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溫馨

何進

公交車剛駛離站臺不久，就被牢牢實實堵住了。往前看，車水馬龍;往后看，車水馬龍。

車上有人問：“怎么回事？”司機答道：“大概是前面碰車了，走不了了。”

舒姍妤很著急，擠到司機旁問：“師傅，能不能開一下門，我要下車……”

司機面有難色：“不到站，不能開門。”

舒姍妤晃了晃手里的pvc拉邊袋，里面有一張綠色準考證，還有一些考試用具。

“我要去城北五中參加招考教師的考試。九點鐘……麻煩你了！”

司機看了一眼表，破例打開了前門。

天橋離下車點大約五百米。舒姍妤朝天橋方向跑了幾步，停住了。她心一橫，朝著路中間的隔欄跑去，隔欄有些高，她沒能跨過去。

對面路上有一名交警正在疏通車流，他跑過來制止她：“走人行天橋！不能從這里過！”

舒姍妤急得眼淚汪汪。她舉起pvc袋，抵近交警的眼睛：“我九點鐘要趕到城北五中考試……求你了！”交警看見她眼淚快掉下來了，心一軟，一把將她拉過隔欄：“下不為例啊！”她很感激，向交警揮揮手，跑到路邊。

她不停地向奔馳的出租車招手，沒有一輛停下來—車里都坐了人。

好不容易有一輛靠路邊停下了，前面不遠處一個身長腿長的男子搶了先。

“大哥，你讓我吧！我有急事……”

“有我的急嗎？我剛下夜班，女兒她媽就打電話來，說女兒又拉又吐，送到醫院了……”

“我是到城北五中考試，九點鐘，怕來不及了……”

出租車司機轉過臉來：“你們到底誰上？”

高大男子從車門邊后退一步說：“她先上吧。”

舒姍妤坐上副駕駛位。司機叫她系上安全帶，她把pvc袋放在背后，靠住，拉安全帶系上。

司機問她去哪兒，她說去城北五中。

“方向反了啊，美女。應該去對面坐車啊。”

“你沒看見對面堵車嗎？快！師傅！抄近路吧！”

司機開動了車子，問：“幾點鐘考試？”

“九點。”

司機瞟一眼手表：“只差五分鐘了！飛都飛不到了！”

舒姍妤一跺腳：“可以遲到半小時！最遲不能超過九點半……”

司機不再說話，加快車速，沖過市南路，穿過都市巷，來到城北路。

到了。舒姍妤掏出手機一看：九點二十，應該還來得及。她正要用手機掃碼，司機笑著說：“算了吧！快去！怕來不及了！上個月高考，我們公司義務送考生，我回老家了……這次算補上吧！”

舒姍妤感激地一點頭，拉開車門，跑向城北五中大門。

五中大門口清清靜靜的，大門已經關上。舒姍妤大聲喊道：“開門！快開門！”

一個主管領導模樣的人小跑到門旁：“怎么現在才來？遲到二十分鐘了。”

舒姍妤帶著哭音說：“不是還有十分鐘嗎？讓我進去！”

主管領導拉開小門：“進來吧！你的準考證呢？”

“天啊！”舒姍妤一身癱軟，坐在地上。

身后跑來一個大汗淋漓的人，是那個司機。“姑娘，你把東西落在我車上了！”

舒姍妤穿過林蔭道，繞過圓水池，飛過青草坪，踏上樓道臺階。當她跑進二十一考場的時候，一個中年女教師正準備填寫缺考記錄，見她跑進來，臉上充滿了慈祥的笑意。

“你是舒姍妤吧？快坐下，就差你了。”

墻上的鐘，秒針正嘀嗒嘀嗒地從11向12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