羌族神話中的女神形象闡釋

江麗

【摘要】 羌族是中華民族中具有燦爛文化的民族，對于博大精深的羌族文化的研究是對絢麗多姿的羌族文化的傳承與發展的有效手段，女神信仰在羌族歷史文化中一直占有重要地位，本文從羌族人民對女神崇拜的角度對羌族女神的形象從女神的發展溯源、女神的職能、女神的地位等方面進行研究。本文從民間文學神話的角度進行研究，這對研究羌族文化有著一定的意義。

【關鍵詞】 羌族;神話;女神形象

【中圖分類號】I207?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26-0032-02

基金項目：四川省社會科學院神話研究院科研資助項目：項目編號：2020SHYB08。

羌族是我國最古老的民族之一，其所涉及的羌族歷史、文化、音樂、文學都具有重要研究價值，而羌族神話作為羌族歷史文化中早期重要的民間文學，是羌族人民在歷史長河中積淀的精神財富和文化遺產，運用系統的整理方式將羌族豐富的民間口頭文學通過文字記錄成冊，這對研究羌族文化有著一定價值。

一、羌族神靈的類別劃分

本文通過對羌族女神形象的脈絡進行梳理，可見羌族歷來就是一個多神信仰的民族，其所信仰的神靈就有三十多位，這些神靈按照不同的職能和性質，根據《羌族史》一書中，大致被分為這四大類：一是自然界諸神，如天神、山神、火神、樹神、地神等等，二是家神，基本是一種祖先崇拜的性質，三是勞動工作之神，如建筑神、石匠神、木匠神等，另外在一些山寨還有自己的寨神，羌族人民認為天神能主宰萬物，解除災難，造福民族，故他們對神靈的信仰從古至今早已融入他們的生活之中。①

二、羌族絢麗多姿的女神類別劃分

在《羌族釋比文化研究》一書中，作者根據以往收集到的資料，整合并明確地劃分羌族神靈，根據神靈不同的職能和性質分為：自然界諸神、始祖神、家神、勞動工藝神和部落地域神等，而趙曦則根據另一種標準將羌族神靈分為：白上神、古俗神、鬼靈神等，②陳彥在《女神與神女——羌族神話中女神群體形象解讀及文化闡釋》中將絢麗多姿的女神分為以下五類：一、創世女神、二、始祖女神、三、救難女神、四、婚姻女神、五、歌舞女神等，縱觀羌族的歷史，羌族女神在羌族歷史上具有重要地位。

（一）創世女神

羌族神話里偉大的辟地神母是如勿瑟，傳說是她協助木巴瑟造就了天地。《開天辟地》這則神話中詳細記載木巴瑟如何在神母如勿瑟的幫助下造天地的故事。在這則神話里，雖然主要突出描述木巴瑟為開天辟地做出巨大貢獻，但是也詳細描述當木巴瑟在開天之時，在至關重要環節如勿瑟用鱉魚作地撐起天，天才算真正造成，可以說開天辟地是建立在以地為基，天才能建成的關系。而后天地在神母和木巴瑟辛苦造成后，鱉魚不甘沉寂于此，多次躁動，導致天地地動山搖，神母再次用玉狗穩住鱉魚，讓天地安定下來。以上故事足以證明如勿瑟才是真正的創世神。《開天辟地》這則神話中用木巴瑟造天、如勿瑟造地的故事，體現女性在該事件中的重要主導作用。

（二）始祖女神

相傳，羌族人的祖先是一對夫妻，妻子是木姐珠，丈夫是斗安珠，兩人的愛情故事在羌族被奉為經典，長久流傳，羌族世人視木姐珠為羌族的始祖母，她與斗安珠在一起后，下嫁到人間后，她在羌族民間制定統一的民間禮制。在羌族人眼中木姐珠作為他們的始祖女神，具有重要地位，故羌族人凡是有重大儀式時都會演唱《木姐珠和斗安珠》這首民間神話，用這種方式感謝始祖女神為羌族所作貢獻。

神話故事《木姐珠和斗安珠》在《羌族口頭遺產集成（神話傳說卷）》中有三種說法，本文選自第二種，其故事主要講述是阿爸木比塔的女兒三公主木姐珠和斗安珠的愛情故事。

相傳在很久很久以前，正當斗安珠放牧的時候，木姐珠從云頭上趕著牛羊往此路經過，忽然瞧見了這位英俊的少年，產生了愛慕之情，降下云頭，高唱起優美動人的山歌。這山歌吸引住了斗安珠，使他身不由己地走來。木姐珠與斗安珠私訂終身，兩人的神話愛情故事是典型的“人神戀”，木姐珠作為充滿法力且無所不能的神，而斗安珠作為平凡的人類，在此處就可看出女性作為強者的身份的存在，其次作為神仙卻敢與一個凡夫俗子在一起，再一次突出女性的地位。

另外一件還可看出女性地位極其重要的事情是當斗安珠與木姐珠的婚姻之事必須要取得她父親的允許。木姐珠對斗安珠說明身份后，斗安珠十分驚異，但他并未因此而畏怯，毅然來到天宮，向天神啟稟道：“尊敬的天爺，我今天冒闖天宮，并非為了別事，我愛你的三女，我來向你請求婚姻。”這些話沒有得到天神的支持，反而招來天神的多次考驗，斗安珠作為一介凡人怎么能靠一己之力抵擋住天神的神力，這時善良的木姐珠便一直悄悄給斗安珠出謀劃策，默默幫助斗安珠，而后在木姐珠的幫助下，斗安珠順利通過考驗并得到天神的認可，兩人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故事中木姐珠身為天神之女，身份尊貴，神圣不可侵犯，卻愿與一個凡夫俗子締結婚姻。她敢于違抗父命，挑戰所謂的“天規戒律”，違背天命，挑戰權威，勇敢追求屬于自己的幸福。再一次顯示出了女性被賦予勇敢、大膽、不畏天威的角色，而后木姐珠和斗安珠回到人間，“教羌族人學會種莊稼”“制作手工藝”“繁衍子孫等”。這些都足以說明女性在羌族具有崇高地位。

（三）婚姻女神

在羌族神話里，俄巴巴瑟（也稱作鵝司巴西）是掌管男女婚配的婚姻大神。在神話《羊角花的來歷》中，天王木比塔看見凡間男女婚配毫無章法，下令女神俄巴巴瑟專管凡間的婚配。俄巴巴瑟在兄弟智比娃的幫助下，想出了解決婚配毫無章法的辦法。她規定每一個投胎到凡間的人，按照性別左右各取一只羊的角，采一朵杜鵑花。只要是拿到了一頭羊上的左右兩只羊角，那么這對男女在凡間就是天造地設的夫妻，羊角姻緣就是由此而來。為了盡快促成有情人終成眷屬，每年四月杜鵑花盛開的季節，女神就化身青年男女到樹林里唱美麗婉轉的情歌。歌聲點燃了青年男女內心炙熱的情感，隨著歌聲在樹林里翩翩起舞，這樣羊角就可以配對，青年男女也能喜結連理。由此流傳至今的一個習俗，便是每年四月祈天節過后，妙齡少女和青年會在樹林里對唱情歌，彼此一見鐘情的，便可以相守一生。俄巴巴瑟是幸福婚姻的象征，所以當男女定終身的時候，女方會送男方一束杜鵑花，男方捧回家中，供奉在白石神臺前。

（四）歌舞女神

在羌族還有一位美麗與智慧化身的女神被稱之為“薩朗”姐，相傳薩朗也是天神的女兒，因為她多才多藝，能歌善舞，又被稱為歌舞女神，相傳羌族有一男子深入深山砍柴，在山谷間每每聽見優美動聽的歌聲，該男子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一直在尋找這動聽的聲音，而后在深山的水池邊看到美麗的女子，女子見到陌生男子害怕得來不及穿上鞋子就離開了，這就是羌族女子所穿的“云云鞋”，男子對這個仙女一般的女子產生愛慕之情，一直在這里等待女子的出現，久而久之兩人就在一起了。

為了給羌族人的日常生活增加色彩，薩朗熱情地教他們唱歌跳舞。在每年的五月初五這一天，女神下凡，在蔚藍大海邊翩翩起舞。居住在附近的羌民聞歌而來，與之共舞，聰明的羌族人很快就掌握了許多歌舞。從此以后，在五月初五這一天，羌族人會虔誠地守在海邊，等薩朗女神教他們唱歌跳舞。不巧，這件事情被羌寨首領得知，他擔心影響大家勞作，就想讓女神離開。女神內心苦痛，就返回了天庭，再也沒有回來。羌族人將舞蹈命名為“薩朗”是為了紀念這位美麗的天神，在五月初五這一天婦女們會到海邊祭山唱歌。在樸實的羌族人心中，薩朗女神教會他們唱歌跳舞，是他們的大恩人，世世代代都會尊崇并且敬佩她。

通過一一列舉羌族神話故事里的女神，可以總結女神的共同點：第一，羌族有很多不同的女神，每個村寨都有信奉的女神，覆蓋面較廣，包括了羌族的歷史社會生活。多以“神”的形象，通過建立起羌族女神善良、美麗、無窮力量、敢于挑戰天威、造福大眾、多才多藝、能歌善舞的人物角色，從而體現出女性在羌族社會中的重要地位，第二，羌族女神往往與男性或其他同伴處于特定的社會歷史背景中。比如木比塔幫助和指點了辟地神母如勿瑟，體現了羌族神話故事里和諧的男女關系，男女互幫互助，克服困難;在《木姐珠和斗安珠》里，女神木姐珠敢于挑戰天威，忤逆天命，追求自己的幸福，與凡人喜結連理，在這個故事中，人性在神性中體現得淋漓盡致。第三，羌族女神女性氣息鮮明，社會角色感強。女性善良的母性特征在很多女神身上得到彰顯，無論是人類創始還是在人類面臨災難時，女神都會擔當重任。

注釋：

①冉光榮、李紹明、周錫銀主編：《羌族史》，四川民族出版社1984年版，第340-341頁。

②陳興龍：《羌族釋比文化研究》，四川民族出版社2007年版，第46-54頁。

參考文獻：

[1]姚寶瑄.中國各民族神話 羌族彝族[M].太原：書海出版社，2014.

[2]陳蜀玉.羌族文化[M].成都：西南交通大學出版社，2008.

[3]馮驥才.羌族口頭遺產集成·神話傳說篇[M].北京：中國文聯出版社，20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