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述杜甫現實主義詩篇的藝術成就

摘要：杜甫是中國文學史上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他的詩篇，激蕩著熱愛祖國、熱愛人民的熾烈情感和不惜自我犧牲的崇高精神，因此被后人公認為“詩史”，而他本人也被尊稱為“詩圣”。在他創作的眾多詩篇中，乾元二年三月集中寫成的三吏三別，具有很高的藝術成就，使他現實主義詩篇達到了光輝頂點，成為光照千秋的不朽之作。

關鍵詞：杜甫;詩歌;三吏三別;現實主義

一、“三吏”“三別”的寫作背影

公元七五八年九月，唐朝為平息安史之亂，派郭子儀、李光弼等九位節度使，率兵二十萬圍攻安慶緒所占的鄴城，到了第二年春天，正當勝利在望之時，史思明派兵聲援安慶緒，威脅唐軍，并對唐軍的補給線進行擾亂和施壓。當時，昏庸的肅宗對郭子儀、李光弼等名將又心懷疑忌，不讓他們作統帥，而派宦官魚朝恩前往監視。結果因為沒有統一的指揮，士氣低落，于是在三月六日的交戰中，唐軍損失慘重，“戰馬萬匹，惟存三千;甲仗十萬，遺棄殆盡”。唐王朝為了及時補充兵力，便在洛陽以西至潼關一帶，強行捉人當兵。

七五九年（唐肅宗乾元二年）春，已經四十八歲的杜甫，因為去年六月房琯之事而由左拾遺貶為華州司功參軍，這時他離開了洛陽，歷經新安、石壕、潼關等地，風塵仆仆地趕往華州。所經之處，哀鴻遍野，民不聊生，引起了他感情上的強烈震動，于是他將耳聞目睹的情況，寫成了這組不朽的現實主義詩篇——《新安吏》《潼關吏》《石壕吏》《新婚別》《垂老別》和《無家別》。

二、三吏三別的藝術成就

（一）精巧的語言藝術

杜甫學習刻苦用心，既能做到“讀書破萬卷”，又能達到“群書萬卷常暗誦”;既“不薄今人愛古人”，又“轉益多師是汝師”;在創作上，他雖然有“七齡思即壯，開口詠鳳凰”的境地，但卻非常嚴肅認真，不光做到了“頗學陰何苦用心”“新詩改罷自長吟”，而且還要做到了“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境界。他的三吏三別，雖然有一百六十六句之多，但句句均為五言。這六篇，內容精當，句式工整。在三吏中，詩人以夾帶問答的形式，用惟妙惟肖的語言，呈現出詩篇的內容;在三別中，他又分別假托新娘、老漢和士兵，一一說出世道的無可奈何。這六篇詩作，單首獨立是名篇，合為一體成經典。不僅具有深刻的思想性，而且具有極高的結構藝術，是內容與形式的完美統一。

（二）豐富的表現手法

多種修辭手法的運用，加強了詩的感染力和說服力，詩中用白水東流暗喻被征“中男”的去不可留，用青山哭聲暗喻送行母親的哀痛，而“歸軍星散營”則是用散亂的星天來比喻軍營的零散，“百萬化為魚”卻又同時運用了夸張和比喻兩種修辭手法，敘述生動形象。“兔絲附蓬麻，引蔓故不長”用兔絲和蓬麻作為比興，引起下文“嫁女與征夫”的不幸婚姻。另外，白描的手法，更使詩的內容簡潔而有力，在《石壕吏》中，全詩運用的都是白描手法，“有吏夜捉人”的一個“捉”字，形象地呈現了差役抓兵的殘暴，而“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之中的一“呼”一“啼”，道出了差役的可恨和老婦的可憐。三吏三別，真是篇篇是淚，字字見血，正是多種表現手法的運用，才使得詩的內容更加飽滿，詩的情感更加豐富。

（三）鮮活的人物形象

在《新婚別》中，從“嫁女與征夫，不如棄路旁”的抱怨，到“勿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的支持，塑造了一位深明大義的少婦形象。在《垂老別》中，老農民在“子孫陣亡盡”的情況下，仍然不愿茍且偷生，依然要“投杖出門去”，并道出了“人生有離合，豈擇衰盛端”的慷慨大義，活脫脫地塑造了一個大無畏的老英雄的形象。在《無家別》中，詩人直接用第一人稱，讓主人公從“賤子因陣敗，歸來尋舊蹊”的希望，再到“家鄉既蕩盡，遠近理亦齊”的無望，道出了一位無家可歸、無人可別的士兵的凄苦形象。在三吏中，詩人分別以“中男絕短小”“仆射如父兄”“老翁逾墻走，老婦出門看”“吏呼一何怒”等句子，簡明扼要地勾勒出了身材矮小的中男、親和友善的郭子儀、兇狠的差役們、慌張的老翁、從容的老婦等人物形象。

（四）矛盾的非戰思想

詩人一方面用“喧呼聞點兵”“召令習鼓鼙”“吏呼一何怒！婦啼一何苦”等陣勢寫出了征兵的場景，特別是“有吏夜捉人”的“捉”字，形象地揭露了差役的惡行;又用“中男絕短小”“二男新戰死”“君今往死地”“子孫陣亡盡”“孰知是死別”等呈現出戰爭的殘酷。這些揭露，表現了詩人憂民的情懷和非戰的思想。另一方面，詩人又以“天地終無情”“百萬化為魚”“萬國盡征戍”等沉痛的筆墨鼓舞人民戰斗的力量。又用“莫自使眼枯，收汝淚縱橫”來勸說，用“掘壕不到水，牧馬役亦輕”來安慰，用“送行勿泣血，仆射如父兄”來寬心，用“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來表達無畏，用“勿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來展現深明大義。詩人既憂慮國家的安危，又同情人民的疾苦，忠誠地反映出內心的矛盾和不安。

（五）憂憤的時代特征

好的文學作品，是現實生活的真誠反映，是有著時代印記，能夠呈現時代特征的。杜甫的詩，自唐朝以來，就被稱為“詩史”，他詩中的內容，無不和現實生活密切相關，無不展現出時代的特征。詩人的三吏三別，正是他耳聞目睹的一切，《新安吏》有瘦骨伶俜的壯丁，《潼關吏》有修筑潼關的士卒，《石壕吏》有被抓應役的老婦，《新婚別》有“席不暖君床”的新娘，《垂老別》有“子孫陣亡盡”的老人，《無家別》有無家可別的士兵，如此種種，詩人反映了時代強加在無辜群眾身上的悲劇，既表達了對人民疾苦的深切同情，又呈現出憂憤的時代特征。

（六）偉大的家國情懷

當時社會矛盾錯綜復雜，既有巨大的民族矛盾，又有統治者與勞動人民之間的階級矛盾。詩人既關心國家的興亡，又同情人民的疾苦。在詩中，有母親送兒子，有新娘送丈夫，有老妻送老翁，有無家別的士兵，有“老嫗力雖衰，請從吏夜歸”。種種情景，是多么的可悲可恨可憐啊！然而，詩人筆下的主人公在悲痛憤恨的同時，又以大局為重，毅然決然地響應國家的號召：“子孫陣亡盡，焉用身獨完？”“人生有離合，豈擇衰盛端。”“勿為新婚念，努力事戎行。”“急應河陽役，猶得備晨炊！”如此悲壯激越的愛國主義精神，寄寓的正是詩人憂國憂民的高尚情懷。

（七）熾烈的民本情結

杜甫對勞苦人民心懷關愛和同情。我們從《潼關吏》中瘦弱而獨伶俜的未成年壯丁，到《石壕吏》中老嫗一家讓人心酸哀痛的情境;從《新婚別》中新婚夫婦的生死離別讓人同情，到《垂老別》中年邁老人告別老妻而毅然決然上戰場的悲壯，再到《無家別》中無家可別的士兵，看到的全都是悲憫。最后，詩人發出了“人生無家別，何以為蒸黎”的反問，這一反問，對整組詩進行了的高度總結，就是這一聲驚泣鬼神的反問，不但引起了讀者強烈的共鳴與悲憫，更是將詩人熾烈的民本情結推向了空前的高度。

總體來說，三吏三別，以高度的藝術水平，表現了杜甫對祖國命運和人民疾苦的高度關懷，充分反映了當時的社會現實和時代精神，是杜甫現實主義詩歌的代表之作、巔峰之作，是光照千秋的不朽之作，對后世詩歌的創作影響巨大而深遠。

作者簡介：蔣廣沿（1981—），男，本科，貴州貞豐人，貴州省黔西南州貞豐縣委黨校辦公室主任、助理講師，研究方向：漢語言文學。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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