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玨璇
摘要:兒童舞蹈本質是群眾文化的一部分,它區別于職業化舞蹈形式,具有鮮明的自身特點,但舞蹈創作的方式和手段同質于一般舞蹈創作,因此筆者通過舞蹈創作的一般思路,挖掘少數民族文化在兒童舞蹈創作中的文化價值。本文通過簡述云南少數民族文化特性和兒童舞蹈創作的特點,探索少數民族文化在兒童藝術教育中的審美意義,拓寬兒童舞蹈創作的視野。希望通過探究云南少數民族文化中蘊含的多元一體意識,樹立少數民族舞蹈文化的主流審美地位,促進云南本土文化對少年兒童的藝術浸染作用。
關鍵詞:云南? 少數民族文化? 兒童舞蹈創作
中圖分類號:J70-0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8-3359(2021)13-0105-03
云南偏處我國西南,處于亞歐大陸特殊的地理位置,它速來以“歌舞之鄉”和“民族文化的海洋”著稱,因其特殊的地理位置,“受到中原文化、西北文化、南亞文化、東南亞文化乃至歐亞文化的的影響”,使得云南不僅具有獨特的自然環境,還有多樣態的人文環境。它養育著26個民族的四千多萬人口,其中少數民族的數量居全國之最,有25個之多。獨特的地理特征養育著數量眾多的民族和部落,形成了風格顯著又兼容并包的人文生態,并造就了色彩各異的云南少數民族民俗文化,這種多元民族文化映射在云南舞蹈創作領域,使得云南舞蹈在中國近現代舞蹈場域中獨樹一幟,涌現了《水》《金色的孔雀》《阿詩瑪》《云南印象》等一大批鐫刻在中國舞蹈發展史的作品。
一、五彩斑斕的云南少數民族文化
云南少數民族舞蹈是云南少數民族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格局的重要體現,其中蘊含了立體多元的人文內涵和價值,是中國優秀傳統文化的載體,是人類共同擁有的非物質文化遺產。云南有26個民族,25個少數民族,其中15個(白族,佤族,傣族,怒族,景頗族,阿昌族,傈僳族,布朗族,獨龍族,哈尼族,德昂族,基諾族,普米族,納西族,拉祜族)是云南獨有少數民族。云南山高林密,自然環境相對閉塞,受外來文化影響較少,直過民族(原始社會直接過渡進入社會主義社會)較多,原始風貌保存較好,研究價值極高。少數民族的祭祀禮儀、風俗習慣、文字故事、民間傳說、童謠兒歌、歌舞文化成為一整套文化資源,該資源體現著少數民族先民的智慧和印記,并深刻再現著古老的民族生活史,因此這一套少數民族文化資源被譽為人類研究的“活化石”。
云南作為多元民族文化的載體,“云南少數民族舞蹈就孕育在這樣一個立體交叉、活態復活的特殊社會環境之中”,其人文價值和藝術價值不言而喻。按民族分類,有納西族的東巴文化、民間歌舞,傣族有仿生舞蹈、宗教舞蹈等,佤族有樂器舞蹈、仿生舞蹈、祭祀舞蹈等等,數不勝數;按地域特色分類,有熱帶地區的傣族孔雀舞、象腳鼓舞,哈尼族的木屐舞、棕扇舞等;寒帶地區的藏族鍋莊舞,納西族的勒巴鼓舞,傈僳族的阿尺目刮等等,數目繁多。云南少數民族舞蹈“具有立體多元性、群體共娛性、活態傳承性的特點”,根據云南藝術學院石裕祖教授調查,云南每個民族都有多套歌舞形態,保守計算有6718種傳統舞蹈套路及舞蹈文化,它存在于少數民族族群生活之中,根生于云南的紅土地之上。
二、兒童舞蹈的創作特性
首先要指明,根據國際《兒童權利公約》界定,兒童是指18歲以下的任何人。我國法律沒有給予兒童明確的界定,但是根據1992年全國最高法院、全國最高檢察院《關于執行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關于嚴懲拐賣、綁架婦女、兒童的犯罪分子的決定的若干問題的解答》,該《解答》規定:“不滿十四歲的人為兒童,其中,不滿一歲為嬰兒,不滿六歲為幼兒”,此《解答》主要依據幼兒心理和生理行為作為界定依據。而本文的兒童界定,則依據對象的年齡所匹配的教育階段,以幼兒園入園至小學畢業(即大于3、小于14歲)為劃分。
(一)尊重兒童生理、心理特點
兒童的身心特點不同于成年人,他們正處于知識的高度汲取期,他們往往對事物充滿好奇心,并促使兒童對外界進行探索。在探索過程里思維快速發展,如幼兒時期,幼兒思維發展以具體形象思維為主,僅從事物具體形象和表面進行思考,很少涉及事物的內在本質。但這個時期是抽象思維初步發展的時期,兒童能逐步掌握一些具有因果聯系的事物。這時候的教育不能過于超越兒童的思維階段,過于抽象的事物兒童沒辦法理解,但可以利用簡單的因果聯系的教育方法引導兒童抽象思維的發展。幼兒時期的肌肉能量和控制力,無法支撐負荷量較大的身體運動,而且身體的情感表現力尚不能具有肢體語言的準確意向。例如,作品《天天》(空軍藍天幼兒園,2012),通過汽車尾氣的具象化呈現,輔助孩子的咳嗽聲及對藍天渴望的呼喊,讓孩子們看到汽車尾氣對環境的破壞,呼吁大家保護環境,主張乘坐公共交通工具。通過舞蹈形式,引導孩子看到抽象事物的因果關系。創作者用了大量的道具來表現情景,把創作意圖通過音響效果和道具提前表達完整,手段化的避開了幼兒身體表現力的局限。
兒童時期,兒童已經可以處理抽象思維的具象轉變,并把相關事物進行同類處理以及因果關系的一般轉化,并能思考一般問題的本質,辨別事物的因果關系。但在思考特殊問題上還存在困難。身理特點上,兒童的身體力量、情感表達完整度、肢體描述能力都已經趨于成熟。例如,作品《自古英雄出少年》(東莞長安鎮中心學校,2013)通過一群武藝高群的男孩,塑造了心系國家并愿意為國家興亡努力拼搏的少年形象。以作品的形式,把愛國情懷、自我奮斗這種抽象的情感轉化為具體的行動,認識到個體在集體中的價值。舞蹈運用了大量的跳躍、翻滾技巧動作,并通過戲劇表演的方法,把兒童拼搏的形象刻畫得生動具體。
兒童的自我概念,已在幼兒階段萌發,自我評價逐步開始轉向自己獨立評價、對內心品質的評價、初步客觀的評價。在這么一個意識形成的初級階段里,家長和教師應該給予兒童正確的引導,對自我評價的正向引導,對評價標準的客觀描述,對客觀事物的正確認識都需要外界的清晰指引。例如,作品《泳氣》(廣州市少年宮藝術團,2019)講述一群孩子在游泳過程里“害怕-幫助-克服-戰勝”。害怕是孩子對待不可知事物天然的反應,而同伴的幫助正是外界的正向引導,最后通過正向引導,最后形成了對自我評價的升華,同時也鼓勵孩子對他人的無私幫助。這種良性的心理過程,通過藝術形象和藝術形式表現出來,正是藝術作品追求的“真、善、美”的表現。
(二)滿足兒童審美需求
首先,區別兒童審美與成人審美。創作中,兒童舞蹈作品有其特有的創作思路,要嚴肅的區分成人化創作行為,從主題、素材、風格、音樂選擇和動作創編等等方面,都要謹記兒童舞蹈作品創作規則。兒童作品中傳遞的一定是公序良俗社會中普羅大眾所傳遞的正面形象和情緒,不能出現“以丑為美”“無病呻吟”的個別自我認識。
第二,保護兒童對事物純真的期待。從社會學角度出發,兒童需要的是對事物純真的期待,這有利于兒童積極性成長。從舞蹈的情緒和內容上,舞蹈形式所反映的應是積極向上的主題,引起兒童對事物的思考,滿足他們探索世界的好奇。如果舞蹈傳遞的世界觀過于現實或者悲觀,容易引起兒童的認知分裂,對兒童的心理發展造成不可逆的影響。
第三,滿足兒童對客觀事物的探索需求。舞蹈創作題材、素材的選擇應該是童真、童趣的體現,成人對事物的過度理性,不利于兒童通過藝術形式探索未知世界。創作者僅從題材的高度出發,素材的廣度入手,應充分發揮兒童的好奇心和天馬行空的特質,讓創作內容和形式更加突破理性思考。
三、云南少數民族文化的兒童審美價值
(一)多元一體的民族價值觀
華夏文明自古以來就是多民族創造而來,《尚書·禹貢》中記載“禹別九州,隨山浚川,任土作貢。禹敷土,隨山刊木,奠高山大川”,“黑水、西河惟雍州……浮于積石,至于龍門、西河,會于渭汭。織皮昆侖、析支、渠搜,西戎即敘”。在上古時期的書籍中已有民族地域概念,并且包含了少數民族生產生活,這也說明中華文化是由多民族共同繁衍而來,幾千年文明是通過兼容并包的內在動力凝聚而成。時至今日,國家的多民族團結發展格局也是我國傳統多元一體的民族價值觀體現,云南作為少數民族眾多的省份,在各個領域都傳承著這一古老的文化源頭。
云南少數民族舞蹈是我國少數民族文化浩瀚星辰中最璀璨的寶藏,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載體,是人類共同擁有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它反映著中華民族多元一體意識,蘊含了樸素的民族團結觀,呈現著古老民族“和而不同”的生存哲學。
(二)兒童審美的中國化養成
隨著社會多元文化的沖擊,兒童審美形態打破了單一的局面。以兒童視角的動畫為例,由20世紀70—80年代的國產美術動畫,到90年代的港臺動畫,再到21世紀的日韓、歐美動畫系列,中國兒童的審美養成經歷了巨大的分裂期,在審美和思想的分裂中,當代兒童的審美需求受到西方思潮的巨大影響,出現“哈韓”“哈日”和“哈美”等審美潮流。筆者以為兒童審美的西化也是自身文化不自信的體現,兒童審美的中國化養成該如何重塑,民族文化自信和文化反思如何浸潤兒童成長記憶,這是兒童藝術教育思考的重中之重。筆者認為,云南的舞蹈工作者應該重新審視少數民族舞蹈的文化價值,通過各種社會活動與學校機構形成聯動機制,發揮藝術的社會功能,強化少數民族舞蹈文化的社會影響力,傳承和創新少數民族文化傳播機制。
中華文化源遠流長,民族色彩五彩斑斕,可用于教育資源的文化素材取之不竭,我們要做的是萃取傳統文化的精華,結合時代審美需求,校正“美”的認知,扭轉兒童審美甚至是大眾審美中的“西化”潮流,樹立民族文化為大美意識,讓民族舞蹈成為主流審美體系,使中國元素成為中國兒童甚至世界兒童藝術學習的風向標。
(三)為兒童舞蹈創作提供廣闊空間
近現代云南涌現出了一大批舞蹈創作人員和舞蹈作品,如《阿詩瑪》(云南省歌舞團1992)、《云南印象》(楊麗萍2004)、《諾瑪阿美》(紅河州歌舞團2015)都是中國近現代舞蹈史中濃墨重彩的一筆。當代云南民族舞蹈的時代風采,不僅需要在職業化的舞臺中呈現,更應在群眾文化的藝術作品中體現,把傳承和保護其文化精髓的重任向兒童推移,為兒童審美的進步謀求創新和發展。可是優秀的、體現少數民族特色的、被觀眾熟知的兒童舞蹈作品卻少之又少。作為群眾文化建設之一的兒童舞蹈創作,北京、廣東、河南、江蘇等省份發展較為繁榮,這些地方尤其注重挖掘本土題材,培養本土人才,發揚本地文化優勢,形成區域型品牌影響力。從地方角度出發,云南擁有近七千種少數民族舞蹈套路的巨型資源,為創作者提供了取之不竭的素材和舞蹈元素,利用這個寶庫,發揮它應有的文化價值,創造出云南群眾文化事業發展的社會影響力,這是一條文化自信之路,也是一條打造文化強省之路。
筆者以為,云南有得天獨厚的兒童舞蹈創作素材資源,缺少的正是處理好素材的創作人員,缺乏的是關注兒童成長的編導。只有業務素質過硬的編導,認識到本土文化的繼承和發展離不開兒童審美的塑造,認識到兒童舞蹈作品的社會意義,認識到云南少數民族文化資源的廣度和深度,才能創作出優秀的經典兒童舞蹈作品。
云南作為少數民族眾多的省份,少數民族文化已經融入到日常生活的點滴,通過少數民族兒童舞蹈形式向兒童輸出文化自信,通過少數民族兒童舞蹈內容反映少數民族文化現象,傳承中華民族團結傳統,崇尚崇高的家國情懷。同時關注兒童成長,讓藝術浸潤兒童成長記憶,培養具有正確審美的新時代少年兒童,正是少兒舞蹈藝術工作者的歷史責任。這份責任需要少兒藝術工作者有正確的價值導向、明確的審美追求,才能發揮藝術教育的社會功能,才能傳播積極的群眾文化。只有“從娃娃抓起”,民族文化自信才有明天,云南的舞蹈事業才有長遠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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