向M2型轉化,改善EAE的炎癥反應的微環境。
綜上所述,APS對致腦炎癥脾細胞可通過調節抗炎和致炎免疫細胞的比例,調整細胞因子的含量,發揮免疫調節作用,提示APS具有治療EAE的潛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