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穿靴貓》是女性主義作家安吉拉 · 卡特《染血之室與其他故事》中的一篇作品,講述了一只貓幫助主人救助被困夫人,夫人積極配合,合力解決摳門丈夫,最后獲得真愛的故事。本文控訴了父權制社會中男性對女性的控制與約束,女性喪失自由、自主權,也強調了女性不甘于現狀、自我獨立、自我成長。同時,也探討了和諧平等的兩性關系。
【關鍵詞】 父權制;《穿靴貓》;兩性關系
【中圖分類號】I106?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1)23-0009-02
安吉拉 · 卡特(Angela Carter,1940-1992),20世紀英國著名女作家,書寫風格多樣,混雜魔幻現實主義、哥特式以及女性主義。卡特才華橫溢,一生作品無數,著有9部長篇小說、4部短篇小說、2部散文集,以及許多詩歌和戲劇作品。卡特一生致力于借用經典童話故事的外衣,來書寫新的故事。
《穿靴貓》是卡特著名短篇小說《染血之室與其他故事》中的第四篇。卡特采用“舊瓶裝新酒”的方式,改編了貝洛的童話作品《穿靴貓》。不再有佃農、食人魔、加拉巴侯爵等元素,卡特賦予《穿靴貓》不同的風格和意義。在卡特筆下,夫人領悟到貓主人的計劃,積極主動配合其謀略的實施,擺脫摳門丈夫對自己的桎梏,重獲自由,并且收獲了自己的愛情。
一、父權制社會下的男性
(一)吝嗇精明的財主胖大魯
胖大魯外形禿頭凹眼,一瘸一拐。他吝嗇,精明,每天早餐只吃剩下的干面包皮,把一些發臭的牛肉作為晚飯。他個性貪婪、巧取豪奪,每周都去對那些吃不飽穿不暖的佃農壓榨更多的田租,害得商人破產。他也冷血殘酷,欺負剝削寡婦并以此為樂。胖大魯是父權制社會男性的典型代表,他把妻子作為自己的私有財產,不允許任何人接觸,周末出門做彌撒必須身穿一身黑衣,戴著面紗,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不允許外人觀看到任何身體部位。每天派一位老巫婆時刻監視,只允許他夫人開窗透氣一小時,時間一過就把窗子鎖上。夫人就像是胖大魯養在家里的寵物,關在籠子里派專門的人看著,防止她逃跑或者做任何傷風敗俗的事情。家里的貓“虎斑”都可以自由來往,妻子卻不可以。《穿靴貓》中的夫人,是胖大魯買來的,是他最“物超所值”的財物。就像老虎新娘里面的女主人公,父親嗜賭,好嫖,害死了母親。來到了野獸的地方,又輸掉了一切,甚至輸掉了自己的女兒。在父權制社會里,女性被要求必須服從于男性。通過婚姻交易,女性被迫從父親的所有物成了丈夫的所有物。拉康曾說過,每個人出生以前其性別身份就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被決定了,而一個個體出生并進入語言系統成為主體之后,她/他在日常生活使用語言的過程中,又不斷地引述著其中所含的二元性別規范。因此在男權社會中,在出生以前一個女生就注定了被物化的命運,從她出生那天起,這種語言無時無刻影響著她,她逐漸被同化并且內化了。卡特生動形象地揭露了男權制社會中男性對女性的壓迫和控制,女性徹底失去自由的悲慘現實處境。
(二)帥氣庸碌的貓主人
貓的主人雖外表英俊瀟灑、帥氣時髦,但是卻不務正業。他整日以賭博為生,有時甚至輸得傾家蕩產。貓主人驕傲得像魔鬼,急躁難惹得像棘手鐵釘,色瞇瞇的像澀橄欖。在卡特筆下,勤奮聰明的貓在主人落魄時會偷來食物,也會幫助主人在賭場作弊,甚至跳西班牙舞賣藝賺錢。主人思慕財主家的夫人,面對自己的心上人,他不是去爭取和努力掙錢,而是整日郁郁寡歡,不思進取。他缺乏智慧,想不到接近夫人的途徑。在穿靴貓主人和虎斑的幫助下,設計讓兩個人相見,主人見到了夫人,兩人確定了感情。兩只貓想出謀略除去了胖大魯,主人最后收獲了愛情和財富。在父系霸權的社會里盛行紳士風度。男人賭博,酗酒,好嫖是常事,就像是《老虎新娘》中女孩的父親,輸掉了自己的身家最后輸掉了自己的女兒。表面體面,暗地里道德敗壞,做盡壞事,沒有絲毫道德可言。書中說道,“我曾一臉神秘高深坐在一旁,用伶俐腳掌清洗我的臉和白亮前襟,冷眼旁觀他大玩四腳獸的把戲,跟城里每個妓女,以及相當數量的良家妻子、乖巧女兒、來街角賣芹菜和荷蘭萵苣的紅撲撲鄉下女孩,加上替她鋪床的那個女仆。”卡特揭露了父權制社會里的種種骯臟不良的社會風氣,諷刺了男性靠外貌和紳士行徑引誘女性的惡行。
二、追求自由世界的女性
(一)美麗智慧的受困夫人
夫人長相甜美,悅人。雖受困于深閨,無法擺脫胖大魯的控制,但聰明,智慧,有頭腦。她不再像傳統童話里面的女性角色,孤立無援地等待著男性的救助。在貓和主人進去抓老鼠時,雖然主人從未和夫人講過,但是她一眼看出了貓和主人計謀,并積極主動配合。在貓設計胖大魯摔倒,主人裝作蒙古醫生進去看病。她一眼識破,轉移了老巫婆,給他們二人留下獨處空間。夫人性格沉著冷靜,鎮定自若。穿靴貓說道,“夫人閣下表現出極為令人激賞的沉著冷靜,我猜想她也是個有頭腦的女孩,所以或許已經略察覺到這項計謀的內容”。在貓主人寫信給夫人時,她在信中語氣有所響應,但也有所堅持,她說“一眼都沒見過他本人,叫她如何和他進一步討論他的激情呢”。她的反應和回復,都體現了夫人的選擇和主體意識。男權社會中,性自由只有男性擁有,占有女性的身體是男性的專利。而在《穿靴貓》中,“她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鎖上房門,輕笑起來。”“但,是誰先走向對方呢?哎,當然是她咯,我想,在人類兩性之中,女人對自己身體的甜美音樂更加敏感。”“然后她翻身把他壓倒在地……”夫人不再是傳統童話中的性被動者,變成了性的主動者,并且很享受這個過程。卡特筆下的夫人與男性平等,互相配合,合力解決困難。故事的最后,夫人沉著冷靜地抓住丈夫的鑰匙環,一把從死去的胖大魯手上奪下。她掌握了鑰匙,擁有了經濟大權,就控制住了一切。《染血之室》中的鑰匙是發現真相,自我成長。《穿靴貓》中的鑰匙是脫離苦難,重獲自由的象征。夫人最后指著“我那光著屁股但滿臉幸福的主人”,霸氣地說“他將是我的第二任丈夫”。夫人由被困者,一躍成為自己命運的主宰者、掌控者。這表達了卡特對女性擺脫束縛、追求自我幸福的美好愿望。
三、和諧平等的兩性關系
卡特的作品《穿靴貓》中,男主人的公貓費加洛以第一人稱來進行敘述。在以前的童話版本中,幫助男性主角的都是母貓,來表明女性為男性服務的狹隘偏見。在卡特筆下,費加洛成了一只雄貓,而且還創造了一位雌貓,名叫“虎斑”。兩只貓互相配合,互相出謀劃策,最后成功解救夫人逃離苦海。
費加洛在主人的生活中扮演著重要的作用,在主人手氣不好,當掉一切時,費加洛去市場偷來食物,會幫助主人在賭場中出老千,也會跳西班牙舞為主人賺錢。費加洛發揮的最大作用是幫助主人認識了夫人,和夫人家的貓“虎斑”一起設計移除了障礙,收獲了愛情和財富。費加洛用“死里逃生的空翻連三圈”讓夫人看到了樓下唱小調的主人,從而確定了自己的心意。
虎斑是女主人家養的寵物,毛色柔亮,個性活潑。胖大魯為了用它來抓老鼠,平時都不會讓它吃飽。夫人心善,常偷偷給它肉吃,兩人經常一起玩,“就像灰姑娘參加一場全是女生的舞會”。在主人想要盡力追求夫人時,虎斑可發揮了巨大的作用。虎斑幫助主人把情書完好地送給了夫人,而且憑借它的聰明才智,利用看管夫人的老巫婆怕老鼠這一缺點,讓主人化身為滅鼠人,提供了給二人見面的機會。同時,虎斑溫柔體貼,給費加洛留著夫人賞賜的豬蹄。虎斑的善良,機智讓費加洛動了心,開始思考它們的未來。虎斑機智果斷地提出讓胖大海滑倒的提議,兩只貓不謀而合。主人扮作波隆納畢業的“著名大醫生”來進入夫人的家,聰明的夫人一眼看出事情的來由,積極主動地配合,以讓老巫婆去找殯葬業者為由,找到二人獨處時機。
《穿靴貓》中費加洛和夫人家的虎斑,兩只貓配合得天衣無縫,成功幫助夫人逃離苦海,擺脫了胖大魯的監管,和心愛的人在一起,過上了幸福的生活。法國著名女權主義理論家西蒙娜 · 德 · 波伏娃在自己的作品,西方女權主義的理論經典《第二性》中寫道,“女人并不是生就的,而寧可說是逐漸形成的。在生理、心理或經濟上,沒有任何命運能決定人類女性在社會的表現形象。”女性在男系霸權中受到剝削和壓迫,被迫成了男性附屬品、交易品。安吉拉 · 卡特用兩只貓的形象,擺脫了人類世界的不公,在動物世界中尋找和諧。費加洛和虎斑,沒有強弱之分,沒有一方控制另一方,而是和諧,平等的相處。在主人與夫人的兩次相見中,虎斑甚至比費加洛更為機智、有頭腦,想出絕佳的辦法讓二人相見。兩只貓在角色上就是互相平等的,在對主人和夫人二人感情的幫助下也是差不多的。卡特改寫的《穿靴貓》中,費加洛和虎斑的平等相處,是安吉拉 · 卡特對渴望兩性之間美好和諧關系的真實寫照,表達了對和諧兩性關系世界的向往與追求。
四、結語
傳統的經典童話中,男女關系的格局總是這樣:男人優越,女人低劣;男人主動,女人被動;男人咄咄逼人,女人溫順;男人是虐待狂,女人是受虐狂。《穿靴貓》在卡特筆下,一改往日傳統,女性角色勇敢對抗不幸婚姻,自我成長,自我拯救,積極主動和貓主人配合,消滅舊勢力,贏得自由和愛情。卡特筆下的《穿靴貓》對和諧平等的兩性關系的探討,使這部作品已然變成了女性主義的贊歌。反對男性霸權、建立女性主體意識、成為自己命運的主宰成為安吉拉 · 卡特等女性主義者不懈的追求與目標。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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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趙凱月,女,山東德州人,天津理工大學在讀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國語言文學。