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昭義鋼琴作品民族風格研究

摘要：我國著名的鋼琴教育家但昭義在鋼琴藝術特長教育領域取得了卓越成績，我們許多日常耳熟能詳的鋼琴曲目也是出自他之手。他創作的鋼琴曲目有著極其濃厚的民族音樂風格，鮮有國內的鋼琴藝術家可以將西洋樂器和傳統民族文化結合得如此動聽。其曲風跳躍靈動，充滿生命力和感召力，相關作品也被多次選為鋼琴教學教材、晚會演出曲目、鋼琴考級要求樂曲。通過對但昭義鋼琴藝術的探究，發現其中蘊含的民族藝術特色，對于鋼琴教學水平提高以及整體的鋼琴演奏技藝鍛煉都有積極的影響。

關鍵詞：但昭義 民族特色 鋼琴演奏

一、引言

鋼琴作為一種從國外引進的樂器，其誕生和發展過程都脫離了中國傳統文化的熏染，因此，如何將一種西洋樂器進行本土的民族化，將其演奏融入傳統音樂特色一直是我國很多作曲家、演奏家乃至教育家努力探尋的。縱觀歷史，不管是1915年由趙元任負責譜曲的《和平進行曲》，1930年由蕭友梅創作的《新霓裳羽衣舞》以及1934年由賀綠汀創作的《牧童短笛》，還是新中國成立后一大批鋼琴作曲家創作的鋼琴曲，都是各個階段的鋼琴藝術家在努力挖掘西方樂器的創作技法，并想方設法將中華燦爛的傳統音樂文化融入其中的偉大嘗試。但昭義的鋼琴曲目特色無疑給這種嘗試帶來了新的風采，在樂曲的旋律曲調、民族和聲等方面，但昭義將鋼琴這一西方樂器和傳統音樂結合得淋漓盡致，其樂曲展現的意向讓人身臨其境，不僅生動鮮明且別具一格，其樂曲流露的對中華民族長期艱苦奮斗、堅韌不拔意志的贊美更是極具感染力，為中國特色的鋼琴曲目創作開拓了新的道路。

二、民族風格濃厚的旋律

中華文化歷經幾千年的沉淀，是藝術創作家不可多得的素材庫。但昭義在創作中也格外重視對民族風格濃郁的旋律、各朝各代詩詞、傳唱度很高的藝術樂曲的學習和理解。他曾經在筆記中寫道：“我喜歡具有民族特色的音樂，我喜歡具有傳統風格的曲目，因為這些曲子讓我感到安心感到親切，它們能夠喚起我心靈上的共鳴。”例如但昭義用來抒發游子思念之情的作品《思戀》就是改編自谷建芬的歌曲《那就是我》。雖然是改編，但是但昭義也是在用自己的方式重新演繹，不同于原作中通過唱詞和旋律直接抒發對家鄉的山、家鄉的水以及家鄉的人的思念之情的方式，但昭義選擇了通過樂曲的主旋律去描摹記憶中家鄉的山山水水的方法。這種中心突出且不同于以往演奏模式的創新型作曲風格深深感染了聽眾，仿佛故鄉的景色就隨著音符慢慢浮現在人們的腦海之中，那日夜思念的身影仿佛在隨著音符的跳動逐漸變得清晰，那故鄉的花草樹木和家人間生活的點點滴滴仿佛伴著歌聲洋溢在聽者的周圍，那由黑白色琴鍵編制的懷舊畫面深深觸動了聽者，使之內心久久不能平息。這種充滿變化的創作方式讓聽眾感受到了聲樂形象和鋼琴形象融會貫通之美，再加上人聲的直接演繹，曲子的情感由內斂含蓄向著熱烈奔放逐步遞進。除了《思戀》，但昭義根據四川達縣民歌改編的變奏曲《放牛娃兒盼紅軍》也是從演繹方式上著手細致入微地描繪了放牛娃起初的被壓迫、又充滿不甘的那種抑郁無奈的心情，到之后的無法忍受、奮起反抗的憤慨之情，再到后來的期待紅軍到來時的盼望急切之情，到最后的紅軍到來，人民得到了解放時的興奮激動之情。但昭義將四川達縣民歌特色與西洋樂曲藝術相結合創作的這首變奏曲真切又恰到好處地展現了放牛娃內心的波瀾起伏。除了節奏的調整，中國傳統樂器和西洋鋼琴之間的互相借鑒也是但昭義在融合中西方音樂時作出的嘗試。以鋼琴獨奏曲《箏印象》為例，中國傳統的古箏刮奏技巧應用到鋼琴鍵的敲擊上，連綿而又充滿力量的音色出現在聽者的腦海中，這種琴箏結合的演奏方式給予聽者全新的藝術刺激。古箏行云流水的柔和之美，以及鋼琴變化靈活的節奏之美在但昭義先生的調教之下相得益彰，不但不顯得沖突，反而達到了一種微妙的平衡，讓人如癡如醉。除此之外，但昭義對民族管弦樂的鋼琴化和鋼琴的民族化也做出了巨大貢獻，正如但昭義之前提到的“正確處理原作改編曲的關系，是改編者首先要面臨的問題”。融合的過程中保留哪一部分多一點？對于差異是繼續沿用還是另起爐灶？原作的哪些經典可以省略而哪些經典又必須傳承？《蜀宮夜宴》給出了很好的答案。全曲不僅傳承了原作中濃郁獨特的民族風情旋律，對于民族特色的管弦格調也做了最大化的保留，再搭配上鋼琴演奏的技法，使得原作更展現出新的生命力。

三、民族特色的音樂素材和形象

生活一直是一切藝術創作最豐富的靈感來源。但昭義也深明這一點，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中國人，但昭義創作的鋼琴形象都具有濃厚的中國特色，且都活靈活現，這些形象從不同的層面真切地折射出中國勞動人民的高貴品質，反映了廣大中國人民最真實可愛的一面。例如刻印著那段紅色崢嶸歲月記憶的娘子軍、放牛娃、喜兒、鐵梅等抗日英雄形象，以及表現了少數民族風采、展現祖國大好河山、記錄精彩傳統技藝的種種意象。這些意象或多或少都能勾起中國人的文化記憶，用靈動的西洋樂器去表現這些有血有肉的中國形象必將給國人帶來全新的聲樂體驗。樸素貼近生活的取材可以拉近樂曲和聽眾之間的距離，加強樂曲的生活氣息。取材生活的音樂意象也方便音樂家造就自己獨特的音樂風格，耳熟能詳的曲調糅合著新穎的鋼琴音樂元素，使音樂感覺煥然一新。盡管受到地域環境的影響，導致中西方人不管是在生活習慣還是在文化特點上都存在著很大的差異，有些地方甚至是相反的，但是音樂有著它獨特的力量，其作為世界通用的語言完全可以跨越民族的屏障去溝通人心。巧妙的節奏融合本國的民族特色會使音樂更加自然流暢。1973年，但昭義不僅根據當時的社會情況創作了《放牛娃盼紅軍》等幾首讓人耳目一新的兒童歌曲，也在2月和8月之間陸續創作了具有一定演奏難度的練習曲，用今天的標準去評判當時但昭義創作的樂曲，其難度是車爾尼作品 299 程度。在這些練習曲中，出現最多的意象便是取自當時紅遍全國的現代芭蕾舞劇《白毛女》《紅色娘子軍》和現代京劇《智取威虎山》《杜鵑山》中的人物形象。這些鋼琴作品突出了鋼琴在舞臺表現中的效果，不僅完美地體現鋼琴自身的器樂特色，也給聆聽者帶來了心靈上的享受，并留下深刻的音樂印象。

四、民族特色的和聲

不同于西方音樂向來的多聲思維，我國傳統音樂都是單聲思維的，因此，如何在鋼琴曲中融入多聲思維的和聲是體現樂曲民族特色的重要途徑。但昭義曾經說：“我的創作之旅是從學生時代的和聲作業就開始的，在長期的練習中，中國傳統的五聲調式音階成為我最熟悉也最喜歡的調音方法。”以但昭義的《思戀》為例，這首曲子旋律動人、節奏跳躍，具有很強的感染力，全曲以五聲音階為基礎，搭配豐富的和弦、音階跑動等伴奏形式，是一首主旋律風格樂曲。樂曲中流暢的節奏切換和跑動使得各樂段之間的銜接流暢而又和諧，恰當的和弦搭配使用以及鋼琴織體的創作手法帶給聽眾全新的飽含民族音樂氣息的鋼琴曲目體驗。但昭義的和弦選擇也是十分細膩的，不同的樂段不同的意境他都會選擇與之呼應的和弦方式，以便更加真摯地表達樂曲的魅力。且但昭義會特別重視不同曲段之間和弦的承接關系，比如在一些主旋律需要得到強烈烘托的曲子中，但昭義會選擇使用和弦輔助主旋律層層遞進，逐步推向高潮，且這一推進的過程中又不失單獨節奏和主旋律之間的照應。這便是但昭義橫向流動主旋律創作理念的真實體現，同時這一理念也和中國傳統書法文化同源異脈。考慮到當下中國樂曲創作者越來越受到西方縱向演奏文化感染的現狀，要想真正做到鋼琴樂曲的西方演奏技巧與民族風格的融合就必須明確和突出橫向線條的地位，具體來說就是每一個創作者在感受音樂時要把握住旋律的線條，保持對自身文化的認同感及自豪感，去感受樂曲中的磅礴情懷和溫情詩意。

五、民族特色的節奏

一種曲目的演奏速度會直接影響聽者的感受，鋼琴的演奏特點就是音域寬廣且音量變化幅度巨大，這就給予了鋼琴藝術家創作時極大的靈活性。由于中國傳統藝術追求的演奏韻律就是“空遠飄虛”，但昭義在鋼琴譜曲上也格外重視傳統音樂這一特色。在傳統的中國音樂藝術創作中，意境向來是人們追求的，而其他的諸如演奏速度等就沒有什么硬性要求了，因此，如何突出樂曲的意境就成為樂曲創作的重點。為盡量保留樂曲創作初衷的意境，但昭義特意在樂曲的演奏速度上做出了改變，考慮到演奏人員的不同、演奏場景的差異等因素，為了保證樂曲的自身特色，但昭義并沒有將一個曲目的演奏速度作過多突出。例如《蜀宮夜宴》《思戀》和《放牛娃的故事》，但昭義在創作時就放寬了曲子演奏速度的要求，而是給予演奏者個性化控制演奏速度的空間。以其中的《思戀》為例，該樂曲大致分為三部分：一開始是靈動輕快的，速度可選擇偏快一些，以表現樂曲的夢幻感，給聽眾夢回故土的體驗;之后是中間的和弦部分，此處樂曲的高潮較多，需要傾注更多的情感，相對應的速度就要放慢一點，使得音符的力量能夠更好地釋放，這樣才能凸顯高潮部分的厚重感;最后是結尾部分，此處速度相對平緩且具有一定的彈性，演奏者可自由調節，類似于散板。不同的三個部分的樂曲速度給予了樂曲情緒上的跌宕起伏，同時也給予了演奏者二次創作的空間。

六、結語

鋼琴樂器的誕生和發展過程都脫離了國內傳統文化的熏染。我國著名的鋼琴教育家但昭義在促進西洋樂器本土民族化的過程中，將演奏融入傳統音樂特色上發揮了重要作用。其曲風跳躍靈動，充滿生命力和感召力，尤其是其鋼琴作品具有濃郁的民族風格。加強對但昭義鋼琴作品的分析、研究與學習，對我國鋼琴教學水平提高以及整體的鋼琴演奏技藝鍛煉都有積極的影響。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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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朱瀟雨，女，碩士研究生，杭州師范大學音樂學院，研究方向：鋼琴表演）

（責任編輯 于美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