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師事務所主導的家族辦公室在中國的發展

李曉松　戰云鴿

家族辦公室是國際公認的實現家業長青、家族有序傳承的最佳途徑及最優選擇。經過長期在歐美資本主義國家的發展與完善，家族辦公室的產業結構及運作模式日趨成熟與穩定。

根據美國家族辦公室協會的定義，家族辦公室是指“專為超級富有的家庭提供全方位財富管理和家族服務，以使其資產的長期發展符合家族的預期和期望，并使其資產能夠順利地進行跨代傳承和保值增值的機構”。現代的家族辦公室專注于解決高凈值家族的“軟性”需求，以客戶本身及整個家族的需求為出發點，以實現家族財富傳承，確保家族財富保值增值為主要目標，為高凈值家族提供專業的個性化服務。

所以，一個成熟的現代家族辦公室除了可以全方位為高凈值家族規避隔離風險，實現財富傳承外，還可以提供多種多樣的專業服務，主要包括財富管理、財富規劃、慈善、信托、公司服務、稅務規劃、家族治理幾大類，具體包括投資、風險管理、法律、稅務、家族治理、家族教育、傳承規劃、慈善管理、藝術品收藏、安保管理、管家服務、娛樂旅行、全球物業管理等事務。

在全球經濟高速發展、私人資本急速增長的今天，家族辦公室儼然已經成為高凈值家族傳承財富不可或缺的手段，為家族企業高效管理和社會經濟穩定發展發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家族辦公室發展歷史概述

家族辦公室的歷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古羅馬時期一些家族設立的家族管家，家族管家類似于我國春秋戰國時期的“家宰”（權貴富商人家的管家），兩者的定位主要是管理家族的行政事務;至19世紀中葉，歐洲經濟騰飛，現代意義上的家族辦公室初具雛形，抓住產業革命機遇的企業家，匯集金融、財務、法律等領域的專業人才，為家族財產的籌劃與商業事務的管理獻計獻策;20世紀80年代，美國成為世界上唯一的超級大國，家族辦公室進入了高速發展時期，逐漸形成了制度化的家族財富管理產業;21世紀，作為新興市場的亞太地區，家族辦公室進入蓬勃發展階段;直至2014年，由銀行中的私人銀行業務衍生出的家族辦公室開始在中國大陸地區生根發芽，近年來依托信托、保險以及其它金融機構的家族辦公室開始普及起來。

境外家族辦公室的發展現狀

目前全球成熟的家族辦公室主要分布在歐美地區，美國大約擁有3000家家族辦公室，歐洲大陸分布有約1000家，這些專門為高凈值家族提供全面財富管理和家族服務的辦公室成熟度已相當高，這是社會經濟整體發展、私人財富的大量積累、完善的信托制度支撐、行業長期的經驗積累、國家法稅政策調整等多重因素共同作用的產物。

成熟的家族辦公室發揮著家族大管家的功能，由提供各種專業管理咨詢和操作服務的專家組成，主要包括律師、注冊會計師、注冊稅務師、投資管理、股票經紀人、保險代理、銀及獨立信托實體等，以單一家族辦公室和聯合家族辦公室的形式運營。單一家族辦公室類似于一種私營公司，管理一個家族的財務，并專門為其提供個性化的服務，一般情況下家族對于家族辦公室擁有絕對的控制權;聯合家族辦公室則具有商業性質，一般出售服務給多個家族，或為少數特定家族提供服務。

雖然發達國家及地區的家族辦公室已進入了模式化的運作階段，但仍面臨著新的挑戰。以美國家族辦公室為例，行業監管力度的加強、運營成本的上升以及進入亞太市場，尤其是中國市場陷入困境等問題突出。2008年金融危機后，美國證券交易委員會及政府稅務部門不斷加強對金融相關行業的監管力度，家族辦公室也不例外，嚴苛的監管無疑會威脅家族的私密性，為提高保密程度，勢必會增加家族辦公室的運營成本;美國模式的家族辦公室在拓展中國大陸市場時，面臨著諸多問題，例如無法直接服務于中國境內資產，相關家族服務受到中國法規政策的限制，美國嚴格的申報要求使得國內客戶望而卻步，以及中西方的文化差異等。

律師事務所主導的家族辦公室在中國的落地與發展

首先，看中國家族辦公室發展現狀。經過改革開放40多年的財富積累，中國大陸誕生了一批以企業家為主的高凈值人群，2019胡潤財富報告顯示，除港澳臺之外，中國大陸擁有千萬資產的“高凈值家庭”數量達到158萬;擁有億元資產的“超高凈值家庭”數量達到11萬;擁有3000萬美金的“國際超高凈值家庭”數量達到8.4萬。其中，第一批高凈值人群已逐漸步入55歲左右的年紀，正在面臨家族財富與家族企業傳承的問題，加之世界及中國經濟環境的變化，CRS對稅務居民的稅務信息交換、BEPS多邊公約對稅基侵蝕利潤轉移的國際稅收規則漏洞的填補、國內的稅制改革等情況的出現，高凈值家庭保障財產安全避免財富縮水的形勢日益嚴峻。

北京雍文律師事務所李曉松主任

此時，尋找成熟的家族辦公室，接受綜合的專業服務，成為高凈值家族實現財富傳承、財產保值增值、合法避稅等目標的有效手段。

我國大陸地區家族辦公室出現的時間較短，尚處于起步階段，屬于一種新興的商業模式。上海高級金融學院和惠裕全球家族智庫聯合發布的《中國本土家族辦公室服務競爭力報告》顯示，本土家族辦公室主要分布在北京、上海、深圳，大部分成立于2011至2016年間，其中半數以上成立于2015年至2016年，信托背景的家族辦公室占比最高，商業銀行和律師背景次之，企業家背景最少。

本土家族辦公室行業機遇與挑戰并存。一方面，近幾年依托金融、保險、信托、律所等機構建立的家族辦公室迅速成長，業務范圍、產品類型、服務水平都有顯著發展，適合中國市場的運營模式也在逐步形成與完善;另一方面，行業的整體服務水平滿足不了不斷擴大的市場需求，現有的本土家族辦公室存在諸多問題，如缺乏統一的行業標準、專業程度不高、運營模式不成熟、服務水平參差不齊等，這也造成了國內的高凈值客戶的大量流失。

北京雍文律師事務所戰云鴿律師

其次，探究律師事務所主導的家族辦公室在中國的落地。家族辦公室的業務涉及到法律、稅務、財會、投資、企業經營、資產配置等多個方面的專業知識，需要各個領域的專家協同工作，金融機構、保險機構、信托機構、第三方理財機構、移民公司、海外資產配置等中介公司以及各類本土家族辦公室目前很難同時具備上述專業知識與專業人才。以某一專業機構主導的家族辦公室的原生缺陷主要在于，各機構能夠高質量的在自己的專業領域為客戶提供部分服務，但業務范圍相對狹窄，各機構之間缺乏協作，提供服務的綜合性與全局觀較差，另外專業機構的背后一般都有律師團隊為他們提供法律服務，以保障機構的利益，在這種情況下高凈值客戶的利益可能就無所依托了。

以律師事務所為主導的家族辦公室也面臨專業性壁壘的問題，如具備一定的投資理財知識，但缺乏實際操作能力;欠缺相關資質，無法直接為客戶提供信托產品、保險產品等。但和其他機構主導的家族辦公室相比，其優勢更為明顯，律師行業的特點能夠為客戶保守秘密、隔離風險，除了投資咨詢及服務外，還能夠提供各種專業的法律服務，在防范投資風險、設計家族憲章、規劃家族架構等方面，在專業的跨界度、市場的中立性和安全性上，都比其它任何單一金融機構組織的家族辦公室更有競爭力，其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律師團隊有能力從頂層架構的整體規劃出發，為客戶設計綜合、全面的方案，囊括財富傳承安排、婚姻財產風險防控、信托計劃、保險規劃、家族企業管理、公司及個人稅務籌劃等方方面面;首先，雖然律師事務所在某些領域欠缺實際操作能力或實際操作空間，但優質的律師團隊擁有諳熟其他專業知識及該專業相關法律知識的人才，并能夠在聯合其他機構的基礎上為客戶提供一站式的服務;其次，律師事務所主導的家族辦公室更多是以客戶的利益為導向，可以幫助客戶在篩選其他領域資質優良的團隊時保持中立性;再次，律師事務所主導的家族辦公室所提供的服務，一般都要進行合法合規審查，通過法律手段提前規避、隔離、預防相關風險。

目前，雖然我國律師事務所主辦的家族辦公室還在起步階段，但由金融機構摸索出的成功經驗已經可以使由律師事務所主導設立家族辦公室少走彎路，并利用自身的專業知識尋找優質合作伙伴，與第三方專業機構開展協作，整合各方優勢資源，其提供的家族辦公室服務已經可以滿足高凈值家族財富、企業傳承的需求，使得高凈值家族接受相關服務的同時更多了一層法律保障。

單純復制發達國家成熟的家族辦公室模式并不一定適合我國國情，各種非律師主導的家族辦公室雖然具有專業能力，但不可避免的缺乏綜合性與全局觀。相對而言，律師主導的家族辦公室能夠憑借其架構力和跨界度幫助客戶篩選相關領域資質優良的團隊，從客戶切身利益出發，為客戶提供一站式的高質量服務，尤其是律師綜合利用法律專業能力，幫助客戶在設計交易架構、體系，防范交易風險，幫助客戶穩健經營方面尤為值得稱道。家族資產應首重保值，再是增值。就本土家族辦公室的整體水平及發展現狀，現階段的企業家群體的知識結構，投資習慣及基業長青的法律設計而言，以律師為主導的家族辦公室是相對更好選擇。

未來中國家族辦公室的市場需求與市場規模前景廣闊，中國家族辦公室行業將逐漸向專業化、綜合化、機構化的方向前進，盡管發展的過程充滿困難與挑戰，但隨著中國金融行業日漸成熟，綜合性人才的大量培養，中國家族辦公室必將迎來光明的未來。由律師事務所主導的家族辦公室必將在此占有一席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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