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基建計劃是宏大華麗的想象

蔡恩澤

美國總統拜登的氣魄確實夠大的，價值達1.9億美元的經濟刺激計劃剛剛落地，2021年3月31日又拋出了規模達2.3萬億美元的基建計劃。雖然他在競選美國總統時也說過要大搞基建，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么快。

此項基建計劃涉及九大領域，其中鐵路、公路、機場成最大亮點。1 740億美元將專門用于發展電動汽車市場，建立50萬個電動汽車充電樁。該計劃為期8年，是拜登雄心勃勃的“重建更美好未來”計劃的重要組成部分，旨在重建美國老化的基礎設施，推動電動汽車和清潔能源發展，創造就業機會。

錢從哪兒來？

這一基建計劃看上去宏大而華麗，但關鍵是錢從哪兒來？如果美國還是走印鈔的老路，上述兩項計劃資金加起來約4.2萬億美元，意味著又是一次“大放水”。“洪水”泛濫，將釀成更大的經濟泡沫。不過，這一回拜登奇思妙想，要從華爾街和硅谷的大銀行家、大企業家頭上“拔毛”，向富人和大企業增加稅收，將聯邦企業所得稅稅率從21%提高到28%。很明顯，他這是要向大公司“開刀”，準備“吃大戶”。

但是細細一想，這事是拜登想做就能做成的嗎？華爾街金融大鱷和硅谷精英富豪原本是拜登競選總統時的支持者，指望拜登上臺后會對他們有所關照，沾點雨露陽光。而現在拜登卻要他們為基建計劃買單，肯定會招致他們的反感。

事實上，拜登對企業加稅的提議已經遭到美國商界的強烈反對。代表超過300萬家美國企業的美國商會高級副會長尼爾·布拉德利發表聲明說，拜登提出的基建融資方案“危險且具有誤導性”，將令美國經濟復蘇進程放緩并降低美國企業的全球競爭力，大型基建項目應由從基建投資中受益的用戶買單。

由約200家美國大公司高管組成的“商業圓桌會議”也強烈反對提高企業稅?！吧虡I圓桌會議”總裁兼首席執行官喬舒亞·博爾滕表示，該組織向來支持通過“用戶付費模式”為基建項目融資，美國決策者應避免為經濟增長和創造就業增添新的障礙，特別是在經濟復蘇期間。

阻力重重

從頂層設計角度來說，按美國的經濟管理體制，從政策構想到政策出臺，從總統意志變成總統旨令，需要經歷美國國會參眾兩院曠日持久的辯論過程。也就是說，一項政策提案付諸實施前，需要進行馬拉松式的務虛檢驗。

拜登在2021年4月底出席美國國會聯席會議時正式提出基建計劃。發布時間提前，反映出拜登政府對基建投資優先性的重視。由于基建投資并不像經濟紓困那樣緊急，專家預計美國國會將在基建投資立法方面耗費更長時間。另外，目前美國共和黨態度強硬，反對進一步擴大財政赤字。從美國國會組成來看，拜登想要通過基建投資法案，所面臨的挑戰明顯大于奧巴馬執政時期。不僅如此，拜登所在的民主黨內部對于基建投資和稅制改革也遠未達成一致。但拜登政府期待基建投資立法能在2021年5月底取得明顯進展，并在2021年夏季得到國會批準。

即便比想象中順利，拜登政府的基建計劃付諸實施也面臨很多技術性難題。以全球矚目的美國首條在建高鐵——加利福尼亞高鐵為例，2008年，美國就通過了加州高鐵項目修建計劃，但是13年過去了，加州高鐵項目已然“爛尾”，原計劃2020年通車，迄今才僅建成1/4的單軌。別的困難暫且不論，僅土地征用這一環節就遭遇了重重阻力，導致項目不得不擱置很長一段時間。

按美國政府的組織管理能力和做基建的經驗，即便超過2萬億美元的基建資金捧在手上，要順順當當花出去，也很難。

再從執政時間來看，此項基建計劃是名副其實的“跨任期”計劃。而4年后拜登能不能連任美國總統還是個未知數。拜登的基建計劃需要8年時間，可時間并不等他。

強刺激未必是好事

從應對危機角度看，短期大規模的經濟刺激措施確實有助于美國經濟從危機中快速復蘇。但是，持續強刺激勢必加劇美國財政危機和市場亂象，非但無助于解決美國經濟的深層次危機，反而會使問題積累和惡化。

美國財政部的數據顯示，2020財年，美國財政赤字規模已達創紀錄的3.13萬億美元，公共債務規模達21萬億美元，相當于其國內生產總值的102%。沉重的債務壓力難免制約美國經濟增長的可持續性。同時，經濟刺激計劃帶來的貨幣超發風險，可能造成美國經濟過熱和通脹壓力上升，導致更多資金流向房地產和金融市場，吹大資產泡沫。這實際是在鼓勵市場投機，而非利好實體經濟增長，將加劇美國經濟長期存在的“脫實向虛”趨勢和貧富分化。

相比之下，中國實施的溫和的經濟刺激政策值得借鑒。2021年，中國采取了積極的財政政策，意在提質增效，讓經濟發展更可持續。根據2021年《政府工作報告》，考慮到疫情得到有效控制和經濟逐步恢復，2021年中國赤字率擬按3.2%左右安排，與2020年相比有所下調，不再發行抗疫特別國債。因財政收入恢復性增長，財政支出總規模比2020年增加，重點仍是加大對保就業、保民生、保市場主體的支持力度。建立常態化的財政資金直達機制并擴大范圍，將2.8萬億元中央財政資金納入直達機制，規模明顯大于2020年，為市縣基層惠企利民提供更加及時有力的財力支持。

兩相對比，不難看出中美兩國經濟刺激政策的區別，中國經濟有望在溫和刺激中進一步增長，而美國經濟還要經受激進措施的考驗。美國的基建計劃好似宏大華麗的想象，它將如何落地？讓我們拭目以待。

（本文僅代表作者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