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永寶,張 瑜,安吟雪
(西北政法大學,陜西 西安710061)
義烏小商品市場起步于20世紀80年代,目前義烏已經成為國家國際貿易綜合改革試點城市和“一帶一路”倡議重要支點城市,成為享譽全國的“小商品之都”。隨著市場的發展和擴大,義烏的市場外向度達到65%以上,貿易對象不僅僅有來自我國各地的少數民族,還有來自世界200多個國家和地區的境外人員,每年到義烏的境內外采購商超過1000萬人次。筆者通過實地調研,選取了雞鳴山社區、長春社區和五愛社區三個少數民族及境外人員聚居數量較為密集的社區作為研究樣本,研究分析多元互嵌式融合社區治理模式,總結其在改進和完善基層社區治理體系中的經驗。
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首次提出了“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的概念,指出“國家治理體系是在黨領導下管理國家的制度體系,包括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和黨的建設等各領域體制機制、法律法規安排,也就是一整套緊密相連、相互協調的國家制度”。習近平總書記對國家治理體系的內涵做出了科學界定,其中針對社會建設問題,提出用“社會治理”取代以往所強調的“社會管理”。
對于“治理”一詞的論述從20世紀90年代開始,我國學者就對治理理論進行了研究。總的來講,治理理論提倡公民與公務員廣泛參與公共事務,它尋求增加在組織事務和公共政策形成過程中所有公共部門員工的參與。它鼓勵公民以個體或集體的形式廣泛地參與公共行政,從而使公共行政更響應公眾呼聲和以顧客為中心[1]。國外學者將“治理”一詞置于政府與社會力量的管理系統之中,B·Guy Peters提出了政府治理的四種模式:市場式政府、參與式政府、彈性化政府、管制型政府。其中的參與式政府模式相比其他政府治理模式來說,更注意國家與社會間的關系以及廣大公眾參與決策的機會。參與式政府致力于尋求一個政治性更強、更民主、更集體性的機制來向政府傳達信號[2]。對于社會治理的實現路徑探析方面,Ham指出:“官員在面臨行政資源有限的情況下,總是比較習慣采用‘控制’手段來解決問題,而非堅持公共服務理念的落實,也很少采取鼓勵公民參與的形式,長期看來,反孕生許多行政問題。因此,應當盡量加強公民個人與行政人員之間的直接接觸和互動的機會,使基層行政人員了解公民的意愿傾向,并引導和鼓勵公民參與基層公共決策的制定和對決策執行的監督。”[3]由此可以看出,國外學者對于“治理”一詞的探析中基層社會民眾的參與和公共決策十分重要。
基層社會治理水平和治理能力是關乎我國國家治理能力和治理體系建設的重要內容,社區作為國家社會治理的基本單元,不僅是社會治理的基礎內容,而且社區治理又與群眾生活、利益密切相關,如何創新基層社區治理,解決基層社會問題,構建和諧有序社會環境是目前基層社會治理的重心。因此,習近平總書記在參加十二屆全國人大二次會議上海代表團審議時強調,“社會治理的重心必須落到城鄉社區,社區服務和管理能力強了,社會治理的基礎就實了。要深入調研治理體制問題,深化拓展網格化管理,盡可能把資源、服務、管理放到基層,使基層有職有權有物,更好為群眾提供精準有效的服務和管理”。
基層社會治理,其本質是調動基層社會中不同利益主體,在調和聯動過程中實現公共事務和社會生活的規范化管理,這與傳統的自上而下的政府主導管理社會模式不同,根本動力在于激發基層社會自治活力,實現協調認同、上下互動的社會治理模式。2017年6月12日,《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和完善城鄉社區治理的意見》明確指出:“城鄉社區是社會治理的基本單元。”黨的十九大報告再次重申,“推動社會治理重心向基層下移,發揮社會組織作用,實現政府治理和社會調節、居民自治良性互動”。2020年9月17日,習近平在基層代表座談會上強調,“基礎不牢,地動山搖。只有把基層黨組織建設強、把基層政權鞏固好,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根基才能穩固。‘十四五’時期,要在加強基層基礎工作、提高基層治理能力上下更大功夫。”
外來流動人口大量涌進義烏是20世紀90年代開始的。改革開放后,隨著義烏小商品市場的形成與擴大,良好的市場環境與商貿機會吸引了我國眾多少數民族人員與境外人員來到義烏市務工、經商。外來流動人員的數量從無到有、迅速發展。20世紀末,義烏市已成為我國非民族地區的穆斯林聚居區之一。
這個時期,義烏市政府的寬容與扶持所構建的友好寬松的政策環境、外貿經濟快速增長所帶來的欣欣向榮的氣息,外來建設者與當地居民恰當的距離感和新鮮感,共同搭建起了這座城市最初溫婉、祥和以及快樂的民族大家庭的幸福時光。也正是在如此平和的氛圍下,義烏市形成了其特有的氣質,即對地域的、民族的、階層的,甚至是宗教上最廣泛的包容度。
2004年之后,外來流動人口的遷入再次經歷了高潮,不過這次移民高潮已不同以往。外來建設者遷入的步伐明顯減慢,迅速遷入的人群以女性、兒童和老人等家眷為主,她們的到來不僅僅給義烏市城市容量帶來巨大壓力,同時也意味著外貿經濟從井噴階段進入了平穩期。隨著再次移民高潮帶來的群體結構的重大變化,隨之而來的是對有限的社會資源的激烈競爭以及開始凸顯的社會問題。與此同時,外貿經濟的發展速度減緩,也使得人們的注意力開始從社會經濟發展轉入社會生活本身。迄今,在義烏長期居留的少數民族與境外人員已經超過2萬人,這些群體居住在義烏大大小小的社區中。
基層社會治理的關鍵在于體制創新,其核心是人,根本目標是實現人與人和諧相處,保證社會運行安定有序。因此,外來流動人口作為義烏基層社會治理中不容忽視的部分,如何實現對此類居住著多元人群的復合型基層社區的科學系統的治理是義烏基層社會治理的關鍵所在。
通過筆者實地調研,發現義烏市的雞鳴山社區、長春社區和五愛社區這三個聚居著較為密集的少數民族與境外人員。針對此類擁有多元人群、多元文化的復合型社區,義烏市有針對性地構建出基層社區治理新模式,以社區服務作為此類基層社區建設的主要內容,調動多元力量參與社區服務,通過向社區內居民提供內容豐富的服務項目來治理社區,保證社區內居民和諧相處,維護好義烏社會穩定。
雞鳴山社區位于江東街道,自2003年6月成立以來下轄江東四區、金村和樊村、時代廣場、星城廣場、城市風景合并而成,行政區域面積為2平方公里,共有7個黨支部,黨員156名。目前,雞鳴山社區有義烏籍人口3500余,外來人口2.5萬余,其中有29個少數民族2000余名,還有來自74個國家的境外人員1300余名,被稱為義烏的“聯合國社區”。可見,雞鳴山社區是一個充滿多元文化、多元民族種族、多元素的復合型社區。
面對這類復合型社區,雞鳴山社區黨委積極探索并實踐出“黨建引領、網格共治、服務共創”的基層社區治理新模式,以社區內居民需求為導向,組建社區志愿服務隊伍,打造“樂眾惠民”志愿服務品牌,為居民提供志愿服務。“黨建引領、網格共治、服務共創”的基層社區治理新模式主要體現在以下三個方面:
“1+N+1”社區大黨委工作體系就是以社區黨委為“1”個核心,吸納4個群團組織,公益小天使、親子樹、女童保護等6個社會組織,天祥東方醫院、供銷集團等20家共駐共建單位組建形成區域化黨建聯盟,共同打造“1”個黨群服務中心平臺。此外,黨群服務中心還積極招募志愿者,聯合社區、單位、行業為社區內的居民提供黨群志愿服務,目前雞鳴山擁有8000余名注冊志愿者。
雞鳴山社區在治理過程中,采取網格化管理形式。網格化管理作為社區治理的一種創新形式,實際是通過技術化方法實現傳統被動分散化管理到主動精細化管理的轉換,從而克服了以往社區公共管理和服務的低效率弊病,有利于推動資源整合和多方參與[4]。通過網格化管理形式,雞鳴山社區成功將黨群力量下沉進社區網格,吸納少數民族骨干28人,境外人員代表109人,以實現“需求發現在網格、問題解決在網格、糾紛調解在網格、服務落地在網格”。
此外,為充分了解社區內少數民族同胞及境外人員的生活情況,實現多元社區的基層治理,在社區內增設一名少數民族兼職委員作為組織保障,參加社區聯席會議,分管社區民族工作,由其對社區的重大事項,要工商共議,積極參與,建言獻策。而對于社區內的日常管理,則成立社區民族民生互助委員會(如圖1所示)。
該委員會以網格方式分別下沉為,江東四小區民族民生互助組、金村民族民生互助組、時代廣場民族民生互助組、樊村民族民生互助組以及民族民生聯盟,為雞鳴山社區內的少數民族同胞及境外人員提供志愿服務,尤其在處理糾紛時,充分發揮了優勢。

圖1民族民生互助委員會
“樂眾惠民”黨群志愿服務主要是指社區內以黨建為引領所打造的各項志愿服務。首先,這些志愿服務的內容通過黨群骨干下沉進網格收集民意、召開議事會商議或“兩代表一委員征詢提議”所決定;其次,通過“組織認領”或者“黨委指派”的方式,實現志愿服務項目;最后,每一項志愿服務項目都會由社區居民對其進行季度排名及年度評選,以選出一批為民服務先鋒和惠民服務品牌,讓社區居民更有歸屬感、獲得感和幸福感。
2013年,雞鳴山社區成立了“樂眾惠民”黨群志愿服務站,根據社區內居民的需求,陸續成立了18支具有特色的“樂眾惠民”黨群志愿服務隊,由社區黨員、流動黨員、共建共駐單位、社區公益組織、少數民族及境外人員志愿者組成,服務整個轄區輻射義烏全市。2017年,“樂眾惠民”黨群服務隊服務時長達27萬余小時,服務6萬人次,解決3000余個問題。為做好社區內的志愿服務,社區通過志愿服務品牌建設,確立具體責任人,來落實志愿活動,保障社區內居民的日常活動開展。目前,雞鳴山社區的志愿服務品牌主要有以下兩類:
糾紛調解類:(1)中外居民之家,由社區黨委牽頭、少數民族、境外人員共同組成的自治組織,負責社區日常矛盾糾紛,以“以外調外”,是中外居民文化溝通、活動溝通的平臺;(2)“支阿姨”健康小屋,是為社區居民開展婚姻與家庭矛盾糾紛調解、心理疏導、健康知識講座、是社區居民的身心健康管家;(3)國際“老娘舅”,是由外國人、少數民族、本地居民組成,致力于調解社區各類人群矛盾糾紛,讓社區居民更有安全感。
便民服務類:(1)境外人員服務,由境外人員服務中心主辦,針對境外人員融入社區而開展的咨詢、普通話培訓、工作及住房聯系等服務;(2)“大叔幫幫”維修服務,由社區內水電工自發組成志愿服務隊,為社區居民提供便捷的電器維修、通水管、修線路等服務;(3)民族團結“融書苑”,由基民山社區黨委及同悅社工主辦,面向少數民族同胞開設普通話培訓課程。
此外,為了加強社區內居民的交往和聯系,雞鳴山社區還會定期舉辦中外居民鄰居節和國際家庭日。在中外居民鄰居節,社區內的居民會穿上各自民族、國家服飾,聚集在一起品嘗各國特色美食,觀看各國風俗表演,增進各國居民間的文化交流。國際家庭日,通過在每季度開展中外家庭結對,互相走訪,了解生活狀態和需求,幫助結對的家庭解決困難,在中外家庭中建立深厚的友誼。
義烏市不同社區間的基層治理模式大致相同,都遵循了“黨建引領、網格共治、服務共創”的基層社區治理新模式,但是社區內志愿服務內容各有側重。尤其是義烏市的長春社區與五愛社區,這兩個社區以社區民族工作服務站和工作室為平臺,向社區內的外來少數民族和境外人員提供生活幫助等不同程度的志愿服務,幫助該群體更好地融入社區生活,共同構建義烏基層和諧社會。故本文選取長春社區與五愛社區為研究對象,對其社區內志愿服務舉措和產生的社會實效進行分析。
長春社區位于義烏市福田街道,社區內1萬余流動人口中有少數民族約600人,是其主要居住區之一,為了更好的向社區內少數民族同胞提供服務,保障其在義烏的工作生活,長春社區以“少數民族服務站”為中心,召集6名熱心少數民族同胞為骨干,組成少數民族聯絡室,從生活幫助、社區融入、志愿活動、矛盾調解四個方面入手,通過多項舉措為這些外來少數民族提供良好的居住環境。服務站成立近3年來,共走訪97戶少數民族家庭,調解矛盾糾紛73起,開展語言學習、職業技能教育、法律法規科普等各類培訓15場,組織就業推薦會51次,服務人次超239人[5]。
1.生活幫助。
長春社區的很多少數民族居民是來自于西北內陸地區,普通話不熟練且就業渠道單一甚至就業困難。針對這些實際困難,長春社區通過“生活向導、就業指導、心理疏導”三項服務幫助其盡快熟悉并融入義烏社會。生活向導主要由社區組織對少數民族同胞進行免費的語言培訓,了解他們的工作情況,同時還前往少數民族同胞家中進行走訪,了解其實際需求從而提供服務。就業指導是對少數民族同胞的勞動技能進行登記,介紹相應工作崗位的情況,提供就業選擇。同時還進行免費的創業指導,支持少數民族同胞在此創業。心理疏導是指通過與少數民族聯絡室的成員展開親切座談,了解其家庭困難,對于存在家庭矛盾糾紛的由聯絡室成員出面進行調解;對于家庭生活存在困難的,社區工作人員定期會進行慰問,切實幫助少數民族同胞在義烏的生活。
2.文化活動。
長春社區舉辦一系列文化活動幫助少數民族同胞從思想、生活兩個方面,實現其與義烏社會的深層次融合。在思想上,尊重其作為少數民族的宗教信仰和宗教習慣,組織共同參與兩會精神學習、黨支部活動、政協會議等一系列黨建活動,共同學習中央綱領性文件和地方法規。在生活上,了解少數民族文化,如民族音樂、舞蹈和詩歌,以開展各類民族聯歡會,促進文化交流融合;同時,理解其特有的生活方式和生活習慣,開展鄰里間等互融共享的活動,分享民族美食的同時,進行了解,促進交流。
3.社會服務。
少數民族工作服務站的成員組織引導社區內的少數民族同胞積極參與社區內的志愿服務活動,包括社區文明創建、扶貧幫困和愛心捐贈等活動。社區文明創建主要是在社區內進行文明交通勸導、平安建設知識宣傳、占道經營勸導等文明創建活動。扶貧幫困是少數民族同胞對于社區內的貧困家庭,進行結對幫扶;對于社區內的孤寡老人進行慰問等。愛心捐贈是對于社區內的一些物資需求,如辦公用品、生活用品等進行捐助。這些舉措使得少數民族同胞能更好地融入義烏社會,同時對義烏產生認同感和歸屬感,對于義烏的建設也熱心參與,積極貢獻力量。
4.糾紛調解。
長春社區毗鄰國際商貿區一期市場,社區內的少數民族和境外人員主要從事商貿活動,在日常生活中,產生的糾紛多為經濟糾紛,包括貨款、房租等矛盾糾紛。基于這種現實需求,聯合義烏公安、市場監督管理局、城市執法管理局、勞動保障局、司法局、法院、義烏市律師協會和婦女聯合會8家單位組成“調解大聯盟”,并在長春社區服務中心成立“和緣居工作室”,配備專門的調解人員,對社區內的發生的矛盾糾紛進行調解。調解類型涵蓋經濟糾紛、家庭矛盾等各個方面,有效化解了社區內矛盾,維護了社會環境的穩定和諧。
江東街道轄區總面積約為91.6平方公里,聚居以維族、回族、東鄉族等為主的少數民族居民約10000人。江東街道轄區內,五愛社區又因有庫存商品專業街,少數民族居民聚居情況更為突出,社區內以穆斯林為主的少數民族約有1100人,境外人員約有1300人。由于文化生活、風俗習慣、宗教信仰及語言上的差異,少數民族及境外人員在社區的生活、工作、學習中會出現各種困難和問題。
2019年4月,五愛社區為了更好地向社區內居住的少數民族和境外人員提供服務,在義烏市公安局江東派出所等單位的大力支持下,于五愛社區的黨群服務中心成立“阿依樂·莎莎”工作室。
目前,“阿依樂·莎莎”工作室主要負責社區內的法律政策宣傳、便民業務代辦、矛盾糾紛調解等工作,在公益性社會服務方面主要受眾是社區內的兒童和婦女,在兒童和婦女方面開展的服務內容多樣,產生了良好的社會效果。
1.兒童服務。
“阿依樂·莎莎”工作室設置有圖書閱覽室、書畫室、舞蹈室、琴室等,由志愿者定期為社區內的兒童提供免費的書法、舞蹈、語言、古箏等培訓課程。此外,還組織專項的讀書沙龍活動,例如暑期圓桌讀書會,召集社區內的兒童參與研讀《紅樓夢》等經典著作,并組織愛國主題教育活動。通過工作室開展的文化活動,一方面培養社區內少數民族兒童的文化素養,提升兒童學習興趣和積極性。另一方面工作室通過一些文創作品展示各個少數民族的特色文化,樹立起中華民族團結一家親的意識。
2.婦女服務。
五愛社區的少數民族和境外人員居民大多數來義烏從事商貿活動,社區內的婦女大多作為家屬隨同,自己沒有固定工作和收入來源,在社會中處于相對弱勢狀態。因此阿依樂·莎莎工作室,除了給社區內的婦女提供普通話培訓、就業指導等服務,還側重于家庭矛盾糾紛調解,以此維護和保障婦女權益。同時,聯合當地婦聯組織婚姻家事方面的法規宣講活動,幫助她們樹立維權意識,切實保障該群體婦女的合法權益。截止2020年7月,工作室主持調解的矛盾糾紛22起,通過工作室的調解工作大多數矛盾都平穩化解,為社區和諧貢獻了重要力量。
1.包容的社會治理理念。
義烏包容開放的商業環境,吸引了我國少數民族及境外人員來這里經商、生活。移民族群如果在體質、語言、宗教、生活習俗、價值觀念、行為規范等方面與本地族群之間存在差距,就會降低移民與本地族群之間的認同感,彼此之間視作“異類”,而使兩者之間的日常交流具有障礙[6]。對于此種現實情況而言,針對義烏基層社會治理,民族宗教事務部門、鎮街、公安等政府職權部門之間聯動管理,堅持在開放視域下把握“尊重、自愿、謹慎、依法、示范”的總體處理原則,尊重民族社區的信仰差異,包容社區民族習俗延續,注重加強對民族自我封閉、制造群體隔閡、民族狹隘主義等破壞性行為的防范,重視社區內多元文化交流和加強共有文化資源建設,真正建立起一套具有自身特色的基層社會治理機制。
在該機制下,義烏市的大小社區通過提供不同內容上的社區志愿服務以及開展民族、國際美食節等多種文化交流活動,不僅僅提高了社區內居民彼此之間的了解和認識,更是為社區內外來群體與本地居民間搭建起溝通的橋梁,鞏固不同民族間、族群間的友好和諧關系,深化外來群體對于義烏社會的情感認同與歸屬,以此構建義烏基層社會中的多元互嵌式融合新社區。
2.和諧的民族社區治理理念。
對于城市中居住的外來少數民族,在制定民族政策時要考慮的重要因素就是如何加快外來少數民族群體融入當地社會。義烏市的少數民族社區治理也堅持這一原則,即在制定基層社會治理機制時從行為適應、身份認同與文化接納、心理融合等四個方面去考慮[7]。義烏在民族社區內民族關系處理方面通過建設民族社區服務點、民族服務隊等多種形式,給來義烏生活工作的少數民族提供生活經驗分享、就業指導、創業培訓、語言培訓以及矛盾糾紛調解等多項志愿服務,以建立、強化社區內團結、和諧的民族關系,提升少數民族居民對義烏市的本體認同,構建中華民族團結一家親融合社區。
筆者通過對義烏市雞鳴山社區、長春社區以及五愛社區的實地調研發現,義烏市對于聚居著外來少數民族以及境外人員的多元復合型社區,采用“黨建引領、網格共治、服務共創”的基層社區治理模式(如圖2所示):

圖2“黨建引領、網格共治、服務共創”的基層社區治理模式
通過黨的核心領導、各部門及社會組織協同、社區居民群眾參與,在社區內設立黨群服務中心,在此平臺上又由各種社區自治組織,為社區內居民提供多項志愿服務,而志愿服務的內容則由社區居民通過其所在網格的黨支部傳達。該模式科學劃分社區內治理區域和內容,整合社區治理力量,降低社區治理資源成本,有效將民意上傳下達,治理效果顯著。
1.黨建引領。
在基層社區治理過程中要堅持中國共產黨的領導,發揮基層黨組織的協調帶動作用。因為黨的基層組織在社會治理中發揮著掌控全局、引領方向的作用,在維護社會和諧的過程中發揮利益群體的平衡與協調功能[8]。義烏市基層社區治理的“黨建聯建、網格共治、服務共創”模式,一方面以基層社區的黨組織為引領,通過黨的組織能力整合社區黨支部和社會群團組織等社會群體,依托黨的組織體系吸納教育、醫療、通信等社會治理資源,從而提高基層社會治理的效率和能力。另一方面基層黨員在社區治理工作中認領相應工作職責,在工作過程中發揮黨員協調利益、化解矛盾的能力,在基層工作人員中形成黨員的示范引領作用,提高基層工作人員的工作積極性和主動性。
2.以服務為中心。
2018年4月26日習近平總書記在湖北考察時指出,“要改革創新,完善基層治理,加強社區服務能力建設,更好為群眾提供精準化精細化服務。”義烏多元互嵌式融合社區治理的關鍵,便在于實現外來流動人口在義烏的安居樂業,進而保證良好和諧的社會秩序。因此,義烏在對基層社區治理的過程中以“服務”為中心展開,社區聯動多元主體共同開展多種形式的志愿服務以實現少數民族和境外人員在義烏的定居、就業和社會融合。其主要從定居、就業和融合三個方面入手,通過生活服務、普通話培訓、就業指導等志愿服務,幫助外來的少數民族和境外人員在義烏市定居與就業;以民族文化節和國際美食節等文化交流活動加強外來人口和社區居民之間的溝通交往,促進該群體與義烏市居民之間的融合。
3.搭建矛盾糾紛調解平臺。
一個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水平很大程度上體現在基層社會治理。習近平總書記強調,要加強和創新基層社會治理,堅持和完善新時代“楓橋經驗”,加強城鄉社區建設,強化網格化管理和服務,完善社會矛盾糾紛多元預防調處化解綜合機制,切實把矛盾化解在基層,維護好社會穩定[9]。
義烏市基層社區治理中一大亮點就是義烏市的基層社區糾紛調解,前文所述的雞鳴山社區、長春社區和五愛社區這三個社區的服務內容都有糾紛調解的部分。義烏市在搭建社區糾紛調解平臺過程中,首先根據社區不同的實際情況有針對性的調整調解組織的人員構成,如長春社區經濟類糾紛偏多,在糾紛解決過程中除了社區人民調解員還會有市場管理局、勞動保障局等機構介入;五愛社區家庭糾紛類偏多,在糾紛調解過程中會有婦聯等組織的人員加入。其次,基于義烏市社區內多元互嵌式居住格局的現狀,糾紛調解過程中會有少數民族和境外人員的代表加入調解隊伍中。通過搭建專門的糾紛調解平臺,一方面解決了社區內的矛盾糾紛,恢復社區和諧有序的社會環境,利用基層的力量將社會糾紛在基層解決;另一方面調動少數民族和境外人員在義烏社會治理過程中的參與度。
義烏市在基層社區治理的過程中,并未沿用以往傳統的行政管理模式,而是構建出由黨委引領,社區內多元主體共同參與的治理模式。過去,社會管理重心長期停留在對基層社區的垂直管理上,基層政府與社區工作上的指導、支持和幫助關系實際上變成了行政上的領導和被領導關系,造成城鄉社區自主性不足,無法充分發揮社會團體、民辦非企事業單位等社會組織以及人民團體在基層社區治理中的作用。而在義烏基層社區治理的模式中,其治理主體由社區及社會多方參與,整合多方力量與資源,充分調動社區內外來少數民族與境外人員的積極性與參與度,實現多元互嵌式融合社區在義烏的構建。
1.志愿組織力量。
傳統的行政管理模式下,社區內的管理主體無法有效且及時回應居民的需求,而在義烏的基層社區治理模式中,通過志愿服務品牌建設,積極招募各種志愿組織力量進駐社區治理環節之中,引導社會多元力量參與社區日常管理工作和志愿服務工作,通過網格化架構,使得社區內居民民意及時傳達,而黨群服務中心則采用志愿服務認領及志愿服務指派的方式使得社區內居民的需求落到實處,故志愿組織在義烏社區的基層治理中成為其中堅力量。尤其是在聚居外來少數民族及境外人員的復合型社區,由社區黨委牽頭、吸納少數民族、境外人員優秀代表共同組成的志愿組織力量,一方面負責社區內日常矛盾糾紛的化解并開展公益沙龍、項目策劃,引導外來少數民族與境外人員和其他居民和諧相處,融入義烏社會并成為該群體;另一方面,作為該群體與義烏政府溝通的橋梁,上傳下達,及時反饋民意。
2.少數民族服務隊。
義烏市的民族社區服務隊主要成員均為少數民族,一方面他們組建的服務隊便于和來義烏生活的少數民族展開深入交流,另一方面,這些服務隊成員,以民族身份參與到社區的日常建設中來,有效調動他們的社區參與度,快速培養服務隊成員對于義烏社會、居住社區的認同感和融入度。因為基于同一民族而產生的信賴,使得少數民族服務隊容易在少數民族群體中獲得支持。如此一來,少數民族服務隊在日常的糾紛解決中,因為了解糾紛雙方具體情況,可以快速平息雙方情緒,緩和事態避免糾紛擴大,實現高效調解。因為少數民族服務隊以少數民族身份參與到日常的社區工作中,對于社區內的其他少數民族成員起到了示范效應即通過樹立一種民族身份認同、肯定民族多元以及協調民族合法利益方式,在公民身份建構的基礎上積極引導少數民族群眾有效參與社區治理,從而促進少數民族群體對本社區的認同感和歸屬感,也實現了外來群體和本地居民在日常生活中的融合共治。
筆者通過對義烏市雞鳴山社區、長春社區、五愛社區的實地調研發現,隨著義烏市經濟社會的發展,義烏聚居著大量外來流動少數民族與境外人員,這些群體擁有著不同的語言文字,擁有復雜多樣的文化背景及各異的生活習慣,與義烏本地居民形成顯著差異,故該群體成為義烏基層社會治理中不容忽視的對象。面對此情形,義烏市秉持著包容開放和諧的治理理念,積極探索并創建出一套具有義烏特色和科學完善的多元互嵌式基層社會治理機制且頗具成效,筆者將其總結為“黨建引領、網格共治、服務共創”的基層治理模式。該模式不僅進一步加強黨的領導,推動黨組織向最基層延伸,健全基層黨組織工作體系,為社區治理提供堅強保證,更是充分整合、調動社會多元主體力量參與社區共治,為社區居民提供精準精細化的服務項目,以便于幫助少數民族及境外人員融入義烏,構建基層和諧社會。義烏市在多元復合型社區治理中的成功實踐為東部沿海城市中同樣聚居著流動少數民族和境外人員的社區治理提供了治理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