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泓亦
父母在外地工作,留下我在老家上學,孤獨一人。
又到周末,陸陸續續,同學們在父母的牽手下回到了溫暖的家,叫人羨慕嫉妒恨。好在我們班還有三個人與我相似,周末依舊住在學校里。“叮咚——”廣播里傳來了呼叫聲,“請住校的同學馬上到食堂就餐。”我蹦跳著沖向食堂,三菜一湯,一葷兩素,一碗飯,我在角落里找了個位置坐下,便風卷殘云地吃起來。
由于疫情防控,飯桌的中間用木板隔開,如若不是有心,對面是否有人,很難判斷。想到周末隨筆還沒有寫完,我不顧一切地往嘴里塞飯菜,恨不得拿起碗倒進胃里。越急越容易出事,這不,一片釘螺的吸盤粘住喉嚨,使我咳嗽不止。為了早點結束這該死的咳嗽,我用盡洪荒之力,向天大吼,結果唾沫濺了一桌,著實惡心。
“同學,你怎么了?”木板對面傳來了一位阿姨的關切聲,我邊咳邊擺手。這時我才注意到,四周有宿管阿姨,有保安叔叔,還有其他同學。他們誰都沒著急,誰也沒抱怨,心平氣和、悠然如初,只是向我投以關切的眼神。角落里的我,似乎有些格格不入,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們怎么可以這般悠閑自在?我思索著:是可口的飯菜?是美麗的心情?抑或是高雅的追求?
“爸爸,長大后我要考清華,清華大學是最好的。”耳邊傳來小女孩一本正經的聲音。“那你從現在開始就要好好學習哦!”爸爸鼓勵道。“我知道,我最近考試又考入了前三呢!”我順著聲音望去,一對父女坐在食堂正中間的電風扇下閑談著。女孩七八歲,父親是我們學校的老師。聽起來風馬牛不相及,可他們的神情告訴我,他們很是幸福。小女孩一手扶著桌子,一手搭在爸爸身上,蹺著二郎腿,俏皮有趣。“爸爸,人為什么要吃飯呢?”小女孩不停地問,仿佛有問不完的問題。父親則耐心聽著,呵呵地笑著,或回答或糾正。他們聊了許久,雖說問題有點不著調,但卻讓我看見了最初的自己。是啊,我當初也是這么個小孩,有傻傻的理想,有問不完的問題。可是現實的殘酷讓我將它遺棄,心靈的成長讓我將它忘卻,繁重的學業將它碾碎、不復存在。
我怎么了?我思索著,疑惑著,我努力尋找著答案。可是,父女倆已離開食堂,大手牽著小手,漸行漸遠,竟有一瞬間,我把小女孩看成了自己。
晚飯過后,落日的余暉染紅了整個小鎮,它似乎不舍大地,不舍校園里的香樟樹,不舍勤奮好學的東方學子,在余暉下,萬物柔和溫暖。該回教室了,剛走過走廊,不知是不是因為緣分,我又遇到了那嬌小的身影。我帶著笑意盯著她,她也回敬淺淺一笑,便離去了。我細細品著,竟有一些恍惚,呆呆立著,望著那空無一人的走廊,很久才回過神。苦笑一下,走進教室,繼續我的人生苦旅。
【老師評】
看似散亂的生活片段,訴說著留守孩子對父母洪水般的思念,但是,為了求學又不得不裝作若無其事,以至于把自己當成別人父親手中的小女孩,讀來令人有些心酸。
指導教師:谷常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