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曉娟 龍曉奇
潰瘍性結腸炎(UC)屬于炎癥性腸病,多表現為腹痛、腹瀉或黏液膿血便等,嚴重影響人們的生活和健康[1]。目前治療UC的藥物主要有5-氨基水楊酸、柳氮磺吡啶和糖皮質激素等,雖然療效較好,但仍有部分患者易復發,嚴重影響患者的預后情況[2]。探究有效評估UC患者預后的生物標志物具有重要意義,其不僅可預測UC的復發風險,還可幫助臨床醫師及時制定有針對性的干預方案。DNA甲基胞嘧啶雙加氧酶10-11易位2(TET2)是一種脫甲基酶,可參與惡性腫瘤[3-5]、動脈粥樣硬化[6]和炎性疾病[7]等的發病過程。研究表明,TET2可靶向Toll樣受體4(TLR4)/MAPK信號轉導通路和TAK1結合蛋白2的啟動子去甲基化,促進J774.1細胞分泌IL-1β[8];TLR4/MAPK信號轉導通路和IL-1β均與UC的發病、進展關系密切[9-11]。由此推測,TET2通過上述機制參與了UC的進展過程,其或可作為評估UC患者預后的潛在生物標志物。目前有關TET2與UC患者預后關系的報道較少,本研究通過檢測UC組織中TET2的表達水平,并分析其與UC患者預后的關系,以期為UC的預后評估提供參考。
選擇2018年10月至2019年10月在遂寧市中心醫院就診的102例UC患者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1)根據《炎癥性腸病診斷與治療的共識意見(2012年·廣州)》[12]診斷為UC;(2)年齡>18歲;(3)能夠配合本次研究且病歷資料完整;(4)簽署了知情同意書。排除標準:(1)除UC外,伴有其他自身免疫性疾病;(2)肝功能或腎功能異常,或伴有惡性腫瘤;(3)就診前1個月內患有急性感染性腸炎。102例UC患者中,男性62例,女性40例,年齡20~37歲,平均年齡為(30.00±3.80)歲,平均BMI為(23.96±2.66)kg/m2,改良Mayo評分為(5.92±1.75)分,IL-1β表達水平為(3.87±0.82)pg/mL,紅細胞沉降率(ESR)為(15.20±2.92)mm/h。有37例患者的初始治療方案中包含糖皮質激素。
采用蛋白質印跡法檢測UC組織中TET2的表達水平。使用RIPA裂解緩沖液(放射免疫沉淀)裂解UC組織,獲取組織總蛋白,使用BCA蛋白定量試劑盒進行蛋白質定量;使用10% SDS-PAGE分離膠進行電泳實驗,直至跑膠完成,然后轉膜;使用脫脂奶粉室溫封閉1 h后滴加兔抗人TET2多克隆抗體(購自武漢菲恩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和抗β-actin單克隆抗體(購自武漢益普生物科技有限公司),4 ℃孵育過夜;次日滴加山羊抗兔二抗,室溫下孵育1 h;使用化學底物發光液顯影。應用ImageJ軟件讀取實驗條帶的灰度值。
以UC達標治療的目標評價預后,若12個月內治療達標且未復發、無嚴重并發癥(結腸大出血、中毒性巨結腸、黏膜發育異常或癌變等)或接受切除手術治療則視為預后良好;反之,則視為預后不良。UC達標治療指臨床緩解和內鏡緩解[13]。臨床緩解指患者自我報告無直腸出血情況發生,且排便次數正常;內鏡緩解指改良Mayo評分為0~1分。改良Mayo評分包括排便次數、便血、內鏡發現和醫師總體評價4部分內容,評分標準:0分指患者排便次數正常,無血便,內鏡下無活動性病變或正常,總體評價正常;1分指較正常排便次數增加1~2次,少于一半時間內出現糞便混血,內鏡下發現輕度病變,總體評價為輕度;2分指較正常排便次數增加3~4次,大部分時間內未出現糞便混血,內鏡下發現中度病變,總體評價為中度;3分指較正常排便次數增加5次及以上,糞便一直混血,內鏡下發現重度病變,總體評價為重度[14]。

102例UC患者中有41例(40.20%)預后不良,其中38例(37.25%)治療達標后復發,3例(2.94%)治療未達標。根據預后情況將患者分為預后良好組(n=61)和預后不良組(n=41)。預后良好組TET2的表達水平低于預后不良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t=8.157,P<0.001),見圖1。

圖1 預后良好組和預后不良組的UC組織中TET2水平 A TET2表達水平的蛋白質印跡圖 B 兩組TET2的表達水平比較
以102例UC患者的年齡、BMI、IL-1β表達水平和ESR的中位數作為分界點進行分組。結果顯示,不同年齡、性別、BMI、病變位置、改良Mayo評分和ESR的UC患者TET2表達水平相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與IL-1β≤4.10 pg/mL的UC患者相比較,IL-1β>4.10 pg/mL者的TET2表達水平較高,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1。Pearson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UC患者的TET2與IL-1β表達水平呈正相關關系(r=0.259,P=0.009)。

表1 TET2水平與UC患者臨床病理特征的關系
兩組的年齡、性別、BMI、病變位置、ESR和初次治療應用糖皮質激素的比例相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均>0.05)。與預后良好組比較,預后不良組的改良Mayo評分和IL-1β表達水平均較高,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均<0.05)。見表2。

表2 預后良好組與預后不良組的臨床病理特征比較
將單因素分析結果中P<0.10的因素[改良Mayo評分、IL-1β、TET2和初次治療應用糖皮質激素(未應用=0,應用=1)]作為自變量,將UC患者預后情況作為因變量納入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改良Mayo評分、IL-1β、TET2和初次治療應用糖皮質激素均是UC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見表3。

表3 影響UC患者預后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
采用多因素logistic回歸模型分析法構建由改良Mayo評分、IL-1β、初次治療應用糖皮質激素組成的評估UC患者預后的模型,公式:F=-3.508+2.447×改良Mayo評分+1.608×IL-1β(pg·mL-1)+2.694×初次治療應用糖皮質激素,將其命名為模型A;構建由改良Mayo評分、IL-1β、TET2、初次治療應用糖皮質激素組成的評估UC患者預后的模型,公式:F=-6.211+3.355×改良Mayo評分+1.717×IL-1β(pg·mL-1)+3.450×TET2+3.993×初次治療應用糖皮質激素,將其命名為模型B。模型A評估UC患者預后的ROC曲線下面積(AUC)、敏感度和特異度分別為0.763(95%CI:0.672~0.853)、68.29%和75.41%,模型B評估UC患者預后的AUC、敏感度和特異度分別為0.911(95%CI:0.853~0.970)、78.05%和90.16%。模型B評估UC患者預后的效能高于模型A,差異有統計學意義(Z=3.492,P=0.001),見圖2A。模型A和模型B的校準曲線均接近理想曲線,見圖2B、2C。當閾值概率>10%時,模型B評估UC患者預后的凈收益高于模型A,見圖2D。

圖2 模型A和模型B的評價 A 模型A和模型B評估UC預后的ROC曲線 B 模型A的校準曲線 C 模型B的校準曲線 D 模型A和模型B的風險效益決策曲線
UC是一種終身性疾病,無論藥物治療還是手術治療均無法根治,多數患者易反復發作[15]。因此,探究預測UC復發的生物標志物具有重要意義。目前應用于評估UC患者預后的生物標志物包括C反應蛋白、糞鈣衛蛋白等,但上述指標均存在一定不足,如一項薈萃分析結果顯示,糞鈣衛蛋白預測UC復發的敏感度和特異度分別為78%和73%,這提示其評估效能欠佳,僅可用于輔助評估預后[16]。本文探究了TET2表達水平與UC患者預后的關系,以期為UC的預后評估提供參考。
本研究中UC患者的預后不良發生率為40.20%,與既往報道相似[17-18]。本研究結果顯示,預后良好組TET2的表達水平低于預后不良組,提示TET2的表達水平與UC患者的預后有關。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TET2是UC患者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其機制可能包括:(1)TET2靶向TLR4/MAPK信號轉導通路和TAK1結合蛋白2的啟動子去甲基化,促進IL-1β分泌[8],本研究結果亦表明TET2與IL-1β呈正相關關系,可能通過上述機制促進炎性反應,從而影響預后;(2)NF-κB在UC進展過程中發揮重要作用,TET2可通過NF-κB依賴性途徑促進炎性反應[19];(3)UC是一種自身免疫性疾病,其發病和進展與自身免疫系統功能減弱有關,而TET2可調節機體自身的免疫功能,從而影響UC患者的預后[20]。此外,本研究結果表明,改良Mayo評分、IL-1β和初次治療應用糖皮質激素是UC患者預后的獨立危險因素,與既往研究結果一致[21-22]。
鑒于單指標評估預后存在一定不足,本研究構建了模型A和模型B,并比較兩個模型的評估效能和臨床應用價值,結果顯示模型B評估UC預后的效能高于模型A;當閾值概率>10%時,模型B評估UC患者預后的凈收益高于模型A。這提示基于TET2構建的模型對于評估UC患者的預后情況具有一定價值。
綜上所述,UC組織中TET2的表達水平與患者預后有關,基于TET2構建的模型可應用于評估UC患者的預后情況。本課題組今后將開展基礎研究,進一步探究TET2影響UC患者預后的具體病理、生理機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