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艷艷
給過你光亮的,你必將還以光亮。
因為你潛入過最深的夜,
疾走過最長的街,看到
燈火一盞接著一盞從你眼前消失,
而你智慧的頭顱從未變得黯淡。
你鼓掌,為青春,也為落葉,
你善用語言的玄妙,也樂于
以夢游之詩打開人心。
看,天姥山正為遮掩你眼中
那不合時宜的天真
而蒙上了一層霧氣。
我們都讀懂了這一切,有時
你成熟如干花,被扎成一束,
插在陳舊體制的花瓶里,
擁有比鮮花更持久的高貴,
有時如被放逐還山的道人,有時崩潰
如溢出指縫的流沙…
這都是被我們同時接納的
不同的你。當然你也習慣了
面對不同的人世,比如此刻,
你端坐于自己想象中的神仙境界,
可以對著人群,也可以對著山水,
包括我們眼里的那個,一點一點
被幻想打開,又被現(xiàn)實打敗的自己。
河流在山間敞開胸懷
天空澄清。擱淺的卵石搬不動沉重
開始蒙塵
臺階外
稻子捧著黃燦燦的經(jīng)書
在一座,俯視千年的塔下
給人以無須收割的
錯覺——
以為,它們就是,不敗的金身
而我,只在入口的照壁前站一站
在殿前的爐外停一停
看剝離的香灰,隨風散去
想象被兩岸囚禁的
河水,如何向西,回到最初
像一個罪人,等待寺里傳來
最后的鐘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