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穎穎,段江嬌
(上海理工大學 管理學院,上海 200093)
數字經濟助力高質量發展,一方面取決于技術創新本身,而更重要的方面是其使用者。如果人們對數字經濟的信任程度下降,就會制約數字經濟服務質量滿意度的提升[1]。根據2020 年3 月的《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報告,網民使用率已經達到了78.6%,較2019 年6 月增長了3.8%,在這樣的大勢下,互聯網正在改變人類的方方面面,因此人們對互聯網的信任顯得尤為重要。
已有文獻探討了互聯網對人們主觀生活感受的影響,但多數文獻的研究對象都是互聯網使用,CSS 最新問卷中將互聯網與各級政府、醫院、法院、慈善機構、保險、銀行和新聞媒體等作為并列選項調查大眾對他們的信任度,由此可見互聯網之影響力不輸傳統機構[2]。
本文運用中國社會狀況綜合調查(CSS)2017年的數據,從微觀角度實證研究互聯網信任對生活滿意度的影響并進一步做分樣本分析。本文的貢獻有:第一,本文首次將互聯網信任設為解釋變量,研究其對生活滿意度的影響,此外本文選取的是CSS2017 的最新數據,更具有時效性。第二,首次探討了互聯網信任對中國不同網民群體的差異性影響。希望可以豐富這方面的文獻,使互聯網更好地服務于人類生活。
許多社會人士認為互聯網是人類歷史上第三次工業革命,圍繞著“互聯網+”的大會論壇層出不窮,以互聯網為主題的學術研究也一直是多個學科的熱點話題。早期已有文獻研究表明互聯網的諸多影響。在消費方面:互聯網通過對居民社會資本積累的正向作用影響農村居民消費(溫雪等,2019)[3]。祝仲坤和冷晨昕(2018)[4]分析發現互聯網會提高農村居民的消費水平,但是隨著消費水平的增長,互聯網對消費的正向作用降低。楊光等(2018)[5]研究發現互聯網使用對于食品消費、衣著消費、文娛消費均有顯著的正向促進作用。在收入方面:蔣琪等(2018)[6]基于中國家庭追蹤調查2010 年和 2014 年的兩期面板數據,結果表明互聯網使用給中國居民帶來額外收入,且對中年人、農村居民、受過高等教育群體的影響相對較大。綜上所述,以往對互聯網的研究集中于對互聯網的使用,對互聯網信任的文獻相對而言十分匱乏。
生活質量是一個非常寬泛的話題,不同學科在所屬領域對其都有所界定。趙文龍和代紅娟(2019)[7]研究發現居住地環境質量評價和家庭收入水平對居民生活滿意度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社會信任感是影響個人生活滿意度的重要因素之一(彭代彥和閆靜,2014)[8]。概括而言其影響因子主要是教育、環境、健康、財富和快樂,而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其能夠通過影響這些因子間接影響人民的生活質量[9-13]。
互聯網作為21 世紀推動人類發展的最大工具,在我國現階段的經濟轉型升級中,一定發揮了它的推動和拉動作用。通過對現有文獻梳理,筆者發現互聯網信任與生活滿意度的研究少之又少。因此本文根據2017 年中國社會綜合調查的數據提出如下假設:
假設1:互聯網信任對居民生活滿意度有顯著正向影響。
假設2:互聯網信任程度對居民生活滿意度有顯著正向影響。
本文所使用的數據來自中國社會狀況綜合調查(CSS)2017 年的數據,該調查是中國社會科學院于2005 年發起的一項全國范圍內大型連續性抽樣調查項目,調查區域覆蓋了全國31 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包括了151 個區市縣,604 個村/居委會,每次調查訪問7 000~10 000 余個家庭,其研究結果可推論全國年滿18~69 周歲的住戶人口。2017 年樣本規模超過一萬個個案。
1.被解釋變量:生活滿意度,生活滿意度可以很好地反映一個人更為長久和穩定的感受,本文將生活滿意度作為被解釋變量。CSS2017 年問卷設置了“總體來說,您對生活的滿意度”,并將其設置為10 檔,用整數1~10 表示從“非常不滿意”到“非常滿意”。
2.解釋變量:本文核心解釋變量分為兩個層次,CSS2017 問卷中設置了:“請問,您信任下列機構嗎?”的問題,第一個層次是互聯網信任,將其設置為二值虛擬變量,其中1 表示信任互聯網,0 表示不信任互聯網。第二個層次是對互聯網的信任程度。分為“不太信任”“比較信任”“非常信任”。用整數2~4 分別賦值。同時我們利用對網店店主的信任進行穩健性檢驗,也包括是否信任網店店主以及對網店店主的信任程度兩個層次。
3.控制變量:本文所使用的控制變量具體有性別、教育程度、婚姻狀況、民族、政治面貌、戶口性質、就業情況、自由住房數量(套)、收入對數(對收入取對數)、年齡及其平方。主要變量的具體賦值和基本描述統計結果如表1 所示。

表1 變量名稱、定義及說明
根據描述統計結果,被解釋變量生活滿意度的樣本平均值為6.72,說明整體而言,生活滿意度水平為中等。男性樣本的比例比較高。教育程度基本處于初高中水平。婚姻狀況不管是初婚還是再婚,平均水平都是有配偶。民族主要是漢族。政治面貌平均水平是群眾。樣本平均至少一套自由住房。觀測個案平均年齡是50 歲。
因為本文核心變量互聯網信任是二值虛擬變量,將其分組再做描述統計,從表2 中可以看出:信任互聯網的樣本比不信任互聯網的樣本平均生活滿意度更高;不信任互聯網樣本男性樣本比例較大,信任互聯網的女性樣本比例較大;兩組樣本年齡跨度相近,但是信任互聯網的平均樣本年齡比不信任互聯網的樣本年齡年輕6 歲。

表2 分組后變量的描述統計
居民對生活滿意度是離散型排序數據,但取值比較多且間隔較均勻。Oprobit模型將居民的生活滿意度視為有序因變量看待,這也是有關幸福感定量分析文獻中通常采用的方法,OLS估計將生活滿意度作為基數進行處理。鑒于此,本文將采用Oporbit模型和OLS估計模型兩個模型來做回歸分析,模型構建如公式(1):

公式(1)中,satis表示居民的生活滿意度;trust表示居民對互聯網的信任與否;Z為其他控制變量(包括性別、教育程度、婚姻狀況、民族、政治面貌、戶口性質、就業情況、自有住房數量、收入對數的平方、年齡及其平方)。α、β、θ分別表示待估參數,ε表示隨機干擾項。
1.互聯網信任對生活滿意度的回歸分析
首先探討互聯網信任對居民生活滿意度的影響。表3 中顯示了Oprobit和OLS估計的結果。(1)列是采用Oprobit模型不加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可以看到互聯網信任對生活滿意度呈顯著正向影響。(2)列為納入其他控制變量后回歸所得結果,結果表明,上述變量除了估計值大小有所改變,系數符號及其顯著性水平并未發生較大改變,在一定程度上說明了上述估計結果的穩健性。(3)列、(4)列分別是使用OLS回歸模型不加入控制變量以及加入控制變量的回歸結果,對比可以看出,生活滿意度不管是被視為連續變量還是有序變量,互聯網信任都顯著提高了居民的生活滿意度。
其次分析控制變量。性別影響在10%水平上顯著,女性對于生活滿意度更高,或許因為女性更容易從身邊事中獲得滿足感。受教育水平在5%水平上顯著,受教育水平越高,社會對本身的認可度也越高。有配偶的人對生活更加的滿意。黨員對生活滿意度更高。就業情況顯著,有工作的人不管目前狀態是什么,都比沒有工作的人要幸福。自由住房數量也呈顯著正向影響,說明有房一族對生活的滿意度更高。收入變量正向顯著,符合之前學者的研究結論。年齡及其平方都是顯著的,且年齡變量呈負向水平,其平方呈正向水平,年齡和生活滿意度呈“U 型”的關系。
2.互聯網信任程度對生活滿意度的影響
上文僅僅能夠得出相信互聯網比不相信互聯網對生活滿意度有著更顯著的正向影響,但是不同居民對互聯網信任程度有差異,CSS2017 將信任程度分為“不太信任”“比較信任”“非常信任”的不同等級。為此本文進一步運用“信任程度”作為解釋變量來探討互聯網信任程度對生活滿意度的影響,同樣分別使用Oprobit模型和OLS 估計來分析。具體回歸結果如表3 中列(5)-列(8)。

表3 互聯網信任對生活滿意度的回歸結果
由列(5)-列(8)可知,互聯網信任程度提高有助于提升居民生活滿意度,對互聯網信任程度越高居民的生活滿意度越高。這說明目前我國互聯網散布的信息以及一些辦事渠道確實可以給人民的生活帶來便利,使人民的生活質量得到提升。因此增強互聯網的可用范圍和可信性,提高居民對互聯網的信任尤為重要。
互聯網信任是本文的核心解釋變量,為了進一步考察估計結果的可靠性,將解釋變量調整為“對網店店主信任”來作為穩健性分析,變量數據同樣來自CSS2017,實證結果顯示對網店店主信任和對網店店主信任程度兩個解釋變量都對生活滿意度呈顯著正向影響,加入控制變量以后系數大小有所改變,但是符號和顯著性水平不變,總體而言,以上結果進一步證實,互聯網信任程度對生活滿意度的影響是可靠的、穩健的。限于篇幅,本文在此未給出具體穩健性檢驗的回歸結果。
我國人口眾多,為了考慮到不同群體之間的差異,為此分別考察在不同性別、不同教育水平、不同年齡居民中互聯網信任對生活滿意度的影響,進行Oprobit 回歸。估計結果如表4 所示。

表4 分樣本估計結果
分性別來看,男性與女性都覺得互聯網信任對生活滿意度在1%水平上存在顯著正向影響,且針對女性樣本的回歸系數為0.241,略高于男性樣本的0.214,可以看出對互聯網信任給女性帶來的生活滿意度會更高。
分教育水平來看,將樣本分為小學以下、中學、大學專科及以上三組。小學及以下水平的人接觸互聯網的幾率比較小,所以互聯網信任對這類群體的正向影響效果相對較小。大學專科及以上的人受教育水平相對較高,但結果反映他們并不是互聯網信任對生活滿意度有顯著正向影響作用最大的群體,可能因為受教育程度高的人辨別互聯網信息真偽的能力相對較高,他們不會盲目相信網絡信息。這在一定程度反映了我國互聯網的一些信息存在虛假無效的情況,也意味著我國互聯網信息監管還有很大程度的提升空間。
分年齡來看,本文按照年齡大小將樣本分為青年組(40 歲以下)、中年組(40~60 歲)、老年組(60歲以上)。可以看到互聯網信任對生活滿意度的顯著正向影響在各個年齡段均有所體現,其中青年組影響最大。這可能由于青年人使用互聯網頻率高于中年組,青年人利用互聯網獲取信息、拓展交際圈、日常辦公的能力普遍較強,互聯網更全面地滲透進他們生活的方方面面。
本文利用中國社會狀況綜合調查2017 年度數據,系統考察了互聯網信任對生活滿意度的影響。實證結果顯示,互聯網信任及其程度對生活滿意度起到正向顯著作用,通過進一步穩健性考察,發現結果依然成立。分樣本討論得出:互聯網信任更能提高女性的生活滿意度;互聯網信任對大學專科及以上教育水平的人的生活滿意度的正向作用不如教育水平為中學的人效果大;互聯網信任對生活滿意度的正向顯著影響在年齡為40 歲以下的人群中作用最大,60 歲以上的人群中作用最小。
如今社會機構開始調查大眾對互聯網的信任,這意味著互聯網的可信度同以上機構一樣與人民生活緊密聯系。針對研究結果,提出以下幾點建議:(1)加強法律和社會新聞監管力度,規范互聯網使用環境。有關部門應明確制定針對互聯網網店平臺、直播平臺的政策,不要使其處于灰色地帶。(2)大力做好互聯網信任工作。有關部門要加強社會對互聯網的信任度,提升公共信任,做好官方宣傳和保障工作,讓人民放心依靠互聯網,利用互聯網更好普惠民生,提高辦事效率。(3)加強人民對互聯網信息真偽的鑒別能力。網友需要提高自身辨別信息真偽的能力,加強自己的認知能力,杜絕陷入互聯網詐騙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