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建光
這酷暑難耐的夏日真的好難捱,天氣悶熱,沒有一絲涼風,一股股熱浪順著窗扉滾到屋里來。妻子雪兒出門辦事還沒有回來,我獨自一人站在室內頭重腳輕,昏昏沉沉栽倒在床上……
我總覺得頭暈惡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很是難受。我知道可能開車時出汗,被空調風激感冒了,導致每年都犯一兩次的涼病又犯了。跑了幾次衛生間,吐得我精疲力竭,又重新掙扎著躺倒在床上,不知不覺睡著了。
當我醒來時,看到自己頭上、肚子上全部敷著熱毛巾。妻子雪兒坐在我身邊,雙手握著我的左手正深情款款地望著我,那眼里充滿著憐惜、疼愛。此時汗水在她臉頰流淌著,這分明是為了減輕我的病痛給我做熱敷忙活的。
“我高燒了嗎?”我用手按了按額頭上的濕毛巾問道。
“是低燒37.5℃,我回來一個多小時了,你一直在睡,我為你做熱敷這么折騰你都沒醒,看來你不僅僅是感冒著涼,也是太疲乏了。好點沒?要不我送你去醫院吧?”
“有你這高超的護理大師還去什么醫院呢!看到你,病都好了一大半了。”我又是憐愛又是高興地對為我忙活得滿頭大汗的妻說。
此時,鍋里發出咕咕的響聲,悶熱的屋子里彌漫著一股股姜湯的味道。妻松開我的手走到鍋前,麻利地拿起一個白底青花的瓷碗,用湯匙舀了兩勺白砂糖,盛上滿滿一碗姜湯端到我面前:“趁熱喝吧,喝完發點汗就好了。”
接過一碗滾燙的姜湯,我只小抿了一口便放下了。我端詳著可愛的妻,雖然已年過半百,眼角處有幾條細微的魚尾紋,她身上依然散發著青春的活力。那白皙的面龐,并未著粉卻膚如凝脂、吹彈可破,烏黑油亮的披肩長發瀑布似的懸垂于背后,穿著一件綠色薄紗連衣裙,隨著她的挪動,裙擺的光影下露出她雪白的肌膚。妻嬌美可人的樣子令我想起了園中那碧綠的蔥,蔥白是蔥白,蔥葉是蔥葉,是那么分明,又楚楚動人、嬌美婀娜。
“看什么看,還不趕緊趁熱喝了。”雪兒看見我一直盯著她看嬌嗔地說。
我喝下了滾熱的姜湯,一股暖流在我心間、體內流動著。下午兩三點鐘的陽光依然不減它的威力,向大地散發著灼人的熱量。在這悶熱的天氣里,喝下的姜湯在我體內起了作用,自內而外發出了熱量,使我大汗淋漓,感覺清爽了許多,頭也不是很痛了,也不眩暈了。
我打小就得下了好著涼的毛病,一犯病就折騰得死去活來。母親就燒酒給我喝,既驅除寒氣又止痛,又為我擠額頭、掐脖頸子。別說,母親就是用這些土方法一次又一次治好了我的老毛病。婚后,妻子雪兒從母親那里承襲下來為我治病的諸多方法。總是在我最痛苦、最難受時守在我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直至用母親的方法將我身上的病痛趕走,讓我恢復正常。
婚后30年里,我們風雨同舟、相濡以沫,無論是順境還是逆境,總是相互扶持。2008年,我們一直順風順水的生意受到經濟危機的嚴重摧殘。由于積貨過多,貨物貶值直接造成幾十萬元的經濟損失。貨物積壓長達一年多,才以慘痛為代價出手。沮喪、失落、痛苦伴隨著我和雪兒。那一年多時間我倆一直抑郁著不愿吱聲,除了沉默還是沉默。最終還是雪兒打破了長時間的沉寂,在一個微風和煦的下午,她牽著我的手說:“我們騎摩托車出去兜風吧!”那天,我和雪兒帶著我們14歲的兒子,駕著摩托車馳騁在公路上,我們忘記了一切煩惱。那天我們徜徉在溪流邊的松樹林里,我左手拉著雪兒,右手拉著兒子,在林間游玩著、嬉戲著。我和兒子還將那一朵朵刺玫花戴在雪兒頭上。那久違的笑聲在林間回蕩。多么可愛的兒子,多么俊美的嬌妻,多么幸福的一家人,難道生活只局限在經濟之中嗎?眼前這歡聲笑語不勝過一切嗎?是雪兒與兒子又重新點燃了我的斗志,我要一如既往地投入到正常的生活、工作之中,去奮發,去圖強。
那天在摩托車上、在松林中、在路上我們談了很多。總結經驗,找出過去生意中的很多不足。因為在經商方面,出現了很多漏洞,才在這次危機中一敗涂地。也就是那次交談、那次郊游,讓我們除去了心中的陰影,也除去了心中那堵墻,令我們豁然開朗。我是多么感謝我的雪兒,她總能撥開云霧,讓我再見光明。
天氣依然是那么悶熱,我和雪兒都汗涔涔的。為了讓我發汗,減輕癥狀,她一直沒有打開風扇,而是陪我忍受著燥熱。雪兒為我熬了點小米粥,又煮了幾個雞蛋,她盛了碗粥,又剝好雞蛋端到我面前:“吃吧,肚子都空了,多吃點就好了。”多少年來,她總是在我最需要時,在我最痛苦時,一如既往地守候在我身邊,無微不至地照顧我,總是將最好、最完全的愛獻給我。
經過雪兒的調治、照顧,我似乎好了很多。我喝著粥,看著正看著我的雪兒,我覺得我喝的不是粥,那分明就是蜜,甜甜的蜂蜜。
此時,外面起風了,一股股清涼的風順著窗子鉆進屋里來。好清爽,在這酷暑難耐的夏日里,在這悶熱的屋子里,這涼風來的多是時候啊!而坐在我面前的雪兒,不正是那縷清涼的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