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昕芮
(華南師范大學心理學院,廣東 廣州 510631)
隨著社會的持續發展,社會問題不斷增多,與此同時,青少年出現心理問題的頻率也不斷上升。這些心理問題對青少年的身心發展造成嚴重損傷。同時,由于心理問題而引起的偏激的,逆反的青少年問題行為也會對社會造成危害。結合社會現狀,研究青少年內化問題的特點和相關的影響因素一直受到心理學研究的重視。研究表明,童年期逆境經歷與長大后的心理健康以及各種心理問題,如抑郁[1]、人格障礙[2]等存在高度相關。同樣,長期在不良環境下生活成長的個體,在不安全,威脅的環境影響下,成長需求難以得到滿足,難以形成良好的人格。
采取整群抽樣法,抽取某學校學生1 066名進行調查。由研究者在社交平臺通過問卷星軟件進行數據的收集。調查采用網絡不記名方式,將問卷主要發放于高中生范圍內,并強調填寫問卷者的年齡范圍要求。填寫問卷預計時間為400~700秒。因疫情期間學生網絡調研較多,難免出現抵觸情緒,故剔除7.6%超速作答者(答題用時超速100%)。問卷中設置2道測謊題,例如,“此題請選擇3分”。并剔除0.8%作答錯誤者,最終篩選有效問卷977份,問卷有效率91.6%。男生545人(55.8%), 女生432人(44.2%)。被試年齡范圍為16~18歲,平均年齡16.86歲(標準差0.58歲)。
1)青少年內化行為量表
根據青少年內化問題定義的界定以及前人研究中對內化問題行為的劃分[3],本研究將內化問題分為抑郁和焦慮兩個維度,并采用流調中心抑郁量表(CES-D)和抑郁-焦慮-壓力自評量表(DASS-21)中焦慮的分維度對青少年內化問題進行施測。
流調中心抑郁量表為Radloff等人于1977年編制的,著重測量抑郁情感或心境。該量表共20個條目,每個條目采用4點計分,0代表“偶爾或無”,3 代表“多數時間或持續”,得分越高表明個體抑郁癥狀越嚴重。已有研究表明,該量表在中國青少年群體中具有良好的信效度[4]。本研究中此量表的α系數為0.825。
抑郁-焦慮-壓力自評量表(DASS-21)該量表由Lovibond等根據早期情緒自評問卷(Self acceptance questionnaire,SAQ)于1995年編制。DASS-21簡體中文版測評內容包括抑郁、焦慮、壓力3個分量表,每個分量表含7個題項,均為描述本人近“1周內”生理反應和負性情緒體驗。采用Likert自評4點記分法,“0分”代表“從不符合”,“1分”代表“偶爾符合”,“2分”代表“時常符合”,“3分”代表“總是符合”,得分越高,表明心理狀態越差,負性情緒癥狀越嚴重。本研究選取量表中的焦慮分維度。本研究中此量表的α系數為0.826。
2)大五人格量表
運用Costa等人(Costa & Mccrae,1992)的大五人格簡式量表(NEO Five-Factor Inventory, NEO-FFI)進行施測。NEO-FFI量表是NEO-PI的簡化版,由NEO-PI中在各因子上負荷最大的12個題項構成,共有60個項目,每個項目有5個等級,從“強烈反對”到“非常贊成”。本研究中此量表的α系數為0.787。
3)童年逆境量表
童年期創傷性經歷問卷(CTQ-SF)以Bernstein于1996年編制,用于評估兒童期被虐待經歷,分為身體忽視、身體虐待、性虐待、情感忽視和情感虐待五個分量表。每個條目采用5級評分:1分:從不;2 分:偶爾;3 分:有時;4 分:經常;5:總是。趙幸福等人在2005年的研究發現[5],CTQ中文版在國內應用顯示了良好的信度和效度。根據Mclaughlin的理論[6],情感虐待、軀體虐待和性虐待屬于威脅維度,情感忽視和軀體忽視屬于剝奪。本研究中該量表的α系數為0.655。
采用SPSS 24.0以及PROCESS 3.4對數據進行處理,主要統計方法為相關分析以及回歸分析。
本研究采用Harman單因素檢驗法進行共同方法偏差檢驗,未旋轉的主成分因子分析結果表明:特征值大于1的因子共15個,首個因子解釋的變異量為 24.33%(小于40%的臨界標準),不存在嚴重的共同方法偏差。
童年逆境、神經質人格、外向性人格與青少年內化問題行為的平均數和標準差及相關系數如下(見表1)。結果發現童年逆境、神經質人格與青少年內化問題行為兩兩之間呈正相關,童年逆境與外向性人格呈負相關,與青少年內化問題呈正相關,外向性人格與青少年內化問題呈負相關。

表1 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和相關分析
首先,采用Hayes(2013)編制的SPSS宏中的Model4,對外向性人格、神經質人格在童年逆境與青少年內化問題之間關系中的中介效應進行檢驗。
1)外向性人格的中介模型檢驗
結果(見表2)表明,童年逆境對內化問題的預測作用顯著(β=0.413,t=14.155,p<0.001)。當放入中介變量外向性人格后,童年逆境對青少年內化問題的直接預測作用依然顯著(β=0.296,t=10.235,p<0.001)。童年逆境對外向性人格的負向預測作用顯著(β=-0.335,t=-11.119,p<0.001),外向性人格對青少年內化問題的負向預測作用也顯著(β=-0.350,t=-12.104,p<0.001)。

表2 外向型人格的中介模型檢驗(N=977)
2)神經質人格的中介模型檢驗
當放入中介變量神經質人格后,童年逆境對青少年內化問題的直接預測作用依然顯著(β=0.413,t=14.155,p<0.001)。童年逆境對神經質人格的正向預測作用顯著(β=0.443,t=15.442,p<0.001),神經質人格對青少年內化問題的正向預測作用也顯著(β=0.601,t=22.913,p<0.001)。結果見表3。

表3 神經質人格的中介模型檢驗
1)剝奪對內化問題的影響
以童年時期經歷的剝奪為自變量,青少年內化問題為因變量,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表明,剝奪對內化問題的影響不顯著(β=-0.050,p=0.117)。加入中介變量神經質人格后,剝奪對內化問題的影響仍不顯著(β=0.010,p=0.686)。加入中介變量外向性人格后,剝奪對內化問題的影響仍不顯著(β=0.004,p=0.896)
2)威脅對內化問題的影響
以童年時期經歷的威脅為自變量,青少年內化問題為因變量,進行回歸分析。結果表明,威脅對內化問題的影響顯著(β= 0.483,p< 0.001)。加入中介變量神經質人格后,威脅對內化問題的影響仍顯著(β= 0.219,p< 0.001)。加入中介變量外向性人格后,威脅對內化問題的影響仍顯著(β=0.374,p<0.001)。
本研究結果表明,首先,童年逆境能夠正向預測青少年內化問題。兒童在飽受虐待環境中成長,難以得到應當的支持與關注,進而傾向于將心事藏于自己心底,產生更多的內化心理問題。Bronfenbrenner(1979)基于生態系統理論, 提出家庭環境是影響青少年成長的微觀系統。根據家庭壓力模型的觀點,嚴厲的懲戒行為會導致青少年內外化問題的增加。當自己的生理需求和安全需求被拒絕,會對身心健康產生更多的負面作用。其次,神經質人格和外向性人格在童年逆境與青少年內化問題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嬰幼兒人格的健全發展與生長環境之間密不可分。以往的研究發現,高神經質人格個體情緒不穩定,對情緒的調節、應對能力較差,容易關注外界事件的負性成分,從而迅速喚醒并持久陷入負性情緒體驗,增加了誘發抑郁的風險[7]。同時,童年時期經歷的剝奪和虐待也會使兒童產生內在的心理問題,害怕與他人交流溝通自己內心的想法,更加內向,進而更可能產生內化問題,如抑郁與焦慮。
本研究還探討了大五人格中的神經質維度、外向性維度對童年逆境與青少年內化問題的中介作用。兒童期在個體的身心發育中起到關鍵性作用,而在兒童期遭受威脅和被剝奪等不良經歷會損害其認知、情感和行為等功能,對其以后的人格健全與健康心理發展有重要影響[8]。
(1)個體童年逆境經歷會導致青少年時期內化問題加重。(2)個體童年時期受到的逆境經歷,主要表現在威脅經歷維度,會使個體的人格在外向性方面更弱,而神經質方面更強,進而在青少年時期表現出更強的內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