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工智能增加而非減少就業機會

周黎安

人工智能（AI）作為一項新興技術，對產業和生產力的提高會產生深刻影響。

從產業結構變化上，隨著人工智能的發展，經濟總體上向服務業比重增加的方向進行轉型。隨著人均收入的增加，人們對高端產業的需求會不斷增加，服務業也會日益向高端服務業集聚。制造業和服務業全要素生產率都會提高。因為AI對制造業和服務業的低技能勞動力有替代作用，會增加各個部門的勞動生產率。

基于學者和行業專家關于人工智能和機器人應用前景的估計，我們測算了我國中等收入群體今后將如何受到人工智能和工業機器人轉型的影響，主要表現為兩個方面：

一方面有替代作用，人工智能會替代傳統的崗位。另一方面有創造效應，人工智能會帶來整體收入水平的提高，促進經濟更快地增長，推動就業崗位的增加。同時，人工智能自身會帶著一些新的崗位、新的職業出現。因此，人工智能對中等收入群體有替代和創造的雙重作用。

人工智能創造崗位的能力，主要通過三個方式進行：

一是創造新職業和新崗位。現在的一些新興職業在傳統經濟時代并不存在，包括與算法、算力、數據相關的一系列新職業和崗位，例如人工智能工程技術人員、物聯網工程技術人員、大數據工程技術人員、云計算工程技術人員、數字化管理師等。目前，中國全職的“數據標注者”達到10萬人，兼職人群的規模則接近100萬，這完全是人工智能帶來的新職業。

二是傳統職業的新任務。在智慧教育、醫療等行業，當人工智能勝任了機械性、重復性的繁瑣工作之后，勞動者將更多轉向人際交流以及發揮創造性的工作內容，由此在傳統職業下產生新的崗位。

三是難以被人工智能替代的傳統行業崗位創造。比如家政、醫護、養老、建筑師、藝術家等，這些行業是很難被人工智能替代的。在人口老齡化背景下，照料和護理等崗位工作成為重要行業，如何培養和創造這樣的崗位非常重要。

總體來看，人工智能對整個經濟帶來的沖擊，尤其從中等收入群體的角度來看，人工智能所替代和摧毀的就業崗位與它所創造的就業機會大致是相當的，創造的崗位總體上比摧毀的還要多。工業革命以來幾次重大技術變革的歷史也表明，雖然每次巨大的技術進步都導致一些傳統崗位的消失，但最終創造的就業機會遠遠大于其所摧毀的數量。

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的發展，最關鍵的挑戰不是中等收入群體總量的擴大或縮小，而是結構性失業和轉型調整問題，即一方面是大量被替代下來但又不適應新產業新崗位所要求的新技能而被迫失業，另一方面是新崗位和新職業人才緊缺，供不應求。

在此背景下，我國一方面要推動人工智能的發展，另一方面要減緩人工智能對就業帶來的負面影響。要改革和完善我國職業教育、職業培訓和再教育體系，通過大規模普及職業和技能培訓、倡導終身學習使存量的熟練勞動力盡快適應人工智能時代的新崗位和新技能。另外，要進一步完善社會保障體系，加強對失業者和創業失敗者的收入“兜底”，以減緩人工智能和大數據技術所帶來的就業和社會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