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詞

周文婷

90后，陜西靖邊人。陜西省作協會員，陜西省青年文學協會會員。作品發表于《人民文學》《詩刊》等刊物。曾參加第八次全國青創會、魯迅文學院陜西中青年作家高研班。現供職于延長油田。

我想告訴你

在未來，我們去見見未見的人

討論詩歌里的詩歌，原諒我只攜帶它

我想要愛到底，愛到未來去

至于鉆石就不需要了，誓言比他閃亮

木頭，鐵，銅，銀，金以及

所有的食物都是新鮮的，所有的年輕人

都是愛運動的，所有的光都不再刺眼

未來的客流量很大

我沒有預言的天賦，不確定在未來

還能不能愛上你或比現在愛的多一點

只想保護好心臟，不再干燥起皮和出血

保護主義

夜未深，信仰的手心正在向上

等著接住，無法振翅的少年

少年懷里的時代在語文課本里

已經舊得不能再舊了

燦爛需要一次集體出現

保護好自己的聲帶啊

和平正在路上，慶典就要開始了

退后的都是隔夜的迷惘和嘆息

未來正在眼睛里飛個不停

從而越來越紅——

藏起來的武器被命名之前受過傷

所以總結經驗教訓，開始保護

怕疼的我，如此一來你大可拍落灰塵

讓角落的人們，停止哭泣

飛吧

親愛的，我想把內心過多的孤獨賣掉

那我一定是最富有的人了

他們羨慕的究竟會是什么呢

也許只是羨慕我找到了一個好買家

一個不懂行情，哄抬物價的買家

即使如此，我終于一身輕松了

行走在大街、小巷，身體輕盈到

隨時可以吹起口哨來……

我越來越覺著自由，陽光越來越多

好看的人越來越多，頭抬得再高一點

會飛的事物越來越多，而我就要

變成一只鳥了，我就是一只鳥了

別給我命名，我在百度里是找不到的

我要讓自己記住此刻飛的味道

我要拔掉幾根羽毛，落在地上

遮住點什么，親愛的我必須遮住點什么

小小小孩

推開門之前，我們只愛吃彩虹糖

然后接二連三地做著夢

噩夢就哭出來，好夢就笑出來

醒來后，繼續又唱又跳

還要又喊又叫，我們要在臉上種太陽

長大后爸爸媽媽就有瓜子可以吃

落在紙上的撇和捺，比寶石還要

亮晶晶，想象力天天都在長翅膀

大人真可愛，擔心我們把夢都做完了

拿什么入眠和蘇醒，一艘又一艘船兒

指定用戶是我們小小小孩，我們每一只

眼睛里都住著未來，不躲也不藏

每一片葉子都要綠，每一朵花兒都開放

每一只螢火都發光，每一個小小小孩看著

風推著時間跑，而發出咯咯咯地笑聲

未來的你

萬物退場后

我渴望你得到我

用盡我的熱烈，孤注一擲

而我在你離開后繼續哭泣

灌溉著你留在體內的每一根刺

我要確信，拔出來的那一天

我還有足夠多的水分和抒情

與暴雨如注的夜晚達成和解

迎接讓我再次出生的太陽

如今，我用恨再次找到愛

可惜的是我需要停止愛你了

從靈魂溢出的思念，已到達盡頭

你站在未來的路口，像一個影子

還沒有到來

我是最有耐心期待夕陽的人

夕陽的余溫曾暫住在古老的燈芯之中

我把我的善與惡，和盤托出后

因找不到新的暗夜而痛哭流涕

我是要重新趕路的人

走一步，絆一跤，雨水跑上前來

飛魚撲騰在地面，因無法施救

而滂沱起來，而我懺悔的時間到了

過了很久，很遠……

我看見曾為我提燈的人，正大口

就著雨水吃著那條飛魚

我因懺悔得不到寬恕而再次痛哭流涕

我的冥想不自覺發出

一些聲響變成一顆顆佛珠

破洞的想象容許會飛的一切集體高飛

我合十的雙手，靜靜地等待未來佛

虛構事件

我們熱衷于虛構，更熱衷于虛構未來

虛構未來的假想敵，假想敵手里的陰晴

我們靠著陰晴用來指鹿為馬

馬不需要是別的馬，你的屬相就好

我們加入自由的隊伍，看看誰更歡脫

無從談起的真理，在路上設置好了埋伏

我們一路走，一路哭，聲音傳進

樹木的耳朵里而形成的年輪

沒有人需要負責和管理

我們已被森林大面積覆蓋

蓋住了每家每戶積攢已久的孤獨

長出的新綠，當作我出嫁的花環

親自聽聽你說的“我愿意”

我們之間

星星就要掉下來了

成全你在荒原取暖的愿望

風不敢隨意頒布任何旨意

夜晚因為沒有了秘密而寂靜

那些瘦小的詞語，正噼里叭啦響著

我們之間就要失去眼前訴說的欲望

整張臉不再嶄新與真實

沮喪，成了手里唯一的權利

只是沒有繼續使用下去的理由

所有的光正計劃伸直身體

只是，這一切無比確定還在地面

卻時時刻刻有墜落的可能

無法抵達的地方

無法抵達的地方，姑且叫做夢吧

在夢里我才有能力蓋一所房子

落地窗，陽光多到放不下

幾根柱子，幾根梁，都是

相鄰們幫著運來，上面

搭著一根三米長的麻繩

從此日復日、年復年，結繩記事

磚瓦和泥土中生長出的野草

和冷寂，也要呵護備至

爐子里的火燒起來

就是我們相愛的時候

致未來

收回的翅膀

學習歸順一種風水學

停留在山底很多年

昔日的兄弟姐妹們背著孤獨

奔跑的樣子，真令人著迷

你未把虛幻用盡之前

枯草還有機會返青

你還有機會幫助山坡長高且壯

成為永不知情的養父或養母

在此之前，別舍不得交出

你的眼淚，是時候讓又扁

又薄的北風刮目相看

讓你正式成為黑夜唯一的擁戴者

至此，你要替山里的孩子

將現實滋養出一段好看的腰身

你要替每一顆想到達山頂的決心

歡呼，鼓掌，寫出頌詞

暢聊未來

夕陽緩慢落下來的時候

我看見自己悠長的一生坐落其中

悠長到足夠用來浪費，也不覺著可恥

只是浪費前，我需要提醒自己

保持對于五谷雜糧的信任

從自己的身體開始，學會

對成熟的事物進行贊美

只有這樣，這悠長的一生中

我才能與未來暢聊

未來詞

親愛的，未來的面積有些龐大

可惜了，我們不是最理想的居住者

懸空的手讓敲門聲白白響了那么多遍

聲音里的波浪，沒有一只會飛的翅膀

只有潮汐像個傻瓜洶涌不停

親愛的，這些年我們都一樣

沒有合適的容器裝滿遍地沉默和風流

只有褶皺了千千萬萬遍的想象

感嘆著自己百無一用，請相信

我們就要看見了，我們都看見了

親愛的，我們還是找不到鑰匙和鎖

所有的秘密都飄在藍天白云之上

留給我們彷徨的時間越來越少了

真抱歉，只留下風聲給未來說著

一面之詞，我們站著聽得很認真

親愛的，我們緊緊挨著彼此

灰塵都被掌管眼內，門和窗戶很干凈

沒有星星的夜守著我們未出生的孩子

找糖的路上，每一滴眼淚都不敢浪費

我們要做成閃著光芒的項鏈或彈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