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下所有 望你歸來

馮漢茹 劉莉萍

你若風 來去匆匆 筑三年里程

你若詩 溫婉達理 詠生物世界

若書 若水 若月

時激揚 時柔馨 時皎潔

時光不語 靜待花開

這首詩是高2018級9班小躍躍為我寫下的。如此一個文思妙極、細致入微的女孩有著一副清秀脫俗之貌，原本伶俐的小嘴似乎再也不愿意和任何人交流了。

小躍躍本不是這樣。初識小躍躍，是在高一13班，我是他們班的生物老師。雖是科任老師，但不是班主任。第一次上課后，有一位大方靈動的小姑娘自告奮勇來到我的辦公桌面前，洋洋灑灑做起了自我介紹。隨后，她表達了自己想當生物課代表的愿望，那眼神堅定而有說服力。我莞爾一笑：“以后，收發(fā)13班生物課后作業(yè)交給你了。”“老師，你就拭目以待吧！”小躍躍笑著跑開了。

就這樣，和小躍躍相處起來。她的成績在班上排名前十，不僅督促課前預習，而且在難點部分建議我增加練習題。13班生物班評成績總是年級排名第二。

一次，在她問我主動運輸?shù)姆较颉⒛み\輸?shù)鞍缀螅园櫭碱^。我連忙問：“怎么了？有心事？”“馮老師，班上有同學背后說我了，說我太過顯擺。你覺得我是這樣的人嗎？”“不是，你是我見過有責任心、樂于奉獻的同學，老師喜歡為他人著想的孩子。”“馮老師，我向你提個意見，以后我想組織同學們針對難題定時到黑板前講解，這樣能增加班級凝聚力。”“我同意，照你的想法大膽去做。不過，作為組織者，你首先要學會分析題目難點，做到游刃有余、胸有成足。糊涂之處，提前過來與我商量！”

高一上期，有了小躍躍這樣一位帶頭的標兵，班級友愛團結(jié)，成績名列前茅，13班也送給了我“馮媽媽”的愛稱。高一下期，因?qū)W校工作調(diào)動，我離開了13班，去了另外的班級任教，心里一直放心不下的是小躍躍。想著像她這樣樂觀開朗的孩子，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時光易逝，轉(zhuǎn)眼到了高二下期。偶然的機會，我在朋友圈看到了小躍躍分享的一篇愛情日志，大體內(nèi)容是“一個女生愛上了一個殺人犯的故事，殺人犯以身護女主，死在女主面前，之后女主悲傷地死去了，與男主雙宿雙飛。”

女主為了男主，以死相隨，愛情來時姹紫嫣紅，走時如此涼薄。以死示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死的勇氣可嘉，死的后果卻可憎。世間最容易莫過于“死”，死就不用面對真心，死就不用面對男主家人，死就不用面對待撫育的小孩。但是，女主死了，誰來面對？

這樣凄美之情如冰鎮(zhèn)啤酒絲絲入骨，至悲至涼，愛情不該是這樣的結(jié)局。若如此，難道世上存下的都是薄情之人？愛情，非要如秋后團扇之涼薄？

日志來自于小躍躍，以我對她的了解，像她這般如花之齡，怎會對這樣的日志追逐？高二的學生，整日被課程安排到爆炸，光是鋪天蓋地的卷子足以讓人頭疼，怎會有這樣的閑情逸致扼腕嘆息呢？

不日，我找到班主任了解她的近況。“高一上期，她是13班耀眼之星。高一下期，成績出現(xiàn)下滑，一開始，想著與更換老師有關(guān)，適應一段時間再做定論，沒想到成績直線下滑，現(xiàn)在已是班上排名倒數(shù)十以內(nèi)了。”“為什么會這樣？”“主要是家庭問題，她的父母奇葩。家里一共三子，小躍躍是長女，在高二的時候已經(jīng)許了婆家，估計快退學了……關(guān)鍵是，這一切竟然沒有瞞著孩子，她知道后發(fā)現(xiàn)自己高中的奮斗與理想已無意義。”

我驚呆愕然，不知所措，仿佛聽到天上有顆星星隕落于地的聲音。難怪15歲的小躍躍會轉(zhuǎn)發(fā)如此至悲的日志，不該是妙齡少女的憂思還是來了，手足無措的她難怪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精神恍惚，望著窗外。

我向校長提出申請，看看能否把小躍躍放到我的班上。經(jīng)過一番爭議，小躍躍回到了我的9班。我想讓她在高三重新開始，新的班級、新的老師、新的同學，煥然一新，一切只想讓她有一次機會回歸課堂……不過，她不再愿意當生物課代表了，竟當起語文課代表，許是等以后生物成績好轉(zhuǎn)，再站在我面前吧！向來知道她文思甚好的我，就隨了她心意。

不久后，在我出版《我眼里的高中生物》之際，又收到小躍躍送給我的詩，祝福我順利出書。

為師

苞籽迎風初醒時，思微索理含笑吟。

半生為師書相授，五湖四海皆桃李。

讀完以后，淚流滿面，多么希望小躍躍能夠卸下所有……小躍躍，讓老師陪你好好度過繁重的高三。只要你愿意回來，再次站起來，老師給你脊梁。

（作者單位：重慶市鳳鳴山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